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古今源流至论前集卷五　　宋　林駉　撰
　　　朱氏之学
元祐初元擢用横渠人曰吾道之幸不知异日节惠之
谥此所以为幸也(哲宗元祐二年陈襄荐三十六人张/载预其列 又至宁宗嘉定间谥节)
(惠/)建炎中兴召用龟山人曰儒学之荣不知异日文靖
之封此所以为荣也(高宗建炎二年召杨龟山胡/文定马时中 又后谥文靖)大抵
荣其身于前不若显其名于后行其道于一时不若流

其泽于异日此君子当求源流深长之论昔我宋龙兴
五星奎聚九江之下舂陵之墟有周子出焉继而得程
张又继而得胡杨尹马又继而得晦翁朱夫子呜呼道
学之傅至晦翁而益盛者非天耶近而闽浙远而巴蜀
千里裹粮枢衣函丈遗训格言家傅人诵方淳熙之盛
时也芝诏亲访蒲轮屈致入而谈经翠幄有陈善闭邪
之敬出而持麾外郡有学道爱人之用然未足为盛尔
(孝宗朝谓朱氏乐道安贫遂诏用之始任/南康军次任浙东仓又次任宪复除侍讲)至嘉定之更

化也扫清异说之荆蓁开明正学之日月藏其遗书而
想典型之存锡其褒谥而发潜德之馨然亦未足为荣
耳(宁宗朝嘉定初诏晦翁/四书藏之秘监谥文公)何者夫子之学上补治道下
扶名教此其功岂易报哉我主上心傅道统躬行实理
讲读夫子之遗书慨慕夫子之高行乃形奎画乃发天
语乃畀隆职乃封穹爵吾道生荣墟墓有光此与太祖
初基首赞孔颜同一意也(近宝庆二年二月庸主上亲/批云朕观朱熹中 大学论)
(语孟子四书羽翼斯文有补治道朕方有志讲学前哲/典型深维慨慕可追封信国公赠太师谥如故 又太)

(祖建隆间作文自赞孔颜/馀七十二子命近臣赞之)愚尝览遗编而起敬想高节
而景仰窃窥所学万一而铺绎之其为诗易四书之论
著也求其本义攻其末失黜小序明卜筮风讽比兴必
正其体彖象经傅必析其旨求古人垂训之心析诸儒
不一之说纂以精义辨以或问附以辑略别以章句以
论语首篇为入德之本以孟子七篇为言性之书(晦翁/论语)
(集注学而篇此古人入德之门篇又孟子集注/孟子告子篇言性最详然观七 皆是言性)以守常
为中庸之要以致敬为大学之原(中庸或问序或曰庸/字之义程子以不易)

(言之而子以平常何也曰惟其平常故可常而不可易/其义虽殊其致一也但谓之不易则必要于久而后见)
(不若谓之平常则其验于今之无所诡异而其常久而/不可易者可兼举也 又大学或问序盖吾闻之敬之)
(一字圣学所以成始而成终也为小学者无此固无/以涵养本源为大学者不由乎此亦无以开发聪明)如
亲见圣贤傅授之旨而无拘儒固滞之非其视周张二
程之经傅大抵发其所己言而及其所未及言也其为仪
礼经傅之通解也自王氏废罢仪礼独立傅记是以仪
礼惟有士礼数篇仅存王侯大夫之礼皆缺傅讹袭舛
世实病之自是而后儒生之诵习者知有礼记而不知

有仪礼士大夫之好古者知有开元以后之礼而不知
有仪礼今也分章句附记傅大而邦国王朝之仪次而
士庶丧祭之目制度区别条理明白其视刘恭姚辟苏
张数君子之所述作大抵明其所未明备其所未备也
(详见晦翁/仪礼解)其为通鉴纲目也取温公编年之书律春秋
记事之法一事之疑若决蓍龟一字之简凛乎斧钺别
周末之僣王明昭烈之正统天下知其有名分之严(按/纲)
(目周末诸王皆别出独昭烈/首为正统与温公通鉴异)扬子云而系之以莽狄仁

杰而系之以周天下知其护名节之重(按纲目以扬雄/附王莽以狄仁)
(杰附武后/与通鉴异)纲举而不紊目张而不繁其视司马温公异
辞而同旨也语录之书则辞旨从容往复诘难其辨愈
博其义愈精远而谈性命道德之妙近而论洒扫应对
之粗读之者如承謦咳而侍燕閒此与伊洛之门风旨
必录盖无愧也家藏之集则铺陈义理吟咏情性长篇
短章璀璨前后潜德发而奸雄诛其文切于卫道皮剥
落而筋骨在其文耻于徇时读之者知其奏金石而谐

韶頀此与穆柳之流文集并傅又远过也是数书者得
于操存涵养之顷而著于述作问答之馀本于精神念
虑之微而形于言语文字之际此观其书当观其所以
书也抑尝闻之师曰此数书析而言之则各为一书合
而论之初无异致盖其教人之法以大学语孟中庸为
入道之序而后及于诸经不先之以大学则无以提纲
挈领而尽语孟之精微不参之以语孟则无以融会贯
通而极中庸之旨趣不会其极于中庸则又何以建立

大本经纶大经而读天下之书论天下之事哉此易诗
而下数书未有不本于四书也此今日宸翰褒宠亦特
拳拳于此学也然所以读四书岂无其本哉究太极动
静同源之旨穷西铭理一分殊之学味真趣于窗前之
草乐至理于池中之莲挹坐上之春风想门外之立雪
寓礼于洒扫应对之间主敬于喜怒哀乐之顷则有心
胸之书而无笔舌之书矣愚敢书绅以诵
　　　法帝王

巍冠讲唐虞此韩公之诗也愚知人臣当以古道告其
君(韩文/)致君尧舜上此杜公之诗也愚知人臣当以古
道勉其君(杜诗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夫天生圣人锡以聪明睿智
之资复生贤臣禀以高明正大之学明良一堂更相告
语当以唐虞三代望其治不当以目前小康而自足当
以稷契皋陶待其身不当以功利陋习而自处则君臣
之望塞矣愚观汉唐以来帝王盛治影灭响息非特其
君无远大之想而亦其臣无责难之义稽古未遑如文

帝则不敢为(文帝赞稽古礼/文之事犹多阙)杂伯自任如宣帝则不愿
为(宣帝/纪)此固其君之责若武帝之上嘉下乐气亦锐矣
汲黯赣直人也面斥其君以奈何欲效之语使帝平时
广大之志皆发而为神仙宫室之举(汲黯/傅)太宗远冀尧
舜志亦壮矣封德彝世俗人也力言三代以后难化之
道虽帝勉强于帝王之说不能无惑于法律伯道之论
(魏徵/傅)呜呼自薄犹可且薄其君宁忍之乎接帝王之统
于如线之馀振帝王之泽于颓波之中吾于国朝君臣

有望焉因四凶之去而叹后世刑网之密则有意于尧
舜之治(宝训太祖读尚书叹曰尧舜之世四凶/止从窜殛何后代法网过为靡密也)因昌言
之拜而思諌者切中之言则有意于大禹之道(宝训淳/化二年)
(上曰昔禹拜昌言世称其明今之谏/者倘能切中时病朕岂惜大禹之拜)诵说命师古之言
则高宗其心也(宝训淳化五年讲说命上曰尚书治世/之道说命为最文王得太公高宗得傅)
(说傅说言简真良相也因诵/事不师古匪说攸闻之句)讲囧命正人之说则周王
其心也(宝训皇祐五年讲囧命侍御仆从罔非正/人帝曰君臣之际必诚意相与而治道成)是意
也虽帝尧之考古帝舜之稽古亦不是过此祖宗以尧

舜三代望其治者何如哉以至诚为本而不及功利则
以尧舜期其君(程颢语录陈君道以至诚仁爱为本未/尝及功利尝极陈治道神宗曰此尧舜)
(之事朕/何敢当)以勤俭为怀而治不难到则以大禹期其君(圣/政)
(孝宗时林机讲禹贡云观禹贡之书立为经常之制天/下乐趍而不厌当以大禹勤俭之德为怀治效不难到)
(上曰人主苟有/贪心何所不至)陈傅说而勉其师古则欲君为高宗也
(宝训端拱元年罗处约上疏臣读传说之书以为事不/师古匪说攸闻又二典曰若稽古皆谓顺考古道致乎)
(太/平)讲洪范而告其三德则欲君为武王也(帝学英宗召/王广渊书洪)
(范于屏因访广渊论洪范得失广渊进张景论七篇上/曰景所说过先儒远矣以三德为御臣之柄尤为善论)

是意也虽伊洛之格君孟轲之敬王亦不是过此先正
以皋夔伊周待其身又何如哉抑又论之行帝王之道
在祖宗固已无愧致帝王之治在祖宗亦无慊太平之
功尧舜不及此陈莹中之言也则我朝成法又同符而
一揆也(孝宗序圣政曰进而得之谆/谆之训退而求之浑浑之书)夫祖宗功德辉映
瑶编神谟圣略峥嵘宝阁所慕者非一君所法者非一
代而太宗仁宗孝宗拳拳于三圣而不敢越者以其易
知易行正尧舜揖逊文武授受之家学欤抑又论之太

甲无沗于成汤皆伊尹格心之学成王历知先公之艰
难非周公之功而谁功此又大臣相与劝戒之意也熙
宁天子有志润色安石素不快于仁宗者也唱为祖宗
不足法之说(元城语录安石云天变不足/惧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畏)吕惠卿迎合
于安石也立为一年一变法之说(长编英宗读萧何曹/曹参事司马光曰)
(参不变何法得守成之道由此言之祖宗之法不可变/也后惠卿进说咸有一德因言先王之法有一年一变)
(者有五年一变者有三十年一变/者有百年一变者前日光言非是)雇役一行而祖宗之
役法坏保甲一用而祖宗之兵法坏青苗一兴而祖宗

之所以爱民者至是尽坏(见新/法门)安石诸人不能逃其咎
呜呼安得文彦博司马温公诸人与之论守法哉
　　　圣学
论圣学之博不若论圣学之精论圣学之勤不若论圣
学之专嗟夫远稽古典近参家训采遗文于坠阙之馀
萃钜帙于编摩之后似博矣然求简牍之陈言而不考
义理之奥旨得口耳之粗迹而不究心胸之实学则博
所以为杂也漏下咨访夜分谈论讲唐虞于细旃之上

玩周孔于遗编之间似勤矣然一暴未几而十寒之已
至学奕方勤而鸿鹄之已移则勤所以为惰也何者帝
王之学与经生异致谨于天命人心之际立辨于君子
小人之情以法祖奉亲为大本以正心脩身为要务不
以位为乐而以斯民不被泽为忧不以身为恤而以天
下国家得所安为念学云学云岂言语口耳云乎哉然
是学也乐便嬖则壮心沮无警畏则戒心忘疏贤士则
正论咈喜任好则举错偏爱恶私则憸壬入好欲众则

孝敬衰此心术之大累而学术之所由邪正也终始惟
一时乃日新可以知成汤圣学之精且专而汤之所以
精专者商书曰不迩声色不殖货利盖声色易以惑此
心货利易以坏此心兴言及此则学之日新又新也宜
矣(书/)日就月将缉熙光明可以知成王之精且专而成
王之所以精专者无逸曰无淫于观于逸于游于田又
曰无迷酗于酒盖逸观游田易以丧此心酒亦易以惑
此心彼惟谨守厥训则其学之能显德行也宜矣甚哉

人主一心攻之甚众也可不谨哉后世人君未尝不知
学也未尝不欲为汤成王也六经之表章百家之罢黜
见于武帝建元之初年固也然一事征伐则此心已肆
于穷黩矣一兴土木则此心已纵于奢侈矣一惑长生
则此心已荒于神仙矣何怪帝学之不杂(并本纪/)文籍
之讨论名儒之访问见于太宗开馆之初政固也然浮
屠之立则此心不能不惑于异端矣射猎之好则此心
不能不纵于游畋矣雪耻酬凶之誇诩则此心未能不

驰骛于远略矣何怪帝学之不怠(本纪/)呜呼心学不傅
帝王之学棘榛久矣寥寥千载能嗣其傅者惟我国朝
乎夫经史讲论足矣而且或节孝经之要语(吕公著家/傅哲宗时)
(公著于尚书论语孝经中/节取要语一百段进呈)或取伯阳之绪言(事实淳化/五年上读)
(老子语近臣曰伯阳五千言读之/甚有益治身治国之道并在其内)或进陆贽之奏议(圣/政)
(孝宗读陆贽奏/议日取五板)或览贞观之政要(宝训庆历八年进/读贞观政要终)祖
训进读足矣而且或披仁宗之二图(长编元祐五年范/祖禹言仁宗庆历)
(元年出御制观文鉴古图示辅臣皇祐元年召近臣观/三朝训鉴图二图必有本愿陛下鉴此可以见善恶)

或阅太平之总类(祖禹帝学兴国八年语宰相曰史馆/所脩太平总类自今日进三卷朕将)
(亲/览)或上帝学之三卷(见上/)或上三朝之圣政(石介圣政/序三圣之)
(德三朝之政国史载之备矣臣虑国史纪之至繁圣人/一日万几不能遍览吴兢作贞观政要臣效作三圣圣)
(政/录)此足见圣学之博夫讲学经筵可矣而复有宫中之
观书(长编元祐七年王岩叟奏曰陛下宫中/何以消日上曰并无所好惟是观书)有禁中之
日课(中兴本末绍兴七年上曰朕喜春秋之学/率二十四日读一过居常禁中亦有日课)有退朝
之览奏(仁宗/)讲学常时可矣而复有夜分而观书(事略/太宗)
(临政之暇观书为乐/每至夜分手不释卷)有炎暑而讲经(宝训天圣四年上/谓宰臣王曾曰比)

(以大暑罢讲适召孙奭说书卿等可至经筵王曾曰陛/下万几之暇留意经术虽炎暑不辍有以见圣学之高)
(明/也)有风雨而亲御经幄(范祖禹帝学神宗天资好学自/强不息禁中观书或至夜分自)
(熙宁至元丰日御/经筵风雨不间)此足见圣学之勤矣噫论其博不若
论其精论其勤不若论其专何以言之酣酒嗜音范祖
禹援此以告其君则诵之而无斁(范氏家传范祖禹讲/尚书内作色荒外作)
(禽荒酣酒嗜音峻宇雕墙有一于此未或不亡讲/毕再诵却立云愿陛下留意哲宗首肯者再三)饮食
宴乐林瑀借此以诱其君则斥之而不听(宝训庆历二/年瑀撰周易)
(天人会元其说用天子即位年月日辰占所直卦以推/吉凶瑀言上即位其卦直需其象曰云上于天需君子)

(以饮食宴乐臣欲陛下频出宴/游则合卦上骇其言遂斥之)夫嗜音也宴游也此盖
君心之酖毒一去一取圣狂天渊其学之精为如何情
欲之节有得于易之损(宝训仁宗读易至损君子以惩/忿窒欲上曰人之情欲皆生于)
(阴阳节/之在人)逸豫之戒有得于书之无逸(帝学皇祐四年讲/无逸上曰朕深知)
(享国之道/宜戒逸豫)夫情欲也逸豫也此又伐心之斤斧端本澄
源天真湛然其学之专为如何大抵自古不患学术之
不正而患心术之不纯不患心术之不纯而患外物之
易诱我祖宗不溺情于罗绮妖冶之色不悦耳于淫声

艳词之乐不惑于刀锯亏残之习不喜于脂韦巧佞之
说验之以旦夜之气体之以清明之德警之以中庸大
学之学守之以暗室屋漏之诚是理也此正舜之业业
禹之汲汲汤之日跻文王不已之意也易之乾乾诗之
于穆书之精一记之不息之旨也昔程子在元祐讲筵
专以正君心为本(元祐初伊川为崇政/说书首论正君心)文公在淳熙经
幄首以诚敬为勉(朱晦翁淳熙在经筵为侍/讲论中庸大学诚敬之旨)此正帝王
之家法也今天子日御翠幄奎章陆离有朕方有志于

学之旨且以中庸大学语孟为本则巍冠森侍者宜以
程朱之所告君者告君则无负天子亦无负所学矣
　　　圣制
圣人之道与天地同其妙圣人之文与天地同其工方
蕴而为道也酝籍乎仁义道德之旨涵蓄乎礼乐纲常
之端古今治乱得失之旨有以博其见万物变化生成
之蕴有以养其思此如天地之敛为元气浑沦磅礴而
不可窥其秘也及发而为文也布造化于纸上散阳和

于笔端媲坟袭经戛韶切頀满心而溢而不足以费其
精神肆笔而成而不足以役其念虑此如天地之散为
风云为雨露为日月河汉而不可掩也是故是文也当
以天地论而不当以经生学士论当以圣道论而不当
以一技一艺论当以弥纶造化胶轕宇宙论而不当以辞
藻为工制作为巧论夫伏羲之八卦非八卦也盖天地
之机缄阴阳之蕴奥胥此焉出大禹之九畴非九畴也
盖彝伦之本原皇极之旨要于此乎见夫岂如后世区

区然学为如是之文哉且后之所谓文其形于歌咏也
或为歌(武帝天马芝房/朱鸟阴阳之歌)或为赋(魏武帝登高必赋唐太/宗作威凤赋以赐长孙)
(无忌/等)或为乐章(汉武帝造杂/诗皆成乐章)或为诗句(文宗召柳公权/联句人皆苦炎)
(热我爱夏日长公权属曰薰风自南来殿阁生微凉家/开成二年赐裴度诗曰注想待元老识君恨不早我)
(柱石衰忧/来学丘祷)其寓于述作也或为论(魏武帝作典/论二十篇)或为序
(唐元宗作孝经序序又唐尝美谢枢文/召见欲作赋先为 篇言天下乂安)或为书(魏武帝/作兵书)
(数千/言)或为范(太宗作帝/范十二篇)非不知雕琢之工也程度之严
也然正心诚意之学已坠于文墨之中危微精一之妙

不关于言语之末噫可叹也我国家奎星应治文风振
古列圣相承靡敢暇逸宫室苑囿无所增益惟儒馆是
辟声色服御无所玩好惟文墨是娱天葩睿藻峥嵘于
文府之秘琼章宝字辉煌于杰阁之严猗欤休哉愚尝
拜观真宗之盛制也进士有诗(祥符二年赐知举晁迥/已下诗云礼阑选士古)
(称难都为升沉咫尺间较艺清/时公道在抡材应得惠人寰)崇儒有论(宝训祥符六/年以崇儒术)
(为君难为臣不易论示王旦先是陈彭年因奏对上曰/儒术污隆其应甚大国家隆替何莫由斯秦衰则经术)
(道息汉兴则学校兴行彭年曰陛下圣言足以为/天下训可著之于篇翰顷之以二论示陈彭年)所以

振文教之隆龙图有赞太清有记所以示图籍之尊(龙/图)
(阁藏太宗御制/真宗自为赞)歌写念农(宝训祥符十年上作闵农歌/又作十一经诗赐近臣和)
吟咏贵食(见上/)所以重邦本之贵然真宗之文非专于
文也观其与王元之论文而极论王者之文且谓彫纤
之言岂足轸虑则知我真宗之所制无非学之所充欤
(真宗与王禹偁论文谓王者之文云云彫/纤之言岂足轸虑较轻重于琐琐之儒)又尝拜观孝
宗之圣制也喜晴托咏(孝宗新春喜晴诗末联云平生/雄武心览镜朱颜在岂惜常忧)
(勤规恢/须广大)秋雨述怀所以述规恢之志(秋雨述怀末句神/宗应未远当继沛)

(中/歌)诗播冷泉(孝宗作高宗冷泉堂古风高宗亲跋之大/略曰吾儿自幼岐嶷进德脩业如云升川)
(增一日千里岂待义/方之训师保之功)吟写郊礼所以述孝敬之念(孝宗/作郊)
(礼诗/十章)用人著论(乾道中御/制用人论)秘阁著诗所以表敬臣之心
(乾道五年幸/秘省赐诗)然孝宗之文非泥于文也观其序高宗之
圣政曰进而得之谆谆之训退而求之浑浑之书则知
孝宗之所制无非学之所积欤(孝宗序高宗圣政曰进/而得之谆谆之训退而)
(求之浑浑之书率而行之庶几于/治云云惟大猷是经惟旧章是循)不特真宗孝宗为然
也作文宣赞作兖国赞重圣道也(金坡遗事太祖作文/宣王赞曰王泽下衰)

(文武将坠尼父挺生河海标异监/又自赞颜子时车驾亲幸国子)赐赵普诗(长编兴国/八年上赐)
(赵普/诗)赐杨亿诗眷大臣也(太宗赐杨亿诗曰琐闼往年/司制诰共嘉藻思类相如)
非艺祖太宗之制乎著危竿喻(宝训庆历四年御延英/作危竿喻述居安虑危)
(之/意)著鉴古记谨保治也(仁宗康定二年亲制观/文鉴古图记以示辅臣)草亲征
诏(高宗草亲征诏有/谓秦无人之类)草讨贼命志中兴也(高宗讨贼命/有逗留稽慢)
(之/诛)非仁宗高宗之制乎故龙图太清太祖太宗之所藏
也天章宝文真宗仁宗英宗之所藏也敷文焕章华文
徽宗高宗孝宗之所藏也(太祖文宣王兖国公二赞太/宗戒石之铭所谓清楼之御)

(制玉容殿之御集藏于龙图阁者是也真宗文宣王之/赞正说之篇向敏中所集李虚己所编藏于徽猷阁徽)
(宗之文藏于敷文阁高宗之文藏/于焕章阁孝宗之文藏于华文阁)储之书林鬼神呵护
布之天下臣民傅诵如图书肇于河洛而畴卦演其奥
也如云汉丽于层霄而万物睹其光也其视汉魏而下
哇俚混并律吕丛杂微夫斯之为文也方之我祖宗之
作不亦恧乎尧舜之盛必有典谟文武之政布在方册
愚何幸亲见之
　　　圣翰

王褒一颂此颂之工者今日书之所以侈圣贤之遇合
也(宝庆二年主上御书王褒/圣主得贤臣颂赐丞相)陆机一赋此赋之美者今
日书之所以示文章之好尚也(宝庆二年正月/亲书陆机文赋)夫六龙
在御正天下观瞻之始宸章一布河汉争辉心画一形
海宇仰望如非上关于治道下切于风教又何必屑屑
于翰墨之间哉此愚于今日得其书又得其所以书也
尝谓古者有心于道而无心于书其后有心于治而亦
无心于书又其后于书加详而道与治若无与焉噫君

子可以觇世道之盛衰矣且河图之画以道之所寄也
不得不形于书声铭之字以德之所寓也不得不托于
字石鼓之文以功之所形也不得不寓于文万世而下
荡人耳目与天地同其久与日月争其光者岂非道之
待书而著耶故曰有心于道而无心于书也十札之书
颁及方国儆吏治也飞白之字赐及近弼礼大臣也(汉/光)
(武一札十行颁及方国赐又太/宗飞白书鸾凤冲霄字 马周)帝范之书贻示后嗣重
国本也(太宗贞观中作帝范/十二篇以勉太子)刑政教化之旨在是法度

典刑之意在是真情实意之拳拳恳恳者莫不在是故
曰有心于治而亦无心于书也气庞道驳文存意泯臣
工笔法君臣相忌(宋武帝王僧虔以/书法君臣相忌)君得戈画臣皆称
庆龙翔凤翥体非不精也雾捲霞舒笔非不壮也然殚
精竭诚于毫釐之巧而绝无正大之学写情陶意于点
画之粗而类无高明之见故曰于书加详而道与治无
与焉者此也呜呼以礼乐为管以天常为笔而后可书
以心为画以道为工而后可书否则一点一画果何益

于事哉昔王文正公之语士逊也曰皇太子不必学书
夫书不可阙也学以为巧则非帝王之书(长编张士逊/尝言曰皇太)
(子学书甚好而王文正公正色/折之以为皇太子不必学书)孝宗之奉高宗御书也
曰不惟宸章奎画照耀万世其所以崇儒重道者可谓
至矣夫书不可无也无关于道则非有益之书(孝宗/圣政)噫
我祖宗之圣翰无非有关于道德政治之要也且孝经
一书百行之本则书之以勒碑阴曰将以垂世教也(宝/训)
(太宗尝有草千字文书赐李至至请换刻上曰千字文/盖梁武帝得钟繇破碑俾周兴嗣次韵非垂世立教之)

(道孝经百行之本朕/当亲书勒之碑阴)临民奉法吏治之要则书之以赐
棘寺曰将以厉吏治也(长编淳化四年太宗书一幅曰/公务刑政惠爱监民奉法除奸)
(方可书为劳绩又别书三/十馀幅赐大理正尹玘等)玉堂四字以宠翰林则有意
于重文辞(元城语录淳化二年上飞白书玉堂之署四/字赐苏易简榜于厅额上曰此为翰林美事)
秘阁二字以宠秘书则有意于重阁职(长编淳化三年/李至言愿比玉)
(堂之署赐以新额乃/飞白秘阁二字赐之)此太宗之翰太宗之意所寓也欤
以文儒之字赐张方平以博学之字赐张锡无非示文
学之劝(长编庆历八年学士张方平上奏答手诏所问/上异之书文儒二字赐方平 又皇祐元年张)

(锡讲书禁中上叹其博学/飞白书博学二字赐之)以端敏之书赐王举正以日
新厥德之书赐张士逊无非为臣下之勉此仁宗之翰
仁宗之意所寓也欤(苏文庆历赐王举正端敏二字苏/轼记云抱乌号之弓不若藏此笔)
(宝曲阜之履不若傅此书曰仁宗尝赐张士逊十二字/曰寅亮天地弼予一人又 日新厥德苏轼为之赞)
不特此也高宗亲翰辉映胄监天下之所共睹(淳熙四/年监安)
(府建阁安顿太上皇御书石经/以光尧御书石经之阁为名)又书中庸赐进士书孟
子列屏幛则圣经有光焉(高宗尝书中庸二篇赐进/士又书孟子列于屏幛)书
赵充国傅以修营田书羊祜傅以脩睦邻则前史有荣

焉(编年录绍兴三年上书赵充国傅以修/营田之政同上七年书羊祜傅赐秦桧)宁宗奎画宠
示外廷士夫之所敬仰故易简二字形之天笔则知有
得易之妙缊(宁宗嘉定间尝书/易简二字示近臣)有台一章锡之台衮则
知有得诗之本意(宁宗嘉定间尝书/有台诗赐丞相)噫天下固有不宝
乌号之弓而宝此笔不藏曲阜之履而藏此书今日王
褒之颂陆机之赋𤑼然于初政之世者愚意源流于家
学也
　　　敬天

古人以天自处而求在我之天后世以天自警而求在
天之天呜呼谁谓世道愈降而有亵天弃天之意乎夫
雨旸寒燠吾之五事风霆流形吾之志气是吾之举动
皆天也天禄天爵吾则代之天刑天讨吾则奉之是吾
之政事皆天也吾其可求于冥冥之中乎是故古人以
天自处也虚室生白吉祥止止吾谁欺渊默雷声尸居
龙见吾谁欺上帝监汝毋贰尔心帝即心也一陟一降
在帝左右天即我也一言之微一行之细曰吾无愧于

心则无愧于天矣一贤否之黜陟一赏罚之荣辱曰吾
无怍于人则无怍于天矣此尧之钦天舜之敇天汤之
六事自责文之纯亦不已无非求在我之天也至后之
以天自警也雨𤾉之不时是以有决狱之命星文之示
变是以有罪已之文减膳彻乐美意也必因灾异而后
见蠲租求言盛德也必因谴告而始形倖福而为善惧
祸而不为恶是虽未纯乎天而亦知畏乎天此文帝之
蠲租太宗之释刑无非求在天之天也(并本纪/)若夫以

天命不足畏者论之旱乾之变天心仁爱也且以乾封
之祥而自文名曰亵天(武帝纪时大旱帝以为/乾封之祥遂改元乾封)庙屋之
坏天意警惧也反以行与坏会而自释名曰弃天(明皇/出幸)
(庙屋坏姚崇/曰行与坏会)平居未变之前既不能以天自处一旦既
变之后复不知以天自畏此武帝之亵明皇之弃君子
所以深憾也呜呼圣人不作知天之学不傅矣愚幸国
朝有见焉夫祥瑞之应汉唐君臣动色称庆也获麟作
歌芝房有诗荐之天地告之宗庙盖侈之以为美谈我

祖宗获麟入贡此为上瑞而曰时和俗阜乃为上瑞奇
兽无益也(宝训太平兴国九年岚州献一角兽徐铉等/曰麟一角者明海内共一王也盖天下一统)
(之应太宗曰珍禽奇兽无益于事但得时和岁礼人安俗阜/乃为上瑞令养于后园不欲宣布于外此事长编在雍熙)
(元/年)异草来献此为至宝而曰丰年为瑞贤臣为宝异草不
足尚也(长编皇祐三年无为军献异草三百五十本上/曰朕以丰年为瑞贤臣为宝至于草木虫禽之)
(异乌足尚哉/知军免罪)夫无徼福觊祥之心则平日之所自脩者
吾身而已而天瑞何与焉夫灾异之谴汉唐君臣文过
饰非也久旱下诏日食求言告之中外播之臣民盖自

以为盛举我祖宗不雨彻乐礼也而曰恐饰虚名不若
夙夜精心也(长编庆历三年上曰天久不雨将害民田/朕每焚香上祷于天昨夜闻雷遽起冠𢃄)
(露立殿下须臾雨至衣皆沾湿章得象曰非陛下至诚/曷致天应若此上曰比欲下诏罪已彻乐减膳又恐近)
(于崇饰虚名不若昼/夜精心密祷为佳耳)遇旱避殿礼也而曰是亦文饰但
至诚也(会要熙宁元年上忧旱甚言当避正殿又恐妨/有文饰富弼曰此但系陛下至诚亦不须避殿)
(上曰避殿亦/只是文饰)夫无虚文外饰之礼则平日所自畏者吾
心而已而天谴何与焉不特此也庆历七年春旱之诏
上命学士更草曰与其降疾于人不若移灾于朕是语

也天地鬼神鉴观之虽桑林之祷亦不过是(宝训仁宗/命学士草)
(制无以增损以又庆历七年春旱将降诏杨察既进草/上曰此未足 尽朕寅畏之意乃更其诏朕不敏于德)
(不明于政天威震动以戒朕躬/与其降疾于人不若移灾于朕)熙宁八年直言之诏上
亲秉笔以累年灾害一归咎于已是诏也中外臣民感
泣之虽云汉之诗亦不过是(长编熙宁八年富弼言近/日手诏许中外臣僚直言)
(朝政阙失洛城士庶已欢忻鼓舞臣再详手诏乃陛下/亲笔非学士所作以至累年灾害前后包括一一归咎)
(于已忠义之士读之莫不/感泣故星变不旋踵而灭)又不特此也仁宗尝语辅臣
曰国家虽无灾异亦当常自脩警则非但因异而见也

(宝训庆历六年上谓辅臣曰比臣僚有言星变者且国/家虽无大异亦当常自脩警况因谪见乎夫天之谴告)
(人君使惧而脩德此天/心之仁也敢不祗畏)孝宗尝语近臣曰朕与卿等尤
当上下交脩以答天贶则非但有变而警也(孝宗/圣政)诗曰
在宫雍雍在庙肃肃惟我祖宗之心乎抑又论之明良
赓歌时几是敕则君心无一日而不警君臣相䛕讳言
灾异其不流于玩忽者几希方国家无事也自常情观
之莫不居安忘危李公沆当国每朝必以水旱盗贼之
事奏闻诚恐不知忧惧也(元城语录李丞相沆每朝奏/事毕必以水旱盗贼不孝恶)

(逆之事奏闻上为之变色既退同列曰吾侪当路幸天/下无事丞相每以不美之事拂上意后告之曰人主岂)
(可一日不知忧惧也不/知忧惧则无所不至矣)方天下争献祥瑞也自常情处
之莫不好祥恶异韩公琦力言灾符不言瑞谍诚虑夫
意安政怠也(长编景祐四年有芝生于化成殿柱御制/瑞芝诗儒者并献赋韩琦言春秋之法记)
(灾异至于祥瑞略而不书岂不以若阅瑞谍则意安睹/灾符则心惧意安则政怠心惧则德脩望陛下不特以)
(灾异为重至于珍符奇瑞虽仁爱所/形亦望日谨一日以虽休勿休为念)彼王安石以三不
足之说祸后世宁不愧死于李韩二君子哉
　　　灾祥

云汉为虐不害中兴天作淫雨宋其兴焉则知灾异之
来人君不足惧宝鼎作歌无补虚耗瑞雪相贺适骄唐
治则知休祥之至人君不足恃抑何也盖天心仁爱每
寓于谴告之中而夺其鉴益其疾正天以休徵咎予也
是以圣人陟降以天自处惟求其在我之天而不求其
在天之天也欤古者雨雹风雷之变固未尝忽而不忧
庆云景星之祥亦未尝欣然而自泰金縢未启大风拔
木君臣相顾以动色洛邑已定休祥荐臻君臣警戒以

自若其所以自处者吾之德无阙欤政无失欤吾之刑
罚得中而民安其化欤而天之灾祥休咎岂容置喜惧
作辍之心于其间哉后世一休祥之适至错采缋画夸
诸臣民一咎徵之荐至君臣相告指为天数芝房之产
未足奇也彼则荐之郊庙而颂美屋庙之坏深可畏也
彼则委之行与坏会而自文闾阎之疾苦不暇问也纪
纲之废弛不暇举也言行之玷缺不暇脩也而古者敬
天奉天之意彼安知哉呜呼上帝监汝毋贰尔心相在

尔室不愧屋漏盖天在我而不在彼吾之自尽者非求
以无愧于天求以无愧于我也是意也其不明于汉唐
也久矣钦哉之歌敬之之诗犹幸我朝有闻焉岚州之
麟养之后园曰时和为上瑞奇兽无益也(宝训太平兴/国九年岚州)
(献一角兽徐铉曰麟一角者明海内共一统也盖天下/一统之应太宗曰珍禽奇兽无益于事但得时和岁丰)
(人安俗阜乃为上瑞令养于后园不/欲宣布于外此事长编在雍熙元年)坊州之麟养之苑
中曰民安为上瑞鸟兽何足云也(宝训雍熙三年坊州/献一角兽近臣奏曰)
(瑞应图牝曰麟牡曰麒昔岚州进麟也此乃麒也请宣/示中外上不许但令豢于苑中谓宰相曰时和岁丰兆)

(民安泰斯为上瑞鸟/兽草木亦何足云)枯桔之生可称也吾瑞铁骑不瑞
枯桔(圣政绍兴七年刘光世奏枯桔生穗委是祥瑞上/曰朝廷有贤辅佐军中有十万铁骑乃为祥瑞此)
(外皆不/足信)异草之产可珍也吾宝贤臣不宝异草(长编景/祐三年)
(无为军献芝草三百五十本上曰朕以丰年/为瑞贤臣为宝至于草木昆虫焉足尚哉)临川之图
丼露不足褒也故宁罢其守使人不敢为佞(圣政绍兴/七年知果)
(州宇文彬通判严信孺进禾登双穗上曰去年荒旱安/有瑞禾往年知抚州高卫进丼露图朕疾其佞罢其守)
(彬等可/罢官)澧州之献瑞木不足赏也故宁却其献使人不
敢为欺(长编宝历三年澧州献瑞木有文曰太平之道/欧阳修言使木不伪实是天生亦有深意盖其)

(意可推也有道则太平失道则危乱方今但见/其失未见其得也此瑞木乃误事之妖木耳)噫汉唐
之君饰祥文瑞作歌献诗者视此不亦愧乎荧惑犯舆
鬼应在秦雍天子忧之曰朕念及秦民也(长编司天言/荧惑犯舆鬼)
(秦雍之分国家当有兵在西北太宗谓宰相曰天文/谪见如此秦地民罹其殃朕旦夕念之不遑宁处)彗
星出营室变在秦鲁天子忧之曰朕念及天下也(会要/咸平)
(元年彗出营室光三尺馀吕端言变在秦鲁/之分上曰朕念天下生灵岂独在一方耶)开宝之五
年霖雨不止上曰朕阙政也是语也天地实临之(长编/开宝)
(五年上谓宰相曰霖雨不止朕日夜焦劳罔知所措得/非时政有阙使之然耶赵普曰陛下忧勤庶务有弊必)

(去至于苦雨为灾/乃是臣等失职)天圣之四年霖雨为沴上曰朕不德
也是语也神明实鉴之(宝训天圣四年大雨雷电平地/水数尺仁宗避殿减膳谓宰臣)
(曰霖雨为灾夙夜惕厉岂/朕之不德而政之不脩欤)端拱之旱则减常膳走群望
甚至欲筑台以自焚何切也(政要太宗遇岁旱必蔬食/减食品三之二 又长编)
(端拱二年上以岁旱减膳遍走群望于又政要增释淳/化二年以岁蝗旱诏宰相吕蒙正当 文德殿前筑一)
(台朕当暴露于其上三日不雨当焚朕以答天/谴吕蒙正惶恐封还诏书未几膏泽沾足蝗死)庆历之
旱上则蔬食引咎精心密祷甚至冠𢃄露立而不辞何
诚也(长编庆历三年上谓辅臣曰春夏不雨盖朕不德/所致但日于禁中蔬食引咎而已又八月不雨上)

(曰天久不雨朕每焚香上祷于天昨夕寝殿中忽闻微/雷遽起冠𢃄露立殿下须臾雨至衣皆沾湿章得象曰)
(非陛下至诚/曷致天应)噫汉唐之君不自引咎往往亵天者视此
不亦愧乎虽然此上人之责耳鸣雉之变商之大臣作
训以为戒天休之至周召且以是警告焉吾观先正诸
公熏心之论不闻逆耳之言屡戒其古大臣用心欤瑞
芝之生韩公琦有諌琦之心诚虑夫意安而政怠也(景/祐)
(四年有芝生于化成殿柱御制瑞芝诗儒者并献赋韩/琦言春秋之法但记灾异至于祥瑞略而不书岂不以)
(若阅瑞谍则意安睹灾符则心惧意安则政怠心惧则/德脩望陛下时以灾异为事至于珍符奇瑞虽仁爱所)

(感亦望日谨一日/以虽休勿休为念)瑞星之见张公知白有諌知白之心
诚欲其惧乱而思危也(景德二年司天监奏周伯星见/群臣称贺张知白言惧乱者治)
(必兴焉思危者安必久焉今陛下思黎元之疾苦知/军旅之勤劳诚能宝兹数事则瑞星不出臣亦贺)是
大臣亦以休祥不足恃矣四方水旱人所讳也李公沆
当国必以变异为戒(元城语录李丞相沆每朝奏事毕/必以四方水旱盗贼不孝恶逆之)
(事奏闻上为之变色曰人/主岂可一日不知忧惧也)江淮连旱人所恶也崔公立
献议必以天戒为虑(长编祥符间士大夫争奏符瑞献/赞颂崔立独言水发徐兖旱连江)
(淮无为烈风金陵大火是天所以戒骄矜而中/外多上云露草木之瑞此何足为治道言哉)是大臣

亦以灾异为足戒矣明良相逢时几是敕此国家所以
上格天休而享灵长之福也盖自王钦若以符瑞惑上
听而当时以祥瑞为美谈(长编初王钦若以城下之盟/毁寇准上自是常怏怏钦若)
(曰陛下当为大功业以镇服四海上曰何得大功业钦/若曰封禅是矣然封禅当得天瑞又曰天瑞安可必得)
(盖有以力为之陛下谓河图洛书果有此乎圣人以神/道设教耳上意未决他日杜镐直宿上曰河图洛书果)
(何事耶镐不测上旨谩应曰圣人以神/道设教耳其言偶与钦若同上意遂决)自王安石以天
变不足畏之说亵天戒而当时以灾异为适至(王安石/以三不)
(足之说天命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然戚纶之疏力攻其非(大中祥/符元年)

(王钦若上天书戚纶言流俗之人或作凭神灵或伪形/土木妄陈符命伏望凝神正道仰答天贶上嘉纳之)
温公之论深辨其失而祖宗深切嘉纳不为异论所惑
异时钦若安石亦自知悔矣然则灾异之来正人君之
拂士休祥之应实国家之鸩毒可不戒哉可不勉哉
　　　仪象
古人之论天者多矣有曰盖天有曰宣天有曰穹天有
曰安天有曰昕天盖天之说又离为周髀(盖天形如盖/本庖羲氏立)
(周天历度宣天言天碧无质察色所谓宣夜也穹天言/天形穹窿如鸡子晋时晋耸所陈安天言天在上有常)

(安之形晋时虞喜所说昕天天势南低/北轩吴桃信所造周髀乃周公授于商)考其制度之尽
善而可为万世之通行者未有如浑天者也何者观扬
雄有八事之难则知盖天之不如浑天也观蔡邕无师
法之讥则知宣天之不如浑天也观好奇徇异之责则
知昕天穹天安天又不如浑天也(晋天文志/)浑天之制
起于谁乎或云唐尧即位羲和立浑仪或云舜齐七政
所言璇玑者谓浑天仪季长创言璇衡为浑天仪王蕃
言浑天仪者羲和之旧器其后落下闳耿寿昌鲜于妄

人行于西汉张衡贾逵行于东都陆绩行于晋王蕃行
于吴李淳风一行行于唐皆具精于制作者抑尝以浑
天而考之黄帝之历起辛卯颛帝之历起乙卯虞舜之
历起戊午历之所作非浑天不可也青道二出黄道东
赤道二出黄道南白道二出黄道西黑道二出黄道北
道之所行非浑仪不可也中外之宫常明者百有二十
可名者三百二十为星者二千五百微星之数万有一
千五百二十钱乐之则以朱黑白而别三家星葛衡则

以白青黄而别三家星以考星宿非浑天不可也自轸
十二度至氐四度则知其为寿星自氐五度至尾九度
则知其为大火自尾十度至南斗十一度则知其为析
木以考躔度非浑仪不可也华林之置(粱华林殿前置/铜仪孔廷所造)
观象之置(后魏晁崇修/浑仪以观星)常号最密凝晖之置(唐太宗置/铜仪于凝)
(晖/阁)武成之置(唐明皇诏一行/置于武成殿)常号最密伪刘曜史官孔
挺常为双镮横规单规以铜为之其法见用于时也梁
帝为横规为南轴单规为北轴以木为之其法见用于

时也唐太宗为六合仪三辰仪四游仪以铜为之未几
易之以铁其法见用于时也噫浑天之行于世也久矣
然设之崇台以候天象者浑仪也转之密室以与天行
相符者浑象也仪以验之天象以验之仪二者不同而
为用则一盖不可不参稽而互考也我朝盖两用之矣
夫水运浑仪则古之刻漏仪也在太宗则以太平浑仪名
在哲宗则以元祐仪象名其布星辰犹浑象也其窥天
象犹浑仪也(长编元祐四年详定水运浑仪所奏赵齐/良状宋以火德王所造浑仪其名水运乞)

(更水名以避刑剋按张衡谓之刻漏仪一有谓之水运/俯视图张思顺所造太宗赐名太平浑仪名称并各不)
(同今新制备二器而通三用乞特赐名诏以元祐浑天/仪象为名许将言乞被有制水运浑仪本样进呈差官)
(试验如候天不差则造铜器今校验已得参合诏以铜/造仍名元祐浑天仪象言其后本所又言前所得浑天)
(仪者其外形如丸其内则有玑有衡外形如丸可遍而/星辰大率若木所造浑象之制内有璇衡可仰窥天象)
(大率若木所造浑仪之制若浑天仪则兼二器有之同/为一器既言浑天则其为象可知然于浑象中设玑衡)
(使人内窥天象以占测为主故可总谓之浑天仪其实/兼仪象而有之也今所建浑仪浑象别为二器而浑仪)
(占测天度之真数又以浑象置之密室自为天运与仪/参合若并为一器即象为仪以同工天度则浑天仪象)
(两得之矣此亦本朝备具典礼之/一法也乞更重作浑天仪从之)其视璇玑齐七政之

意无愧矣呜呼志天文不知玑衡欧阳公深以为疑(欧/阳)
(修唐史天文志周礼测景求中分星辨国而独无玑/衡岂其不用于三代耶不然二物莫知其为何器也)赋
玑衡不知仪象沈存中所以深叹欤(笔谈天/文类)虽然有平
子之推算则浑天之说行于汉无一行之历法则唐之
铁仪特为观美之具尔是必有张思训文明殿之制而
后可知日月之行度(长编太平兴国四年新浑仪成张/思训所创也置文明殿东南之钟)
(鼓楼旧制日月行度皆人所/运新创成于自然尤为精妙)有沈括能发三司之欺而
可知云物之祺祥(笔谈国朝置天文院于禁中设刻漏/观天台铜浑仪皆如司天监与司天)

(监互相检察每夜天文院其有无观见云物祺祥及常/夜星次须合于皇城门未发到禁中门发后司天占状)
(方到以两司奏状对勘以防虚伪近岁皆是阴相计会/符同写奏其日月五星行次皆只据正历所算躔度誊)
(奏不曾占候有司毕备其安否而已熙宁中予领/太史常按发其欺免官者六人未几其弊复如初)有苏
子容激水转轮之智而后知星辰之躔次(苏颂行状元/祐中建请别)
(置浑仪因命公提举公既邃于律历以韩公兼晓算术/奏用之且授以占法为台三层上设浑仪中设浑象下)
(设司辰激水转轮不假人力时至刻漏则司/辰出告星辰躔度测验不差前此未有也)之二三君
子亦何愧于重黎羲和之职云
　古今源流至论前集卷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