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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制文集 二集卷二十五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御製文二集巻二十五
 辨
  國風正譌
孔子杏壇刪詩曰風曰雅曰頌無所為國也自毛萇始以國標題鄭康成因之後世沿襲莫知改正夫孔子既以二南周召而邶以下各從其類邶以下之國可也今云周南之國召南之國是何語耶王者天下之號降而為風見周道之衰可也今云王國是何語耶或曰如是則書所云以王國詩所云王國克生皆非乎曰詩書所云統天下國家之王國非列於衛國之後鄭國之前王國也夫孔子春秋尊王大一統豈於詩乃降為國以比於諸侯有是理乎且魯誠侯國孔子父母之邦猶躋之於頌顧以東遷王朝等之侯國不與春秋之義自相刺謬乎至於豳乃周先王造基之地既有天下尊王太王王季上祀先公天子之禮亦無復降為國理知此則毛鄭之譌不待辨而自見故為是説以正之後世若宋程大昌之輩頗見及此然未能挈要㫁之以正故復有駁其説者不啻議禮聚訟附録數條於後亦㡬暇稽古所及云爾
 宋程大昌作詩十七篇首論古有二南而無國風之名今考之禮王制云命太師陳詩觀民風樂記云宜歌周禮春官太師六詩一曰風皆言風而不言國本毛竒齡表記國風我躬不閲之文以駁之夫坊諸篇皆漢儒所作昔人詳論未可以為据也
 宋鄭樵六經奥論文王之詩見於風者二南是也成王之詩見於風者豳風是也平王之詩見於風者王風是也若謂降黍離為國風則豳詩亦可降耶其説近是又云周召王豳之詩同出於周分為四國之聲則顯然二南王豳繫之於國不亦自相矛盾
 宋李樗黄櫄毛詩集解楊時豳風周公之詩也周公居攝政由己出謂之雅則人臣之事而已謂之風則周公非有國也而七月之序陳先公風化所由故併繫之豳風説本小序集解所引諸家優然所云謂之風則周公非有國又若必有國而後有風亦無定識
 本朝顧炎武日知録豳詩不屬國風周世之國無豳似矣考后稷于邰公劉始居豳是周之先封國乃邰而非豳篤公劉篇云豳居允荒于豳斯館皆言豳而不言國則豳非國名不獨周世為然即使公劉時或曽稱豳國而武王得天之後不得復以國目之且亦無子孫於豳國之文也炎武以南豳雅頌為四詩而舉禮經言入樂者為證論雖創而理亦正乃又云自邶至曹十二國為風無害則是欲降王畿以下列國何明於論豳而昧於論王耶
  夫餘國傳訂訛
近閲四庫全書元郝經續後漢書作夫餘國列傳其官有馬加牛加之名訝其誕詭不經疑有舛誤命館覆勘其説實本之後漢書三國魏志夫餘傳之文於是范蔚宗陳夀之徒不識方言好竒逞妄疑誤後人而更惜郝經之失於裁擇也其傳曰國以六畜名官有馬加牛加豬加狗加諸加别主四出道有敵諸加自戰下户擔糧飲食之信如其言則所謂諸加何所取義乎史稱夫餘善養牲畜牧蕃盛當各有官以主之猶今䝉古謂典羊之官曰和尼齊和尼者羊也典馬者曰摩哩齊摩哩者馬也典駝者曰特黙齊特黙者駝也皆因所牧之物以名其職特百官中之一二誌夫餘者必當時有知夫餘語之人譯其司馬司牛者為馬牛家遂訛為馬牛加正如周禮之羊人犬人漢之有狗監若必六畜名官寓相貶則剡子所對少皞鳥名官為鳥師鳥名何以稱乎蔚宗輩既訛家為加又求其説而不得强為之辭誠不值一噱總由晉宋間人外域道里遼阻於一切音譯素所不通遂若越人視秦人之肥瘠率憑耳食為傅甚至借惡詞醜字以曲肆其詆毁之私可鄙甚且蔚宗以附彭城王義康謀反伏誅夀索為人佳傳其人皆不足取其言又何足據乎第後漢書三國志久經刋行舊文難以更易因命於續後漢書中改加為家並為訂其蹖謬如右
  程敏政重修觀音寺訂訛
公元1129年
朱彞尊日下舊聞玉河鄉觀音寺供奉觀音大士像謂自杭州天竺寺移來而引程敏政記以實之(程敏政記稱近得石刻土中金天㑹七年王統軍至杭謁上天竺觀音大士像及大蔵經異之因徙而北有比邱智完率其徒以從斯寺之所由始也考梁王烏珠石刻大定十七年)然咸淳臨安志又謂僧道元逢金難時秘大士於井兵退知井所在得像歸之(咸淳臨安志載靖康初屬有全難僧道元大士像於井兵退瓦礫中忽鏗然有聲始知井所在得像歸之院)是疑案不可以不辨大士佛妙觀察智豎三際十方無時無處不在不係乎像也故佛云以色見聲求皆屬邪道法身化身不可見報身則可見像者報身之偶託者耳既云偶託則假中之真亦不可不求其非中之是既求其非中之是則以為仍在天竺者是而玉河鄉者非也何也天竺四至大士相好宛存於心且命工肖斯像二而供奉之於御園法慧寺玉泉山清涼禪窟兹觀程敏政之記乃若實有其事亦不無生疑遂命奉宸玉河鄉大士像至觀之則長短豐瘠迥然不同天竺者且五色装嚴非所謂古木本色者也於是憬然程敏政傳訛翻然悟道元之傅㑹天竺大士不即不離無來無去謂燕京大士天竺大士是一不可何况云二是則兩處之記本出僧人執像炫俗之見而不明理好竒文人遂亦信耳食而恣影談即以彼時事蹟論之烏珠南下欲得宋之土地其次欲得貨財耳且金與不同元固䝉古信佛金則不何必大士北京乎盖兵燹之餘寺或因亂致燬僧或随而至北在北者欲神其説而剏寺在南者欲復其跡而耀人以致兩地各有一大士豈知大士無來無去是一不可何况云二哉雖然余兹筆之篇而訂其訛者得毋執一是非彼此之見而違大士如如無我本願乎哉
  濮議
濮議司馬光等以濮安懿王宜稱皇伯歐陽修引禮為人後者為其父母則是出繼而其本生猶稱父母也光與皆號正人持論不相下未有折衷一是盖嘗論之本生父母天性之親也子雖為人後聖人著之禮經為人後者為其父母報報者降服齊衰期也盖服可降父母之名不可所以明示天下萬世法也且人臣出繼為人後者世所嘗有皆得推恩封其本生父母不改稱伯叔禮天子以孝天下而因出繼所生父為伯叔是以帝王為重而以父母輕可乎舜竊負而逃雖孟子强為之辭然實有以父母重於帝王也明興獻王之議張璁桂萼阿諛逢迎力請本生之號至稱為皇考追諡帝號入廟苟以竊一時利禄不顧其君貽天下萬世訾議其亦可謂㝡無忌憚之小人者矣予以為為帝王者苟不違君道以致見棄於天自無有無旁支入繼之事苟有其事則必其身或其祖考有得罪於天之事即所謂國家将亡必有妖而已然設萬一有其事何不所生皇帝本生父歿則稱本生考立廟於所封之國無國則於其邸第不祧廟祀天子之禮亦合父為士子大夫葬以士祭以大夫之義則尊親之誼交盡而於公義私恩無遺憾何昔之議禮未見及此紛紛聚訟為耶余因感司馬光歐陽修濮議之事以局外觀局中為之權衡斟酌期合天理人情正因濮議辨為萬世旁支承統者有所折衷不致賢如司馬歐陽互為水火邪如張璁桂萼夤緣捷徑總歸於戒為君者平時敬天愛民不致見棄於天嗚呼可不慎哉
  艮嶽三丈石闢辭
公元1750年
錢塘吳焯南宋雜事詩稱艮嶽三丈石謂出艮嶽記是誑也非實凡有形者有成必有壊具知識者其壊速無知識者其壊遲而各於其類中又有遲速之異焉蟪蛄不知春秋鯤化鵬背㡬千里具知識者其壊之異遲速朝菌不知晦朔大椿八千嵗春秋無知識者其壊之異遲速若夫石其亦無知識之類耶宣和去今不過七百餘年縱遭兵燹不至壊也庚午巡豫曽至艮嶽荒涼之墟未見所謂三丈之石也日下舊聞明宣宗廣寒殿記稱金破開封艮嶽石至燕京萬嵗山即今白塔山亦並無所謂三丈也夫石之較木其夀長焉縱日炙風吹寖以剥落亦當不讓大椿八千嵗春秋明矣而今無焉則是石果飛而去無何有之鄉乎夫予弗謂石不壊而謂石之壊必不若是其速則吳焯之言誠誑也非實
 
 
 
 
 
 
 
 
 
 
 
 御製文二集巻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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