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古今源流至论后集卷三　　宋　林駉　撰
　　　起居注
自黄帝命沮诵仓颉为左右史则五帝亦有史矣(世/本)至
穆王有左史戎夫则三代亦有史矣(尚/书)今之起居其左
右之遗制欤迨至汉武之起居注修于禁中(汉武帝有/禁中起居)
(注/)东都之起居注修于宫台(后汉马皇后撰明帝起居/注则汉起居注为宫中女)
(史之/任)是汉之所注特命女史为之而修注正官未有定

晋魏而下或令著作掌起居之史或命正字任起居之
事(自魏晋起居注则著作掌之其后起居皆侍近之臣/录记也录其言行与其勋职有其职而无其官后又)
(别置起居注以他官领之至隋初以吏部散/官又校书正字有著述之才者掌起居之职)是历代之
所注特他官领之而左右史官未定矣唐正观始置起
居郎之员显庆始置起居舍人之职其制详悉视昔有
加焉(唐正观二年省起居舍人置起居郎二人/显庆中复置起居舍人与郎分掌左右)至于国
朝起居郎𨽻门下起居舍人𨽻中书然皆为虚名不理
省事而典职者自号修起居注以三馆校理以上充之

(圣朝沿唐制起居郎𨽻门下起居舍人𨽻中书号小两/省官皆为虚名不治本省事而典职者自号修起居注)
(凡二人以三馆校理以上充不分左右元丰五年官制/行罢修注而郎舍人始专其职毕衍为郎蔡卞为舍人)
元丰以来改官制罢修注而郎舍人始专其事而起居
注之员至是始定嗟夫出联豹尾入侍螭头密迩清光
咫尺天颜何其荣也片言可录濡毫直书一动少差汗
青有愧何其重也夫人秉刚大正直之气任荣近清贵
之职安有隐而不书乎然自人主欲观史也触雷霆之
威犯万钧之势则有所讳忌而不敢书自奏事不直前

也出位者有戒离次者有责则有所退逊而不得言自
前殿不立也圣言彰彰者知之而玉音密款者则不知
廷绅退言者闻之而造膝前请者则不闻则又有所疏
远而不及注处是三难而修注之意轻矣窃尝推䆒其
制盖莫善于唐亦莫不善于唐国朝始遵其善而鉴其
不善而秉笔者始无含毫之耻且自唐正观初欲观起
居注录而史臣不进其制尚严尔(唐太宗谓谏议大夫/褚遂良曰卿知起居)
(记录何事得观之否对曰今之起居古左右史也人君/言事且记善恶以为检戒庶几人主不为非法不闻帝)

(王亲自观史太宗曰朕有不善/卿必书之耶遂良曰君举必记)至郑有融以史进呈(郑/朗)
(宇有融为起居郎文宗谓宰臣曰云云时朗执笔螭头/下宰臣退上谓朗曰适议论卿记录来吾试观之朗对)
(曰臣执笔所记秉名为史故事不可取/观帝曰何妨一见以诫丑言朗遂进之)于是人主有观
史之私国朝以起居注进御沿旧制也(淳化五年置起/居院于禁中梁)
(周翰请起居注先进/御后付史馆从之)然乘快指挥一事偶有误失天子
恐史官书之若是亦不害其为观史(宝训太祖尝一日/罢朝御便殿坐俛)
(首不言者久之内使王继恩进曰陛下不同常日语笑/宴乐不知其故上曰尔谓帝王可容易行事耶早来前)
(殿我乘快指挥一事偶有误失/史官必书之我所以不乐也)厥后欧阳乞不进本之

请犹欲忧明主危治世矣(嘉祐四年欧阳修言日历时/政记起居臣乞更不进本前)
(责少修/史职)唐初谏官或兼知起居注或兼起居事同宰相
奏事是非可否得以直前(唐诏宰相入内平章大计必/随谏官同入议褚遂良以谏)
(议大夫兼知/起居注之类)其意尚隆尔自长庆后记言之职惟编诏
书不及他事于是无奏事之制(长庆后宰相佛俦置时/政记率事非其实未几)
(亦罢而起居郎由因书制起居舍人/居记言之职惟编诏书不及他事)国朝左右史奏事
必禀中书候旨沿旧制也(四朝志元丰中兼修注王存/乞复起居郎舍人之职使得)
(尽闻明天子德音退而书之神宗亦谓人臣奏对有颇/僻诞恶者君左右有史官书之则无所售其奸矣故事)

(左右虽曰侍立而欲奏事必/禀中书候旨有因对及之)然以谏官而兼修注者亦
不移牒阁门奏事后殿若是亦未尝不许直奏(熙宁四/年同修)
(起居注同知谏院张琥乞今后起居注常令谏官一员/兼领所书左右史之职稍不旷废诏谏官兼修起居注)
(者后殿侍立亦许奏/事更不牒阁门长编)厥后王存直奏之请犹欲不兼谏
职而皆许直前矣(元丰中王存乞复起居之职/虽不兼谏职亦许直前奏矣)唐初人
君御正殿二史分侍临陛俯听退而书之其职至亲尔
(通典每皇帝御殿前对立于殿有命/则临陛俯听退而书之以为起居注)自武宗时随仗而
退不复簪笔(武宗即位随仗而退/无复簪笔之制嘉话)于是无分立前殿之

制国初御正殿则不侍过朝会则对立亦沿旧制也(圣/朝)
(天子御正殿记注官不侍左右唯朝会对立于香案前/常日则更番递直于崇正殿延和殿行幸则从上出入)
然御崇政长春之时有中书以记宣谕枢宥以记机密
亦未尝无史官之记(梁周翰言请自今崇德殿长春殿/皇帝宣谕之言侍臣论列之事中)
(书修为时政记其枢密/事涉机密亦令修纂)厥后郑居中前殿并立之请亦
为美意然故事徒存而直笔不闻焉君子惜之(石林宴/语崇政)
(初郑居中乞前殿皆入立如后殿虽存/故事而奏对语略不与闻亦不敢自是)是制也绍圣奸
臣以乞不旁立而坏(元祐七年诏迩英殿讲读罢有留/身奏事者许侍立绍圣元年黄履)

(言所奏或干机密/难令侍立乃止)崇宁小人以不书奏对而失(见/上)绍兴
䛕臣复不补记注而废(秦桧当国记注言不补自绍兴/九年以后起居注不修者十五)
(年用洪延/言始修)而祖宗所以防谨言动之官隳矣至隆兴以
来廷绅始严记注之制一曰人主不当观史二曰立非
其地三曰前殿不立四曰奏不直前孝宗皇帝慨然复
欧阳之旧典申王存之遗意独立于东南之制不变焉
(隆兴元年胡铨奏记注之失有四一人主不当观史国/朝梁周翰以起居注进御庆历中欧阳修乞不进本仁)
(宗从之今望遵仁宗之训二立非其地国朝记注之职/立于座后欧阳谓人主言动必书乃立于前修罢乃令)

(于殿前之东南隅言动不闻乞复欧阳修之制三殿前/不立旧制前后殿皆侍立今独后殿侍立而前殿不立)
(四奏不直前臣欲直前奏事阁门以不预牒却之尝预/牒矣又以无班为辞是虽有直前之名而无可奏之时)
夫不观史之制既严有善必书有过必录君无微愆矣
前殿侍立之制既定面奏天语亲聆圣谟史无遗事矣
直前奏事之制既通披露情素竭效忠诚臣无讳言矣
至所立之地循而不改非有他意也正欲存螭头之旧
尔尝以立螭之制考之唐志云伏在紫宸夹香案分立
殿下直第二螭首是唐之所立在殿下矣(唐百官志若/伏在紫宸内)

(阁则夹香案分立殿下直第/二螭首和墨濡笔皆即拗处)至欧阳公请立上前北面
而立虽近唐制而非居殿下是庆历所立又在殿上矣
(欧阳公请立之上前北面以/视而后纤悉得以备录云云)盖汴京殿陛之制不与唐
同汴地坦夷殿级不越寻文若退居螭首则不能俯陛
听事故难循唐之旧迹今绍兴不立上前而立于东南
者岂非存唐立螭之制欤虽曰唐人之螭存于殿下绍
兴之螭存于殿角然亦有遗焉耳(程大昌演繁露云本/成营造法式螭首施)
(之对柱及殿四角今二史立东南隅其并立殿角随/阶之螭欤以其皆为石螭遂认为唐螭非其地也)孝

宗之制岂不尽善欤今朝廷清明言论无隐龙仗承旨
螭墨增光故欲观祖宗记注之史请自孝宗欲观孝宗
记注之史请自今日
　　　检鼓院
国朝检鼓院之置何始乎盖源流于周人肺石路鼓之
制而因仍于唐人匦院登闻鼓之旧(唐武后置匦于朝/东曰延恩西曰伸)
(冤馀见后词又唐大历四年诏天下冤滞/于庙堂受 推决尚未尽者听挝登闻鼓)其要在于通
下情达民枉耳大抵有关雎麟趾之意而后可以行周

官之法度无先王之仁心而徒用先王之仁政则皆其
壅蔽之渐也昔周肺石职于司寇路鼓建于太仆而守
于仆御宜若斯民之不直者悉得造其地伸其情庶无
负置官设物之意然质之诗书问其至于肺石之立者
几何人问其击于路鼓者几何人夷考其时寥寥无闻
岂周人特为文具耶抑当时不能直造其地耶盖天下
之情求于急迫之际者不若求于暇豫之日待其怨愤
而后发者不若情意素通之为愈吾观成周所以待民

者抑何仁之至义之尽耶掌治朝之法而待万民之逆
者宰夫固尝职之矣掌外朝之治以致万民而咨之者
小司寇又尝职之矣咨于众庶则各帅而致于朝者卿
大夫亦尝任其事矣夫此一民也当无事之时既待之
于治朝又待之于外朝又致之于乡吏平时有言无往
不尽而抑郁不平之愤不复泄于他日故肺石虽设而
斯民未尝立也路鼓虽建而斯民未尝击也彼民胡为
而不立斯石而不击斯鼓哉吁可言而不言则失之隐

不可言而或言则失之狂周民固无隐也而岂敢为狂
哉彼唐人设物之意何其待民之薄耶武后置匦于朝
东曰延恩西曰伸冤似有周人肺石之旧(通鉴太后命/铸铜为匦置)
(之朝堂又受天下表疏铭其东曰延恩南曰招徕西曰/伸冤北曰通元命正谏补阙拾遗一人掌之先责职官)
(乃听投/表疏)然是时罗织纷纭萋菲成狱犹不能伸缙绅之
冤况吾民乎(同上太后自徐敬业之反疑天下人多图/已欲大诛杀以威之乃盛开告密之门告)
(密者称旨则不次除官无实者不问于是四方告密者/蜂起人皆重足屏息索元礼性残忍推一人必令引数)
(十百人来俊臣效之周兴万国俊等共/撰罗织经数千言教其徒网罗无辜)德宗设鼓于朝

名曰登闻受词伸诉似有周人路鼓之制然是时群臣
跼蹐不获奏陈犹见于轩墀之间况天下乎(德宗问陆/贽以当今)
(切务陆贽曰云云陛下严邃高居未尝降旨临问群臣/跼蹐趍退亦不列事奏陈轩墀之间且未相谕宇宙之)
(广何由自/通馀见上)嗟夫周之君民相通于平居之暇故未尝因
其文而始至唐之君民素有壅塞不相孚之意故虽有
其具而不敢告噫民愚若神乌可以文欺哉然则循唐
之制复周之意其惟我朝乎国初有匦院有鼓司雍
熙则改匦院为登闻检院始命枢密直学士张咏判之

以隶谏议大夫(国初雍熙元年改匦院为检院七月改/匦院为登闻乃依唐谏官一员判院景)
(德四年改为登闻检院命枢密直学士张咏判𨽻谏议/大夫掌受文武官及士民章奏事凡言朝廷得失公私)
(利病军期机密陈乞恩赏理雪冤滞/愿进状者先鼓院若有所抑诣检院)景德则改鼓司为
登闻鼓院始命知制诰周起判之以𨽻司谏正言(国初/曰鼓)
(司以内臣掌之鼓在宣德门南街西廊至道二年命太/子中舍王济勾当鼓司用朝臣勾当自此始至景德四)
(年诏改为登闻鼓院命知制诰周起同/判掌诸上封受而进之以𨽻司谏正言)至建炎则置局
于阙门之前欲其势之易亲也(建炎元年因旧制/置局于阙门之前)绍兴
则揭书检鼓司所言之目欲其民之易知也(绍兴九年/臣寮言检)

(鼓司之目有六鼓司之目有八乞令/两司将申令所载名件分明揭示之)此特其创立之制
然招徕人言通达下情巳见于不言同然之表是故猳
豚之失似细故也牟晖得击鼓以告其事(淳化四年京/畿民牟晖击)
(登闻鼓诉家奴失猳豚诏令赐千钱偿其直因语宰相/曰似此细事悉诉于朕亦为听决大可笑也然推此心)
(以临天下可/以无冤民矣)考校之失似微过也徐士廉伐鼓以伸其
愤(开宝五年扈蒙奏名合格进士上以武济川朴质最/陋绌去济川乃李昉乡人昉知贡举会徐士廉伐鼓)
(诉昉上令覆试士/廉豫焉昉坐责云)秋旱之变小民虽贱得诣登闻而自
诉(大中祥符九年大名府民伐登闻/鼓诉秋旱诏遣官视按蠲其赋)玉清之灾斋郎虽

卑得诣鼓院而力陈(仁宗朝玉清宫火灾斋/郎诣登闻鼓院言其弊)郑侠诣检
鼓言新法之害虽安石大臣不恤也(熙宁八年郑侠诣/登闻检院上书言)
(新法不便丁谓判检/院延坐啜茶坐落职)翟马周诣鼓院诉中书不忧边之
罪虽李昉元宰不忌也(端拱元年翟马周击鼓讼李昉/职任元宰不忧边思患昉以是)
(罢/)不特此尔三司言胥吏不得挝鼓言事而上则曰彼
若不言朝廷何由尽知三衙言诸军所诉令鼓司勿受
而上则曰若不明谕有司则人有冤滞丞相之子则不
令判鼓院虑诉事不得尽达而观望有所不敢言也(治/平)

(四年杨绘言宰相不当用其子判鼓院上谓御史中丞/滕甫曰绘不习朝廷事鼓院传达而已何与于事甫曰)
(人有诉宰相者使其子传达之可乎且天下/见宰相子在是岂复敢诉事上悟亦罢之)近臣看详
检院封事则遽罢看详虑可否不亲决而群下有所不
敢尽言也(仁宗朝令近臣看详检院所上/封事范讽上言乞遂看详从之)是意一孚愚
民作气田野纤悉无隐于冕旒之前堂陛阔略无忽于
草茅之贱是岂矫饰强勉之为哉盖彼之未诉也其情
巳通于无事之顷彼之入告也其言自达于设物之时
不然山林布衣执论行都(张齐/贤)锦工狱吏司对殿陛(王/赞)

岂必待检院乎常山布衣进说敢言京师细民妄议朝
政岂必待鼓司乎呜呼祖宗之待民如何苟谓因是而
后得其情则待其君薄矣祖宗之心其成周之心欤欲
知周道请观今日
　　　运司
自汉初用萧何计户转漕而后有漕运之名(萧何关中/计户转输)
(馈/饷)自唐先天用李杰为水陆发运使而后有漕运之官
汉虽置司事已辄罢君子不必论之若唐则有可言者

盖自永徽以前供给易赡先天以后用度浸广于是用
李杰充使焉漕法尚未详也(李杰传先天中进水陆发/运使注云太宗时用物有)
(节而易赡水陆漕运岁不过二十万石故漕事简开元/以来自太原仓北运浮于渭以实关中故当时有陆运)
(有水运以裴耀卿为侍/郎兼江淮都发运使)至开元后车驾东巡欲实关辅
裴耀卿为使乃讲明广漕之法河口置仓分入河洛则
东仓受之三川迫险凿山开道则西仓受之未及三年
积七百万石省费三千万缗自是而后漕职愈重唐人
往往藉此以为国家之用(开元初京师饥元宗将幸东/都召问所以救人者裴耀卿)

(曰陛下既东巡百官毕从则太仓三辅可遣重臣分道/赈给自东都益广漕运以实关辅为国大计臣愿广陜)
(运道使京师常有三年食虽水旱不足忧且河南租船/候水始进矣工不便河漕处处停留易生隐盗请置仓)
(河口以纳东租然后官自雇船分入河洛度三门东西/各筑廒仓自东至者东仓受之三门迫险则徬河凿山)
(以开车道运十数里西仓受之度宜徐运抵太原仓趍/河入渭更无留阻可减费钜万天子然其言拜侍郎充)
(转运使于是置河阴孟津二门仓引天下租由孟/津溯河而西三年积七百万石省运费三千万缗)安史
之变国用匮矣甸农挼穗㸑无晨烟晏也讲明利害至
有四十万斛之衍(刘晏传时大兵后京师米斗千钱禁/膳不兼时甸农挼穗以输晏乃按行)
(二门遗迹视李杰新堤尽得其利病乃移书于宰相元/载以为大抵运之利与害各有四京师三辅苦税入之)

(重进湖粟可减徭赋半为一利云云起宜阳熊耳虎牢/成皋五百里见口才千馀居无尺椽㸑无晨烟而使转)
(车挽漕功且难就为一病云云尽以漕/事委晏凡岁致四十万斛物不翔贵)灵耀之反国赋
绝矣藩臣自擅州县益削琦也榷盐佐军而有二百万
缗之利(李灵耀反河南节帅或不奉法擅征赋州县益/削第五琦为运使始𣙜盐佐军兴晏代之法益)
(密初岁取缗钱六十/万末乃岁入二百万)噫江淮之运少缓而六军脱巾韩
滉之米一至而君臣相庆唐人安得不以漕权为重乎
(德宗时江淮米不至六军脱巾于道上忧之会韩滉米/运至陜上喜谓太子曰米已至陜吾父子得生矣置酒)
(相/庆)太祖始命高防边光范充北路转运使是时盖因平

泽潞而置也(始太祖时平泽潞则命户部侍郎高防兵/部侍郎边光范充北路转运使用师湖南)
(则命部判官滕白充南面给事中沈义伦充京西水陆/转运使是也至于命何幼冲充东面刘仁遂充西面曹)
(翰充南面胡玩充北/面皆水陆转运使)太宗始命乐冲郭泌为水陆转运
使是时盖因平太原而设也(太宗时加刘保勋为河东/京西四面转运使乐冲为)
(太原管内水陆转运使郭泌为御河至关南水陆转运/使王在田为陆路转运使崔迈为水陆判官或谓路或)
(谓道或曰知或曰同知或曰同或曰干当/皆缘用武责以馈运之职也吕原增释云)然军兴则置
军寝则罢盖以国初东征西讨王师频年军饷未易卒
办始专置司以主之此如汉之转漕关中唐之漕运江

淮馈粮之外他无所与非如今之所谓监司之职(同上/国初)
(未尝有监司之目其始除转运使上/因军兴专主粮饷至班师即停罢)自高保寅奏支郡
为藩帅所制李干亦言关市为藩镇所专遂设转运之
官分别藩阃之权(始转运一司𨽻州县皆在一时初无/定制所主掌者惟粮饷而已自高保)
(寅知怀州州𨽻河阳时赵普为河阳帅与保寅素有隙/事多抑滞保寅不能平手疏请罢支郡会左拾遗李干)
(亦言诸州藩镇支属州郡多俾亲吏掌其关市颇不便/于啇贾滞天下之货望不令有所统摄时太平兴国三)
(年也遂诏邠宁等州/先𨽻藩镇直属京师)自是而后凡边防盗贼刑狱按廉
之任无所不总非但金榖而已(自是而后边防盗贼刑/狱金榖按廉之任皆委)

(于转运使又节次以天下之地形势俾之分路而治矣/继增转运使判官以京官为之于是转运使于一路之)
(事无所/不总)出使广南掩击蛮贼任边防也(真宗大中祥符/二年五月广南)
(西路转运使言如洪寨主殿直李文著以轻兵掩袭蛮/贼文著中流矢死其随文著将校八人本司并斩讫七)
(年八月梓州转运使寇贼言本使公宇在梓遂州去戎/卢地远或戎人缓急寇边难于照应请置贺州诏从之)
(以此知转运司总边/防之事也并同上)行部益郡雪理冤狱任刑讼也(大/中)
(祥符二年以侍御史赵稹为益州转运使蒲江县捕盗/不得反系平民数十楚箠强服合其辞若无疑者积行)
(部驰入县狱尽/得其冤释出之)王绰杨纮将漕江东得专窘擿之任按
廉所职也(富弼荐杨纮为江东转运纮尝言不法之人/不可贷如使肆贪于一郡一邑害良民千万)

(家不若去之不利一家耳闻者望风解去云又庆历/中漕司杨纮王绰提刑王鼎颇仄刻深号江东三虎)张
齐贤丁谓除使淄青兼带盗贼之衔盗贼所职也(真宗/朝知)
(青州张齐贤兼提举青淄潍等州转运巡检盗贼事知/郓州丁谓兼提举郓齐濮等州转运巡检贼盗事吕原)
(增/释)厥后宪台一出漕权渐轻边防之任宪实主之漕不
知也刑狱之任宪实主之漕不知也盗贼之任宪实主
之漕亦不知也(真宗景德四年置提刑至天圣六年罢/又明道二年冬复置自后提刑一司虽)
(专以提刑为事封桩钱榖盗贼保甲军器河渠事务浸/繁权势益重而转运所总惟财赋纲运之责而已 又)
(真宗即位省罢建受之官景德间遂建提刑一司实分/漕使之权又以武臣带阁职者副之熙宁中议罢武臣)

(提刑或谓真宗时以武臣提刑令讥察漕司也监司之/官既众所领之职又分诸路复以知州带诸路安抚钤)
(辖等名目自领军事而漕司所职催科徵赋/出纳金榖应办上供辇漕纲运数事而已)至按廉一
任宪主之仓主之帅又主之而漕复不得而专是漕所
司者其惟纲运征赋之事乎夫专以征赋纲运为责也
将为国计耶则箠楚秋霜期限星火而民力困矣将为
民计耶则版曹文移朝廷责督而国课严矣噫民者邦
之本也本固则邦宁吾求足其国而亏其本以培之可
乎民以食为天也而君以民为天也吾过取于民则是

夺所天而不顾其君之天可乎呜呼朝廷之财根本在
州县州县之财根本在民括民之财以入州县括州县
之财以入朝廷此富公所以隐忧(富公知青州朝廷辇/青州之财入于京师)
(富公上/疏言之)噫刘晏犹能罢无名之敛(上元宝应间晏以官/船漕而吏主驿事罢)
(无名之敛正盐/官船以裨用度)第五琦尚有不益赋之名(本传琦当军/兴随事促办)
(人不益赋/而用以饶)况我朝之名公乎是故任河北之漕者至蠲
民租数百万计使汉之弘羊而知此宁不有愧心耶(皇/祐)
(三年河北转运使吕公弼为天章阁待制河北都转运/使公弼在职蠲冗赋及民负责不能偿者数百万计而)

(官用亦饶上/加秩任之)为七闽之漕者代纳盐钱三十万缗使唐
之杨炎而闻此宁不有腼面目耶(绍圣三十年福建漕/王时升言到官才一)
(考见桩上供库钱三十万缗欲代纳本路拖欠盐钱上/从之宰执奏合旌赏上曰漕臣能节度州而代纳百姓)
(积欠理宜劝激恐他路闻之妄认/以为羡馀俟政绩著闻与升职名)羡馀为献聚敛者为
之而彭公思永不忍为也(彭思永为荆湖北路漕运时/大农诱诸路使以羡馀为献)
(公曰裒民取赏吾/不忍为遂无所献)掊拾羡馀俗吏能之而杨公察所不
能也(庆历三年诏江南东路漕运使杨察入为右正言/知制诰察在部专以举官为急务察曰此按察职)
(也苟掊拾羡馀俗/吏能之何必我哉)石炭有税此常赋也宁去之而不租

(陈尧佐为河东漕运地寒而民贫奏除石炭税减官冶/铁课数十万以便民曰转运征利之官也利有本末下)
(有馀则上足吾/宁为俗吏哉)差役等事此公法也宁奏之而不行(范/忠)
(宣公权成都府转运使兼领农田水利等事叹以/新法于民不便反复论奏戒约州郡未得遽行)噫皮
之不存毛将安傅诸公审之熟矣陈尧佐有言转运征
利之官也利有本末下有馀则上足诚知本之论欤(见/上)
虽然王旦以朝廷𣙜利之至戒张士逊而士逊终不
敢求锥刀之利(真宗时张士逊为江南转运使辞王文/正公曰求教公曰朝廷𣙜利至矣后士)
(逊思之未/尝求刀锥)王安石以沮格新法之故捃范纯仁而纯仁

不获行便民之政(王安石怒纯仁权成都漕运沮/格新法使门下人捃摭公私事)此又
庙堂之责也漕臣何尤焉
　　　京兆尹
周之六乡六卿分治秦之畿甸治以内史此京尹之始
制也(汉官表内史周官掌治京师景帝二年分置左右/内史武帝太初元年更名右内史为京兆尹左内)
(史为左冯翊又本表主爵中尉秦官掌列侯景帝中六/年更名都尉武帝太初元年更名右扶风作右史内地)
(与左冯翊京兆尹是为三/辅后列侯更属大鸿胪)汉之始也以内史治京师之
民以主爵中尉治京师之列侯而诸陵豪右则又属于

太常所以然者盖惩强弱相陵之弊耳(见/上)其后也武帝
以右内史为京兆尹以左内史为左冯翊以主爵中尉
为右扶风专治其民而列侯则改属鸿胪所以然者
盖广三辅之治耳(见/上)又其后也元帝分陵邑以属三
辅命三辅以紏列侯豪右民庶皆得同治(本/纪)所以然
者盖因列侯犯法之故耳然尝论之初年所任如石庆
儿宽之徒大抵皆循良慈爱之吏(并本纪皆/为内史)末年所用
如王尊王章王骏之流往往严毅威名之人(京尹如王/尊王章王)

(骏皆有治声民歌曰/前有赵张后有三王)抑何也盖内史始专治民吏讼简
寡而昜辨民心谨畏而易化故其势不得不宽至三辅
同治列侯彼此植党通谋桀驽难绳倚势作威纵肆莫
治故其势不得不严是非厌宽柔而尚惨酷以治庶民
与治列侯异也大抵京畿繁剧之冲也豪右民庶之蠹
也向非扶弱抑强凛然风采断狱视刑恢乎馀刃则何
以壮根本之势哉不特汉为然也唐李元纮决三辅之
渠而权贵沮气(唐李元纮权京兆尹诏决三辅渠时王/主权家皆旁渠立硙潴泻争利元纮敕)

(吏尽/毁之)许孟容捕神策之吏而阉寺屏息(许孟容为京兆/尹神策军自兴)
(元后骄恣府县不能制军吏李昱贷富民钱不肯归孟/容遣吏捕诘之与之期使偿曰不如期者死一军尽惊)
(诉于朝宪宗诏以昱付军治之奏曰不奉诏臣当/诛然臣职司辇下当为抑豪强京师豪右大服)盖自
汉以三辅同治列侯豪右之后历代相仍为京尹者大
抵皆然也国朝以汴都为仪刑之地以尹牧为弹压之
司莫不以优治繁冗为能以不畏强禦为任而风声远
出于汉唐之右听断明审府无留事章圣至赋诗劳之
则有若周起(周起知开封府听断明审府无留事真/宗以为材至尝幸其府问劳赋诗乐歌)听

断繁冗庭无留讼裕陵以称职奖之则有若蔡齐(元丰/初蔡)
(文忠公以翰林学士尹京师郑滑二大藩废为县合王/畿二十馀邑真为浩穰狱讼繁冗蔡公听断庭无留诉)
(裕陵以称职训奖/之蔡绦官制云云)剖决精敏奸无所假则李穆其人也
(太平兴国八年以翰林学士李穆知开封府剖决精敏/奸猾无所假贷豪右屏息权贵不敢干以私上知其材)
(有意/大用)决事神速狱常屡空则程琳其人也(程琳明道二/年以翰林侍)
(讲学士知开封府前知开封者苦其治剧或不满岁辄/罢不然被讥谤或以事去独琳居数岁而治益精明决)
(事神速一岁中/狱空者四五)其优治繁冗为如何王岩叟能使老奸
自然畏栗(王岩叟知开封府旧以推判官分左右听二/人共治每有异同异日不决官吏疲于咨禀)

(罪人困于留系公至首立逐官分治之法且不役精神/智力如在无事小郡者而老奸吏自然畏栗至不敢欺)
杜衍自使权要不敢有干(杜衍知开封旧常权贵有干/其法而能不为屈者世皆为)
(难至公能使权要不敢有所干凡其为治以听断盗/讼为能否尔独公始有馀力省其民事如治巳州)姜
遵公直清政擦子之谣京师传播(蔡官制朝廷以开封/府为潜邸乃知少尹)
(作权知府自是常带权字其后人以翰林学士杂学士/为之选用皆人望盖四方取则之地政尚严明而以弹)
(压为先章圣仁宗朝姜遵薛奎皆以公直而政清/姜遵号姜擦子薛奎号薛出油民称誉而畏之)包拯
刚严不私包老之谣远近称叹其不畏强禦为如何(包/孝)
(肃知开封府天性峭严未尝有笑容人谓包希仁笑比/黄河清又知开封府为人刚毅不可以私干京师为之)

(语曰关节不到有阎罗/包老吏民畏服称之)夫数君子岂不能沽鸾凤之名
而去鹯鹰之操植桃李之恩而除棘荆之怨哉诚以辇
毂之下奸猾囊橐剧要之所文书丘山非明不足以听
断非严不足以折奸不可以外地远郡例论也是故薛
奎本循吏也居蜀之日以德爱称至尹开封严肃为治
民至私以俚语目之且戒曰是不可犯(薛奎在开封以/严为治肃清京)
(师民至私以俚语目之且相戒曰/是不可犯及居蜀则以惠爱称)苏颂本惠人也守杭
之曰尽释系民至尹开封颇严鞭朴谓京师浩穰当以

柱后惠文治之非亳颖卧治之比(苏颂尹开封颇严鞭/朴以谓京师浩穰须)
(弹压当以柱后惠文治之非亳颍/卧治之比先治杭州释系禁民)二公补外则以宽守
内则以严煖然而春凄然而秋其知宽猛之术乎其知
牧守之要乎或者且曰欧阳修不事风采范纯礼一切
以宽亦不失为尹京之能吏岂专在于乳虎苍鹰之酷
耶曰不然欧公承包希仁威严之后纯礼继吴居厚刻
深之馀京畿清肃吏民敬畏固不待施严毅之政则以
宽济猛特一时权宜之用非可常论也愚故详及之(嘉/祐)

(二年欧阳修知开封府承包拯威严之后一切循理不/事风采或以为修言修曰人性各有所长短诚不能舍)
(所长强所短也深又元符三年范纯礼知开封府先是/吴居厚尹京以 刻为治范纯礼一切宽之或以为言)
(纯礼曰深刻之后若益/以猛是以火济火也)
　　　东南财赋
尝观夏书所论扬州之贡其田则下下而不及于诸州
其贡则齿革而不言于丝纻(书禹/贡)又观周礼职方所载
扬州之赋其榖则宜稻而他种皆非所有其利则金锡
竹箭而丝枲亦非所宜(周礼职/方氏)夫扬州东南之沃壤也

自夏历周几百年矣而地利瘠薄民物鲜少禹贡周礼
皆不称之何耶谓其水患之未平则降丘宅土播榖贸
货夏时已无废业矣谓其人力之不及则出粟勉耕出
帛劝蚕周时已无遗利矣且不特夏周之粟帛也汉之
会稽一郡则今之两浙路也而独海盐有盐官庐江九
江二郡乃今淮甸间也独皖城有铁官而无盐官则知
汉之盐铁官之置多见于西北而不见于东南矣(汉地/理志)
(会稽郡属江都扬州海盐县故武原乡有盐官/庐江郡九江郡并属扬州庐江𤾂城县有铁官)又不特

汉之盐铁也元始总天下之户口自淮而南止当二百
馀万是则汉人万里南邦仅当天下四分之一也后晋
武平吴藉其民力才当五十馀万晋秦分争民物重困
仅当天下五分之一也至隋平陈总江浙闽中不盈三
十万户是又东南分裂民物彫耗仅当天下七分之一
也(并杜佑/通典)则知自汉至隋户口之数而东南往往不及
诸郡矣愚尝推考其故天无常时地无常利皆随世运
去留以为盛衰之故意者天将兴帝王于数百载之后

必眷斯民于数百载之前是以东南财赋不胜于夏周
汉隋之时而胜于李唐圣宋之朝者正以久其所蓄以
大今日之所发也粤自渔阳唱乱之后河北沦于藩镇
而国用全在东南故李吉甫上国计簿总计天下方镇
除十五道不申户口外岁所倚办止于浙东西宣歙淮
南江西鄂岳福建湖南八道四十九州一百四十四万户
比天宝三分增一(通鉴宪宗纪元和三年李吉甫撰元/和国纪簿上之总计天下方镇四十)
(八州府二百九十五县千四百五十二其凤翔鄜坊邠/宁振武泾原银夏灵盐河东易定魏博镇冀范阳沧景)

(淮西淄清等十五道七十一州不申户口外每岁贡赋/止于浙东宣歙淮南江西鄂岳福建湖南八道四十九)
(州一百四十四万户/口比天宝三分增一)当时指曰江淮财赋之渊也又曰
江淮天下敖仓也张巡许远所以济用度者在是第五
琦所以充府库者在是(通鉴肃/宗纪)刘晏任职财赋日倍漕
运江淮致米数十万斛倍贞观转运东南之数(通鉴代/宗纪自)
(丧乱以来汴水堙废百姓挼穗以给禁军刘晏乃疏浚/汴水遗元载书具陈利害自是每岁运米数十万石以)
(给关中唐世漕运之能者惟晏为称/首时晏为河南江淮以东转运使)谨察盐利收钱六
百万缗过第五琦㩁盐佐军之法(同上至德初第五琦/始𣙜盐以佐军用后)

(刘晏代之法益精密初岁入钱六十万缗末年所入踰/十倍而人不厌苦大历末计一岁征赋所入总二千一)
(百万缗而盐利居其大半以盐为漕佣自江淮/至渭桥率万斛佣七十缗自淮以北列置巡院)鬻僧于
扬贸铜易薪于淮楚则岁得缗钱千馀万焉(晏悉诸淮/楚间贸铜)
(易薪岁得缗/钱十馀万)此东南财赋至唐而盛也至于国朝视唐
尤倍上天降康年丰时和下民安业物蕃俗阜是故漕
运之数陜西所漕五十万陈许所漕四十万京东所漕
十二万而东南至三百万焉(至道元年先是汴河运东/南诸路米三百万石菽一)
(百万石黄河运陜西蒲州粟五十万石菽二十万石惠/民河运陈许等郡粟四十万石菽二十万石广济河运)

(京东列郡粟十三万石是岁/汴河运米至五百八十万石)盐课之利河北之盐素无
禁𣙜解池之盐多至减耗而淮盐最资国用焉(吕东莱/论禁榷)
(之利惟是海盐与解池之盐最资国用南方之盐皆出/于海北方之盐皆出于池就海论之惟淮盐最资国用)
(如蜀中之盐自赡一方大农之国计不与焉河北之盐/自安史乱河北一路缘藩镇据有河北盐本朝固以盐)
(定税所以河北/一路盐无禁𣙜)以言其鼓铸则饶之永年池之永丰江
之广宁韶之永通监虔之铸钱院无非东南所出也(中/兴)
(小历国初诸州铸钱监惟饶之永年最古自唐乾元初/创本朝于至道中增池之永丰咸平中增江之广宁而)
(虔之铸钱院大观始建兵兴以来鼓铸增损旧数是年/始令永丰监卒寓役于虔盖移少以就多也会要又有)

(韶州永通惠州阜民永平军华/州陜州等处盖景德增置也)以言其𣙜茶则闽之建
州汉之蕲口鄂之咸宁湖北之诸郡无非东南所产也
(笔谈乾德二年诏在京建州汉蕲口各置𣙜货务淳化/四年行交引罢贴射法又王德用尘史六路租茶岁计)
(三十三万八千六十八贯有奇湖北独当一十万二千/二百三十一贯有奇而重一州所𣙜无虑三万九千缗)
(诸邑之中咸/宁又独太重)至熙宁分天下为十二路而淮汉以南已
居其五总天下千六百馀万户而淮汉以南已当千有
馀万户此东南财赋至国朝而尤盛也(长/编)噫天非眷李
唐也正以眷祖宗也天固眷祖宗也尤以眷今日也猗

欤休哉春至而百卉荣雷震而万蛰奋佳气葱葱莫不
在涵育之内天地于此乎合四时于此乎交会风雨而
和阴阳者此其根本也休祥之所降珍产之所聚凑车
舟而朝玉帛者此其都会也然则天意有待于帝王之
兴安得地利不盛于东南欤
　　　会计司
理天下之财昜会天下之财难尝观周礼一书半论理
财而会计一司何其周思曲虑耶夫职内职岁职币司

裘掌皮均之为理财也宜属于太府而司会皆主之司
会之权不亦重乎司书所掌六典八法八则以治邦国
都鄙官府也宜属于太宰而司会得主之司会之书不
亦备乎大抵会计之权重则纠察稽考得行于诸府之
中会计之书备则出入虚盈得考于用度之际此周人
所以善理财也欤(并周礼/司会)汉自高祖立法举天下之财
赋尽入于治粟内史又有计相以总之尚书以会之则
计簿之职严矣(汉百官表治粟内史秦官掌钱榖有两/丞景帝后元年更大农令武帝太初元)

(年更名大司农又张苍传苍为相国府计/相总天下计簿又周礼司会如今之尚书)然自计相之
职罢(苍死计相/不除人)而丞相不知钱榖出入之数(文帝问陈/平周勃钱)
(谷出入勃不能对平/曰问之治粟内史)尚书之权轻(汉官表少府/属官有尚书)而官帑
有放散官钱之弊(韩延寿放散/官钱得罪)甚至计簿具文务为欺
谩往往督责三公(宣纪黄龙元年诏方今天下少事徭/役省减兵革不动而民多贫盗贼不)
(少其咎安在上计簿具文而已务为欺/谩以逋其课三公不以为意朕将安任)而胶东户口伪
增万馀(王成传成伪增胶东/户口万馀得加职)乐成隐田几四百顷(康置/传)
终不得检抳其奸也唐自太宗立法举天下之财赋尽

入于左藏太府又有比部以检覆之殿院以临莅之度
支以量出之则总核之计详矣(唐食货志故事天下财/赋归左藏而太府以时)
(上其数尚书比/部覆其出入)然自两税之目兴而中年之用度已数
倍于始(同上德宗相杨炎遂作两税法/置两税使以总之量出制入)自无名之敛起
而元和之计簿已无救于污吏(元和间总天下/财赋作计簿)甚至事
故相仍兵革继起财赋衰耗颇为豪将所取而进奉羡
馀移用频借尚安以计为也(食货志肃宗时京师豪将/假取不能禁第五琦为盐)
(铁度支使请皆归大盈库自是天下之/财为人君私藏有司不得程其多少)䆒观黄龙之诏

旨反覆杜牧之罪言(见上又杜牧罪言云皆/言土地为强藩所㨿)盖有痛感
于斯时之弊而不能自己者我朝所设会计之任汉耶
唐耶抑周耶吾惟观度支置使与于三司之列虽周之
司会亦不及也(蔡龙图官制国朝四方贡赋一归三司/号计省使位亚执政目为计相官称首)
(主其恩数廪禄与参枢同盐金/度支户部在唐五代皆专使领)计司掌审覆百官诸司
之俸磨勘司任驱磨财计检覆凭由之事衙司掌所考
之财理欠掌逋欠之赋称曰子司皆其所属(蔡官制唐/地官设度)
(支金部仓部户部唐末省官分置使五代专以盐金为/理财之要分在三省之首今之金部也度支主用度户)

(部主版籍故次之其子司磨勘乃今比部衙司乃今部/官皆主秋官胄案乃今库部属夏官修造乃今工部河)
(渠案乃今水部属之冬官地官不得统焉皇朝尽付三/司者可见立功以实不以文也开折司兼主度运衙司)
(各所掌之财驱磨财计检察凭由悉归磨勘司造作军/器则胄案主行土木之工国修造案河防之役则河渠)
(行之又子司有计司掌审䨱百官诸/司俸给理欠司掌天下逋欠财赋)外而转运财赋恐
有横敛(蔡官制本朝转运使副判官督集财赋悉隶三/司凡经费羡馀献之三司积于左藏库皆三司)
(总/之)内而帑藏所储恐有横费散在中外皆其所察(同上/分贮)
(内藏库者皆三司总之又景祐元年程/琳为三司使禁中有所取辄覆奏罢之)官称首主目为
计相其权之重也如此(见/上)则紏察检柅之势安得不行

乎噫此会计之权然也至景祐皇祐治平熙宁元祐主
计者必有会计成书其生齿之籍图地之宜调度之多
寡赋收之厚薄其名其色其物其数莫不备具较然可
考是书也非筹画之繁也非朱墨之较也又非区区于
铢积寸累之利也盖以通天下有无之故起人君仁俭
之实吾观庆历之入二千八百十三万六千有奇其出
也二千七百五十三万八千有奇此入之多于所出则
知其无妄用之失元祐之入钱以千计者四千八百四

十八万其出之多者一百八十二万此出之多于所入
则知其有轻费之弊(会要庆历之入二千八百十三万/六千五百一十六其出也二千七)
(百五十三万八千四百一十八治平二千三百六十六/万八千三百五十九其出也二千三百二十八万一千)
(七百二十九熙宁三千三十六万九千九百五十二而/其出也二千五百四十八万五千有奇 又元祐中苏)
(轼为元祐会计录其别有五一收支二民财三课入四/储运五经费收支录曰今者一岁之入金以两计者四)
(千四百而其出之不尽者二千七百银以两计者五万/七千而其出之多者六万钱以千计者四千八百四十)
(八万其出之多者一百八十二万纳绢以疋计者一百/一十五万而其出入多者十七万榖以石计者二千四)
(百四十五万而其出之不尽者七十四万草以束计者/七百九十九万而其出之多者八百一十一万然则一)

(岁之入不足以/计一岁之出矣)盖关于国计之盈虚民生之休戚也大
矣故李惟清为度支帐式来上则民力久有不堪可预
知之(淳化二年度支使李惟清以帐式奏御上曰费/用若此民力久何以堪当由简省即便裁度)田
况为三司会计有录则财赋所出可详验之(田况皇祐/中权三司)
(使约景德会计录以今财赋所入多于景德而其出多/于所入者为皇祐会计录上之冀以悟上庶更立新制)
苏辙为户侍元祐之录一作则一岁之入不足以给一
岁之出亦历历载之(见/上)裁酌国用正救君心又岂逊司
会八法八则之任哉然尝论之三君子所会之录其有

补于国用固也上于不足之时而不上于有馀之日抑
何耶盖贯朽粟陈侈心之阶公私单竭俭德之媒此
正先正爱君忧国至情也独不观陈晋公丁谓之事乎
景德间二公皆尝为三司使也上命陈晋公具钱榖之
数恕则隐而不进曰若知充羡必生侈心也(陈恕为三/司使真宗)
(命具中外钱榖之数以闻恕诺而不进久之上屡趣不/进执政诘之恕曰天子富于春秋若知府库之充羡必)
(生侈心是以不敢/进上闻而善之)问丁谓用度之数谓则录而来上曰
府库充溢也(景德四年三司使丁谓上景德会计录时/议封禅上虑用度不足以问谓谓奏府库)

(充实遂以/会录来上)后之论者以陈晋公为爱君以丁谓为媚
上则知钱谷之数不可不上也亦不可苟上也噫知陈
晋公之所不录则知三君子之所以录先正之为国虑
也何仁哉
　
　
　
　

　
　
　
　
　
　
　
　古今源流至论后集卷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