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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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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左传折诸卷首上 兴国县知县张尚瑗 撰
先正评说
刘子骏曰春秋左氏丘明所修皆古文旧书多者二十
馀通藏于秘府伏而未发孝成帝悯学残文缺稍离其
真乃陈发秘藏校理旧文得此三事以考学官所传经
或脱简传或间编博问人间则鲁国桓公赵国贯公胶
东庸生之遗学与此同抑而未施此乃有识者之所叹
慜士君子之所嗟痛也(让太常博士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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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骏又曰左氏丘明好恶与圣人同亲见夫子而公榖
在七十子之后传闻之与亲见其详略不同也
扬子云曰左氏曰品藻司马文正公注曰品第善恶藻
饰其事(法言重黎篇)
班孟坚曰仲尼以鲁周公之国礼文备物史官有法故
与左丘明观其史记据行事仍人道因兴以立功就败
以成罚假日月以定历数藉朝聘以正礼乐有所褒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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贬损不可书见口授弟子弟子退而异言丘明恐弟子
各安其意以失其真故论本事而作传明夫子不以空
言说经也(汉书艺文志)
王仲任曰鲁共王坏孔子教授堂以为宫得佚春秋三
十篇左氏传也公羊高榖梁寘胡母氏皆传春秋各门
异户独左氏传为近得实太史公汉之通人也左氏之
言与二书合公羊榖梁胡母氏不相合又诸家去孔子
远远不如近闻不如见刘子骏玩弄左氏童仆妻子皆
呻吟之光武皇帝之时陈元范升上书连属条事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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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氏遂立(论衡)
贾景伯曰左氏崇君父卑臣子强干弱枝劝善戒恶至
明至切至直至顺(本传)
卢子干曰丘明之传本模春秋博物尽变囊括古今表
里人事(本传)
干令升曰丘明能以三十卷之约括囊二百四十年之
事斯盖著作之良模也当春秋时诸侯大事见知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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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者或因假道而方闻或以同盟而始赴如秦燕之据
有西北楚越之大启东南人罕通于上国故载其行事
多有阙如且其书自宣成已前三纪而成一卷至襄昭
已下数年而占一篇是知国阻隔者记载不详年浅近
者撰录多备此丘明随闻见而成传何有故为简约者
(史议)
刘彦和曰春秋睿旨幽隐经文婉约丘明同时实得微
言乃原始要终创为传体传者转也转受经旨以授其
后实圣文之羽翮记籍之冠冕也(文心雕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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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和又曰记编同时时同多诡虽定哀微辞而世情利
害勋劳之家虽庸夫而尽饰迍败之士虽令德而常嗤
吹霜喷露寒暑笔端同时之枉可为叹息析理居正惟
素臣乎(同上)
刘知几曰左氏述臧哀伯谏桓纳鼎周内史美其谠言
王子朝告于诸侯闵马父嘉其辨说凡如此类其数实
多斯盖当时发言形于翰墨立言不朽播于他邦而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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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仍其本语就加编次亦犹近代史记载乐毅李斯之
文汉书录晁错贾生之笔寻其实也岂是子长稿削孟
坚雌黄所称述者哉(史通)
知几又曰当秦汉之世左氏未行遂使五经杂史百家
诸子其言河汉无所遵凭故其记事也当晋景行霸公
室方强而云韩氏攻赵有程婴杵臼之事鲁侯禦宋得
隽乘丘而云庄公败绩有马惊流矢之祸楚晋相遇唯
在邲役而云二国交战置师于两堂子罕相国宋睦于
晋而云晋将伐宋觇其哭于阳门介夫乃至鲁师灭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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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云项实齐桓所灭春秋为贤者讳襄年再盟君臣和
叶而云诸侯失正大夫皆执国权其记时也盖秦穆居
春秋之始而云其女为荆昭夫人韩魏处战国之时而
云其君陪楚庄王葬焉列子书论尼父而云生在郑穆
之年扁鹊医疗虢公而云时当赵简子之日栾书仕于
周子而云以晋文好猎犯颜直言荀息死于奚齐而云
观晋灵作台累基申诫或以先为后或以后为先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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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倒上下翻覆古来君子曾无所疑及左传既行而其
失自显语其弘益不亦多乎(下三条皆同上)
又曰左氏载诸大夫词令行人应答其文典而美其语
博而奥述远古则委曲如存徵近代则循环可覆必料
其功用厚薄指意深浅谅非经营草创出自一时琢磨
润色独成一手斯盖当时国史已有成文丘明但编而
次之配经称传而已
又曰左氏之叙事也述行师则簿领盈视叱聒沸腾论
备火则区分在目修饰峻整言胜捷则收获都尽记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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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则披靡横前申盟誓则慷慨有馀称谲诈则欺诬可
见谈恩惠则煦如春日纪严切则凛若秋霜叙兴邦则
滋味无量陈亡国则凄凉可悯或腴辞润简牍或美句
入咏歌跌宕而不群纵横而自得若斯才者殆将工侔
造化思涉鬼神著述罕闻古今之卓绝如二传之叙事
也榛芜溢句疣赘满行华多而少实言拙而寡味若必
方于左氏也非唯不可为鲁卫之政差肩雁行亦有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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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路阻君臣礼隔者矣
啖叔佐曰左氏传书周晋齐宋楚郑等国之事最详晋
则每一出师具列将佐宋则每因兴废备举六卿故知
史策之文每国各异左氏得此数国之史以授门人义
则口传未形竹帛后代学者乃演而通之总而合之编
次年月以为传记又广采当时文籍故典与子产晏子
与诸国卿佐家传并卜书梦书及杂占书纵横家小说
讽谏等杂在其中故比馀传其功最高博采诸家叙事
尤备能令百代之下颇见本末(集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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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曰人之于事喜而言之则其言和而无伤怒而
言之则其言厉而不温怨而言之则其言深而不泄此
其大凡也春秋于仲孙湫之来曰齐仲孙来于季友之
归曰季子来归此所谓喜之之言也于鲁郑之易田曰
郑伯以璧假许田于晋文之召王曰天王狩于河阳此
所谓怒之之言也于叔牙之杀曰公子牙卒于庆父之
奔曰公子庆父如齐此所谓怨之之言也至于公羊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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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之传则不然日月土地皆所以为训也夫日月之不
知土地之不详何足以为喜而何足以为怒此喜怒之
所不在也春秋书曰戎伐凡伯于楚丘而以为卫伐凡
伯春秋书曰齐仲孙来而以为吴仲孙怒而至于变人
之国此又喜怒之所不在也(本集)
刘器之曰公榖皆解正春秋春秋所无者公榖未尝言
之故汉儒推本以为真孔子之意然二家亦自矛盾则
亦非孔子之意矣若左传则春秋所有者或不解春秋
所无者或自为传故先儒以为左氏或先经以起事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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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经以终义或依经以辨理或错经以合异然其说亦
有时牵合要之读左氏者当经自为经传自为传不可
合而为一然后通矣
程子曰春秋经不通求之传传不通求之经(经说)
程子又曰以传考经之事迹以经别传之真伪
陈止斋曰自昔相传左传为左丘明撰其好恶与圣人
同者也其书称虞不腊矣见于尝酎及秦庶长皆战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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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制故或疑非孔子所称左丘明别自是一人为史官
(章旨)
郑渔仲曰左氏既作凡太史公刘向之徒著书立言首
尾倒错皆不得捆摭而成见其有功于世又非特传圣
人之经而已(通志略)
朱子曰看春秋且须看得一部左传首尾意思通贯方
能略见圣人笔削与当时事之大异(语类下条同)
朱子又曰春秋之书且据左氏当时天下大乱圣人且
据实而书之其是非得失付诸后世公论盖有言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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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若必于一字一辞之间求褒贬所在窃恐不然齐桓
晋文所以有功于王室者盖当时楚最强大时复加兵
于郑则在王畿之内又伐陆浑之戎观兵周疆其势与
六国不同盖六国势均力敌不敢先动楚在春秋时他
国皆不及向非威文有以遏之则周室为其所并矣又
诸侯不朝聘于周而周反下聘于列国是甚道理
又曰左传是后来人做为见陈氏有齐所以言八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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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莫之与京见三家分晋所以言公侯子孙必复其始
以三传言之左氏是史学公榖是经学史学者记得事
却详于道理上便差经学者于义理上有功然记事多

又曰左氏有一个大病是他好以成败论人
马贵与曰春秋一书三传各以其说与经文参错而所
载之经文又各乖异然而左氏为优盖公羊榖梁直以
其所作传文搀入正经而左氏则经自经而传自传又
杜元凯经传序文以为分经之年与传之年相附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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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氏作传与经文本自为一书至元凯始以左氏传附
经文各年之后是左氏传中之经文可以言古经矣然
获麟而后引经以至仲尼卒则分明增入(文献通考)
章俊卿曰左氏载诸侯之事或详或略其尤著者每出
一师具列将佐或因废兴并举六卿如子产晏婴之流
并其氏族世家亦或详备而梦卜杂占小说讽诵纵横
滑稽之言无所不有其于叙事可谓繁矣然以辞胜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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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则其解释经意乃或灭裂公榖二家随经解释事为
之说比附日月曲生条例义有不合亦复强说蹖驳不
伦首尾矛盾虽其释经密于左氏至其说之繁碎抑又
过之盖左氏之说经少则其失亦少二传之解经多则
其失亦多然则释经之失少载事之得多左氏之学不
贤于公榖乎光武时尚书令韩歆上疏欲立左氏博士
范升奏以左氏浅末不宜立且条左氏之失十四事啖
助爱公榖以左氏解义多谬此嗜公榖者则指左氏之
疵也范升奏左氏不可立而陈元诣阙上书言丘明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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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亲受孔子而公榖传闻于后世贾逵亦条上左氏长
于二传者三十馀事谓左氏深于君父公羊多任权变
此喜左氏者则讥二子之蹖驳也(山堂考索)
王伯厚曰三传皆有得于经而有失焉左氏善于礼公
羊善于谶榖梁善于经郑康成之言也左氏艳而富其
失也诬榖梁清而婉其失也短公羊辩而裁其失也俗
范武子之言也左氏之义有三长二传之义有五短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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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几之言也左氏拘于赴告公羊牵于谶纬榖梁窘于
日月刘原父之言也左氏失之浅公羊失之险榖梁失
之迂崔伯直之言也左氏之失专而纵公羊之失杂而
拘榖梁不纵不拘而失之随晁以道之言也事莫备于
左氏例莫明于公羊义莫精于榖梁或失之诬或失之
乱或失之凿胡文定之言也左氏传事不传义是以详
于史而事未必实公羊榖梁传义不传事是以详于经
而义未必当叶少蕴之言也左氏史学事详而理差公
榖经学理精而事误朱文公之言也学者取其长舍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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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庶乎得圣人之心矣啖赵以后凭私臆决甚而阁束
三传是犹入室而不由户也(困学纪闻)
家则堂曰齐太史子馀曰天其以夫子为素王乎盖言
无其位而托王法以行其诛赏也后人因谓仲尼为素
王丘明为素臣以其能辅翼圣经垂之来世耳但其书
杂引诸国史及以所闻传而益之往往近诬而失实兼
其书不出一人之手前后自为矛盾学者以是惑焉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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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谓公谷之传自子夏惟丘明亲见圣人在七十二弟
子之列然当时皆口传授不为之书至其子孙门弟子
始述其若祖若父若师之意以为之书故杂以秦汉间
官名制度此说得之矣吁使左氏不为此书后之人何
所考据以知当时事乎不知当时事何以知圣人意乎
近世有科场小生专排左氏妄肆已意揣摹当时事而
为之说进取之士利其新奇可以中举文之程度相与
宗之其蠹春秋误后学甚矣学者观乎左传取其有补
于经者而革其舛诬可也(集传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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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楚望曰左氏乃是春秋时文字或以为战国时文字
者非也今考其文自成一家真春秋时文体战国文字
粗豪贾谊司马迁尚有馀习而公羊榖梁则正是战国
时文字耳左氏固是后出然文字丰润颇带华艳汉初
亦所不尚至刘歆始好之其列于学官最后大扺其文
字近礼记而最繁富耳(春秋属辞)
又曰左氏后人见其有乖忤处多不信其传岂可因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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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而弃所长哉若欲舍传以求经非惟不知左氏亦不
知经
赵子常春秋师说载黄楚望曰三传重于汉而轻于唐
自韩退之春秋三传束高阁之语为卢仝发而啖赵陆
氏及孙泰山之学为时所尚故欧阳公说赵盾事皆不
用三传而三传愈轻矣盖啖叔佐始疑左传为作俑之
首而喜攻左传者常佐佑其说左氏又不幸诚有所短
诸公遂因其所短并其所长厌弃之观伊川于论语中
有一二事皆不取三传则其不信左氏亦多矣夫不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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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氏而并不用二传则固应多用新说
汪环谷曰左传所载诸国事春秋不书者甚多如王杀
周公黑肩王子克奔燕陈佗杀太子免郑杀昭公及子
亹子仪卫成公杀叔武曹公子负刍杀太子之类皆当
时不告于鲁鲁史不书于策故春秋不得而书非削之
也盖左氏所据者春秋之史而夫子笔削据鲁国之史
宜其详略不同也(环谷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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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守溪曰左氏疏春秋载二百四十二年列国诸侯征
伐会盟朝聘宴飨名卿大夫往来辞命则具焉其文盖
烂然矣于时若臧僖伯哀伯晏子子产叔向叔孙豹之
流尤所谓能言而可法者下是则疆埸之臣有若展喜
吕饴甥宾媚人解扬奋扬蹶由方伎之贱有若史苏梓
慎裨灶蔡墨医和缓祝鮀师旷夷裔之远有若郯子驹
支季札声子沈尹戌薳启疆闺门之懿有若邓曼穆姜
定姜僖负羁之妻叔向之母皆善言焉于戏其犹有先
王之风乎其词婉而畅直而不肆深而不晦精而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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镵削或若剩焉而非赘也若遗焉而非欠也后之以文
名家者孰能遗之是故迁得其奇固得其雅韩得其富
欧得其婉而皆赫然名于后世则左氏之于文可知也
已而世每病其诬盖神怪妖祥梦卜谶兆之类诚有类
于诬者其亦沿旧史之失乎虽然古今不相及又安知
其果尽无也(震泽集)
胡敬斋曰左氏传博洽记载当时行事及言论煞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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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其陋处好以成败祸福论人(居业录)
王凤洲曰昔孔子因鲁史以作经而左氏翼经以立传
其所注记盖列国词命载书训戒谏说之辞也商略帝
王包括宇宙该治乱迹善败按籍而索之斑斑详覈奚
翅二百四十二年之行事其论古今天道人事备矣即
寥寥数语靡不悉张弛之义畅彼我之怀极组织之工
鼓陶铸之巧学者稍稍掇拾其芬艳犹足以文藻群流
黼黻当代信文章之巨丽也(弇州集)
汪伯玉曰说春秋莫良于左氏夫非圣人之徒与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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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争其人倬诡其辞葆大其事奇邪比事属辞灿然不
倍于道犹之百揆三事奉天子之礼乐征伐以纪四方
谓之素臣有以也然有作者宜居亚旅之间近世祧之
而跻康侯知管晏而已矣(谼中集)
王允宁曰左氏释经虽简而博通诸史叙事尤详能令
百代之下颇见本末其有功于春秋为多(槐野集)
郭青螺曰孔子老而作春秋洙泗之间身通六艺者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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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子彬彬矣乃游夏号文学之隽不能赞一词而独与
左丘明何也岂丘明之史才贤于游夏邪夫作史不独
以其才也其心行贵直直则不隐其好恶贵公公则不
私子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匿怨而
友其人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其好恶同其心行同与
之共议而书往其不隐不私当必有当于圣心者游夏
二家即门人洒扫应对一节互相诋讹各立门户日自
哓哓不暇而何以定二百四十年之是非乎此夫子所
以与左不与游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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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文起曰左氏以左史记事而名也自汉以前未列于
诗书故获免于秦火至张苍始习读焉而贾太傅为之
训诂赵人贯公京兆尹张敞萧傅望之黎阳贾护皆善
言之乃左氏既以记事为书故记其事不晰其义遂终
西京世不能与公榖埒刘歆典校正定欲建于国学而
诸儒莫有应者建武中尚书令韩歆请立而未行魏郡
李封拜博士而旋罢迨永明中诏能为左氏者擢高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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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讲郎贾逵服虔并为训解至魏晋始盛杜预为集解
专行服义而左氏乃大昌然则书之显晦亦自有时矣
(竹坞山房集)
左丘明亲授经于仲尼公羊高榖梁赤皆子夏之门人
以宗法言之左氏则宗子也公榖则别子之子也汉世
公羊盛行左氏后出立于刘释于杜至孔氏而始备迨
于有唐之世学者凿空好新欲舍传以求经于是入主
出奴三传皆茫无质的而春秋之大义益晦元季有黄
泽楚望者独知宗左氏以通经以其说授之于东山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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汸东山属辞诸书殆高出宋元诸儒之上而惜其所谓
集传者犹为未成之书择焉而未详也明朝富顺熊过
有春秋明志录援据该博而于彭山李氏杜撰不根之
说亦有取焉则亦好新说之过也私心不自量谓当以
圣经为经左氏为纬采集服杜已后讫于黄赵之疏解
疏通画一订为一书而尽埽施丐卢仝高阁三传之臆
说庶几春秋一书不至为郢书燕说疑误千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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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禘考
自孔子有鲁之郊禘非礼之叹论语又云既灌而往吾
不欲观祭法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喾夏后氏禘黄帝而
郊鲧殷人禘喾而郊冥周人禘喾而郊稷夫黄帝帝喾
在喾鲧冥稷之上似禘在郊之上然禘之祭即以黄帝
帝喾主之者也若郊之所主者天也郊以天为主喾鲧
冥稷特以配之故郊仍在禘之上春秋书禘者二书郊
者九又书大事者一有事者二左传于昭十五年之有
事武宫以禘表之则知宣八年有事太庙亦当为禘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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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二年之大事说者以为大祫或以为大禘禘与祫之
分名马季长谓禘大祫小刘子骏贾思伯则谓一祭二
名其行之疏数有三年一祫五年一禘之说又有一祫
一禘之说纷纷莫知所适其最缪妄不经以禘所配食
之帝为感生帝命其名为灵威仰其说亦出于康成窜
纬书以混经累朝议礼颇有惑而行之者唐宋经学诸
家攘而辟之竭尽无馀蕴然而伯循赵氏其说春秋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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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取左传因谓禘于武宫禘于僖公襄公皆左氏妄说
自馀众论或以明堂位为汉儒所造过于推崇鲁国或
又以王制混禘于四祭中轻重失伦盖春秋之家聚讼
愈兴不能归于画一于是鄱阳贵与马氏折衷而分解
之曰禘有二名有大禘之禘有时禘之禘王制所谓不
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祖配之礼运所谓鲁
之郊禘非礼者大禘也祭义所谓夏禘秋尝王制所谓
天子祫禘诸侯之禘一犆一祫者时禘也左传载昭公
十五年禘于武宫二十五年禘于襄公定公八年禘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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僖公皆当时实事安有鲁国元无此祭而凿空妄说者
乎况时禘通行于天子诸侯非止鲁国行之晋国亦行
之故襄公十六年晋人曰以寡君之未禘祀左氏又于
僖公三十三年曰烝尝禘于庙其为时禘晓然明白未
可侪之郊望而例以僭目之矣贵与先生之论引传合
经引礼经以解春秋群疑皆可冰释朱子亦曰周人禘
喾祀喾于后稷之庙而以稷配所谓禘其祖之所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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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配之以其祖者也春秋家说三年丧毕致死者之主
于庙亦谓之吉禘一名而二祭大禘时禘马氏之论盖
得之于朱子实使学者旷若发矇周之郊之配以后稷
者本以祀天于圜丘而后世有天与地分祭合祭之疑
又有五帝五郊之论或又以为郊与禘一祭而异名周
礼凡乐圜钟为宫冬至日于地上之圜丘奏之为六变
以礼天神函钟为宫夏至日于泽中之方丘奏之为八
变以礼地祗郊特牲曰郊之祭也迎长日之至也月令
孟春之月天子乃以元日祈榖于上帝左传孟献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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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祀后稷所以祈农也启蛰而郊郊而后耕贵与解之
曰古礼一岁再郊正月之郊为祈榖月令及孟献子所
云是也十一月之郊为报本郊特牲所言是也郊之论
诸儒不无同异较之于禘稍显达而易辩愚因是以證
之春秋经之书郊者九而不用者六多以牛死而不郊
或不郊而犹三望犹者可已之辞也谓其可已而犹不
已也天子有望秩山川之礼诸侯则止祭其封内山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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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以泰山为封内之山而祭之其祭宜庪县而不宜望
望则僭天子矣合河海而为三望均之一僭矣孔子美
楚昭王不敢祭河以为知大道僖宣成三公之犹三望
其于大道知之否耶用郊之事定之郊以五月哀之郊
以四月皆以不时而书祭过时不祭礼也然两公用郊
之意本皆以正月正月而郊鲁所宜用独成十七年之
用郊以九月并非有所迁延改卜则邻于孟冬之郊其
僭显然矣成公以国有内难君臣外见执辱频年出师
未巳故窃天子类造之意用郊祀以祈天在鲁郊中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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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僭妄赵子常之论最为谙悉事情禘之书于经者止
二闵之吉禘庄公明为致新主于庙之祭并非大禘经
所以书者是年五月距庄公之薨止二十二月程子以
为丧未三年行之太早所讥在短丧而不在禘宣之有
事太庙昭之有事武宫一则为仲遂卒而万入去籥一
则为叔弓卒而去乐卒事别有为而书至文公之大事
太庙以跻僖公而书定公之从祀先公左传以为顺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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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公定之顺正以矫文之逆顾文公之逆祀逆在君定
公之顺祀顺在君而逆又在臣阳虎方欲图季氏以徼
福先公尔时亦禘于僖公而经不书盖文公定公两书
举不书禘孔子之情见矣其独书大禘者止一僖公之
禘于太庙耳僖公禘于太庙用致夫人夫人者左氏以
为哀姜榖梁以为成风榖梁之义为长然犹非经意之
所重经所重者鲁之禘于太庙自僖公始吕氏春秋言
惠公使宰让请郊禘之礼于周天子使史角往惠公止
之其后居鲁为墨子之学历数公皆不敢行至僖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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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肆志行之太庙之禘真天子之禘在周颂则为雍在
商颂则为长发鲁亦自以为颂而作閟宫閟宫之篇述
禘事甚备所夸美扬诩合駉駜泮水四诗自以为颂夫
子不改而以颂列之其上陵自见与王风之降为风夫
子亦不归之于雅其下替亦自见禘与郊皆始于僖公
僖虽免牲而不郊四卜三望郊自僖公始矣其馀惟闵
公去丧之禘晋亦行之不关大禘所谓禘于襄公者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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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所载不关经文群公之大事太庙有事太庙有事武
宫者踵事而为僭亦皆自僖公始矣宋公享晋侯请以
桑林荀偃士丐曰诸侯宋鲁于是观礼鲁有禘乐宾祭
用之宋以桑林用成汤之乐鲁以禘祀用文王之礼乐
孔子又曰杞之郊也禹也宋之郊也契也谓杞宋之郊
之用天子礼乐其为僭罪下于鲁一等成王封宋而作
微子之命始曰统承先王修其礼物凡建丑尚白皆以
赐之矣继乃申之曰慎乃服命率由典常虑其僭且滥
而谆谆戒之祝鮀称封鲁亦有伯禽之命今其书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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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之戒之必有同于宋者而后人之僭滥递出而滋
甚夫子生于鲁仕于鲁又志在从周周鲁赐与受之失
莫甚于郊禘平昔形之寤叹其作春秋也讥不一讥讥
其尤甚者愚故衷先儒之说而为之考非敢参一己见
于其间云(尚瑗)
五岳考
书称四岳周礼称五岳春官大司乐以血祭祭社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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祀五岳郑氏注东曰岱宗南曰衡山西曰华山北曰恒
山中曰嵩高职方氏九州山镇云云镇即岳之义也州
有九而镇亦因之为九原无取必于五岳之数尔雅释
山河南华河西岳河东岱河北恒江南衡数则五而未
尝名之为岳禹贡青州海岱荆州荆及衡阳梁州华阳
黑水岱衡华皆表志其州而荆山不列于岳者亦预焉
冀州则有岳阳恒卫恒为北岳岳太岳也即职方氏冀
州之霍山夫一州不得有二岳冀州之称岳称恒特散
见于一州之中与岷嶓蔡蒙一例尔雅河西之岳即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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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阳加之以河北之恒与禹贡不相蒙舜典四岳因巡
狩所至而主之方伯遂以名官必欲断制诸家以求画
一纷如聚讼矣惟岱与华终古未尝移易衡阳见于禹
贡今之衡州因山以名汉武帝则以庐江之灊山易之
尔雅释山曰江南衡庐江之灊山则江北矣宋类苑北
岳恒山今谓之大茂山半属契丹以是山分脊为界岳
祠旧在山下宋有天下未能混一白沟河为界祭北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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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山于真定曲阳县俗传有飞来石之说周礼恒山为
并州之镇明朝一统志恒山在浑源州南二十里北岳
当在浑源州无疑而唐书礼乐志祭北岳常山于定州
则曲阳望祭非始五代矣嵩山尚书尔雅周礼俱未见
由汉武所命名大雅崧高之什曰山大而高曰崧非雒
阳之嵩山也司马侯对晋君之言既曰四岳矣又称太
室太室嵩山也与三涂阳城并居四岳之外列嵩山于
五岳者武帝命之而新莽仍之亘古逮今曰五曰四迄
无定名亦无定数近日胡渭撰禹贡锥指于导山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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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岳为之说曰隋开皇十四年诏以霍山为冀州镇号
曰中镇盖即古之中岳也降而为镇为嵩高所压耳崧
高维岳谓崧然而高者惟是四岳之山尔雅撰于三百
篇后遂实指嵩高为中岳太史公又出尔雅后并补注
尧典曰中岳嵩高也忘却禹贡之太岳矣汉武登礼太
室易曰崇高中岳之名益显皆为尔雅所误其立说直
指霍山为中岳而欲削去崧高之名既尽驳尔雅史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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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书而以西为中并欲使四方易向愚非必欲尊嵩高
也去五而为四则可以无称霍山地处极西而太华之
为西岳又必不可易或庶几命为北岳以代恒之辽远
而不可以易嵩岳之处阴阳之会风雨之中隋氏之诏
不可以加于周公著述之上且既斥尔雅之讹而复崇
其河西之岳强指为中岳王安石据周礼行青苗盈廷
争之曰诗书但有四岳新室乃称五岳王莽杨坚同为
论世者所鄙孔子曰盖有不知而作之者我无是也五
岳四岳所谓食肉不食马肝未为不知味者耶(尚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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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山会诸侯考
竹书纪年穆王三十九年王会诸侯于涂山又前此十
三年徐戎侵洛十四年王帅楚子伐徐戎克之通鉴前
编言徐偃王得朱弓赤矢之瑞四方诸侯咸宾祭于徐
穆王闻之恐遂称受命命造父御长驱而归与楚连谋
伐徐徐君走赵城赵城寿春地势连属必穆王平徐之
后诏命列服昔之旅贡于徐者今仍受命于周会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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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事必不容己第不知何以迟至三十九年而始行之
至禹迹吴越春秋所纪始书娶于涂山辛壬癸甲在荒
度治水之初迨受舜禅践天子位归还大越登茅山以
朝群后乃大会计更名茅山曰会稽之山会稽由此得
名竹书记之于八年前此五年则巡狩会诸侯于涂山
有黄龙负舟之异禹在位止八年而两次巡行南服其
不遑宁处如是柳子厚涂山铭序曰周穆遐追遗迹复
会于是山盖兼禹与穆之事而并言之苏文忠文定皆
有涂山诗过濠梁而作不及会稽宋文宪游荆涂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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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言涂山有四一会稽二渝州三濠州四当涂皆有禹
迹说本苏鹗演义谓禹之治水固尝遍历宇内而会诸
侯实在会稽之涂山吴越春秋注会稽志涂山在山阴
县西北四十五里黄龙负舟亦因赴会稽而渡江并而
一之竹书纪年分而二之哀公七年子服景伯言禹会
诸侯于涂山则涂山者禹至焉穆亦至焉穆所会诸侯
之涂山当在徐而不在越第宋太史公记涂山又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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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王之事兼疏其说以质好古者(尚瑗)
左丘明时代考
汉艺文志谓孔子修鲁春秋口授弟子退而异言左丘
明恐弟子各安其意以失真故论本事作传明夫子不
以空言说经也太史公时左传未出其言曰左丘失明
厥有国语国语左传皆丘明一人之书而后儒疑之不
能无异同朱子意其在孔子之前左丘明耻之丘亦耻
之论语集注竟断为古之闻人与窃比老彭相似愚谓
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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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子之贤以侪辈相待文中子曰言取而行违温彦博
恶之面谀而背毁魏徵恶之拟左丘明耻之句法以嘉
许其徒至传中宫之奇虞不腊之语虞晋之腊未可考
腊起于秦秦之僭制自文公初祀鄜畤在未作春秋以
前可以祀畤何不可以祀腊晋武公受命为诸侯更后
于秦仿其法以作腊以废周之蜡此事所宜有郑子产
又有间于尝酎之语为汉祭而春秋列国已行之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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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疑传也啖叔佐赵伯循谓丘明既与孔子同时不
应孔子没后岁久其书犹有赵襄子之称以赵襄子惎
智伯传文末简所书愚故谓丘明为贞定王时人贞定
王与鲁悼公同时左传终于悼公十二年国语并于此
讫笔晋语载赵襄子奔晋阳智襄子韩康子亦皆称谥
盖丘明者目击四卿分晋三家灭智之人于是国策之
赵魏韩三国开基于此时司马公之通鉴编年虽后五
十三年而追溯原本实与相承吕东莱大事记补通鉴
之阙直以悼公十三年开编盖春秋战国时势升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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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变更左氏之生世适膺乎其会尔时卜子夏为魏文
侯师孔门十哲犹有存者故谓丘明为造膝亲承乎孔
子其说虽出汉晋实非无徵斯其作传以述经游夏所
不能赞之辞丘明实可以当之而素臣之为功于素王
真不愧也其他杂说之纷纷不一谓传中不著丘明之
名则公羊榖梁并未尝自呼为高与赤与俶又谓别有
左氏身为史官之人则班书既有孔子观鲁史之文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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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又援公羊五世传春秋谓左氏亦或一家子若孙继
世纂辑彼迁谈彪固有其人者则传其名古未有闻而
何必强为臆测孟子曰读其书是以论其世今论世而
得丘明著书之时代祖班书以为定著聚讼之家可以
屏息已(尚瑗)
 薛方山曰左丘明春秋内外传殆游夏之流非特朱
 子之伦也故贾逵王肃虞翻韦昭咸高其人治其章
 句迨宋儒因唐韩子谓左氏浮誇柳子又谓其说多
 淫遂谓鲁论所载丘明非传春秋者于是析一人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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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之郑夹漈志氏族亦主其说谓传春秋者左姓丘
 明名其在鲁论者则居于左丘以地为氏者也至考
 其志详载氏族终无左丘氏不亦自相矛盾乎
五霸辩
自赵岐注孟子以秦缪宋襄楚庄与桓文并列为五霸
而朱子取之虽续引丁氏之说并及夏商之昆吾大彭
豕韦传习之家屏置弗问盖未尝于孔孟之正文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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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也夏商先有诸侯故其衰也亦有霸郑语史伯对桓
公曰昆吾为夏伯大彭豕韦为商伯此丁氏之所宗其
说较之台卿为正二代之伯皆受命天子子孙世及其
后裔助桀为虐为汤所诛见于长发篇昆吾夏桀之文
春秋齐以五公子争立而霸业无承晋则世为诸侯盟
主若合符节或曰楚与晋尝狎主诸侯盟矣楚何以不
得云霸曰霸必有天子之命而霸者之功全在尊王齐
桓公召陵伐楚责以王祭不共其会葵丘也曰天威不
违颜咫尺晋文公之盟践土也载书曰同奖王室召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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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赐齐侯命出于惠王宰孔赐齐侯胙尹氏王子虎赐
晋侯以大路彤弓秬鬯皆出自襄王天子之命累加于
二霸传文所录本于简册所传楚则特自王耳庄之胜
晋于邲曰作先君宫不请命于王知王之必不以命予
之迨灵既合诸侯于申其臣伍举曰霸之济否在此会
也则前此庄共之不得为霸可见矣霸者伯也太保率
西方诸侯毕公率东方诸侯成康时之伯召公疆理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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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申伯蕃宣四国宣王时之伯特成康宣王王室彊而
伯统于王伯仍为王道之伯惠襄以下王室微而伯以
扶王伯遂为霸道之伯矣吴夫差亦自称王顾其会黄
池也使王孙苟告劳于周周天子有秉德侈大之诏及
身而亡败有甚于宋襄若其志奖王室与亲被天子之
锡命几几与齐桓晋文并驾齐驱所以荀子论霸并及
吴越越勾践之事则在获麟绝笔以后元王之赐胙也
殆与显王赐黼黻之服于秦相等世屡降而王命亦不
足为重越之灭吴秦之败三晋之师斩首六万较诸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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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之伐鲁以恤邾伐齐以恤鲁仁暴又复悬殊总之春
秋之霸止有齐桓晋文合夏商之昆吾彭韦而后得为
五霸丁氏之说更无异议汉书曰二霸之后寖以凌迟
曹冂六代论李康命运论汉魏诸儒皆止就桓文立论
元凯注国佐语五霸之霸以为兼三代而言总无有及
于宋秦楚三君者孟子集注明杨升庵作论以驳之近
日顾亭林谓有三代之五霸春秋之五霸分别言之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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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之讹愈著夫其注孟子而不熟复孟子之书其言何
足取也(尚瑗)
四凶议
稽古尧舜在上八元八凯敷五典而穆四门乃有四子
者曰共工曰驩兜曰鲧曰三苗号为四凶尧犹容之至
舜始流之放之窜之殛之虞夏之文多阙略余以为此
即虞庭考绩之法也何以明之书不云乎三载考绩三
考黜陟幽明分北三苗三苗则四凶之一也先是尧使
鲧治水九载绩用弗成至舜之时鲧苗皆三考则共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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驩兜可知矣故曰即考绩之法也然则其考绩属之元
凯可知彼幽者黜之而可矣乃流放窜殛何也唐虞建
官惟百处之必有轻重四凶其重者也舜御众以宽而
独严于四凶不闻元凯为之求宽彼四子者无一可宽
者也设令得逞其志则元凯皆当放流而虞之天下坏
矣夫鲧之罪在汨陈五行其治水之法即后世之筑堤
苗之罪在负固不服似今播酋之类至于共工之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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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违驩兜之比周为恶皆末世人臣之常事罚之不宜
若彼其重盖此比屋可封乍见四子之恶不胜駴异故
投之四裔以禦魑魅耳
 四凶议为赵梦白先生笔作于天启癸亥正月下旬
 京察前一日庚戌衄师阃帅彊吏以逮监纪赞画之
 负重辟以贿免者忠毅官都宪欲收治之故作此议
 以坚冢宰之意下半更入时事今采其前幅于经传
 之指亦甚合非独以人重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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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左传书
前代诸儒之论或以人或以事事有事之善败人亦有
人之美恶尤要在于辨王霸而区纯杂别尊卑而严内
外以故桓公敬仲之功可取者或不得一二董安于卫
赵之忠公敛处父策孟之智亦横被称许至若秦楚吴
越概以猾夏而黜之荡意诸叔仲彭生之死君父泯焉
无述而师旷论卫史墨论陈之曲说苌弘之忠恳更颠
倒其是非邪正愚以为事可核也人可论也尤不若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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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年而观夫世运之升降纯杂宜辨也内外宜
严也又不若举天子诸侯大夫而原夫主臣之正僭家
国之兴衰盖春秋者为东迁作也洛邑之周犹之建业
之晋临安之宋镐京何以降而为洛邑当责之荣夷公
虢石父而不当责之齐桓晋文洛阳何以降而之建业
汴京何以降而之临安当责之贾郭荀冯二蔡二惇而
不当责之温峤陶侃赵鼎张浚夫春秋之天下桓文维
之也邓息江黄方尽于楚邢卫见灭于狄管仲之功所
谓民到于今受其赐若齐宋更霸而不终惠襄内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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迭见非狐偃赵衰亦无以继管氏而成勤王攘楚之绩
厥后戏与萧鱼之盟魏绛能使悼公复霸宋虢之会赵
武屈建能使诸侯四十馀年不受兵局异而事亦殊其
为遏强大而存弱小皆可取也荆楚勾吴当其崛起僭
王非不欲攘而斥之迨楚旅之服陈郑义声振焉犹之
晋诡诸篡大宗而吞噬虞虢霍魏罪不容于诛灭倖免
桓公之西略得重耳矫之不妨功罪相掩夫差黄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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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降王称伯获麟将讫而犹有尊天王之仅举焉合之
秦任好之师河上谋复天子此数君者其可以内外之
故终摈之乎要其间正僭兴衰之故世运因之升降者
莫甚于有家之窃国大夫之篡诸侯夫诸侯僭天子犹
未敢于灭宗周也大夫僭诸侯而遂代齐分晋矣春秋
之始弑父弑君鲜有不见讨于其国者迨其末逐君弑
君而遂擅齐鲁之政裂晋之土矣于是年表之十九国
并而为七而共主变而为东王西王再变而为东周公
西周公天下争为战国虎挒枭磔横流涂炭犹之建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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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变为浔阳临安更变为碙州厓门论世者尚忍言乎
溯厥由来皆起于髦荒宠乐持禄养痈之君若臣论晋
宋者归咎于太元与宝庆绍定之政韩侂胄贾似道之
徒而风飙扬举违枯集菀者为郤超刘穆之史天泽张
弘范李恒新国之腹心旧主之蟊贼也春秋之季王国
则景王以之列侯则晋平齐景鲁昭当之而宾孟梁丘
据阚止郈孙荀跞范鞅诸臣之黩货专权以启舋搆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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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夫尹圉南宫嚚魏戊汝宽董安于臧会申丰公敛阳
陈逆朱毛乐祸丑正或助逆而为之抽刃或造谋而与
之借箸凡夫宣力私门丛蠹公室皆断不容于名教者
先儒疏略偶未及此或反以其济变之才乘时之略而
节取之吾必为之严词深文三致意焉以为同一乱臣
贼子罪无轻重而恶有隐显天讨之已加者史笔可缓
惟天与君不能讨史论所以伸其权躬亲弑逆之事而
世见之者后儒无所置论留禅代于子孙悠然以臣节
终其身而国柄已窃民志已移俾一二仁人志士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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厦而无所施其力而趋时冒利才智之士相率而尽丧
其廉耻此季孙意如陈乞赵鞅魏舒诸臣所攘者侯国
而实系乎王朝所倾者齐晋与鲁而实关乎列国戎首
元凶不可不亟著其罪以补先儒之所未及事在申传
而实以宗经其衰世之意耶(尚瑗东李梧冈)
 左传折诸卷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