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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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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历代诗话卷六十六
             归安吴景旭撰
 壬后集上之中
  元诗
   四大家
辍耕录曰尝有问于虞伯生曰仲弘诗如何伯生曰仲
弘诗如百战健儿德机诗如何曰德机诗如唐临晋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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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硕诗如何曰曼硕诗如美女簪花先生诗如何笑曰
虞集乃汉廷老吏盖先生未免自负公论以为然
 吴旦生曰元诗以虞待制(伯生/讳集)杨编脩(仲弘/讳载)范应奉
 (德机/讳椁)揭应奉(曼硕讳/徯斯)为称首谓之四大家唯赵承旨
 (松雪讳/孟頫)得颉颃其间李元仲云豫章三日新妇(揭/)
 城百战健儿(杨/)蜀郡唐临晋帖(虞/)清江汉法令师(范/)
 语与辍耕小异揭曼硕为德机诗序云伯生尝评仲
 弘诗如百战健儿德机如唐临晋帖以予为三日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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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妇而自比汉廷老吏也又与元仲小异尧山堂外纪
 云揭闻三日新妇之语不悦尝中夜过伯生问及兹
 事一言不合挥袂遽去后以诗寄伯生曰奎章分署
 隔匆纱不断香风别殿花留守日颁中赐果宣徽月
 送上供茶诸生讲罢仍番直学士吟成每自誇五载
 光阴如过客九疑无处望重华伯生得诗谓门人曰
 揭公才力竭矣就答以诗云故人不肯宿山家夜半
 驱车踏月华寄语旁人休大笑诗成端的向谁誇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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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其后云今日新妇老矣揭召至都果疾卒
   伯生
麓堂诗话曰极元之选惟刘静脩虞伯生二人皆能名
家世恒为刘左袒予独于虞有取焉
 吴旦生曰辍耕录载杨仲弘每言伯生不能作诗虞
 载酒问作诗之法杨既酒酣尽为倾倒虞遂超悟其
 理继有诗送袁伯长扈驾上都以所作诗介他人质
 诸杨杨曰此非伯生不能也或曰先生尝谓伯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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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作诗何以有此曰伯生学问高予曾授以作诗法
 馀莫能及又以此诗诣赵松雪有山连阁道晨留辇
 野散周庐夜属橐之句赵曰若改山为天野为星则
 尤美虞深服之
 诗话类编曰伯生在宜黄时尝倚楼吟诗有五更鼓
 角吹残雪之句忽隔溪一童揖而言曰角可吹鼓不
 可吹亟命召之已失所在盖诗鬼也
   滕王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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麓堂诗话曰胡澹庵集载虞伯生滕王阁三诗其曰天
寒高阁立苍茫百尺阑干送夕阳曰灯火夜归湖上雨
隔帘呼酒说干将信非伯生不能作也今道园遗稿如
此诗者绝少
 吴旦生曰叶盛谓道园文集往时刘伯温所刻大字
 本有欧阳圭斋序今板已亡矣近见昆山新刻干克
 庄建本遂于先生四世从孙虞湜家摸得此序并书
 一通冠诸首云然则伯生诗文散落必多今本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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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安知非大字本所有耶李西涯极许伯生故特蒐
 其逸句又称伯生画竹诗古来篆籀法已绝祗有朩
 叶雕蚕虫画马诗貌得当时第一匹昭陵风雨夜闻
 嘶成都诗赖得郫筒酒易醉夜归冲雨汉州城真得
 少陵家法
 诗话类编载辛好礼诸人问伯生曰西江登眺之所
 据江山之胜无踰于滕王阁望湖亭二处公几过皆
 不留题何也伯生曰诸公曾见东坡及僧晦几诗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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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与诵之晦几滕王阁诗云槛外长江去不回槛前
 杨柳后人栽当时惟有西山在曾见滕王歌舞来四
 句含无穷之意寓无穷之感东坡望湖亭诗云黑云
 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蓦地风来忽吹散望
 湖亭下水连天阴阳变化开阖于顷刻之间其气雄
 语壮所谓吞云梦者二诗皆不可及是以无题也
 馀冬序录云胡颐庵集记伯生最爱晦几此诗至登
 阁不敢留题一日为诸生所强乃即席赋三律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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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其绝句云豫章城上滕王阁不见鸣銮佩玉声惟
 有当时帘外月夜深依旧照江城或谓此刘梦得石
 头城语予以为只是要翻晦几意耳黄鹤楼崔李事
 与此相类前辈服善每如此三律者天寒江阔立苍
 茫百尺阑干送夕阳岁久鱼龙非故物春深蛱蝶是
 何王帆樯星斗通南极车盖风云接豫章灯火夜归
 湖上雨隔林呼酒说干将高阁城头户牖开江中照
 见碧崔嵬文章谁复三王后云气长从五老来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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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声南斗落白盐万斛北风回洲南先有蛟龙窟怪
 得诗成急雨催危楼百尺倚阑干满目青山不厌看
 空翠远凝江树小落霞飞送酒杯乾千年剑气侵牛
 斗半夜天香下广寒我欲乘鸾朝帝阙五云深处是
 长安李西涯尝诵之为予言宋元来学杜之作惟虞
 为近而虞此诗尤近杜者此诗今载道园遗稿
 诗话类编又云吴江虞拳言家有伯生三像其一素
 冠竹杖其一自书邈乎千载之赞其一归休戴笠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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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书四律诗今道园学古篇道园遗稿皆无之其辞
 曰浮云满空无所依高冈独峙来者稀仙人冉冉遗
 松老鸣鹿呦呦生草肥伐朩远闻何处谷倾筐近得
 故时薇山中欲雨雾先合此日先生戴笠归又南园
 多竹暑气微由来结屋相因依挂巾石壁昼雾湿沐
 发池水朝阳晞频年车马践霜雪六月裳衣无绤絺
 邻翁问旧坐来久此日先生戴笠归又老去悬车百
 虑灰西风独爱菊花开田家酒熟邀皆去茅屋诗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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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懒更裁欲及天清飧沆瀣要观日出上蓬莱赤松有
 约应相待此日先生戴笠来又莫问邻家驷马车此
 身全不要人扶云霄一羽山头杜风雨孤村海上苏
 薄命长镵寻积雪多情破帽落轻乌莫围玉带垂朱
 绂此是先生戴笠图然余观道园学古篇却载此诗
 题云陈可复为予写戴笠图赋诗四首又见一绝题
 陈可复所写像云归来江上一身轻野服初成拄杖
 行祗好白云相伴住天台庐阜听松声此所谓素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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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杖之一像耶
 草朩子云伯生幼年过蓟门酒楼题诗于壁曰连十
 八书其诗曰耳目聪明一丈夫飞行八极隘寰区剑
 吹白雪妖邪灭袖拂春风朽槁苏气集酒酣双国士
 情如花拥万天姝如今一去无消息只有中天月影
 孤当时皆以为吕洞宾作争传诵之
   拨镫
杨升庵曰虞伯生题画古朩诗后主拨镫法盖江南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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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主云书有七字法谓之拨镫法曰擪压钩揭抵导送
也镫古灯字拨镫画沙悬针垂露皆喻言拨镫如挑灯
不急不徐也杨铁崖与顾玉山联句云书出拨镫侵茧
帖可证其音读
 吴旦生曰此后主书迹述所云也钱若水云陆希声
 得笔法凡五字擪压钩揭抵用笔双钩则点画遒劲
 而尽妙矣谓之拨镫法希声以授沙门䛒光光入长
 安为翰林供奉江南后主亦得此法复增二字曰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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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王氏谈录云江南李主及二徐传二王拨镫笔法
 中朝士人吴遵路待诏尹希古悉得之吴尤以为秘
 所传二人与范宗杰而已其法五字擪厌抵钩揭吴
 又云更有二字曰蹲送者蹲锋迎送之谓耳据此则
 本是五字而后增之为七字矣然观林韫拨镫序则
 其字又有异者序略云庐陵卢肇忽相谓曰吾昔授
 教于韩吏部其法曰拨镫今将授子子勿妄传推拖
 撚拽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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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大绅云执笔之法虚圆正𦂳又曰浅而坚谓拨镫
 令其和畅勿使拘挛真书去毫端二寸行三寸草四
 寸掣三分而一分着纸势则有馀掣一分而三分着
 纸势则不足此其要也而擪捺钩揭抵拒导送指法
 亦备其曰擪者大指当微侧以甲肉际当管傍则善
 而又曰力以中驻中笔之法中指主钩用力全在于
 是又有扳罾法食指拄上甚正而奇健撮管法撮聚
 管端草书便提笔法提挈其笔署书宜此执笔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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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
 说文镫锭也从金登声徐铉曰锭中置烛故谓之镫
 急就篇颜注镫所以盛膏夜燃燎者也其形若杅而
 中施釭有柎者曰镫无柎者曰锭柎谓下施足也按
 古无灯字至汉祠太乙自昏至晓燃灯故有七枝灯
 百枝灯之类然上林赋镫字从金旁是以五金铸之
 也宋玉招魂云兰膏明烛华镫错些梁简文有列镫
 赋陈后主有光壁殿遥咏山镫诗刘公干诗明镫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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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光岑嘉州诗寒镫静深屋高达夫诗高馆张镫酒
 复清盖镫本是古字岂待铁崖诗证其音读耶(玉山/草堂)
 (集铁崖诗/作拨蹬误)
   牛衣
虞伯生诗牛衣春梦鬓苍浪
 吴旦生曰演繁露王章卧牛衣中注龙具也龙具之
 制不知何若按食货志董仲舒云贫民常衣牛马之
 衣而食犬彘之食然则牛衣者编草使暖以被牛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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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蓑衣之类也刘兼诗王章莫耻牛衣泪潘岳休惊
 鹤鬓霜陆放翁诗牛衣未起王章疾马磨何伤许靖
 贫盖用此也又陆鲁望诗病中祗自悲龙具世上何
 人识羽袍陆放翁诗生涯破碎馀龙具学问荒唐守
 兔园则复用注中语
   桄榔
虞伯生题儋耳东坡载酒堂云翳翳儋耳城历历桄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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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旦生曰海槎馀录谓载酒堂即苏长公寓儋耳游
 宴之地也今有堂三楹祀公像于中元廉访使伯琦
 周公𨽻书碑文一道列堂东隅堂周遭有墙相去百
 步有塘宽百馀亩水土深浅异处蒲芦苇之属最
 茂密每春秋二祀例率郡僚师儒会饮堂中即渔此
 塘以为乐名浊劳会亦洗阖境诸祀之劳之谓也故
 传乳井泉桄榔庵茉莉轩今皆湮废遗址尚存
 桄榔朩类纻树树杪挺出数枝每枝必赘青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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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条每条不下百馀颗计一树可得青珠百馀条团团
 悬挂若伞盖然可爱也其朩最重番舶用为鎗以代
 铁其钟重锋铓侔于铁也东坡寄文潜桄榔杖诗江
 边曳杖桄榔瘦林下寻苗荜拨香述异记桄榔皮里
 出屑如面用作饼食之与面相似因谓之桄榔面蜀
 都赋面有桄榔伽蓝记所谓面朩是也
   松烟
杨升庵曰朱万初善制墨纯用松烟盖取三百年摧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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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馀精英之不可泯者用之非常松也天历乙已开奎
章阁㨂儒臣亲侍翰墨荣存初喀喇子山皆侍阁下以
朱万初所制墨进大称旨得禄食艺文馆虞伯生赠诗
云霜雪摧残涧壑非深根千岁斧斤违寸心不逐飞烟
化还作玄云绕紫微盖纪兹事也
 吴旦生曰上古无墨竹挺点漆而书中古方以石磨
 汁至魏晋时始有墨丸乃漆烟松煤夹和为之曹子
 建所谓墨出青松烟而晋人多用凹心砚者欲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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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贮沈耳或谓燎松丸墨起于唐王方翼不知前此已
 有也唐高丽岁贡松烟墨用多年老松烟和麋鹿胶
 造成唐末奚超与子廷圭至歙州其地多松因留居
 以墨名家尚用松烟宋元佑间潘谷作墨东坡谓其
 杂用高丽煤故诗云徂徕无老松易水无良工珍材
 取乐浪妙手惟潘翁亦用松烟也熙丰间张遇供御
 墨用油烟入脑麝金箔谓之龙香剂徽宗以苏合油
 搜烟为墨金章宗购之一两墨价黄金一斤伯生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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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跋云近世墨以油烟易松烟尝谓松烟墨深重而
 不姿媚油烟墨姿媚而不深重若以松脂为炬取烟
 二者兼矣
   行李
杨仲弘作刘将军诗云往年鄂州省绥靖失其理交驰
赤白囊来告犯边鄙遣人觇虚实在廷孰可使矫矫刘
将军一旦备行李
 吴旦生曰左传僖公三十年行李之往来共其乏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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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公八年亦不使一介行李告于寡人此用李字昭
 公十三年行理之命无月不至国语行理以节送之
 此用理字骑官左角曰理史记天官作李管子书大
 理皆作李古文二字通用然观杜预注左云行李使
 人也后之远行束装称为行李而不知是行使也按
 旧文使字作(使字山下/人人下子)传写之误遂作李焉今仲
 弘所用乃得使字意刘孝威结客少年场行云少年
 李六郡遨游遍五都李作使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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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光
杨仲弘诗麦光人共赏棘刺巧无穷
 吴旦生曰蜀中方物记纸曰麦光杜子美诗麦光铺
 几净无瑕苏子瞻诗香云霭麦光王原吉诗傥寄麦
 光笺子瞻云海东罗文麦光纸坚韧异常
   赠石塘
杨仲弘赠胡石塘诗先生惟达道久矣乐山林致聘无
双璧为生过十金身閒云出岫发短雪盈簪遁世犹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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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同盟欲自今
 吴旦生曰婺州三胡先生长诚仲次穆仲次汲仲而
 石塘乃汲仲号也清介孤高仲弘一诗字字为其实
 录赵松雪尝为罗司徒奉钞百锭为石塘润笔请作
 乃父墓铭石塘怒曰我岂为宦官作墓铭耶是日正
 绝粮其子千里以情白坐上诸客咸劝受之却愈坚
 送蔡如愚归东阳诗薄糜不继袄不煖讴吟犹是钟
 球鸣尝语惟善曰此予秘密藏中休粮方也(东园友/闻云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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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雪挽胡穆仲诗泪湿黔娄被情/伤郭泰巾观此则其为人可知矣)
   相于
杨仲弘送范德机诗往岁从君直禁林相于道义最情

 吴旦生曰繁钦定情诗何以结相于金薄画搔头唐
 太宗诗此时欢不及调轸坐相于杜子美诗良友幸
 相于元稹诗未面西川张校书书来稠叠颇相于刘
 得仁诗便欲去随为弟子片云孤鹤肯相于按相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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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绸缪也德机有云浦君高价本璠玙多幸蒹葭得
 所于亦此义
   杰句
范德机诗黄河西去从天下泰华东来拔地高
 吴旦生曰此德机杰句有函盖有振荡不徒以气象
 求之如云日月双吟鬓乾坤独病身又云乾坤双蜡
 屐江海一渔舟又云世故风尘双短屐生涯天地一
 扁舟三诗辞致若一且俱在颈联要其兴会所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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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笔落不自知其髣髴也生平与仲弘契分谈诗最
 合故德机有进三朝实录诗三后龙光周典册群臣
 鹄立汉衣冠仲弘则有寄袁伯长诗祀事悉稽周典
 礼颂声须假汉文章又西曹即事诗李耳旧藏周典
 礼萧何元得汉图书即两人各自意到笔落亦不自
 知其髣髴也
   粪巷
范德机诗门巷祗今埋粪壤轮蹄自昔走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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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旦生曰东坡因子过读南史卧而听之语过曰王
 僧虔居建康禁中里马粪巷子孙质实谦和时人称
 马粪诸王为长者东汉赞论李固云视胡广赵戒如
 粪土粪之秽也一经僧虔便为佳号而以比胡赵则
 粪有时而不幸汝可不知乎今德机诗正用王僧虔
 事
   鬼趣
草朩子曰危太朴尝与范德机秋夜同步德机得二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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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雨止脩竹间流萤夜深至喜甚既而曰语太幽殆类
鬼作不复缀笔
 吴旦生曰此德机感秋诗也集中具有全作岂终自
 眷惜为之缀笔耶诗云苍山秋意长池馆静而閟雨
 止脩竹间流萤夜深至羲黄世已远雅俗日凋弊举
 手遏颓波谁识作者意乌啼鲁东门泗水不染袂后
 出三千年直可肩圣智机关系风化词语特细事月
 落闭虚帘坐梦太古帝扬眉顺玉色尽发养生秘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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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谓仙学难此道可立致观其托旨深长寄怀神圣盖
 将示来学以趋归其自家胸次岂复堕鬼趣哉要知
 类鬼一语即是其教来学者知所避就尔
   庾楼
揭曼硕过江州诗落日照庾楼惊风满湓浦
 吴旦生曰世说庾亮在武昌秋夜景清殷浩王胡之
 之徒登南楼理咏庾公步来诸贤欲起避之公徐云
 诸君少住老子于此处兴复不浅因据匡床与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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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咏谑据此则武昌事也范石湖吴船录云泊江州登
 庾楼前临大江后对匡庐名山大川悉萃此楼庾元
 规故事本是武昌南楼后人以元规尝刺江州故亦
 以庾名然景物则有南楼不逮者陆放翁入蜀记云
 庾亮尝为江荆豫州刺史其实则治武昌若武昌南
 楼名庾楼犹有理今江州治所在晋特柴桑县之湓
 口关耳此楼附会甚明然白乐天诗浔阳欲到思无
 穷庾亮楼南湓口东固已承误久矣张芸叟南迁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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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庾阳镇浔阳经始此楼其误尤甚曼硕复尔承袭
 未之深考也
 余于元诗体要读施钧武昌南楼二联云匡床老子
 三更月铁笛仙人一曲秋流水白云吴夏口西风黄
 鹤晋矶头亦自雄浑
   寓讽
诗话类编曰黄子肃为翰林供奉人有以且耕亭求诗
者黄赠诗云万里扶摇鹤未回荷锄聊复此徘徊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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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水自舒卷幽鸟爱山时往来琴榻松风寒带雨砚池
花露碧生苔且耕亭上春如锦想见斑衣戏老莱盖其
人有亲在堂乃远游奔竞旷其家园故诗寓意云尔
 吴旦生曰子肃深于德机之学故其含辞托旨要有
 古诗之义如送王君冕云君子希道德永言结同心
 呈贡侍御云寄语东家儿红妆莫轻嫁殷勤嘱付河
 梁何让焉古乐府二首尤可爱玩一云君好锦绣段
 妾好明月珠锦绣可为服服美令人愚不如珠夜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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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照读书又云君好春芍药妾好夏池莲芍药多
 艳色春风迷少年不如莲有实可以寿君筵
   铜爵砚
傅与砺铜爵砚歌云石麟暗刻魏春秋铜爵空题汉年

 吴旦生曰按汉孝献皇帝丙子改元建安至庚寅十
 五年冬曹操作铜爵台于邺余于逆旅主人见一古
 瓦长尺有三寸阔八寸质理坚润穹腹背多镵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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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六字曰建安十五年造𨽻书凸起字径寸馀此刘
 梦吉所云却爱曹瞒台上瓦至今犹属建安年也
 道山清话云世传铜爵瓦验之有三锡花雷斧鲜疵
 三者是也然皆风雨彫镌不可得而伪东观馀论云
 砚谱谓相州真古瓦朽腐不可用世俗尚其名尔今
 人乃以澄泥如古瓦状埋土中久而研之近有长安
 民献秦武公羽阳宫瓦十馀枚若今之筒瓦然首有
 羽阳千岁万岁字其瓦殊不朽腐比相州瓦又增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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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矣则知相州古瓦未必朽腐盖传闻之误耳余观洪
 武中宋季子得未央宫瓦头一片上有未央长乐四
 字贝季翔作未央宫瓦头歌此亦不减羽阳瓦也然
 观偃曝谈馀云铜雀瓦世传邺城古瓦夫魏之宫室
 焚荡于汲桑之乱久矣邺中记曰北高起邺南城屋
 瓦皆以核桃油油之光明不藓筒瓦覆故油其背版
 瓦仰故油其面筒瓦长二尺阔一尺版瓦之长亦如
 之而其阔倍之今得其真者当油处必有细纹俗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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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纹有白花曰锡花传言当时以黄丹铅锡和泥积
 岁久而锡花见古砖大者方四尺上有盘花鸟兽纹
 千秋万岁字其纪年非天保则兴和盖东魏北齐也
 又有砖筒者花纹年号如砖内员外方用承檐溜亦
 可以为研邺人有言曰铜雀瓦研体质细润而坚如
 石不费笔而发墨此古所重者而今绝无邺民乃伪
 造以给远方王荆公诗吹尽西陵歌舞尘当时屋瓦
 始称珍甄陶往往成今手尚托虚名动世人又容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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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续笔云先公得二砚小者腹有六篆字曰大魏兴和
 年造中皆作小簇花团兴和乃东魏孝静帝纪年也
 予为铭曰元魏之东狗脚于邺(高澄侍宴以大觞属/孝静帝帝不胜忿曰)
 (自古无不亡之国朕何用/生为澄怒曰朕朕狗脚朕)吁其瓦存亦禅千劫上林
 得雁获贮归笈玩而铭之衰泪栖睫又杨升庵云曹
 操台瓦已不可得宋人所收乃高欢避暑宫冰井台
 香姜阁瓦也予得一瓦上有香姜字又见京师人家
 藏一瓦有元象字元象孝静帝年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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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蜑户
傅与砺送卢茂实之广东宪幕云鲛宫织罢鱼龙出蜑
户珠还蚌蛤来
 吴旦生曰后山谈丛云二广居山谷间不𨽻州县谓
 之徭人舟居谓之蜑人岛上谓之黎人辍耕录云广
 东采珠之人悬絙于腰沈入海中良久得珠撼其絙
 舶上人挈出之葬于鼋鼍蛟龙之腹者比比有焉有
 司名曰乌蜑户蜑音但桂海虞衡志云蜑海上水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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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蛮也合浦珠池蚌蛤惟蜑能没水探取先煮毳衲极
 热出水急覆之不然寒慄而死或遇蛟鼍所触往往
 溃腹折肢人见血一缕浮水面知蜑死矣升庵外集
 云渔蜑取鱼蚝蜑取蚝朩蜑伐山皆生死短蓬间生
 食海物其生如浮而各以疆界役于官
   蕙兰
尧山堂外纪曰蕙兰寓殡湘中傅与砺念之不置赋诗
云湘皋烟翠碧纷纷泪洒东风忆细君浪说嫦娥能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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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虚疑神女解为云花阴昼坐閒金剪竹里春游冷翠
裙留得旧时残锦在伤心不忍读回文
 吴旦生曰与砺志其妻殡云君讳淑字蕙兰姓孙氏
 年二十三归我于湘中五月而卒又序其遗藁云故
 妻蕙兰早失母父周卿先生以孝经论语及女诫之
 书教之诗固未之学也因其弟受唐诗家法于庭得
 其音格辄能为近体既卒出其藁得五言七首七言
 十一首五七言未成章者廿六句编集成帙题曰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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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匆遗藁序而藏之其诗备载辍耕录中皆雅秀可诵
 特取一二绝句以见其大槩蕙兰诗楼前杨柳发青
 枝楼下春寒病起时独坐小匆无气力隔帘风乱海
 棠丝绿匆寂寞掩残春绣得罗衣懒上身昨日翠帷
 新病起满帘飞絮正愁人与砺追和诗小匆开尽碧
 桃枝忆得青鸾化去时昨夜秋风妒幽怨梦中吹断
 素琴丝江上愁时复值春带围宽尽不宜身阶前旧
 种樱桃树日暮飞花故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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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代诗话卷六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