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东里续集卷十　　　　　明　杨士奇　撰
　　序
　　　送金典籍序
天下之事有本末惟明达知务者有以识其轻重缓急
而致力焉天地万物之理往古成败之故凡圣贤之所
以为训具在经史百氏之书上而国家资之以出治成
化下而士君子资之以成德广材皆不可以一日阙焉

者也我太祖高皇帝建太学以育贤才诏经史百氏之
书咸聚焉时四方书板上京师者悉藏太学寘典籍司
之司之有官而求之无禁盖京师天下之会太学贤士
之会经籍贤士之所资而贤士者治平之资也圣明之
意深远矣余居京师二十年往还太学其典籍盖独见
钱塘金砺汝用之敬于其职也旦暮谨视孜孜脩坏补
缺愈久而愈勤夫官无崇庳尽职为贤汝用其贤乎士
膺一命典一职则必尽其所当为乘田委吏圣人犹尽

心焉况经籍所系之重哉汝用发身科目累任教官于
持身及人皆有贤誉庶其明达知务者矣今满三考书
最以去中书舍人张侗左春坊司谏王荣翰林庶吉士
陈镛重同乡之谊求赠以言余言盖非其乡之私也
　　　赠监察御史彭百鍊归养诗序
监察御史泰和彭百鍊既蒙恩赠其父以己之官而封
其母太孺人而专奉养之事于家者有子已冠矣居再
岁子卒百鍊恸曰如吾亲何即为归养计时已满九载

都院长天官卿佥考其绩最当奏升秩私爱百鍊者或
尼之曰曷如就升禄为养哉不应遂白其情于朝从之
学士大夫为其亲荣者取李太白北堂千岁寿侍奉有
光辉之句为韵赋诗赠百鍊泰和百数十年仕于朝而
有亲得请归养者前有国子学录萧执先生今再见于
百鍊而百鍊之亲加有褒封之命诚荣矣哉旁有太息
者曰方今圣天子新庶政贞百度而始于风宪比亲擢
方正廉清之臣为两京都察院皆赐玺书俾简僚属存

其贤者而黜其不肖者论今御史之贤百鍊盖卓然能
持好恶之正有守而有为乃遂其私以去夫新进晚出
之士求如百鍊殆未遽能顾当令在散地乎又有言者
曰居位者欲得君子几有裨于时君子亦何往无裨于
时哉玉之在石也山有光辉今僻州远邑风俗不淳于
古人轻义务利恶者虓攫善者却避盖有识莫或敢一
语谁何者如使百鍊入其乡能皦然不滓乎流俗发诸
已者有以廉贪敦薄化暴而驯之亦足裨时奚必有位

哉此在百鍊勉之诚若是也足以乐其亲岂直荣亲也
哉君子事亲莫切乎致乐百鍊可不勉乎众皆曰然遂
以书之赠行之诗之首
　　　送蔚尚书致事序
礼部尚书合淝蔚公春秋七十有三上引年之章特敕
致事赐钞万缗及官舟归公自洪武乙丑仕为户部主
事升员外郎又升山西布政司参政入为户部侍郎改
礼部遂升尚书历事列圣四十有六年寅恭小心始终

不渝清白之操老而益厉其同时官京师而今在通显
者及公裁三四人皆于仕最久而公年又最高嶷乎今
之老成人乃一旦决引去皇上体恤下情頫从所欲而
加之宠恩于是卿大夫皆歆艳公之遂閒而颂美皇上
待贤优老之厚也士奇盖以为圣君贤臣之心皆有不
得已者士束发学道志在当世况都高爵享重禄此其
志虽终身岂能忘世哉惟自顾年已迈智力有不逮则
不敢以其所不逮者妨贤路废职事故乞身以去者止

足之分亦爱国之心岂诚安于閒逸者哉圣天子孜孜
图治岂不欲久任老成顾寻常于一夫不忍久劳之况
士自壮至老未尝一日之暇而当终劳弊之以异先王
之制哉故老臣之去圣仁亦有所不得已焉然使都门
外夹道瞻望车马祖饯之盛如叹二疏之去又使乡人
故旧幅巾藜杖骈首云林泉石之间如迓乐天之归者
皆缙绅之荣也而非盛福克有之乎荣哉乎蔚公一世
其何几人公之归也尚书毗陵胡公重同官之好属赠

以言士奇于蔚公相知有素故不辞而为之言
　　　赠胡克宁归常州序
礼部尚书胡公源洁有贤弟曰克宁祗守丘垄不省兄
者十年切切其同气契阔之情也盖公爱弟之情亦无
以异去岁之冬克宁自常州走数千里诣北京兄弟相
得欢甚居数月克宁又惓惓桑梓之在念也告其兄将
归过余别且求赠言曰愿有教也尚书公留之而不可
也亦为之言余与尚书同朝交四十年居相邻者十年

时克宁尚少温恭执礼日以求益为事今踰壮而强而
志于进未已也尚书公凡行己居家立朝皆贤人君子
之道克宁薰濡于家足以自振尚奚假于余夫人道之
所务在义而不在利在以济物为要诗不云乎伐柯伐
柯其则不远胡氏其世所自宋文恭公盖高明先祖也
史传所纪文恭初为扬子尉县大水民被溺令不能救
文恭率公私舟活数千人公少与一僧善僧有秘术能
化瓦石为黄金其临终也以授文恭求葬之文恭曰葬

应尽力术非所愿此文恭居下仓卒之为也自文恭以
来凡再世执政而至侍从九卿者犹数十人史盖以为
脱人于溺而阴德之应也余尝观胡氏谱其先之显且
盛自刘宋以来累累矣而常州之盛实始于文恭若文
恭之笃行自励凡天下后世有志之士犹将视法矧身
为之后者乎夫所以为文恭者究古人之书心古人之
心行古人之行惟恐其戾夫古之人也克宁率是而由
之积勤不己文恭有不可几及者乎位不必计也力于

其行为贤耳请书以为克宁之赠尚书公其亦以余言
为然哉
　　　送曾吏目还海州序
曾源仲浚为海州吏目之四年考绩来京师遂谒告归
省居两月将复还海州其同门友萧德蕡求予赠以言
余与仲浚亦同门也仲浚学通识明疏达以果尝从事
吏部三年佐青州幕二年来海州尤久知益博行益熟
矣虽言何补乎仲浚然知之而不言之非忠也言之而

不以其大者非知也请书其大者国家所以置州县树
官守者非以育民乎得一州一县而官之亦必有以育
乎民而后有以承君之官永终不失也夫民者君之本
也今之世皆务急民供上为劳以望其官岁中三四迁
而民之饥穷冻馁一不之察夫民之饥穷冻馁不之察
是既倍乎上之所以官我之意如此求不罪乎我不可
得况望其官岁中三四迁又永终不失哉盖民之心非
不知奉上之为其职顾力有所不及则赖长之者优容

以待之可也君之心非不知取于民为厉惟事有所不
得已则资长之者宽恕以来之可也不然人孰不可使
何为精选举明考察而使士哉故急民供上以求其官
之显且久幸上之人未察耳察之其有能免者乎此非
求成而更败希荣而反辱乎吾所见江右尤甚海州宁
有是乎以仲浚之良赞政幕下又有古襄刘侯为之守
吾闻刘侯温然忠厚有爱民之心则海州之人无其急
而得其育也必矣然余尤不忘斯言者朋友之至情仲

浚其试择焉
　　　送萧知事考满序
国家设卫建官其制自指挥使以下皆以处军功之臣
而择文臣有学术识治体者一人以为知事事必先白
知事乃循次上至指挥使而后行指挥使虽尊事不由
知事则尼不行知事亦不卑矣而况有军政之设施储
廪之出入案牍之丛脞其上也或又临之以亲藩之尊
都阃之重风纪之严又当往来要冲之地日趍走乎应

对知事亦难为矣哉洪武二十五年秋大同萧秉文以
太学生为武昌左卫知事所谓不卑与难为者皆有之
秉文勤慎闿疏不敢毫发自恕故卫自指挥使以下皆
赖其能以无废事下属之吏皆服于威明不敢骋其私
与怠盖惟见其所不卑而不见其所难为者今瓜期且
及矣将上天官书最考而去即是行宁不又有过于今
之所不卑而益无今之所难为者乎虽然位高者易骄
事简者易忽与勤于始而惰于终皆常人之情而君子

所戒慎焉者秉文勉哉必毋负国家所以用文臣知学
术识治体者之意因某等重其去而望其远且大也谒
文为赠于是乎书
　　　赠医士蒋添祥序
太史公书曰能言之未必能行能行之未必能言凡以
为不能言之非吾病病不能行之耳行之而利即不言
人犹知爱且慕也而今之人之智异也尊其所能言不
夷考其所能行者皆是焉鄂城萧良用疽发背甚恒所

亲昵乐良用之生者沓来荐医曰某医之良者吾尝聆
其道岐黄氏之言矣请致之良用曰吾有所善蒋添祥
藉数世业医恂恂焉虽未尝言其道而视其所治无弗
瘉者吾既致之矣闻者戚焉动容曰子无闇于智而易
其生哉不能言之其曷以行之良用曰吾良弗智吾岂
易吾生者哉而益信用添祥不变越月以瘳良用来谒
余语之故且求文谢焉夫言中之宣也言果足徵乎宰
予之贤犹不盖于其行不言果无取乎李将军如鄙人

口不能道辞史赞桃李成蹊今有服缝掖之衣脩仁义
之术而口不能言即类以为无有况医之业乎孔子曰
不以言举人医人之司命死生维之而惟言之徵耶故
医之极称神圣工巧神之功曰望圣之功曰闻工巧之
功曰问与切亦非以能言也必能言为医之良则为臾
为和为扁皆非知阴阳荣卫虚实之故徒以说辞给捷
之利有是哉故医者意也手其脉目其色耳其音心谋
其治如斯而已言无与焉此固存于求之者之智也余

客蒋氏塾有年知添祥达于理诚于术不浮不伐务慎
以谦盖有慕古者耻其躬不逮之义兹因良用之请著
其蕴且以警夫尚言者云
　　　赠杨掾序
江夏宋惟宪请曰先父试吏陕西都司时与闽中杨复
隆同事相好莫逆不幸先父即世遗小弱弟无所于依
惟宪不孝时远在故乡赖复隆辛勤治丧葬如礼抚孤
弟教育亲爱之如所生复隆德被存殁惟宪虽殒身不

足报愿一言以张之呜呼朋友之道大伦而主乎义焉
义者非有盛衰存亡之异此三代所以直道而行者今
之人当富贵显达气燄赫赫时托交投分倾肝胆相与
出入相扶携意气相合如金石胶漆谓患难真若可倚
谓死生真若不相负一旦势力衰拂衣袂去不顾过门不
一入相见不俛首揖不异行道之人者古今相去盖远
矣复隆其犹有古人之遗者乎于死生之际以义自重
不肯负其友如此其食国家之禄任案牍之事况肯负

朝廷乎诚使食国家之禄任案牍之事人人皆能以义
自重如复隆吾见天下之才皆可用也故又张之以为
为吏者之劝
　　　送张知事诗序
襄阳汉江重镇凡今列镇之帅皆武功之茂者任焉而
簿书期会出纳之务一治于幕官帅恒视成而已故幕
官之任又必择士之畅于理道者洪武二十八年太原
张景先由太学生授襄阳卫知事知事于幕为贰幕常

虚正员而贰董之景先果毅敦实不怠不忽期月之内
声誉灼然今一考当上天官方国家用唐虞考绩幽明
之法而重军政之务期得一士幕下久任之以辅其帅
之所不及若景先者庶几其得士哉则又岂遽然夺之
乎是行吾知旦而往夕而来矣其僚有恐其遂书最而
登也咸赠诗以道意请余为之序云
　　　送胡希闵归四明诗序
武昌左护卫知事四明胡铉先生既卒之又明年子希

闵奉其母夫人去归其乡濒行其师楚府吴教授令凡
所还往者皆为歌诗饯之遣予序首简余虽未获识先
生尝闻大夫士言先生敦厚温雅不雕不衒莅官用忠
爱为本闻一暴刻言塞耳蹙额不对遇谳讯必平必恕
先生殆仁者欤岁七十始沾一命又不满其秩不尽其
报以殁意者尚在后之人乎乃今见希闵挺然脩且厚
吾固意其在是也虽然亦见树稼者乎夫树之固将穫
之而或身不逮焉归于其后之人后之人克勤有之不

然莠而不薅稿而弗溉斯亦已矣秋其可几耶故德亦
在善继而已善继未有不穫者苟为不继岂徒无穫将
遂穷其身而辱其先不亦可惧乎希闵其去此而务善
继哉且吾闻希闵乃祖竹隐先生积德累仁致紫芝之
应亦未食其报此其树之非一矣勖哉希闵其无自画
焉吾与希闵接屋而处者两月是以赠此言希闵归故
乡入里门见父之执焉吾知其复有说也
　　　送萧教授归金华诗序

皇明治定时海桑先生陈公以易诗书教授澄江之上
诸生皆温雅端厚笃学厉行或仕或处皆有闻于时伯
龄亦崭然群居之中先生殁伯龄以诗经举于乡升于
太学除教授金华府学金华浙束文献邦士固知所趋
向伯龄加躬勤率先之更六岁承伯龄之教者往往取
高科而升伯龄教日益行名日益著人皆称伯龄不辱
其所受教先生不辱其所教今谒告省亲归故乡旬日
当还官知伯龄者皆为诗饯之属余序一言余何庸言

哉虽然亦见树木者乎既宜其地而树之矣又必培之
以深其本溉之以充其养援之以防其侵故盘骫翘特
干青云蔽亏日月矣其或有先之树而不加崇于后之
树者岂其木弗若欤亦培之溉之援之之不力也故君
子之仕既宜于职矣益务深其本充其养防其侵以求
干云蔽日而不敢画焉不然蘖乎吾后者几何不轶而
过哉往年伯龄举于乡选于朝颙然而起矣今伯龄之
徒复有举于乡选于朝颙然而起者伯龄将惟资益于

人乎抑将益崇其身也子年盛志锐二亲具庆有贤弟
承堂上之欢而无内顾之忧于是勉勉焉德已脩而益
励学己富而益勤名已重而益下吾知子去此而益崇
其身易易也则俾陈先生之教益远有耀者非子其谁
望余与伯龄尝同事先生不见将十年不知此别复在
何日故窃取回路相请赠处之义而叙之诗凡若干首
　　　送严士正赴江阴训导诗序
严故泰和世家其富盛视古封君其文献焜焜见胡忠

简周文忠吴文正揭文安诸公之文其科第仕宦自常
州推官而下代有继续邑世家之盛如严氏盖无几矣
而于吾家世姻先大考先考皆严出士奇又辱严倩童
丱及侍国正先生先生先祖妣之弟以姻家子孙见教
爱甚严至今追忆侍侧时心肃然不敢忘两家相厚盖
非一日之故也今年先生之孙士正选乡举来京中会
试副榜得江阴县学训导士正明爽端重谨义利之辨
介然可为世德之有后也夫道无穷君子之学亦无穷

其学非专言语文字之间所以古之人皆务乎本也后
之学者不务乎本斯畔乎古矣学而畔古君子不予也
勖哉士正果成于已将于成物也何有吾老幸见姻家
有后又期望其远且大也故首举其先世之盛次举君
子之学以为士正之官之赠而翰林同乡诸公相与分
韵赋诗送之者继书于后云
　　　送徐崇威佥宪致仕还乡序
仁宗皇帝临御制诏吏部居官年七十听致仕去有疾

而年未及亦听去申著令典盖于今四年仕者老病不
任咸得所欲而士君子进退从容无所羁系有以见太
平盛致矣四方出仕者之众莫盛江西江西为县六十
有九莫盛吉水今致其事去者始见于徐君崇威崇威
虽病其年未七十盖自洪武中起家为巡徼为征商永
乐初入掌外制又出司谳陕西广西二大藩知宿州佥
山西宪事其为人持已爱民而平心易气历仕三十年
未尝有一日颠蹶之忧然弊弊焉所以汨乎中应乎外

者亦劬且倦矣今之决去固人情也崇威吉水故家吾
亡友胡君光大女兄之夫也其在京师恒主胡氏故于
余还往甚厚光大尝约余他日幸遂乞身相与具扁舟
载壶觞书册溯沿赣江萧峡之间漱芙蓉之丹泉酣澄
江之明月歌咏圣泽逍遥以终馀年足矣时崇威闻之
亦津津出喜色光大竟卒于官己十年余犹縻宠禄不
能去也两人夙昔所歆慕者今属之崇威独未知崇威
入故乡临清荫茂万虑不兴翛然自适之际北望京华

数千里外尚有停云之思者乎故于别也歌白驹之四
章以为赠
　　　送郑郎中归省诗序
吏部文选郎中郑诚文实既蒙恩封其父母士大夫采
诰辞名其奉养之堂曰隆寿皆为之赋诗今蒙恩归省
于旴士大夫又采杜少陵入奏行二语为韵赋诗送之
盛矣哉郑氏之荣也诗可以兴可以观三复其诗盖上
有以见朝廷之厚其臣下有以感发为父母者之成其

子岂直荣郑氏而已也夫贤者之仕也未尝一日其心
不在国家文实为天官属十馀年于品量中外百职之
贤不肖才否而抑扬进退之皆与闻矣今道途所经齐
鲁以南踰淮溯江以达乎匡庐彭蠡之奥上下六七千
里耳目所遇凡前日之进用者亦皆奉法循理守官爱
民不忝任使矣乎旴江右文献郡三四百年名公显人
其文学功行如李泰伯曾子固程钜夫诸君子其所表
见于世炜炜不可泯没顾视今州闾乡䣊将复有起而

续之者乎要之贤才本于学校今为吏于旴者亦有克
致夫作兴之道者乎此皆文实之职所当知者旦夕还
朝必有所得以裨冢宰黜陟之公哉大学士曾公邀序
送行之诗因以及余所望于文实者云
　　　送陈祭酒复职还南京序
吾友陈君光世文学卓然而靖恭端直洒落疏畅处人
有诚也官翰林踰二十年升教南京国子又十年矣自
其改官而南凡翰林素交或相聚讨论觞咏未尝不思

光世盖光世亦同此心也今年春以考绩来朝退而见
其翰林故人相握手慰藉喜色津津溢眉目遂即建安
杨公聚奎之堂出所载江南嘉酿会者九人献酬交错
倾写极欢既而光世奏最复任戒行有日九人者复即
堂中宴饯之酒半建安公举古诗君子有酒八言为韵
偕江陵杨公共八人各赋诗赠之而退仆序之夫朋友
志同义合者也久别而聚尊俎以相娱歌咏以相发情
之正也况赠言仁之事哉国家法古为治典教育贤治

之首务而任之于太学其所以命光世者盖舜之所以
命夔也任甚重矣以光世之贤有不夙夜图惟以副君
上之命塞朋友之望用永终嘉誉也哉贤者任其事必
尽其道善夫始必谨夫终古诗人于赠归之作盖有戒
夫修职业者仆故窃取斯义既述其情而终以规
　　　送杨长史致事序
吉水杨季琛先生自壮岁乡里举学行升于朝历仕州
县几四十年所至训治其民励抚字之劳惇岂弟之化

行能著而名誉流今春秋且七十有倦勤之叹时其子
黻为卫府长史乃循去官就封之制乞归休焉朝廷知
其贤封以黻之官仍就禄养盖资其贤以助黻为辅也
二年黻卒三年先生益衰又乞归休朝廷悯其情从之
夫士君子怀抱德艺且遇乎时矣岂不欲究于用以及
人顾在己者有所不能强则势之所宜已也国家用贤
致理既得其人矣岂不欲久任之与共成其功顾在人
者有所不可强则礼之所宜已也然君子有不劳而及

于人者古大夫七十致事老其乡里大夫为父师士为
少师教道之及也先生之归也必有及乎其乡欤家者
乡之始杨氏自忠节显闻数百年而于今辨其昭穆尊
卑联其爱敬申其教诲者老长之仁也先生又必有及
其宗欤士奇幸归乡过宗家拜耆寿参谱牒之异同考
文献之传续以观诸老振起之功而快其平生行有日
矣请书识别
　　　送吴先生还乡诗序

余仕两京三十年往还太学祭酒司业皆故人而所识
监学诸生过从者益众故其博士以下问学浅深德行
邪正率得之若持廉洁之行一芥不以苟取吾庐陵罗
师程清江吴节性表然者也清江庐陵接壤其人相与
率亲厚清江士大夫仕于朝于余好且故而以廉洁名
者节性与吏部郎中张玉莹表然者也廉本于义士君
子发诸己施诸事诚由夫义外物不足以动之矣师程
节性玉莹三人者虽皆有禄而其家皆萧然不改寒素

充充有自得之意故余于此三人恒私心敬慕之也前
数年师程以老乞致事去节性玉莹年皆六十上下未
当得致事今春玉莹以病乞解职去节性之子为刑部
主事得封父母节性又弃职而就其子之封以去此岂
有富贵之累于其中者哉节性于师道严重不可犯盖
学者望而泯其非僻之心作其恭肃之意尤世之所难
得者嗟乎江乡百里之间天清岁晏二三君子小车往
还盖必有占德星之聚者而余也以固陋之资加之衰

病方縻于宠禄未知何时而遂相从于清虚閒远之滨
共歌咏太平以为迟暮之快也朝之学士大夫相率为
诗赠节性谓余序之因以及余所向往者云
　　　送刘叔毖辰州府同知序
为天下以安民为切务安民之方在得贤守令而已圣
天子临御以来宵衣昃食孜孜焉惟恐天下之民未得
其所也明诏数下简贤举能畀之守令之任又屡敕以
抚字安利之道守令之能奉法循理布德宣化有安民

之效者必明考课而超升之或从民之志仍其任而增
加其禄秩所以待守令之道厚矣然而民犹有未尽得
其所者何也岂非由守令不能体圣天子德意而苟焉
自怠甚者或纵其私以厉之而然欤如使今之为守令
者皆如吾叔毖民焉有不安者哉叔毖始自萍乡学官
升沅陵令其爱民如子诱掖化诲而庇护百至惟恐其
或伤之也三年考其绩最又用荐者升北京行部员外
郎沅陵之民群告于藩宪冀请于朝以还叔毖弗得又

亲诣伏奏于阙下至于今六年沅陵令不知更几人而
叔毖自员外郎入纂修于翰林又四年矣沅陵之民犹
群趋伏阙下乞还叔毖不置由是朝廷益贤之以为同
知辰州府沅陵辰属邑以贰辰州则不独沅陵之民之
沐其利泽也叔毖初何以得此于沅陵之民哉吾与叔
毖交廿年其为人端厚易直闿疏廉介而表里一致其
为政简静不扰有至诚恻怛之意而不为名古称平易
近民民必归之叔毖其几之矣使天下之为守令者皆

如叔毖民有不安者乎其行也吏部主事陈子鲁谓余
宜赠以文岂徒赠叔毖固将以感发乎今之为郡邑者
　
　
　
　
　
　

　
　
　
　
　
　
　
　东里续集卷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