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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七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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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全唐文卷四百七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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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贽(十四)

** 请遣使臣宣抚诸道遭水州县状

右。频得盐铁转运及州县申报。霖雨为灾。弥月不止。或川
渎汛涨。或溪谷奔流。淹没田苗。损坏庐舍。又有漂溺不救。
转徙乏粮。丧亡流离。数亦非少。臣等任处台辅。职调阴阳。
一物失宜。尸旷斯在。五行愆度。黜责何逃。陛下德迈禹汤。
恕人咎已。臣等每奉词旨。倍益惭惶。所以僶俛在公。不敢
频烦请罪。前者面陈事体。须遣使抚绥。陛下尚谓询问来
人。所损殊少。即议优恤。恐长奸欺。臣等旬日以来。更审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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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类会行旅所说。悉与申报符同。但恐所闻圣聪。或未尽
陈事实。夫流俗之弊。多徇谄谀。揣所悦意者。则侈其言。度
所恶闻者。则小其事。制备失所。恒病于斯。初闻诸道水灾。
臣等屡访朝列。多云无害于物。以为不足致怀。退省其私。
言则顿异。霖潦非可讳之事。搢绅皆有识之人。与臣比肩。
尚且相媚。况乎事或暧昧。人或琐微。以利己之心。希至尊
之旨。其于情实。固不易知。如斯之流。足误视听。所愿事皆
覆验。则冀言无诈欺。大明照临。天下之幸也。昔子夏问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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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曰。何如斯可谓人之父母。孔子对曰。四方有败。必先
知之。斯可谓人之父母矣。盖以君人之道。子育为心。虽深
居九重。而虑周四表。虽恒处安乐。而忧及困穷。近取诸身。
如一体之于四支。其疾病无不恤也。远取诸物。如两曜之
于万类。其鉴照无不均也。故时有凶害。而人无流亡。恃天
听之必闻。知上泽之必至。是以有母之爱。有父之尊。古之
圣王。能以天下为一家。中国为一人。用此术也。今水潦为
败。绵数十州。奔告于朝。日月相继。若哀其疾苦。固宜降旨
优矜。傥疑其诈欺。亦当遣使巡视。安可徇往来之浮说。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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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恤之大猷。失人得财。是将焉用。况灾害已甚。申奏亦频。
纵不蒙恩复除。自当准式蠲免。徒失事体。无资国储。恐须
速降德音。深示忧悯。分道命使。明敕吊灾。息征徭。省察冤
滥。应家有溺死。及漂没居产多尽。父子不存济者。各量赐
粟帛。便委使臣与州府以当处官物给付。其损坏庐舍田
苗者。亦委使臣与州府据所损作分数等第闻奏。量与蠲
减租税。如此则殁者蒙瘗酹之惠。存者沾煦妪之恩。霈泽
下施。孰不欣戴。所费者财用。所收者人心。若不失人。何忧
乏用。臣等已约支计。所费亦不甚多。傥蒙圣恩允从。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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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条件续进。臣又闻圣人作则。皆以天地为本。阴阳为端。
庆赏者顺阳之功。故行于春夏。刑罚者法阴之气。故用之
秋冬。事或愆时。人必罹咎。是以月令所载。夏行秋令。则苦
雨数来。邱隰水潦。夏行冬令。则后乃大水。败其城郭。典籍
垂诫。言固不诬。天人同符。理当必应。既有系于舒惨。是能
致于灾祥。顷自夏初。大臣得罪。亲党坐累。其徒实繁。邦宪
已行。宸严未解。畏天之怒。中外竦然。若以月令推之。水潦
或是其应。虽天所降沴。不在郊畿。然海内为家。无论遐迩。
伏愿涤瑕以德。消沴以和。威惠之相济合宜。阴阳之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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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臣等不胜睹灾惭负之至。谨奉状陈请以闻。谨奏。

** 论淮西管内水损处请同诸道遣宣慰使状

右。奉进止。淮西管内贡赋既阙。所缘水损简择宣慰使。此
道亦不要遣去者。臣闻圣王之于天下也。人有不得其所
者。若已纳之于隍。故夏禹泣辜。殷汤引罪。盖以率土之内。
莫非王臣。或有昏迷不龚。是由教化未至。常以善救。则无
弃人。自希烈乱常。污染淮甸。职贡废阙。责当有归。在于编
氓。岂任其咎。陛下息师含垢。宥彼渠魁。惟兹下人。久罹胁
制。想其翘望圣化。诚亦有足哀伤。傥宏善救之心。当轸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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隍之虑。今者遣使宣命。本缘恤患吊灾。诸道灾患既同。朝
廷吊恤或异。是使慕声教者绝望。怀反侧者得词。弃人而
固其寇雠。恐非所以为计也。昔晋饥。乞籴于秦。大夫百里
奚曰。天灾流行。国家代有。救灾恤邻。道也。行道有福。丕豹
则请因而伐之。穆公用百里奚之言。拒丕豹之请。且曰。其
君是恶。其人何罪。遂输粟以救之。其后秦饥。乞籴于晋。晋
大夫虢射曰。无损于怨。而益于寇。不如勿与。庆郑曰。幸灾
不仁。贪爱不祥。怒邻不义。不如与之。惠公信虢射之谋。违
庆郑之议。遂闭籴以绝焉。是岁晋国复饥。秦伯又馈之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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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吾怨其君。而矜其人。终于秦穆霸强。晋惠擒辱。是知弃
怨而施惠者。可以怀敌。计利而忘义者。罔不失人。此乃列
国诸侯。犹务恤邻救灾。矧君临天下。而可使德泽不均被
者乎。议者多谓淮右荐饥。国家之利。臣等愚见。以为不然。
必若兴有征之师。问不庭之罪。因灾幸济。已爽德征。傥又
难于用兵。望其艰窘自弊。利害之势。或未可知。夫悍兽之
情。穷则攫搏。暴人之态。急则猖狂。当其迫阨之时。尤资抚
驭。苟得招携以礼。便可厎宁。备虑乖方。亦足生患。窃以帝
王之道。颇与敌国不同。怀柔万邦。唯德与义。宁人负我。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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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负人。故能使亿兆归心。远迩从化。犹有凶迷不复。必当
人鬼同诛。此其自取覆亡。尚亦不足含怒。今因供税有阙。
遂令施惠不均。责帅及人。恐未为允。伏惟圣鉴。更审细裁。
量其所择。诸道使并未敢宣行。伏候进止。

** 谢密旨因论所宣事状

前日顾少连奉谕密旨。每于延英对卿。缘有诸人。言不得
尽。中间卿所奏去冬荐人。实缘对赵憬执论。所以有言相
拒。亦不是阻卿之意。若有要便事。但依前者意旨。自手疏
密封进来。卿又频与苗粲进官。朕未放过。恐卿未知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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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即苗晋卿之子。晋卿往年摄政。曾有不臣之言。又诸
子皆与古帝王同名。意甚不善。缘非诸子之过。不欲明行
斥逐。终是不合令在朝廷。卿宜密知此意。苗粲兄弟并改
与在外閒僻处官。仍不得令近兵马者。猥蒙天慈。屡降深
旨。慰眷稠謺。诲谕周详。骨肉之恩。无以加此。士感知巳。尚
合捐躯。臣虽孱微。能不激励。至于弥纶庶绩。督课偫官。始
终不渝。夙夜匪懈。是皆常分。曷足酬恩。自揣凡庸之才。又
无奇崛之效。唯当输罄忠节。匡补圣猷。众人之所难言。臣
必无隐。常情之所易溺。臣必不回。囧然贞心。持以上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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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夫一志而不易者也。惟明主矜亮而保容之。顷以去冬
荐人。频于街衢披诉。既是准制许集。理合量才授官。进拟
再三。未蒙允许。伏虑事转淹滞。所以因对奏陈。懵于忖量。
推理辄发。以赵憬与臣并命。俱掌枢衡。参奉谋猷。事当无
间。不知避忌。轻黩宸严。陛下特宥惷愚。曲加奖导。宠遇踰
等。恩私倍常。顾惟何人。叨幸若此。偶有所见。敢不尽言。是
彰无隐之诚。以申上报之分。臣闻王者之道。坦然著明。奉
三无私。以劳天下。平平荡荡。无侧无偏。所谓三无私者。如
天之无私覆也。如地之无私载也。如日月之无私照也。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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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有过。如日月之有蚀焉。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
日月不疾于蔽亏。人君不吝于过失。亏而能复。无损于明。
过而能改。不累于德。昨者臣所奏事。惟有赵憬得闻。陛下
已至劳神。委曲防护。是于心膂之内。尚有形迹之拘。职同
事殊。鲜克以济。恐爽无私之德。且伤不吝之明。夫元首股
肱。义实同体。咨询献纳。一日万几。宣之使言。犹未尽意。言
若有阻。义何由通。启沃既难。机务斯壅。虽荷绸缪之顾。实
增旷废之忧。仰希圣聪。更赐裁处。苗粲少以门子。早登朝
班。历拾遗补阙起居员外郎中。前后二十馀年。温恭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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恪慎无怠。端敏足以守职。文学足以饰身。详其器能。堪处
近侍。陛下以粲先父。常有过言。名子之方。又乖义类。不忍
明加斥黜。但令改授外官。伏以理国化人。在于奖一善使
天下之为善者劝。罚一恶使天下之为恶者惩。是以爵人
必于朝。刑人必于市。惟恐众之不睹。事之不彰。君上行之
无愧心。兆庶听之无疑议。受赏安之无怍色。当刑居之无
怨言。此圣王所以宣明典章。与天下公共者也。奖而不言
其善。斯谓曲贷。罚而不书其恶。斯谓中伤。曲贷则授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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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而恩倖之门启。中伤则枉直莫辨。而谗间之道行。此柄
一亏。为害滋大。凡是谮愬之辈。多非信实之言。利于中伤。
惧于公辨。或云岁月已久。不可究寻。或云事体有妨。须为
隐忍。或云恶迹未露。宜假他事为名。或云但弃其人。何必
明言责辱。词皆近于情理。意实苞于矫诬。伤善售奸。莫斯
为甚。伏惟圣鉴之下。必无浸润之流。然于称毁之言。不可
不辨。赏罚之典。不可不明。陛下若以晋卿迹实奸邪。粲等
法应坐累。则当公议典宪。岂令阴受播迁。陛下若察晋卿
见诬。又知粲等非罪。则合随才奖用。不宜降意猜防。今忽
不示端由。但加斥逐。谓之抡材则失序。谓之行罚则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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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使粲等受锢于圣朝。晋卿衔愤于幽壤。以臣蔽滞。未见
其宜。夫听讼辩谗。贵于明恕。明者在验之以迹。恕者在求
之以情。迹可责而情可矜。圣王惧疑似之陷非辜。不之责
也。情可责而迹可宥。圣王惧逆诈之滥无罪。不之责也。惟
情见迹具。词服理穷者。然后加刑罚焉。是以下无冤人。上
无谬听。苛慝不作。教化以兴。晋卿起自文儒。致位台辅。能
以谦柔自处。故为三朝所推。当谅闇之辰。摄冢宰之任。是
将备礼。岂足擅权。安肯露不臣之言。招覆族之衅。虽甚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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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犹应不为。矧伊老臣。宁忍及此。假有忍人之意。其如言
发祸随。求之以情既无端。验之以迹又无兆。宜蒙昭恕。理
在不疑。又自陛下御极以来。粲及兄丕。皆历清近。若以旧
事为累。岂复含容至今。恐有无良之徒。憎嫉丕粲兄弟。构
成飞语。务欲挫伤。大抵任重势疑。易生嫌谤。以周公之圣。
不免流言。霍光之忠。亦遭告讦。向非成王觉寤。昭帝保明。
则二主之德美不传。二臣之冤诬莫辩。陛下追怀往事。得
失岂不相远哉。后之视今。固亦如此。凡所举措。安可不详。
伏愿稍留睿思。特加省察。斯实偫臣庶免于戾。岂唯苗氏
一族。存殁幸赖而己乎。少连又向臣说云。圣旨察臣孤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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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谓清慎太过。都绝诸道馈遗。却恐事情不通。如不能纳
诸财物。至如鞭靴之类。受亦无妨者。伏以货贿之利。耳目
之娱。人间常情。孰不贪悦。况臣性实凡鄙。宁忘顾私。家本
窭贫。安能无欲。所以深自刻慎。勉修廉隅者。盖由负戴厚
恩。尸窃大任。既不克导扬风教。致俗清淳。又未能减息征
徭。济人穷困。若无耻惧。更启贿门。是忘忧国之诚。仍速焚
身之祸。由是苟行特操。杜绝交私。诚知无补大猷。所冀免
贻深累。陛下责臣以清谨太过。斯谓圣明。陛下虑事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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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有乖理道。或恐贪惏之辈。务逞无厌之求。巧陈异端。惑
乱圣听。稽诸事实。则甚不然。夫以胥吏末流。苞苴微贶。苟
或违道。且犹知惭。况乎公卿大臣之间。方岳连帅之任。岂
资纳贿。然后致诚。若因财利交欢。是以姑息为事。既乖直
道。必有过求。遂之则法度浸隳。阻之则觖望弥甚。为害如
此。国何赖焉。高祖太宗。著法垂制。监临受贿。盈尺有刑。陛
下每发德音。敷宥下土。大辟之属。皆蒙涤除。唯于犯赃。往
往不赦。岂不以贪饕为弊。残蠹最深。至于士吏之微。尚当
严禁。矧居风化之首。反可通行。凡上之所为。以导下也。上
所不为。以检下也。上所不为。而下或为之。然后可以设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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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寘明辟。若上为之。而下亦为之。固其理也。又可禁乎。今
吏有受监临之贿者。则以为罪不可容。朝廷之制。四方所
监临也。而宰司公受其贿。是亦无耻而不恕者欤。孔子曰。
大臣不可不敬也。是人之表也。迩臣不可不慎也。是人之
道也。表倾则影曲。道僻则行邪。若大臣迩臣。可以受财。则
庶长寀寮。孰为不可。朝廷取之于方镇。方镇复取之于州。
州取之于县。县取之于乡。乡将安取哉。是皆出于疲人之
肝脑筋髓耳。自大盗猾夏。耗斁生人。天下常屯百万之师。
坐受衣食。农夫蚕妇。冻而织。馁而耕。殚力忍死。以供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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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赋。日月引颈。望睹升平之化。惠恤之恩。凡四十九年矣。
荐属多故。有加无瘳。持利权食厚禄者。当忧隐忸怩。悯愧
黎庶。而又交通私贿。扇起贪风。是令已困之氓。重遭过分
之扰。陛下尚以为鞭靴之类。受亦无妨。若使天下纳赂。唯
有二三宰臣。四方诛求。止于鞭靴细物。行之不足以伤化。
绝之不足以利人。则臣固已微抑私心。将顺睿旨矣。若使
国家致理。必资馈遗通情。辞之足以失天下之心。受之足
以济天下之务。则臣固亦不避污行。助我圣功矣。臣所以
未敢奉诏。冒昧尘烦者。审知此道不唯无益。必有甚损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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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亦冀陛下详察其理。普澄其源。宏清净无欲之风。守慈
俭不贪之宝。是将感人心而天下服。何有事情不通之患
乎。夫货贿上行。则赏罚之柄失。贪求下布。则廉耻之道衰。
何者。善恶不分。功过无辨。以货贿之多少。为课绩之重轻。
守道阙供。或时致怨招累。求得当欲。可以释罪贾荣。忍行
刻剥者。见谓公忠。巧饰玩好者。或称才智。此谓赏罚之柄
失也。上好利。则下思聚敛。上求贿。则下肆侵蟊。不怀愧心。
但逞私欲。递相企效。习以成风。闾阎日残。纪纲日坏。不可
以礼义劝。不可以刑法惩。此由廉耻之道衰也。作法于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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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弊犹贪。作法于贪。其弊斯乱。利于小者。必害于大。易于
始者。必悔于终。贿道一开。展转滋甚。鞭靴不已。必及衣裘。
衣裘不已。必及币帛。币帛不已。必及车舆。车舆不已。必及
金璧。日见可欲。何能自窒于心。已与交私。固难中绝其意。
是以涓流不止。溪壑成灾。毫末既差。邱山聚衅。自昔国家
败亡多矣。何尝有以约失之者乎。臣窃料郡府之不愿行
贿于朝廷。犹乡闾之不愿输货于郡府也。但以行之者有
利。不行者有虞。故为安身保位之谋。不得不行耳。夫岂乐
而行之哉。假如四方俱赂于朝廷。朝廷受其三而却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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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受。有所却。二端相反。则遇却者或有意疑乎见拒而
不通焉。四方俱赂于朝廷。朝廷俱辞而不受。则咸知不受
者乃朝廷之常理耳。适所以服其心而诱其善。复何嫌阻
之有乎。陛下若谓问遗可以通物情。絜矩不足敦理化。则
自建中以来。股肱耳目之间。盖常有交利行私者矣。乃其
所也。陛下何尤焉。陛下嗣位之初。躬行节俭。郡国无来献。
朝廷无私求。行李无黩货之人。迩臣无受赂之事。四方风
动。几致清平。旋以刑峻赋繁。兵连祸结。理功中否。至化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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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洎大憝歼夷。皇运兴复。征伐之役。颇息于前时。清约之
风。亦亏于往日。此则虽革一弊。亦丧一美焉。曩兴师徒。人
困暴赋。今罢征伐。人困私求。乃是残瘁之馀。永无苏息之
望。使万方黎献。当陛下休明之代。不登富寿。不洽雍熙。追
怀前修。实用心热。而议者反以纳赂通情之理。以惑陛下。
斯不亦诬上行私之甚者乎。夫天下公器也。王纲大权也。
执大权者不任其小数。守公器者不徇于私情。任小数而
御大权。则忿戾之祸起。徇私情以持公器。则奸乱之衅生。
故春秋传曰。在上位者洒濯其心以待之。而后可以理人。
言私曲之不可以莅众庶也。又曰。国家之败。由官邪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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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失德。宠赂彰也。君人者将昭德塞违。以临照百官。百官
于是乎戒惧而不敢易纪律。言贿利之不可以化百官也。
又曰。长国家者。非无贿之难。无令名之难。诸侯之贿聚于
公室。则诸侯贰。言贪欲之不可以怀诸侯也。古之怀诸侯
者。盖有其道矣。唯不务贿。然后得之。故礼记云。凡为天下
国家有九经。其一曰。理乱持危。朝聘以时。厚往而薄来。所
以怀诸侯也。是知怀抚之道。贵德贱财。于往也则厚其赠
送之资。于来也则薄其贽币之礼。训人以尊让。示人以不
贪。始于朝廷。行于郡国。廉节之风渐广。侵渔之害不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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闾获安。郡国斯乂。朝廷益尊。所谓化自上流。理由下济。近
者悦服而远者归怀。是皆无贿之致也。及夫王纲浸坏。德
化陵夷。然后灭公议而徇私情。盛诛求而崇馈献。故礼记
曰。天子微。诸侯僭。于是相觌以货。相赂以利。而天下之礼
乱矣。是知伤风害礼。莫甚于私。暴物残人。莫大于赂。利于
绝私去贿者。莫先于君主。务于爱人助理者。莫切于辅臣。
然则君主辅臣之间。固不可以语及于私贿矣。况又躬行
乎。臣以受恩特深。志欲巨细裨补。苟怀疑虑。不敢因循。亦
赖遭逢圣明。庶得竭尽愚直。所以每事献替。不以犯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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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意恳词繁。伏用惭悚。谨奏。

** 论岭南请于安南置市舶中使状

岭南节度经略使奏。近日舶船多往安南市易。进奉事大。
实惧阙供。臣今欲差判官就安南收市。望定一中使与臣
使司同勾当。庶免隐欺。希颜奉宣圣旨宜依者。远国商贩。
唯利是求。绥之斯来。扰之则去。广州地当要会。俗号殷繁。
交易之徒。素所奔凑。今忽舍近而趋远。弃中而就偏。若非
侵刻过深。则必招怀失所。曾无内讼之意。更兴出位之思。
玉毁椟中。是将谁咎。珠飞境外。安可复追。书曰。不贵远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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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远人格。今既徇欲如此。宜其殊俗不归。况又将荡上心。
请降中使。示贪风于天下。延贿道于朝廷。黩污清时。亏损
圣化。法宜当责。事固难依。且岭南安南。莫非王土。中使外
使。悉是王臣。若缘军国所须。皆有令式恒制。人思奉职。孰
敢阙供。岂必信岭南而绝安南。重中使以轻外使。殊失推
诚之体。又伤贱货之风。望押不出。

** 论宣令除裴延龄度支使状

右。缘班宏丧亡。臣今日面取进止。今当此选。总有四人。杜
佑卢徵李衡李巽。并曾掌判财赋。各有绩用可称。资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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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亦堪奖任。圣旨以淮南未可移动。卢徵又近改官。令臣
择一人与江西追取李衡者。臣以支计之司。当今所切。常
须衔制黠吏。不可斯须阙人。待追李衡。数月方到。或恐纲
条弛紊。钱物隐欺。李巽近追到城。请授给事中。且令权判。
若处理称职。便除户部侍郎。如材不相当。则待李衡到。别
商量处分。既免旷废于事。又得阅试其能。两人之中。必有
可取。陛下累称稳便。许依所奏施行。臣又退更详思。以为
无易于此。希颜适宣进止。李巽知度支。恐未相当。且空与
给事中。朕更思量。司农少卿裴延龄。甚公清有才。宜令判
卷四七三 第 15b 页
度支。便进拟状来。其李衡亦从追取者。伏以周制六官。实
司理本。冢宰制国用。量入为出。司徒掌邦赋。敷教恤人。今
之度支。兼此二柄。准平万货。均节百司。有无懋迁。丰败相
补。利害关黎元之性命。费省系财物之盈虚。加以馈饷边
军。资给禁旅。刻吝则生患。假则容奸。若非其人。不可轻授。
裴延龄僻戾而好动。躁妄而多言。遂非不悛。坚伪无耻。岂
独有识深鄙。兼为流俗所嗤。顷列班行。已尘清贯。更居要
重。必斁大猷。是将取[:#AS-FEDD:●]
[:#AS-FBEC:●]犮四方。贻殃兆庶。尸禄
之责。固宜及于微臣。知人之明。亦恐伤于圣鉴。伏愿重循
前议。俯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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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诚。更于四人之中。选择取其尤者。庶谐佥属。不紊朝经。
延龄妄诞小人。任之交骇物听。臣虽熟知不可。犹虑所见
未周。赵憬眼疾渐瘳。后日即合假满。待其朝谒。乞更参详。
去邪勿疑。天下幸甚。谨奏。

** 论齐映齐抗官状

右。希颜奉宣进止。卿等所进齐映替李衡。缘江南与湖南
接近。齐映齐抗。既是当家。同任方面。事非稳便。宜别商量
者。齐映齐抗。同姓别房。既非五服之亲。则与众人无异。圣
朝推诚致理。未尝先事示疑。曩之李皋李兼。邻接方镇。今
卷四七三 第 16b 页
之韩潭全义。密迩军城。此例甚多。无足为虑。但以中朝要
职。常苦乏人。至如映抗良才。并当台阁妙选。臣等先请授
映礼部。圣旨令且向外商量。傥许移镇江西。亦是渐加恩
奖。齐抗文学足用。精敏罕俦。掖垣之驳议司言。南宫之掌
赋承辖。俾居其任。皆谓当才。若蒙追赴阙庭。试加顾问。察
言稽行。必有可观。可否之宜。伏候进止。

** 请减京东水运收脚价于缘边州镇储蓄军粮事宜状

右。臣伏见陛下每垂睿心。经略边境。增筑城垒。加置戍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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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春秋衣装。岁时宴犒。先后迟速。悉由宸衷。其为忧勤。
可谓至矣。其为资费。亦以多矣。盖以安人固国。不惮烦劳。
此诚慎虑之深者也。然于储蓄大计。则未降意良图。但任
有司随月供应。近岁蕃戎小息。年谷屡登。所支军粮。犹有
匮乏。边书告阙。相继于朝。傥遇水旱为灾。粟籴翔贵。凶丑
匪茹。寇扰淹时。或负挽力殚。或馈饷路绝。则戍兵虽众不
足恃。城垒虽固不克居。是使积年完聚之劳。适资一夕溃
败之辱。此乃理有必至。而事无幸济者也。臣窃为陛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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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军志曰。虽有石城十仞。汤池百步。无粟不能守也。故晁
错论安边之策。要在积谷。充国建破之议。先务屯田。历代
制禦四夷。常为国之大事。勇者奋其力。智者贡其谋。攻守
异宜。盛衰殊势。柔服而不劳师旅者。则常闻之矣。屯师而
不务农食者。未尝有焉。今陛下广徵甲兵。分守城镇。除所
在营田税亩自供之外。仰给于度支者尚八九万人。千里
馈粮。涉履艰险。运米一斛。达于边军。远或费钱五六千。近
者犹过其半。犯雪霜皲瘃之苦。冒豺狼剽掠之虞。四时之
间。无日休息。倾财用而竭物力。犹苦日给之不充。其于储
蓄。以备非常。固亦绝意而不暇思也。夫屯兵守土。以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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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戎。至而无粮。守必不固矣。遇寇不守。则如勿屯。平居有
残人耗国之烦。临难有启敌纳侮之祸。所养非所用。所失
非所虞。以为制备之规。臣窃谓疏矣。顷者吐蕃尚结赞率
其丑类。越轶封疆。朔方五原。相继沦陷。虽由将帅不武。亦
因匮乏得辞。其事未遥。足为深戒。昧理而好谀者。必曰当
结赞入寇之日。遇贼泚作乱之馀。戍卒未多。边农尚寡。今
则甲兵大备。稼穑屡丰。比于曩时。势不同等。臣请复陈近
效。以质浮词。今年夏初。寇犯灵武。禦则寡力。守则乏粮。告
急求哀。匪朝伊夕。有司为之请罪。陛下为之轸忧。遽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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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奔波督运。积财以资用。高价以招人。赖蕃戎自旋。粮道
获济。封略不坏。固非成谋。然则盐夏覆而灵武全。唯在幸
与不幸之间耳。是皆无不拔之势。有可骇之危。其为规制
之方。所谓同归于失矣。议者是当今而非既往。岂不曰昧
理而好谀乎。今戍卒之加于往时。臣固知之矣。今边农之
广于往岁。臣亦知之矣。所谓同归于失者。在于措置乖当。
蓄敛乖宜。利之所生。害亦随至故也。陛下忿蕃丑之暴掠。
惩边镇之空虚。缮甲益兵。庇人保境。此诚雄武之英志。覆
育之仁心。刷愤耻而扬威声。海内咸望有必攻之期矣。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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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统师无律。制事失权。戍卒不隶于守臣。守臣不总于元
帅。至有一城之将。一旅之兵。各降中使监临。皆承别诏委
任。分镇亘千里之地。莫相率从。缘边列十万之师。不设谋
主。每至犬羊犯境。方驰书奏取裁。行李往来。动踰旬日。比
蒙徵发救援。寇已获胜罢归。小则蹂藉麦禾。大则驱掠人
畜。是乃益兵甲而费财用。竟何补侵轶之患哉。夫将贵专
谋。军尚气势。训齐由乎纪律。制胜在于机权。是以兵法有
分阃之词。有合拳之喻。有进退如一之令。有便宜从事之
规。故能动作协变通。制备垂永久。出则同力。居则同心。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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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相交。急疾相赴。兵之奉将。若四支之卫头目。将之守境。
若一家之保室庐。然后可捍寇雠。护氓庶。蕃畜牧。辟田畴。
天子唯务择人而任之。则高枕无虞矣。吐蕃之比于中国。
众寡不敌。工拙不侔。然而彼攻有馀。我守不足。盖彼之号
令由将。而我之节制在朝。彼之兵众合并。而我之部分离
析。夫部分离析。则纪律不一。而气势不全。节制在朝。则谋
议多端。而机权多失。臣故曰措置乖当。此之谓乎。陛下顷
以边兵众多。转馈劳费。设就军和籴之法以省运。制与人
加倍之价以劝农。此令初行。人皆悦慕。争趋厚利。不惮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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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耕稼日滋。粟麦岁贱。向使有司识重轻之术。宏久远之
谋。守之有恒。施之有制。谨视丰耗。善计收积。菽麦必归于
公廪。布帛悉入于农夫。其或有力而无资。愿居而靡措。贷
其种食。假以犁牛。自然戍卒忘归。贫人乐徙。可以足食。可
以实边。无屯田课责之劳。而储蓄自广。无徵役践更之扰。
而守备益严。果能用之。足谓长算。既而有司隘吝。不克将
顺。忘国家制备之谋。行市道苟且之意。当稔而愿籴者。则
务裁其价。不时敛藏。遇灾而艰食者。则莫揆乏粮。抑使收
籴。遂使豪家贪吏。反操利权。贱取于人。以俟公私之乏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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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时所急。十倍其赢。又有势要近亲。羁游之士。或托附边
将。或依倚职司。委贱籴于军城。取高价于京邑。坐致厚利。
实繁有徒。欲劝农而农不获饶。欲省费而费又愈甚。复以
制事无法。示人不诚。每至和籴之时。多支絺纻充直。穷边
寒冱。不任衣裘。绝野萧条。无所货鬻。且又虚张估价。不务
准平。高下随喜怒之心。精粗在胥吏之手。既无信义率下。
下亦以伪应之。度支物估转高。军郡谷价转贵。递行欺罔。
不顾宪章。互相制持。莫可禁止。度支以苟售滞货为功利。
而不察边食之盈虚。军司以所得加价为羡馀。而不恤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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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勤苦。虽设巡院。使相监临。既失纲条。转成囊[:#AS-8867:⿳士冖柘]。至有
空申簿帐。伪指囷仓。计其数则亿万有馀。考其实则百十
不足。巡院巧诬于会府。会府承诈以上闻。幸逢有年。复遇
无事。吞声补旧。引日偷安。若遇岁俭兵兴。则必立至危迫。
灵武之事。足为明徵。臣故曰蓄敛乖宜。此之谓也。边之大
事。在食与兵。今食则无储。兵则乏帅。谓之有备。其可得乎。
近者缘边诸州。频岁大稔。谷籴丰贱。殊异往时。此乃天赞
国家。永固封略之时也。而尚日不暇给。曾无远图。军府有
歉食之词。穑人有悔耕之意。天赞而不受其利。农伤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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恤其穷。及凶灾流行。播植堕废。虽复悔恨。事何可追。臣是
以屡屡尘烦。所惜在此。顷请择人充使。委之平籴务农。陛
下以理贵因循。未赐允许。又请乘时丰稔。边城加贮军粮。
有司以经费无馀。其事复寝。臣谬当任使。待罪枢衡。虽神
武之谋。不资献纳。而职司之分。敢忘忧虞。夙夜疚心。衋如
焚灼。辄复效其鄙薄。庶或裨补万分。不劳人。不变法。不加
赋税。不费官钱。不废耳目之娱。不节浮冗之用。唯于漕运
一事。稍权轻重所宜。请为陛下致边军十万人一年之粮。
以为艰急之备。陛下诚能听臣愚计。不受沮伤。百日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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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贮总毕。转运常行之务。既无失于旧规。太仓岁入之储。
亦不阙其恒数。图虑至熟。更无所妨。谨具扬搉上陈。惟陛
下留意省察。旧制以关中王者所都。万方辐辏。人殷地狭。
不足相资。加以六师糗粮。百官禄廪。邦畿之税。给用不充。
所以控引东方。岁运租米。冒淮湖风浪之弊。溯河渭湍险
之艰。所费至多。所济盖寡。习闻见而不达时宜者则曰。国
之大事。不计费损。故承前有用一斗钱运一斗米之言。虽
知劳烦。不可废也。习近利而不防远患者则曰。每至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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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时。但令畿内和籴。既易集事。又足劝农。何必转输。徒耗
财赋。臣以两家之论。互有短长。各申偏执之怀。俱昧变通
之术。其于事理。可得粗言。夫聚人以财。而人命在食。将制
国用。须权重轻。食不足而财有馀。则弛于积财而务实仓
廪。食有馀而财不足。则缓于积食而啬用货泉。若国家理
安。钱谷俱富。烝黎蕃息。力役靡施。然后恒操羡财。益广漕
运。虽有厚费。适资贫人。三者不失其时之所宜。则轻重中
权。而国用有制矣。开元天宝之际。承平日久。财力阜殷。禄
食所颁。给用亦广。所以不计糜耗。励赡军储。至使流俗过
言。有用一斗钱运一斗米之说。然且散有馀而备所乏。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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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何害焉。斯所谓操羡财以广漕运者也。贞元之始。巨盗
初平。太仓无兼月之储。关辅遇连年之旱。而有司奏停水
运。务省脚钱。至使郊畿之间。烟火殆绝。都市之内。馁殍相
望。斯所谓睹近利而不防远患者也。近岁关辅之地。年谷
屡登。数减百姓税钱。许其折纳粟麦。公储委积。足给数年。
田农之家。犹困谷贱。今夏江淮水潦。漂损田苗。比于常时。
米贵加倍。氓庶匮乏。流庸颇多。关辅以谷贱伤农。宜加价
籴谷。以劝稼穑。江淮以谷贵民困。宜减价粜米。以救凶灾。
今宜籴之处则无钱。宜粜之处则无米。而又运彼所乏。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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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所馀。斯所谓习见闻而不达时宜者也。今淮南诸州。米
每斗当钱一百五十文。从淮南转运至东渭桥。每斗船脚
又约用钱二百文。计运米一斗。总当钱三百五十文。其米
既糙且陈。尤为京邑所贱。今据市司月估。每斗只粜得钱
三十七文而已。耗其九而存其一。馁彼人而伤此农。制事
若斯。可谓深失矣。顷者每年从江西湖南浙东浙西淮南
等道。都运米一百一十万石送至河阴。其中减四十万石
留贮河阴仓。馀七十万石送至陕州。又减三十万石留贮
太原仓。唯馀四十万石送赴渭桥输纳。臣详问河阴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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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仓留贮之意。盖因往年虫旱。关辅荐饥。当崔造作相之
初。惩元琇罢运之失。遂请每年转漕米一百万石。以赡京
师。比至中涂。力殚岁尽。所以节级停减。分贮诸仓。每至春
水初通。江淮所般未到。便取此米入运。免令停滞舟船。江
淮新米至仓。还复留纳填数。轮环贮运。颇亦协宜。不必每
岁加般。以增不急之费。所司但遵旧例。曾不详究源由。迩
来七年。积数滋广。臣近勘河阴太原等仓。见米犹有三百
二十馀万石。河阴一县。所贮尤多。仓廪充盈。随便露积。旧
者未尽。新者转加。岁月渐深。耗损增甚。纵绝江淮输转。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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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此米入关。七八年间。计犹未尽。况江淮转输。般次不停。
但恐过多。不虑有阙。今岁关中之地。百谷丰成。京尹及诸
县令。频以此事为言。忧在京米粟太贱。请广和籴。以救农
人。臣令计料所籴多少。皆云可至百馀万石。又令量定所
籴估价。通计诸县贵贱。并雇船车般至太仓。谷价约四十
有馀。米价约七十以下。此则一年和籴之数。足当转运二
年。一斗转运之资。足以和籴五斗。比较即时利害。运务且
合悉停。臣窃虑运务若停。则舟船无用。舟船无用。则坏烂
莫修。傥遇凶灾。复须转漕。临时鸠集。理必淹迟。夫立法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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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久必生弊。经略之念。始虑贵周。不以积习害机宜。不以
近利隳永制。不贵功于当代。不流患于他时。虑远防微。是
其均济。臣今所献。庶近于斯。减所运之数。以实边储。存转
运之务。以备时要。其于详审。必免贻忧。旧例从江淮诸道
运米一百一十万石至河阴。来年请停八十万石。运三十
万石。旧例从河阴运米七十万石至太原仓。来年请停五
十万石。运二十万石。旧例从太原仓运米四十万石至东
渭桥。来年请停二十万石。运二十万石。其江淮所停运米
八十万石。请委转运使于遭水州县。每斗八十价出粜。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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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糙米与细米分数相接之外。每斗犹减时价五十文。以
救贫乏。计得钱六十四万贯文。节级所减运脚。计得六十
九万贯。都合得钱一百三十三万贯。数内请支二十万贯
付京兆府。令于京城内及东渭桥开场和籴米二十万石。
每斗与钱一百文。计加时估价三十已上。用利农人。其米
便送东渭桥及太原仓收贮。充填每年转漕四十万石之
数。并足馀尚有钱一百一十三万贯文。以供边镇和籴。臣
已令度支巡院勘问诸军州米粟时价。兼与当管长吏商
量。令计见垦之田。约定所籴之数。得凤翔泾陇邠宁庆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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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丹延夏绥银灵盐振武等道良原长武平凉等城报。除
度支旋籴供军之外。别拟储备者。计可籴得粟一百三十
五万石。其临边州县。各于当处时价之外。更加一倍。其次
每十分加七分。又其次每十分加五分。通计一百三十五
万石。当钱一百二万六千贯文。犹合剩钱十万四千贯。留
充来年和籴。所于江淮粜米及减运米脚钱。请并委转运
使便折市绫绢絁绵四色。即作船般送赴上都。边地早寒。
敛藏向毕。若待此钱送到。即恐收籴过时。请且贷户部别
库物充用。本色续到。便令折填。其所贷户部别库物。亦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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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绢絁绵四色。并依平估价。务利农人。仍取度支官畜及
车。均融般送。请各委当道节度及当城兵马使与监军中
使并度支和籴巡院官同受领。便计会和籴。各量人户垦
田多少。先付价直。立限纳粟。不愿粜者。亦勿强徵。其有纳
米者。每米六升。折粟一斗。应所籴得米粟。亦委此三官同
检覆。分于当管城堡之内。拣择高燥牢固仓窖等收纳封
闭。仍以贮备军粮为名。非缘城守绝粮。及承别敕处分。并
不得辄有支用。待收籴毕。具所籴数并收贮处所闻奏。并
报中书门下。总计贮备粟一百三十五万石。是十一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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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五百人一年之粮。来秋若遇顺成。又可更致百馀万石。
边蓄既富。边备自修。以讨则有赍。以守则可久。以加兵则
不忧所至乏食。以敛籴则不为贪将所邀。恢疆保境者得
以遂其谋。蹙国跳军者无所辞其罪。是乃立武之根柢。安
边之本源。守土庇人。莫急于此。倾公藏而发私积。犹当悉
力以务之。况今不扰一人。无废百事。但于常用之内。收其
枉费之资。百万赢粮。坐实边鄙。又有劝农赈乏之利存乎
其间。此盖天锡陛下攘戎狄而安国家之时。不可失也。陛
下诚能过听愚计。先聚军储。慎择良图。更贞师律。蠢尔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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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自当畏威。纵迷款塞之心。必无猾夏之虑。伏惟少留睿
思。详省而明断之。其所停减运脚。臣已与本司审细计料。
并边镇分配和籴数。及米粟估价等数。各得别状。条件分
析。谨同封进。听进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