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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三 第 1a 页 WYG1034-0702a.png
钦定四库全书
宋稗𩔖钞卷三十三
常熟潘永因编
八法第五十六
当世能书咸推蔡君谟然得古人玄妙者当逊米元章
米亦自负如此尝有论书一篇及杂书十篇皆中翰
墨之病用鸡林纸书赠张太亨嘉甫盖米老得意书
也其论书云历观前贤论书徵引迂远比况奇巧如
宋稗𩔖钞卷三十三
常熟潘永因编
八法第五十六
当世能书咸推蔡君谟然得古人玄妙者当逊米元章
米亦自负如此尝有论书一篇及杂书十篇皆中翰
墨之病用鸡林纸书赠张太亨嘉甫盖米老得意书
也其论书云历观前贤论书徵引迂远比况奇巧如
卷三十三 第 1b 页 WYG1034-0702b.png
龙跳天门虎卧凤阙是何等语或遣辞求工去法愈
远无益学者故吾所论要在入人不为溢词吾书小
字行书有如大字惟家藏真迹跋尾间或为之不以
与求书者心既注之随意落笔皆得自然备其古雅壮
岁未能立家人谓吾书为集古字盖取诸家长处总
而成之既老始自成家人见之不知以何为祖也江
南吴𡷗登州王子韶大𨽻题榜有古意吾小儿尹仁
大𨽻题榜与之等又幼儿尹知代吾名书碑及手书
远无益学者故吾所论要在入人不为溢词吾书小
字行书有如大字惟家藏真迹跋尾间或为之不以
与求书者心既注之随意落笔皆得自然备其古雅壮
岁未能立家人谓吾书为集古字盖取诸家长处总
而成之既老始自成家人见之不知以何为祖也江
南吴𡷗登州王子韶大𨽻题榜有古意吾小儿尹仁
大𨽻题榜与之等又幼儿尹知代吾名书碑及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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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字更无辨门下许侍郎尤爱其小楷云每小简可
使令嗣书之谓尹知也老杜作薛稷惠普寺诗云郁
郁三大字蛟龙岌相缠今有石本得而视之乃是勾
勒倒收笔锋画画如蒸饼普字如人握两拳伸臂而
立丑怪难状以是论之古无真大字明矣葛洪天台
之观飞白为大字之冠古今第一欧阳询道林之寺
寒俭无精神柳公权国清寺大小不相称费尽觔骨
裴休率意写碑乃有真趣不陷丑怪真字甚昜惟有
使令嗣书之谓尹知也老杜作薛稷惠普寺诗云郁
郁三大字蛟龙岌相缠今有石本得而视之乃是勾
勒倒收笔锋画画如蒸饼普字如人握两拳伸臂而
立丑怪难状以是论之古无真大字明矣葛洪天台
之观飞白为大字之冠古今第一欧阳询道林之寺
寒俭无精神柳公权国清寺大小不相称费尽觔骨
裴休率意写碑乃有真趣不陷丑怪真字甚昜惟有
卷三十三 第 2b 页 WYG1034-0703b.png
体势难为不如画算匀而势活也字之八面惟尚真
楷见之大小各自有分智永有八面已少钟法丁道
护欧虞始匀古法亡矣柳公权师欧不及远甚而为
丑怪恶札之祖自柳始世有俗书唐官诰在世为褚
陆徐峤之体殊有不俗者开元以来缘明皇字体肥
俗始有徐浩以合时君所好经生字亦自此肥开元
以前古气无复有矣唐人以徐浩比王僧虔甚失当
徐浩大小一伦是犹吏楷也僧虔萧子云傅钟法与
楷见之大小各自有分智永有八面已少钟法丁道
护欧虞始匀古法亡矣柳公权师欧不及远甚而为
丑怪恶札之祖自柳始世有俗书唐官诰在世为褚
陆徐峤之体殊有不俗者开元以来缘明皇字体肥
俗始有徐浩以合时君所好经生字亦自此肥开元
以前古气无复有矣唐人以徐浩比王僧虔甚失当
徐浩大小一伦是犹吏楷也僧虔萧子云傅钟法与
卷三十三 第 3a 页 WYG1034-0703c.png
子敬无异大小各有分不一伦徐浩为真卿辟客书
韵自张颠血脉来教颜大字促令小小字展令大非
古也石刻不可学但自书使人刻之已非已书也故
必须真迹观之乃得趣如颜真卿每使家僮刻字不
会主人意修改波撇致大失真惟吉人庐山题名题
讫而去后人刻之故皆得其真无做作凡俗差佳乃
知颜出于褚也又真迹皆无蚕头燕尾之笔与郭知
运争坐位帖有篆籀气颜杰思也柳出欧阳为恶丑
韵自张颠血脉来教颜大字促令小小字展令大非
古也石刻不可学但自书使人刻之已非已书也故
必须真迹观之乃得趣如颜真卿每使家僮刻字不
会主人意修改波撇致大失真惟吉人庐山题名题
讫而去后人刻之故皆得其真无做作凡俗差佳乃
知颜出于褚也又真迹皆无蚕头燕尾之笔与郭知
运争坐位帖有篆籀气颜杰思也柳出欧阳为恶丑
卷三十三 第 3b 页 WYG1034-0703d.png
怪札之祖自此世人始有为俗书盖缘时君所好其
弟公绰乃不俗于其兄筋骨之说出于柳世人但以
怒张为筋骨凡大字要如小字小字要如大字唯褚
遂良小字如大字其后经生祖述间有造妙者大字
如小字未之见也世人多写大字时用力捉笔字愈
无筋骨神气作圆笔如蒸饼大可鄙笑要须如小字
锋势备全都无刻意做作乃佳自古及今余不敏实
得之榜字固已满世自有识者知之石曼卿作佛号
弟公绰乃不俗于其兄筋骨之说出于柳世人但以
怒张为筋骨凡大字要如小字小字要如大字唯褚
遂良小字如大字其后经生祖述间有造妙者大字
如小字未之见也世人多写大字时用力捉笔字愈
无筋骨神气作圆笔如蒸饼大可鄙笑要须如小字
锋势备全都无刻意做作乃佳自古及今余不敏实
得之榜字固已满世自有识者知之石曼卿作佛号
卷三十三 第 4a 页 WYG1034-0704a.png
都无回互转折之势小字展令大大字促令小是张
颠教颜真卿谬论盖字自有大小相称且如写太一
之殿作四窠分岂可作一字肥满一窠以对殿字乎
盖自有相称大小不当展促也予尝书天庆之观天
之二字皆四笔庆观多画在下各随其相称写之挂
起气势自𢃄过皆如大小一般虽真有飞动之势也
书至𨽻与大篆古法大坏矣篆籀各随字形大小放
百物之状活动圆健各各自足𨽻乃始有展促之势
颠教颜真卿谬论盖字自有大小相称且如写太一
之殿作四窠分岂可作一字肥满一窠以对殿字乎
盖自有相称大小不当展促也予尝书天庆之观天
之二字皆四笔庆观多画在下各随其相称写之挂
起气势自𢃄过皆如大小一般虽真有飞动之势也
书至𨽻与大篆古法大坏矣篆籀各随字形大小放
百物之状活动圆健各各自足𨽻乃始有展促之势
卷三十三 第 4b 页 WYG1034-0704b.png
而三代法亡矣 其杂书十篇云欧虞褚柳颜皆一
笔书也安排费工岂能垂世李邕脱子敬体乏纤浓
徐浩晚年用力过更无气骨不如作郎官时婺州碑
也董孝子不空皆晚年恶札全无妍媚此自有识者
知之沈传师变格自有超世真轨徐不及也御史萧
诚书太原题名唐人无出其右为司马系南岳真君
观碑极有钟王轨辙馀皆不及矣智永临集书千文
秀润圆劲八面具备有真迹自颠沛字起在唐林夫
笔书也安排费工岂能垂世李邕脱子敬体乏纤浓
徐浩晚年用力过更无气骨不如作郎官时婺州碑
也董孝子不空皆晚年恶札全无妍媚此自有识者
知之沈传师变格自有超世真轨徐不及也御史萧
诚书太原题名唐人无出其右为司马系南岳真君
观碑极有钟王轨辙馀皆不及矣智永临集书千文
秀润圆劲八面具备有真迹自颠沛字起在唐林夫
卷三十三 第 5a 页 WYG1034-0704c.png
处他人收不及也 半山庄台上故多文公书今不
知存否文公学杨凝式书人鲜知之予语其故公大
赏其见鉴 金陵幕山楼台榜乃关蔚宗二十年前
书想六朝宫殿榜皆如是智永砚心成臼乃能到右
军若穿透始到钟繇也可不勉之 一日不书便觉
思涩想古人未尝片时废书也因思苏之才桓公至
洛帖字字用意相钩连非复便一笔直到底也若旋
安排即亏活势耳 字要骨格肉须裹筋筋须藏肉
知存否文公学杨凝式书人鲜知之予语其故公大
赏其见鉴 金陵幕山楼台榜乃关蔚宗二十年前
书想六朝宫殿榜皆如是智永砚心成臼乃能到右
军若穿透始到钟繇也可不勉之 一日不书便觉
思涩想古人未尝片时废书也因思苏之才桓公至
洛帖字字用意相钩连非复便一笔直到底也若旋
安排即亏活势耳 字要骨格肉须裹筋筋须藏肉
卷三十三 第 5b 页 WYG1034-0704d.png
贴乃秀润生布置稳不俗睑不怪老不枯润不肥变
态真形不贵苦苦生怒怒生怪贵形不贵作作入画
画入俗皆字病也 颜鲁公行字可教真便入俗品
万等古人书不如此学吾家多小儿作草字大段有
意思 少存若天性习惯如自然兹古语也吾梦古
衣冠人授以摺纸法书自此差进写与他人却不晓
蔡元度见而惊曰法何太遽异耶此公亦具眼人章
子厚以真自名独称吾行草欲吾书如排算子然真
态真形不贵苦苦生怒怒生怪贵形不贵作作入画
画入俗皆字病也 颜鲁公行字可教真便入俗品
万等古人书不如此学吾家多小儿作草字大段有
意思 少存若天性习惯如自然兹古语也吾梦古
衣冠人授以摺纸法书自此差进写与他人却不晓
蔡元度见而惊曰法何太遽异耶此公亦具眼人章
子厚以真自名独称吾行草欲吾书如排算子然真
卷三十三 第 6a 页 WYG1034-0705a.png
草须有体制乃佳耳 薛稷书慧普寺老杜以为蛟
龙岌相缠今见其本乃如柰重儿抬蒸饼势信老杜
不能书也学书须得趣他好俱忘乃入妙别为一好
萦之便不工也
世之论书者多谓书不必有法各自成一家此语得其
一偏譬如西施毛嫱容猊虽不同而皆为丽人然手
须是手足须是足此不可移者作字虽形不同掠须
是掠磔须是磔千变万化此不可移也若掠不成掠
龙岌相缠今见其本乃如柰重儿抬蒸饼势信老杜
不能书也学书须得趣他好俱忘乃入妙别为一好
萦之便不工也
世之论书者多谓书不必有法各自成一家此语得其
一偏譬如西施毛嫱容猊虽不同而皆为丽人然手
须是手足须是足此不可移者作字虽形不同掠须
是掠磔须是磔千变万化此不可移也若掠不成掠
卷三十三 第 6b 页 WYG1034-0705b.png
磔不成磔纵其精神筋骨犹西施毛嫱而手足乖戾
终不为完人尽得师法律度备全犹是奴书然须自此
入过此一路乃涉妙境无迹可窥然后入神
书贵劲健瘦硬忌肥厚重浊老杜云书贵瘦硬方有神
欧阳永叔评书亦曰书之肥者譬如厚皮馒头食之
味必不佳而命之为俗物矣江南李后主善书尝与
近臣语书有言颜鲁公端劲有法者后主鄙之曰真
卿之书有法而无佳处正如叉手并脚田舍翁耳慎
终不为完人尽得师法律度备全犹是奴书然须自此
入过此一路乃涉妙境无迹可窥然后入神
书贵劲健瘦硬忌肥厚重浊老杜云书贵瘦硬方有神
欧阳永叔评书亦曰书之肥者譬如厚皮馒头食之
味必不佳而命之为俗物矣江南李后主善书尝与
近臣语书有言颜鲁公端劲有法者后主鄙之曰真
卿之书有法而无佳处正如叉手并脚田舍翁耳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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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筠工书王逢原赠之诗有曰铁索急缠蛟龙僵盖
言其笔法老劲也东坡见其题壁曰此有何佳但似
篾束枯竹耳丹阳有戴叔伦碑是其遗迹
宣和间蔡宝臣致君收南唐后主书数轴来京师以献
蔡倏约之其一乃王师攻金陵城垂破时仓皇中作
一疏祷于释氏愿兵退之后许造佛像若干身菩萨
若干身斋僧若干万员建殿宇若干所其数皆甚多
字画潦草然皆遒劲可爱盖危逼窘急中书也又有
言其笔法老劲也东坡见其题壁曰此有何佳但似
篾束枯竹耳丹阳有戴叔伦碑是其遗迹
宣和间蔡宝臣致君收南唐后主书数轴来京师以献
蔡倏约之其一乃王师攻金陵城垂破时仓皇中作
一疏祷于释氏愿兵退之后许造佛像若干身菩萨
若干身斋僧若干万员建殿宇若干所其数皆甚多
字画潦草然皆遒劲可爱盖危逼窘急中书也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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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经发愿文自称莲峰居士李煜又有长短句临江
仙云樱桃结子春光归尽蝶翻金粉双飞子规啼月
小楼西钩罗幕惆怅捲金泥门巷寂寥人去后望残
烟草低迷而无结尾刘延仲为补之云何时重听玉
骢嘶扑帘飞絮依约梦回时
江南李后主常于黄罗扇上书以赐宫人庆奴云风情
渐老见春羞到处魂消感旧游多谢长条似相识强
垂烟态拂人头读之可想见其风流也扇至今傅在
仙云樱桃结子春光归尽蝶翻金粉双飞子规啼月
小楼西钩罗幕惆怅捲金泥门巷寂寥人去后望残
烟草低迷而无结尾刘延仲为补之云何时重听玉
骢嘶扑帘飞絮依约梦回时
江南李后主常于黄罗扇上书以赐宫人庆奴云风情
渐老见春羞到处魂消感旧游多谢长条似相识强
垂烟态拂人头读之可想见其风流也扇至今傅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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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贵人家
太宗留意字书淳化中尝出内府及士大夫家所藏汉
晋以下古帖集为十卷刻石于秘阁世传为阁帖是
也中间晋宋帖多出王贻永家贻永祁公之子国初
藏名书画最多奇迹而当时摹勒出待诏手笔多凝
滞间亦有伪本如李斯书乃李阳冰王密德政碑文
也石后于禁中被烬绛人潘师旦取阁本再摹藏于
家为绛本庆历间刘丞相沆知潭州亦令僧希白摹
太宗留意字书淳化中尝出内府及士大夫家所藏汉
晋以下古帖集为十卷刻石于秘阁世传为阁帖是
也中间晋宋帖多出王贻永家贻永祁公之子国初
藏名书画最多奇迹而当时摹勒出待诏手笔多凝
滞间亦有伪本如李斯书乃李阳冰王密德政碑文
也石后于禁中被烬绛人潘师旦取阁本再摹藏于
家为绛本庆历间刘丞相沆知潭州亦令僧希白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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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于州廨为潭本绛本杂以五代近世人书微出潭
下希白自善书潭本差能得其行笔意元祐间徐王
府又取阁本刻于木板无甚精彩建中靖国初曾丞
相布当国命刘焘为馆职取淳化所遗与近出者别
为续法帖十卷字多作焘体又愈下矣
仁宗万几之暇惟亲翰墨而飞白尤神妙凡飞白以点
画象形物而点最难工至和中有书待诏李唐卿撰
飞白三百点以进自谓穷尽变态上亦佳之乃特为
下希白自善书潭本差能得其行笔意元祐间徐王
府又取阁本刻于木板无甚精彩建中靖国初曾丞
相布当国命刘焘为馆职取淳化所遗与近出者别
为续法帖十卷字多作焘体又愈下矣
仁宗万几之暇惟亲翰墨而飞白尤神妙凡飞白以点
画象形物而点最难工至和中有书待诏李唐卿撰
飞白三百点以进自谓穷尽变态上亦佳之乃特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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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净二字以赐之其六点又出三百点外尤为奇绝
欧阳文忠公云作字要熟熟则神气完寔而有馀于静
坐中自是一乐事又云自苏子美死后遂觉笔法中
绝近年君谟独步当世然谦让不肯主盟往年余尝
戏谓君谟学书如溯急流用尽气力不离故处君谟
颇笑以为能取譬今思此语已二十馀年竟何如哉
又云学书费纸犹胜饮酒费钱往时王文康公戒其
子弟云吾生平不以全幅纸作封皮文康太原人世
欧阳文忠公云作字要熟熟则神气完寔而有馀于静
坐中自是一乐事又云自苏子美死后遂觉笔法中
绝近年君谟独步当世然谦让不肯主盟往年余尝
戏谓君谟学书如溯急流用尽气力不离故处君谟
颇笑以为能取譬今思此语已二十馀年竟何如哉
又云学书费纸犹胜饮酒费钱往时王文康公戒其
子弟云吾生平不以全幅纸作封皮文康太原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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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晋人喜啬资谈笑信有是哉吾年向老亦不欲多
好耗用物诚未足以有益于人然衰年志思不壮于
事少能快然亦其理耳
张公观家藏有唐柳公权手笔启草二纸其一云上翰
林柳学士某谬至显荣皆承阙乏昨者玺书慰勉兰
省迁超虽上意欲壮于军威在外臣转深于官谤此
皆学士曲垂奖会潜为扶持继音容于北风为主人
于东道况兼姻媾早接清华推魏公感外家之情用
好耗用物诚未足以有益于人然衰年志思不壮于
事少能快然亦其理耳
张公观家藏有唐柳公权手笔启草二纸其一云上翰
林柳学士某谬至显荣皆承阙乏昨者玺书慰勉兰
省迁超虽上意欲壮于军威在外臣转深于官谤此
皆学士曲垂奖会潜为扶持继音容于北风为主人
于东道况兼姻媾早接清华推魏公感外家之情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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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氏奉诸姨之敬念深外妹亦爱愚夫道已隔而分
更敦官转尊而志愈下藏之不忘佩以弥芳思奉冰
霜邈同云汉仰计亘霄路于台阁隔人烟于禁垣啸
傲霞高从容日近閒挥彩笔时弄紫泥益彰叔宝鸾
鹤之姿转映王恭神仙之状便当遨乘颢气濯弄瑶
池秉阴阳之垆锤辅天地之橐籥异时𫉬赐今日先
知瞻望风猷常在魂梦某再拜其二曰侍郎颉颃重
霄腾凌迥汉列名仙馆绝迹人寰润饰洪猷承迎中
更敦官转尊而志愈下藏之不忘佩以弥芳思奉冰
霜邈同云汉仰计亘霄路于台阁隔人烟于禁垣啸
傲霞高从容日近閒挥彩笔时弄紫泥益彰叔宝鸾
鹤之姿转映王恭神仙之状便当遨乘颢气濯弄瑶
池秉阴阳之垆锤辅天地之橐籥异时𫉬赐今日先
知瞻望风猷常在魂梦某再拜其二曰侍郎颉颃重
霄腾凌迥汉列名仙馆绝迹人寰润饰洪猷承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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旨金茎瑞露云表先尝玉辇灵桃窗间暗识方矜独
步谁敢争衡况艺奋神工时推妙翰凤鸾异态龙虎
殊姿白首何人墨池谁子后生是畏前圣有言若非
思与神凝韵无俗累则安能致兹遒逸超彼等彝穷
钟蔡之楷模入王张之阃域往者韦相公尝谓侍郎
能以笔谏者今则行执陶钧坐登台辅终提一笔以
绝百僚后命之来延颈而俟某素无勋效叨滥宠荣
一授藩垣两迁官秩犹以据床操扇粗识孤虚跨马
步谁敢争衡况艺奋神工时推妙翰凤鸾异态龙虎
殊姿白首何人墨池谁子后生是畏前圣有言若非
思与神凝韵无俗累则安能致兹遒逸超彼等彝穷
钟蔡之楷模入王张之阃域往者韦相公尝谓侍郎
能以笔谏者今则行执陶钧坐登台辅终提一笔以
绝百僚后命之来延颈而俟某素无勋效叨滥宠荣
一授藩垣两迁官秩犹以据床操扇粗识孤虚跨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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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弓未为迟暮誓将丹恳以奉休明所冀侍郎猥录
孤微终垂庇遇使其晚节无愧平生下情云云两帖
前辈皆跋为柳笔然非公权亦不能作此但启中有
笔谏语或他人遗柳启柳自书之耳
长安今府宇即唐尚书省府箓厅前石幢即郎官题名
石也张长史书序笔画端严张平生作字诡怪颠倒
殆难辨识至为楷法整若军阵乃知能事之极无所
不可
孤微终垂庇遇使其晚节无愧平生下情云云两帖
前辈皆跋为柳笔然非公权亦不能作此但启中有
笔谏语或他人遗柳启柳自书之耳
长安今府宇即唐尚书省府箓厅前石幢即郎官题名
石也张长史书序笔画端严张平生作字诡怪颠倒
殆难辨识至为楷法整若军阵乃知能事之极无所
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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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才翁笔法妙天下不肯下一世人惟称范文正书与
乐毅论同法黄山谷谓才翁傲睨一世众人皆侧目
而文正公待之甚厚故才翁评书少曲董狐之笔耳
山谷此评似非君子之言文正公字法实入书家之
品才翁非佞语也王荆公字本无所解评者谓其作
字似忙世间那得如许忙事而山谷阿私所好谓荆
公字法出于杨虚白又谓金陵定林寺壁有荆公书
数百字惜未见赏音者何荆公字在当时无一人赏
乐毅论同法黄山谷谓才翁傲睨一世众人皆侧目
而文正公待之甚厚故才翁评书少曲董狐之笔耳
山谷此评似非君子之言文正公字法实入书家之
品才翁非佞语也王荆公字本无所解评者谓其作
字似忙世间那得如许忙事而山谷阿私所好谓荆
公字法出于杨虚白又谓金陵定林寺壁有荆公书
数百字惜未见赏音者何荆公字在当时无一人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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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而山谷独称之耶才翁曲笔于范文正公不犹愈
山谷献谀于王安石乎
章丞相申公子厚以能书自负性喜挥翰虽在政府暇
时日书数幅尝书论书九事其内一则云吾每论学
书当作意使前无古人凌厉钟王直出其上始可即
自立少分若直尔低头就其规矩之内不免为之奴
矣纵复脱洒至妙犹当在子孙之列耳不能雁行也
况于抗衡乎此非苟作大言乃至妙之理也禅家有
山谷献谀于王安石乎
章丞相申公子厚以能书自负性喜挥翰虽在政府暇
时日书数幅尝书论书九事其内一则云吾每论学
书当作意使前无古人凌厉钟王直出其上始可即
自立少分若直尔低头就其规矩之内不免为之奴
矣纵复脱洒至妙犹当在子孙之列耳不能雁行也
况于抗衡乎此非苟作大言乃至妙之理也禅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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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见过于师方堪传授见与师齐减师半德悟此语
者乃能晓吾言矣夫于师法不传字学废绝数百年
之后欲兴起之以继古人之迹非至强神悟不能至
也又云力在手中而不在手中必须用力而不得用
力应须在意而不得在意此可以神遇而不可以言
傅者也学佛悟吾此语可以撒手到家矣
徐州有营妓马盻者甚慧丽东坡守徐日极喜之盻能
学公书得其髣髴公尝书黄楼赋未毕盻窃效公书
者乃能晓吾言矣夫于师法不传字学废绝数百年
之后欲兴起之以继古人之迹非至强神悟不能至
也又云力在手中而不在手中必须用力而不得用
力应须在意而不得在意此可以神遇而不可以言
傅者也学佛悟吾此语可以撒手到家矣
徐州有营妓马盻者甚慧丽东坡守徐日极喜之盻能
学公书得其髣髴公尝书黄楼赋未毕盻窃效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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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川开合四字公见之大笑略为润色不复昜之今
碑中四字盻之书也
黄鲁直戏东坡曰昔右军书为换鹅字近日韩宗儒性
饕餮每得公一帖于殿帅姚麟家换羊肉数斤可名
公书为换羊书矣公在翰苑一日以生辰制作纷冗
宗儒致简相寄以图报书来人督索甚急公笑曰傅
语本官今日断屠
东坡云刘十五孟父论李十八公择草书谓之鹦
碑中四字盻之书也
黄鲁直戏东坡曰昔右军书为换鹅字近日韩宗儒性
饕餮每得公一帖于殿帅姚麟家换羊肉数斤可名
公书为换羊书矣公在翰苑一日以生辰制作纷冗
宗儒致简相寄以图报书来人督索甚急公笑曰傅
语本官今日断屠
东坡云刘十五孟父论李十八公择草书谓之鹦
卷三十三 第 13b 页 WYG1034-0708d.png
哥娇谓鹦鹉能言不过数句大率杂以鸟语十八
其后稍进以书问仆近日书如何仆答之可作秦
吉了矣然仆此书自有公在乾侯之态也(谓鸲/鹆也)
黄山谷跋东坡帖曰东坡书圆劲成就所谓怒猊抉石
渴骥奔泉恐不在会稽之笔而在东坡之手矣此数
十行又兼董孝子碣禹庙诗之妙处士大夫多訾东
坡用笔不合古法彼盖不知古法从何出尔杜周云
三尺安在哉前王所是以为律后王所是以为令余
其后稍进以书问仆近日书如何仆答之可作秦
吉了矣然仆此书自有公在乾侯之态也(谓鸲/鹆也)
黄山谷跋东坡帖曰东坡书圆劲成就所谓怒猊抉石
渴骥奔泉恐不在会稽之笔而在东坡之手矣此数
十行又兼董孝子碣禹庙诗之妙处士大夫多訾东
坡用笔不合古法彼盖不知古法从何出尔杜周云
三尺安在哉前王所是以为律后王所是以为令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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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以此论书而东坡辄绝倒也往时柳子厚刘禹锡
讥评韩退之平淮西碑当时道听涂说者亦多以为
然今日观之果何如耶或云东坡作戈多成病笔又
腕著而笔卧故左秀而右枯此又见其管中窥豹不
识大体殊不知西施捧心而颦虽其病处乃自成妍
今人未解爱重此书远付百年公论自出但恨封德
彝辈无如许寿及见之耳余书虽不工而酷喜论书
固不能如经生辈左规右矩形容王氏独得其义味
讥评韩退之平淮西碑当时道听涂说者亦多以为
然今日观之果何如耶或云东坡作戈多成病笔又
腕著而笔卧故左秀而右枯此又见其管中窥豹不
识大体殊不知西施捧心而颦虽其病处乃自成妍
今人未解爱重此书远付百年公论自出但恨封德
彝辈无如许寿及见之耳余书虽不工而酷喜论书
固不能如经生辈左规右矩形容王氏独得其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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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百世而与之反故作决定论耳山谷又评东坡帖
日学问文章之气郁郁葱葱散于笔墨之间此所以
他人终莫能及东坡尝自云吾酒后乘兴作数十字
觉气拂拂从十指中出也赵子俊孟吁有东坡书迹
甚佳后有一人题云观此真迹始觉伪者为可笑也
最善下语先生翰墨之妙既经崇宁大观焚毁之馀
人间所藏盖一二数也至宣和间内府复加蒐访一
纸定直万钱而梁师成以三百千取英州石桥铭谭
日学问文章之气郁郁葱葱散于笔墨之间此所以
他人终莫能及东坡尝自云吾酒后乘兴作数十字
觉气拂拂从十指中出也赵子俊孟吁有东坡书迹
甚佳后有一人题云观此真迹始觉伪者为可笑也
最善下语先生翰墨之妙既经崇宁大观焚毁之馀
人间所藏盖一二数也至宣和间内府复加蒐访一
纸定直万钱而梁师成以三百千取英州石桥铭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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稹以五万钱掇沈元弼月林堂榜名三字至于幽人
释子所藏数纸皆为利诱尽归诸贵近并轮积天上
矣
晁无咎言苏公少时手抄经史皆一通每一书成辄变
一体卒之学成而已乃知笔下变化皆自端楷中来
尔不端其本而欺以求售吾知书中孟嘉自可默识
也
黄山谷云苏翰林用宣城诸葛齐锋笔作字疏疏密密
释子所藏数纸皆为利诱尽归诸贵近并轮积天上
矣
晁无咎言苏公少时手抄经史皆一通每一书成辄变
一体卒之学成而已乃知笔下变化皆自端楷中来
尔不端其本而欺以求售吾知书中孟嘉自可默识
也
黄山谷云苏翰林用宣城诸葛齐锋笔作字疏疏密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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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意缓急而字间妍媚百出古来以文章名重天下
例不工书所以子瞻翰墨尤为世人所重今日市人
持之以得善价百馀年后想见其风流馀韵当万金
购藏耳卢州李伯时近作子瞻按藤杖坐盘石极似
其醉时意态此纸妙天下可乞伯时作一子瞻像吾
辈会聚时开置席上如见其人亦一佳事也
评东坡书者众矣剑拔弩张骥奔猊抉则不能无至于
尺牍狎书姿态横生不矜而妍不束而庄不轶而豪
例不工书所以子瞻翰墨尤为世人所重今日市人
持之以得善价百馀年后想见其风流馀韵当万金
购藏耳卢州李伯时近作子瞻按藤杖坐盘石极似
其醉时意态此纸妙天下可乞伯时作一子瞻像吾
辈会聚时开置席上如见其人亦一佳事也
评东坡书者众矣剑拔弩张骥奔猊抉则不能无至于
尺牍狎书姿态横生不矜而妍不束而庄不轶而豪
卷三十三 第 16a 页 WYG1034-0710a.png
萧散容与霏霏如零春之雨森疏掩敛熠熠如从月
之星纡徐婉转纚纚如抽茧之丝恐学者所未到也
张友正邓公之季子少喜学书不出仕有别业价三百
万尽鬻以买纸笔迹高简有晋宋人风味尤工于草
书故庐在甜水巷一日弃去从水匮街僦小屋与染
工为邻或问其故答曰吾欲假其缣素学书耳于是
与约凡有欲染皂者先假之一端酬二百钱如是日
书数端米元章书自得于天资然自少至老笔未尝
之星纡徐婉转纚纚如抽茧之丝恐学者所未到也
张友正邓公之季子少喜学书不出仕有别业价三百
万尽鬻以买纸笔迹高简有晋宋人风味尤工于草
书故庐在甜水巷一日弃去从水匮街僦小屋与染
工为邻或问其故答曰吾欲假其缣素学书耳于是
与约凡有欲染皂者先假之一端酬二百钱如是日
书数端米元章书自得于天资然自少至老笔未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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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有以纸饷之者不问多寡入手即书至尽乃已元
祐末知雍丘县苏子瞻自扬州召还乃具饭邀之既
至则对设长案各以精笔佳墨纸三百列其上而置
馔其旁子瞻见之大笑就坐每酒一行即伸纸共作
字以二小史磨墨几不能供薄暮酒行既终纸亦尽
乃更相易携去俱自以为平日书莫及也友正既未
尝仕其性介不多与人通故其书知之者少但不逮
元章
祐末知雍丘县苏子瞻自扬州召还乃具饭邀之既
至则对设长案各以精笔佳墨纸三百列其上而置
馔其旁子瞻见之大笑就坐每酒一行即伸纸共作
字以二小史磨墨几不能供薄暮酒行既终纸亦尽
乃更相易携去俱自以为平日书莫及也友正既未
尝仕其性介不多与人通故其书知之者少但不逮
元章
卷三十三 第 17a 页 WYG1034-0710c.png
黄山谷与王立之柬有云来日恐子瞻来可备少
纸于清凉处设几案陈之如张武笔其所好也
徽皇闻米芾有字学一日于瑶林殿张绢图方广二丈
许设玛瑙研李廷圭墨牙管笔金砚匣玉镇纸水滴
召米书之上映帘观赏令梁守道相伴赐酒果米反
系袍袖跳跃便捷落笔如云龙蛇飞动闻上在帘下
回顾抗声曰奇绝陛下上大喜即以御筵笔研之属
赐之寻除书学博士一日崇政殿对事毕手执劄子
纸于清凉处设几案陈之如张武笔其所好也
徽皇闻米芾有字学一日于瑶林殿张绢图方广二丈
许设玛瑙研李廷圭墨牙管笔金砚匣玉镇纸水滴
召米书之上映帘观赏令梁守道相伴赐酒果米反
系袍袖跳跃便捷落笔如云龙蛇飞动闻上在帘下
回顾抗声曰奇绝陛下上大喜即以御筵笔研之属
赐之寻除书学博士一日崇政殿对事毕手执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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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顾视令留椅子上米乃顾直殿云皇帝叫内侍要
唾盂閤门弹奏上云俊人不可以礼法拘上尝问本
朝以书名世者数人芾各以其人对曰蔡京不得笔
蔡卞得笔而乏逸韵蔡襄勒字黄庭坚描字苏轼画
字上曰卿书如何曰臣书刷字
芾为书学博士一日上与蔡京论书艮岳复召芾
至令书一大屏顾左右乞宣取笔研上指御案间
研使就用之书成捧砚跪请曰此研经赐臣芾濡
唾盂閤门弹奏上云俊人不可以礼法拘上尝问本
朝以书名世者数人芾各以其人对曰蔡京不得笔
蔡卞得笔而乏逸韵蔡襄勒字黄庭坚描字苏轼画
字上曰卿书如何曰臣书刷字
芾为书学博士一日上与蔡京论书艮岳复召芾
至令书一大屏顾左右乞宣取笔研上指御案间
研使就用之书成捧砚跪请曰此研经赐臣芾濡
卷三十三 第 18a 页 WYG1034-0711a.png
染不堪复以进御取进止上大笑因以赐之芾舞
蹈以谢即抱负出馀墨沾渍𫀆袖而喜见颜色上
顾京曰颠名不虚得也京奏曰芾人品诚高所谓
不可无一不可有二
米芾行书效羲之诗追李白篆宗史籀𨽻法师宜官晚
年出入规矩深得意外之旨自谓善书者只得一笔
我独有四面识者然之寸纸数行人争售之以为珍
玩至于请求碑榜而户外之屦常满家藏古帖由晋
蹈以谢即抱负出馀墨沾渍𫀆袖而喜见颜色上
顾京曰颠名不虚得也京奏曰芾人品诚高所谓
不可无一不可有二
米芾行书效羲之诗追李白篆宗史籀𨽻法师宜官晚
年出入规矩深得意外之旨自谓善书者只得一笔
我独有四面识者然之寸纸数行人争售之以为珍
玩至于请求碑榜而户外之屦常满家藏古帖由晋
卷三十三 第 18b 页 WYG1034-0711b.png
以来者甚富乃名其所居为宝晋斋簪缨好事之流
出其所有奇迹以求跋语增重其书而芾或喜之即
为作古纸临效便与真者无辨兼以伟岸不羁口无
俗语颀然束𢃄一古君子故赠其诗者有衣冠唐制
度人物晋风流之句然议者谓其书神锋太峻如强
弩射千里又如仲由未见孔子时风气
米芾得能书之名似无负于海内芾于真草𨽻篆不甚
工惟于行草诚入能品以芾如六朝翰墨副在笔端
出其所有奇迹以求跋语增重其书而芾或喜之即
为作古纸临效便与真者无辨兼以伟岸不羁口无
俗语颀然束𢃄一古君子故赠其诗者有衣冠唐制
度人物晋风流之句然议者谓其书神锋太峻如强
弩射千里又如仲由未见孔子时风气
米芾得能书之名似无负于海内芾于真草𨽻篆不甚
工惟于行草诚入能品以芾如六朝翰墨副在笔端
卷三十三 第 19a 页 WYG1034-0711c.png
故沉著痛快如乘骏马进退裕如不烦鞭勒无不当
人意然意效其法者不过得外猊高视阔步气若轩
昂殊未究其中本六朝妙处酝酿风骨自然超逸也
又芾之诗文无蹈袭出风烟之上觉其词翰固有凌
云之气览者当自得之
黄山谷在宜州尝为余若著书后汉书范滂傅字径数
寸笔势飘动盖悼党锢之汉祸也后百年真迹逸人
间赵忠定得之宝置巾箧缙绅题跋如牛腰焉既乃
人意然意效其法者不过得外猊高视阔步气若轩
昂殊未究其中本六朝妙处酝酿风骨自然超逸也
又芾之诗文无蹈袭出风烟之上觉其词翰固有凌
云之气览者当自得之
黄山谷在宜州尝为余若著书后汉书范滂傅字径数
寸笔势飘动盖悼党锢之汉祸也后百年真迹逸人
间赵忠定得之宝置巾箧缙绅题跋如牛腰焉既乃
卷三十三 第 19b 页 WYG1034-0711d.png
躬蹈其祸可谓奇谶忠定之子崇宪字履常守九江
刻石郡治四说堂
若著倅宜州日黄鲁直商居是邦时党禁甚严士
大夫例削扎扫迹若著慨然为之经理馆舍敬遇
不怠遣二子滋浒奉几杖执诸生礼一日携纸求
书鲁直问所欲拱而对曰先生今日举动无愧东
都党锢诸贤愿写范孟博一傅许之遂默诵大书
尽卷仅有二三字疑误二子相顾愕然鲁直顾曰
刻石郡治四说堂
若著倅宜州日黄鲁直商居是邦时党禁甚严士
大夫例削扎扫迹若著慨然为之经理馆舍敬遇
不怠遣二子滋浒奉几杖执诸生礼一日携纸求
书鲁直问所欲拱而对曰先生今日举动无愧东
都党锢诸贤愿写范孟博一傅许之遂默诵大书
尽卷仅有二三字疑误二子相顾愕然鲁直顾曰
卷三十三 第 20a 页 WYG1034-0712a.png
汉书非能尽记也如此等傅岂可不熟闻者敬叹
王荣老尝官于观州欲渡观江七日风作不得济父老
曰公箧中必蓄宝物此江神极灵当献之得济荣老
自顾无所有唯一玉麈尾即以献之风如故又以端
研献之风愈作又以宣州包鼎画虎障子献之皆不
验夜卧念曰犹有黄鲁直草书扇头题韦应物诗即
取视之傥恍之际曰我犹不识鬼宁识之乎试持献
之香火未收天水相照如两镜展对南风徐来张帆
王荣老尝官于观州欲渡观江七日风作不得济父老
曰公箧中必蓄宝物此江神极灵当献之得济荣老
自顾无所有唯一玉麈尾即以献之风如故又以端
研献之风愈作又以宣州包鼎画虎障子献之皆不
验夜卧念曰犹有黄鲁直草书扇头题韦应物诗即
取视之傥恍之际曰我犹不识鬼宁识之乎试持献
之香火未收天水相照如两镜展对南风徐来张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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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饷而济窃计神必元祐迁客所为不然何嗜之深
耶
槜李一士人眈嗜古遗墨购得龙眠归去来卷顺
事布景绘境神妙子瞻书其词曾入胜国内府有
虞赵诸公跋恒展玩不释手后为楚中学博携以
自随迁秩将渡洞庭夜梦一神人冠裳斋遫告曰
君有东坡龙眠手迹愿出视可乎士人呈卷神掀
髯动色颂赞不已随拱手而别既觉怀疑及过湖
耶
槜李一士人眈嗜古遗墨购得龙眠归去来卷顺
事布景绘境神妙子瞻书其词曾入胜国内府有
虞赵诸公跋恒展玩不释手后为楚中学博携以
自随迁秩将渡洞庭夜梦一神人冠裳斋遫告曰
君有东坡龙眠手迹愿出视可乎士人呈卷神掀
髯动色颂赞不已随拱手而别既觉怀疑及过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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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风倏起崩浪刮天舟几覆士人悟昨梦乃惶遽
拜祝曰神欲吾卷耶举箧投之风浪顿息乃知神
踪异迹鬼神亦重之也
高庙尝临兰亭赐寿皇于建邸后有批字云可依此临
五百本盖两宫笃学如此世传智永写千字文八百
本于此可信矣
宋诸王孙赵孟坚字子固号彝斋居嘉禾之广陈修雅
博识善笔札工诗文酷嗜法书多藏三代以来金石
拜祝曰神欲吾卷耶举箧投之风浪顿息乃知神
踪异迹鬼神亦重之也
高庙尝临兰亭赐寿皇于建邸后有批字云可依此临
五百本盖两宫笃学如此世传智永写千字文八百
本于此可信矣
宋诸王孙赵孟坚字子固号彝斋居嘉禾之广陈修雅
博识善笔札工诗文酷嗜法书多藏三代以来金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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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迹遇其会意时遂倾家易之不靳也又善作梅竹
往往得逃禅石室之妙如水仙为尤奇时人珍之襟
度潇爽有六朝诸贤风气时比之米南宫东西薄游
必挟所有以自随一舟横陈仅留一席为偃息之地
随意左右取之抚摩吟讽至忘寝食所至识与不识
望而知其为米家书画船也庚申岁客辇下会菖蒲
节一时好事者邀子固各携所藏买舟湖山相与评
赏饮酬子固脱帽以酒晞发箕踞歌离骚傍若无人
往往得逃禅石室之妙如水仙为尤奇时人珍之襟
度潇爽有六朝诸贤风气时比之米南宫东西薄游
必挟所有以自随一舟横陈仅留一席为偃息之地
随意左右取之抚摩吟讽至忘寝食所至识与不识
望而知其为米家书画船也庚申岁客辇下会菖蒲
节一时好事者邀子固各携所藏买舟湖山相与评
赏饮酬子固脱帽以酒晞发箕踞歌离骚傍若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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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暮入西冷掠孤山舣棹荗𣗳间指林麓绝茂处瞪
目绝叫曰此真洪谷子董北苑得意笔也邻舟数十
皆惊骇绝叹以为真商仙人异时萧千岩之侄渷得
白石旧藏五字不损本稧叙后归之俞寿翁子固复
从寿翁善价得之喜甚乘舟夜泛而归至霅之弁山
风作舟覆幸值支港行李渰溺无馀子固方被湿衣
立浅水中手持稧帖示人曰兰亭在此馀不足介意
也因题八言于卷首云性命可轻至宝是保其帖后
目绝叫曰此真洪谷子董北苑得意笔也邻舟数十
皆惊骇绝叹以为真商仙人异时萧千岩之侄渷得
白石旧藏五字不损本稧叙后归之俞寿翁子固复
从寿翁善价得之喜甚乘舟夜泛而归至霅之弁山
风作舟覆幸值支港行李渰溺无馀子固方被湿衣
立浅水中手持稧帖示人曰兰亭在此馀不足介意
也因题八言于卷首云性命可轻至宝是保其帖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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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之悦生堂今复出人间矣
宋稗𩔖钞卷三十三
宋稗𩔖钞卷三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