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霏雪录 卷下 第 1a 页 WYG0866-0678a.png
钦定四库全书
霏雪录卷下 明 镏绩 撰
吴人有称雪庵居士者书刺谒赵松雪公公曰青莲居
士耶香山东坡邪吾今未闻有此人也不许见公一
日送客不觉出外门见一人伏于地公惊问之跼蹐
不敢言但致愿见之诚公徐曰尔非昨来雪庵居士
者乎遂呼使入贽见之礼颇丰羊酒茶饵又出郴笔
两枚王右丞雪里芭蕉一幅初献公未言公遽曰尔
霏雪录卷下 明 镏绩 撰
吴人有称雪庵居士者书刺谒赵松雪公公曰青莲居
士耶香山东坡邪吾今未闻有此人也不许见公一
日送客不觉出外门见一人伏于地公惊问之跼蹐
不敢言但致愿见之诚公徐曰尔非昨来雪庵居士
者乎遂呼使入贽见之礼颇丰羊酒茶饵又出郴笔
两枚王右丞雪里芭蕉一幅初献公未言公遽曰尔
霏雪录 卷下 第 1b 页 WYG0866-0678b.png
来欲吾题此画耶濡笔题而归之其人拜谢而去公
为人敬慕如此
勾曲张外史雨尝求黄文献公(阙/) 文久而不得一日
公来访外史先密于书斋设文房之具甚精致乃延
公入坐外史绐以它事出公默坐久之援笔搆文顷
刻而成
宜兴无锡岁歉道途多殍时官于僧寺假镬作糜食饥
氓僧闭门不与曹文贞尝有诗云缁衣终日诵慈悲
为人敬慕如此
勾曲张外史雨尝求黄文献公(阙/) 文久而不得一日
公来访外史先密于书斋设文房之具甚精致乃延
公入坐外史绐以它事出公默坐久之援笔搆文顷
刻而成
宜兴无锡岁歉道途多殍时官于僧寺假镬作糜食饥
氓僧闭门不与曹文贞尝有诗云缁衣终日诵慈悲
霏雪录 卷下 第 2a 页 WYG0866-0679a.png
蝼蚁伤生亦皱眉一镬高悬万人命贪嗔当畏老天
知又云沴气无情若降灾饥民往往背如鲐微躯不
惜填沟壑还我生前布施来可谓深中其贪狼之病
矣
济宁故老十馀人莘士先生其一人也閒居宽衣博带
以木绵制短靴厚底拄过头杖脩眉如雪长髯至
腹容度舒迟谈论雄伟俨如商皓俦匹
蒋氏姑苏巨家也有子甫八龄欲为求师慕郑明德先
知又云沴气无情若降灾饥民往往背如鲐微躯不
惜填沟壑还我生前布施来可谓深中其贪狼之病
矣
济宁故老十馀人莘士先生其一人也閒居宽衣博带
以木绵制短靴厚底拄过头杖脩眉如雪长髯至
腹容度舒迟谈论雄伟俨如商皓俦匹
蒋氏姑苏巨家也有子甫八龄欲为求师慕郑明德先
霏雪录 卷下 第 2b 页 WYG0866-0679b.png
生具礼延之先生不屑往蒋亦跌宕者遂厚延铁崖
杨先生具道郑不就之意时先生居吴淞放情山水
日携宾客妓女以文酒为乐谓蒋曰能从三事则可
币不足计也一无拘日课二资行乐费三须卜别墅
以贮家人蒋欣然从之铁崖竟留三年后其子亦有
名于时
元辨章哈尔吉布哈公凝重有廊庙器善调摄晨朝唯素
食常蔬三四品春冬以齑同豆腐作羹秋夏冬瓜羹
杨先生具道郑不就之意时先生居吴淞放情山水
日携宾客妓女以文酒为乐谓蒋曰能从三事则可
币不足计也一无拘日课二资行乐费三须卜别墅
以贮家人蒋欣然从之铁崖竟留三年后其子亦有
名于时
元辨章哈尔吉布哈公凝重有廊庙器善调摄晨朝唯素
食常蔬三四品春冬以齑同豆腐作羹秋夏冬瓜羹
霏雪录 卷下 第 3a 页 WYG0866-0679c.png
不御鱼肉午乃进丰膳
公出莅江浙时常以盘荐一物覆以黄帕置案上人不
知为何物乃英宗所赐玉尺也若曰玉有温润刚栗
之质尺有方直裁制之体以表公之德是以恒置于
前示不忘也参政某因公如厕于掾史索观之误坠
地为三段惶恐不自安公出具以故告且谢不谨公
神色自若为言英宗眷顾之隆而已方进德未能之
意以其一与参政一与掾史一仍置盘中人益伏公
公出莅江浙时常以盘荐一物覆以黄帕置案上人不
知为何物乃英宗所赐玉尺也若曰玉有温润刚栗
之质尺有方直裁制之体以表公之德是以恒置于
前示不忘也参政某因公如厕于掾史索观之误坠
地为三段惶恐不自安公出具以故告且谢不谨公
神色自若为言英宗眷顾之隆而已方进德未能之
意以其一与参政一与掾史一仍置盘中人益伏公
霏雪录 卷下 第 3b 页 WYG0866-0679d.png
雅量
国初宋学士濂以文柄雄视四海曾礼部鲁博贯群籍
谈论风发雷厉严陵徐尊生尝曰南京有博学之士
二人一以舌为笔一以笔为舌指二公也
括苍张彦芳清敏有治才洪武间尝为令吏民伏其能
时县事烦剧夜张灯阅吏牍虽百纸目视手批顷刻
俱了喜宾客公私往来经其邑者慰问馆谷不失一
人时李盘介石为丞才少劣于张亦谨愿以能称稍
国初宋学士濂以文柄雄视四海曾礼部鲁博贯群籍
谈论风发雷厉严陵徐尊生尝曰南京有博学之士
二人一以舌为笔一以笔为舌指二公也
括苍张彦芳清敏有治才洪武间尝为令吏民伏其能
时县事烦剧夜张灯阅吏牍虽百纸目视手批顷刻
俱了喜宾客公私往来经其邑者慰问馆谷不失一
人时李盘介石为丞才少劣于张亦谨愿以能称稍
霏雪录 卷下 第 4a 页 WYG0866-0680a.png
不如张意张即厉声责之李避席立令前张怒已李
长揖谢罪往往如此可谓厚德人也张以抑奸强太
甚众搆祸害之后李亦以他事谪戍荆楚终夜手不
释卷亦以守正不阿迕权门罹祸死惜哉
太守李公益(阙/)人洪武间在郡父老入见公曰非朔望
且无他诸公何自来邪父老曰有某乙骂公某等不
忿特来愬尔公曰父老辈差矣彼非骂我也父老又
曰指公姓字而骂非敢诳公曰与我同姓字者知几
长揖谢罪往往如此可谓厚德人也张以抑奸强太
甚众搆祸害之后李亦以他事谪戍荆楚终夜手不
释卷亦以守正不阿迕权门罹祸死惜哉
太守李公益(阙/)人洪武间在郡父老入见公曰非朔望
且无他诸公何自来邪父老曰有某乙骂公某等不
忿特来愬尔公曰父老辈差矣彼非骂我也父老又
曰指公姓字而骂非敢诳公曰与我同姓字者知几
霏雪录 卷下 第 4b 页 WYG0866-0680b.png
人彼自骂他人非我也虽然徒勤父老待一茶而谢
之人伏其度
宋故事禁中处分事付外谓之内批又谓之御笔皆内
夫人代书而所谓御宝批者或上批或内夫人批皆
用御宝惟亲笔则上亲书押字不必用宝也
前辈谦退不矜予幼承先泽得执汎扫搢绅先生前每
遇题品更相推让不肯相高虽老成亦如此吴有璥
上人者尝出牧羊图求先君题先子劙纸作小片子
之人伏其度
宋故事禁中处分事付外谓之内批又谓之御笔皆内
夫人代书而所谓御宝批者或上批或内夫人批皆
用御宝惟亲笔则上亲书押字不必用宝也
前辈谦退不矜予幼承先泽得执汎扫搢绅先生前每
遇题品更相推让不肯相高虽老成亦如此吴有璥
上人者尝出牧羊图求先君题先子劙纸作小片子
霏雪录 卷下 第 5a 页 WYG0866-0680c.png
细书粘画上璥固求书之先君曰此名笔也俟观者
韪之乃可写尔盖慎之也比年后生小子一有卷轴
不问画之珍秘经何人品题遽尔大书乱道厕于其
间污人好画恬不知愧大可畏也钱塘钱孟襄好事
会稽王山樵为作过墙梅一小幅徐始丰贡南湖王
玩草三先生唐君愚士暨予各题七言绝句其上孟
襄甚珍爱之尝悬书室中一日孟襄出时一老生客
其所于纸隙处亦题一绝孟襄初不知及见大为懊
韪之乃可写尔盖慎之也比年后生小子一有卷轴
不问画之珍秘经何人品题遽尔大书乱道厕于其
间污人好画恬不知愧大可畏也钱塘钱孟襄好事
会稽王山樵为作过墙梅一小幅徐始丰贡南湖王
玩草三先生唐君愚士暨予各题七言绝句其上孟
襄甚珍爱之尝悬书室中一日孟襄出时一老生客
其所于纸隙处亦题一绝孟襄初不知及见大为懊
霏雪录 卷下 第 5b 页 WYG0866-0680d.png
恨亟欲劙去之此可为不自知者也昔太白鹦鹉洲
云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邵庵先天观
图云不是三年不题句卷中为有范梈诗新学小子
可以为戒
须溪刘会孟凡题识书画所书名中藏三代人物字伪
署者辄易别宋太史濂云
虞邵庵之子皋门初诞时邵庵方入朝至皋门适闻之
故以为名(阙/) 至正间困顿乡里死于江西(阙/)寺僧
云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邵庵先天观
图云不是三年不题句卷中为有范梈诗新学小子
可以为戒
须溪刘会孟凡题识书画所书名中藏三代人物字伪
署者辄易别宋太史濂云
虞邵庵之子皋门初诞时邵庵方入朝至皋门适闻之
故以为名(阙/) 至正间困顿乡里死于江西(阙/)寺僧
霏雪录 卷下 第 6a 页 WYG0866-0681a.png
为行状葬之
仇山村熙晦翁马虚中道士尝画为三笑图题(云/云)从渠
赞叹从渠骂如今只作虎溪看
熊子仁名僧启歪头祭酒之子达实特穆尔丞相之甥
草书学羲献一童以小箧负文房具自随尝执笔画
乌丝不用界尺细直而匀与太朴危公交善
集贤冯海粟博学强记一日过宋子虚子虚出其槁视
之冯疾读默识遇佳句辄朗诵终卷而止明日为子
仇山村熙晦翁马虚中道士尝画为三笑图题(云/云)从渠
赞叹从渠骂如今只作虎溪看
熊子仁名僧启歪头祭酒之子达实特穆尔丞相之甥
草书学羲献一童以小箧负文房具自随尝执笔画
乌丝不用界尺细直而匀与太朴危公交善
集贤冯海粟博学强记一日过宋子虚子虚出其槁视
之冯疾读默识遇佳句辄朗诵终卷而止明日为子
霏雪录 卷下 第 6b 页 WYG0866-0681b.png
虚序之一挥千馀言昨所读者辄表而出之次第不
差海粟平日豪隽亦可槩见矣
坡公特能持俭与李公择帖云仆行年五十始知作活
大要是悭尔而文以美名谓之俭素然吾侪为之则
类俗人真可谓淡而有味者口体之欲何穷之有每
加节俭亦是惜福延寿之道又与王定国帖云须少
俭啬轻用钱物一是远地恐阙乏不继二是灾难中
节用自贬亦消厄长福之一端又云廪入虽不继痛
差海粟平日豪隽亦可槩见矣
坡公特能持俭与李公择帖云仆行年五十始知作活
大要是悭尔而文以美名谓之俭素然吾侪为之则
类俗人真可谓淡而有味者口体之欲何穷之有每
加节俭亦是惜福延寿之道又与王定国帖云须少
俭啬轻用钱物一是远地恐阙乏不继二是灾难中
节用自贬亦消厄长福之一端又云廪入虽不继痛
霏雪录 卷下 第 7a 页 WYG0866-0681c.png
自节俭每日限用百五十自月朔日取钱四千五百
足系作三十块挂屋梁上平明以画叉挑取一块即
藏去画叉以大竹筒别贮用不尽者可谓至俭然犹
每每日一钱此间物贱故也此公平日自谓长策不
敢独用而尝告于朋友者予虽乐此然时时犯戒乃
伏公力量不可及也
铁厓杨君居吴淞一日路义道招顾仲瑛与厓同饮以
璚花珠月二妓纠席因举酒徵诗令曰诗不成者浮
足系作三十块挂屋梁上平明以画叉挑取一块即
藏去画叉以大竹筒别贮用不尽者可谓至俭然犹
每每日一钱此间物贱故也此公平日自谓长策不
敢独用而尝告于朋友者予虽乐此然时时犯戒乃
伏公力量不可及也
铁厓杨君居吴淞一日路义道招顾仲瑛与厓同饮以
璚花珠月二妓纠席因举酒徵诗令曰诗不成者浮
霏雪录 卷下 第 7b 页 WYG0866-0681d.png
白莲杯三厓诗云月满十分珠有价花开第一玉无
瑕谓二妓也又仲瑛尝买百花船舣山塘桥招厓与
张叔厚渥于彦成立游虎阜以璚花翠屏侍行俄以
雪霰不果厓寄玉山诗云桃花港口小蛮娘腰身杨
柳随风扬翡翠屏深未肯出蹋歌直待踏春阳末云
小蛮约伴合吹笙解道江南有于鹄盖以鹄比彦成
也又有和章唯玉山殊有思致其略云仙人手挥白
玉觞双双侍女歌春阳一声两声莺出谷三声四声
瑕谓二妓也又仲瑛尝买百花船舣山塘桥招厓与
张叔厚渥于彦成立游虎阜以璚花翠屏侍行俄以
雪霰不果厓寄玉山诗云桃花港口小蛮娘腰身杨
柳随风扬翡翠屏深未肯出蹋歌直待踏春阳末云
小蛮约伴合吹笙解道江南有于鹄盖以鹄比彦成
也又有和章唯玉山殊有思致其略云仙人手挥白
玉觞双双侍女歌春阳一声两声莺出谷三声四声
霏雪录 卷下 第 8a 页 WYG0866-0682a.png
未成曲朝来更约逍遥游月底吹笙跨黄鹄可谓一
时人物风流之盛也仲瑛有玉山草堂厓又有书画
船亭燕顾仲瑛李仲虞为小璚花联句诗云凤髻新
妆小步摇(李/)画船低倚铁龙箾(杨/)眉边粉蝶何由褪
(顾/)臂上守宫犹未消(杨/)玉笋行春歌窈窕(李/)金莲舞
雪步妖娆(顾/)春风吹醒璚花梦鹤背何须廿四桥(杨/)
神仙脩炼之说有无虽不可究然或因此致疾者斯又
不可不知也元有张性虚者尝参东门老其法专守
时人物风流之盛也仲瑛有玉山草堂厓又有书画
船亭燕顾仲瑛李仲虞为小璚花联句诗云凤髻新
妆小步摇(李/)画船低倚铁龙箾(杨/)眉边粉蝶何由褪
(顾/)臂上守宫犹未消(杨/)玉笋行春歌窈窕(李/)金莲舞
雪步妖娆(顾/)春风吹醒璚花梦鹤背何须廿四桥(杨/)
神仙脩炼之说有无虽不可究然或因此致疾者斯又
不可不知也元有张性虚者尝参东门老其法专守
霏雪录 卷下 第 8b 页 WYG0866-0682b.png
下丹田属纩之际下田结块痛而绝又一人守上田
鼻中终日涕浓
樊昌高八舍家轩墀之间畜龟数年生育至百馀其家
产子四五人皆龟胸伛偻盖孕妇感其气所致古人
胎教可不谨哉
至正末越有夫妇于大善寺金刚神侧陈苇席而居其
妇产一子首有两(阙/) 孔昂缩类所谓夜叉者盖
产妇依止上偶便禀得此形
鼻中终日涕浓
樊昌高八舍家轩墀之间畜龟数年生育至百馀其家
产子四五人皆龟胸伛偻盖孕妇感其气所致古人
胎教可不谨哉
至正末越有夫妇于大善寺金刚神侧陈苇席而居其
妇产一子首有两(阙/) 孔昂缩类所谓夜叉者盖
产妇依止上偶便禀得此形
霏雪录 卷下 第 9a 页 WYG0866-0682c.png
陈白云家篱援间植决明家人摘以下茶生三女皆短
而跛而王氏女甥亦跛予皆识之又会稽民朱氏一
子亦然其家亦尝种之悉拔去
会稽王(阙/) 家雄于赀至正间困于徭役门户零落
一术士以六物推人祸福主其家礼遇甚厚无何与
其人散步园中其人指池水谓王曰君家积德何厚
池中水皆银也吾能炼之用银二三镒作六釜俟吾
西游还试之如期而至取池水炽炭瀹之涸则益以
而跛而王氏女甥亦跛予皆识之又会稽民朱氏一
子亦然其家亦尝种之悉拔去
会稽王(阙/) 家雄于赀至正间困于徭役门户零落
一术士以六物推人祸福主其家礼遇甚厚无何与
其人散步园中其人指池水谓王曰君家积德何厚
池中水皆银也吾能炼之用银二三镒作六釜俟吾
西游还试之如期而至取池水炽炭瀹之涸则益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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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如是者一月别以药投之釜中皆成银王氏异之
厚赠其人别去期再至竟不来矣权其釜大亏铢两
所得之银即釜也富家弟子愚騃而贪为妄人侮惑
如此大可为戒
木鳖不可服蓟门一人生二子皆切爱之恣其食啖遂
成痞疾其父得一方以木鳖煮猪肉食之其幼子当
夜死明日长者死愚人不谨轻信妄为至杀其二子
悲哉友人马君文诚得方书一帙亦载此方因评注
厚赠其人别去期再至竟不来矣权其釜大亏铢两
所得之银即釜也富家弟子愚騃而贪为妄人侮惑
如此大可为戒
木鳖不可服蓟门一人生二子皆切爱之恣其食啖遂
成痞疾其父得一方以木鳖煮猪肉食之其幼子当
夜死明日长者死愚人不谨轻信妄为至杀其二子
悲哉友人马君文诚得方书一帙亦载此方因评注
霏雪录 卷下 第 10a 页 WYG0866-0683a.png
其事于左以为戒此仁之一端也
一童子头有疡遇人以药傅之童子头痒不可忍爬搔
见血至以头触柱至夕竟死盖其药有砒见血即害
人矣吾闻之文诚云
越皮生者尝为山阴吏时京卫官子弟给符出州县没
民间赀产皮与掌文书某卫某官之子某(阙/)至山阴
知皮妻美而艳佯与皮密强其妻出见悦之竣事诬
奏皮擅出入官物皮竟死非命妻果配诬者礼女子
一童子头有疡遇人以药傅之童子头痒不可忍爬搔
见血至以头触柱至夕竟死盖其药有砒见血即害
人矣吾闻之文诚云
越皮生者尝为山阴吏时京卫官子弟给符出州县没
民间赀产皮与掌文书某卫某官之子某(阙/)至山阴
知皮妻美而艳佯与皮密强其妻出见悦之竣事诬
奏皮擅出入官物皮竟死非命妻果配诬者礼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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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必拥闭其面有理也夫
君子其潜如龙非迅雷烈风不起其翔如凤非醴泉甘
露不食此王伯厚甫之言也观此则贪滥禄就污位
者独何心哉
朱子尝云人不可无戒慎恐惧底心庄子说庖丁解牛
神妙到那心必然为之一动然后解去心动便是惧
处余谓人事事当惧不惧便蹉跌了只一惧字包多
少利害在里许
君子其潜如龙非迅雷烈风不起其翔如凤非醴泉甘
露不食此王伯厚甫之言也观此则贪滥禄就污位
者独何心哉
朱子尝云人不可无戒慎恐惧底心庄子说庖丁解牛
神妙到那心必然为之一动然后解去心动便是惧
处余谓人事事当惧不惧便蹉跌了只一惧字包多
少利害在里许
霏雪录 卷下 第 11a 页 WYG0866-0683c.png
房室之戒多矣而天变为尤月令先雷三日奋木铎以
令兆民曰雷将发声有不戒其容止者生子不备必
有凶灾谓其渎天威也今人生子而形残体缺者又
安知其不犯斯禁耶为人父母者宜识之噫迅雷风
烈必变岂有是哉
前汉长信少府檀长卿于许伯仁座中为沐猴舞盖宽
饶劾奏唐祝钦明为八风舞卢藏用叹曰五经扫地
晋谢尚为鸲鹆舞宋寇莱公舞柘枝无人讥弹何邪
令兆民曰雷将发声有不戒其容止者生子不备必
有凶灾谓其渎天威也今人生子而形残体缺者又
安知其不犯斯禁耶为人父母者宜识之噫迅雷风
烈必变岂有是哉
前汉长信少府檀长卿于许伯仁座中为沐猴舞盖宽
饶劾奏唐祝钦明为八风舞卢藏用叹曰五经扫地
晋谢尚为鸲鹆舞宋寇莱公舞柘枝无人讥弹何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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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类补/)
世说陆玩拜司空曰以我为三公天下无人矣又郑綮
拜相曰歇后郑五为宰相天下事可知矣后世庸材
叨重禄据显位者几何人使闻此语安知不内愧而
面颈发赤哉
唐李义山以劈琴煮鹤为杀风景曹子建七启搴芳莲
之巢龟龟与鹤亦可谓杀风景矣至于张协七命丹
穴之雏斯不止于杀风景而已记曰不麛不卵而凤
世说陆玩拜司空曰以我为三公天下无人矣又郑綮
拜相曰歇后郑五为宰相天下事可知矣后世庸材
叨重禄据显位者几何人使闻此语安知不内愧而
面颈发赤哉
唐李义山以劈琴煮鹤为杀风景曹子建七启搴芳莲
之巢龟龟与鹤亦可谓杀风景矣至于张协七命丹
穴之雏斯不止于杀风景而已记曰不麛不卵而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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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至近世规丹穴之肉者多矣凤之不至宜哉
山与水本末不同山一本而万殊水万殊而一本
陶靖节百世高士也其达生死忘荣辱非缠縳世故者
所可比也自作祭文挽诗正假此以写胸中之廓然
者耳岂真以槩于中哉黄秋畦翁尝自书墓志松乡
任士林叔实跋其后云老畦翁阅世熟矣独死生未
有所属手为志文以遗其子介亦达矣然东坡尝追
诮刘伯伦以为未忘骸骨者翁亦当一笑云予观近
山与水本末不同山一本而万殊水万殊而一本
陶靖节百世高士也其达生死忘荣辱非缠縳世故者
所可比也自作祭文挽诗正假此以写胸中之廓然
者耳岂真以槩于中哉黄秋畦翁尝自书墓志松乡
任士林叔实跋其后云老畦翁阅世熟矣独死生未
有所属手为志文以遗其子介亦达矣然东坡尝追
诮刘伯伦以为未忘骸骨者翁亦当一笑云予观近
霏雪录 卷下 第 12b 页 WYG0866-0684b.png
世好名之徒预恐执笔者少已多自志其墓又往往
援当世名公硕儒为交友粉泽之以诬将来予每见
此等未尝不为之甲颜汗背也
史不足信久矣董狐之后不复有人焉司马迁轻杀身
成仁乃不为纪信立传视左氏牖下华泉之载固已
失之矣然以私害公者不为不多晋陈寿为武侯佐
尝被挞百下后论武侯云应变将略非其所长又尝
觅百斛米于丁仪之子不与竟不为乃翁立传若此
援当世名公硕儒为交友粉泽之以诬将来予每见
此等未尝不为之甲颜汗背也
史不足信久矣董狐之后不复有人焉司马迁轻杀身
成仁乃不为纪信立传视左氏牖下华泉之载固已
失之矣然以私害公者不为不多晋陈寿为武侯佐
尝被挞百下后论武侯云应变将略非其所长又尝
觅百斛米于丁仪之子不与竟不为乃翁立传若此
霏雪录 卷下 第 13a 页 WYG0866-0684c.png
类甚多予之鼻祖长马牧府君事金武元有纪信节
其事炳炳元之史臣脩辽金宋史责赇于吾祖父御
史聚诸族谋咸曰吾始祖事显且史笔以劝善惩恶
为务为一代信书而可赂耶即与之安知后世不为
口实乎遂止终不得书呜呼以此观之视圣人麟经
皆罪人耳静脩刘公尝有诗云纪录纷纷已失真语
言轻重在词臣若将字字论心术恐有无穷受屈人
旨哉名言乎
其事炳炳元之史臣脩辽金宋史责赇于吾祖父御
史聚诸族谋咸曰吾始祖事显且史笔以劝善惩恶
为务为一代信书而可赂耶即与之安知后世不为
口实乎遂止终不得书呜呼以此观之视圣人麟经
皆罪人耳静脩刘公尝有诗云纪录纷纷已失真语
言轻重在词臣若将字字论心术恐有无穷受屈人
旨哉名言乎
霏雪录 卷下 第 13b 页 WYG0866-0684d.png
黄秋江者与秋谷有布衣之旧一日至京师谒之比归
秋谷赠以诗曰君钓秋江月我耕秋谷云逃名君笑
我伴食我惭君
坡翁尝云退之以磨蝎为身宫仆以为命宫平生得谤
誉皆以此磨蝎丑宫也予身命皆躔斗宿虽不望二
公之誉而谤寔倍之是必磨蝎所致也坡翁岂欺我
哉
文字有简短而意思无穷者如荆公读孟尝君传凡八
秋谷赠以诗曰君钓秋江月我耕秋谷云逃名君笑
我伴食我惭君
坡翁尝云退之以磨蝎为身宫仆以为命宫平生得谤
誉皆以此磨蝎丑宫也予身命皆躔斗宿虽不望二
公之誉而谤寔倍之是必磨蝎所致也坡翁岂欺我
哉
文字有简短而意思无穷者如荆公读孟尝君传凡八
霏雪录 卷下 第 14a 页 WYG0866-0685a.png
十八字而文势四转老泉名二子说凡八十一字而
文势九转字数愈少曲折愈多议论明洁笔力遒健
非老手不能到也
古人文章有用字繁不为重复者先辈尝论之矣如战
国策苏代自齐献书于燕王一段尤奇曰臣之行也
固知将有口事故献御书而行曰臣贵于齐燕大夫
将不信臣臣贱将轻臣臣用将多望于臣齐有不善
将归罪于臣天下不攻齐将曰善为齐谋天下攻齐
文势九转字数愈少曲折愈多议论明洁笔力遒健
非老手不能到也
古人文章有用字繁不为重复者先辈尝论之矣如战
国策苏代自齐献书于燕王一段尤奇曰臣之行也
固知将有口事故献御书而行曰臣贵于齐燕大夫
将不信臣臣贱将轻臣臣用将多望于臣齐有不善
将归罪于臣天下不攻齐将曰善为齐谋天下攻齐
霏雪录 卷下 第 14b 页 WYG0866-0685b.png
将与齐兼贸臣臣之所重处重留也凡八十馀言而
用十臣字七将字文势曲折读之不觉其多亦至文
也欤
史记爱用泣数行下韩长孺列传凡两见之馀所见尤
多
前辈所撰神道碑文书事迹只书元年二年三年累去
不再书某年某甲子或事在本年春夏秋冬则书某
年春夏秋冬如此书则易见不书某年某甲子亦为
用十臣字七将字文势曲折读之不觉其多亦至文
也欤
史记爱用泣数行下韩长孺列传凡两见之馀所见尤
多
前辈所撰神道碑文书事迹只书元年二年三年累去
不再书某年某甲子或事在本年春夏秋冬则书某
年春夏秋冬如此书则易见不书某年某甲子亦为
霏雪录 卷下 第 15a 页 WYG0866-0685c.png
书甲子有改移故也亦有累书事迹而不书年者况
甲子乎史记孔子世家某年下又书甲子盖圣人之
出处所当谨故如此书难以为例始丰徐先生云
古人文字有同书一事而辞不相袭者如韩文公贬阳
山令李翱作行状则曰出守连州阳山令政有惠于
下及公去百姓多以公之姓以命其子皇甫持正神
道碑则曰行为连州阳山令阳山民至今多以先生
氏字呼其子孙祖无择表州庙记则曰贬连州阳山
甲子乎史记孔子世家某年下又书甲子盖圣人之
出处所当谨故如此书难以为例始丰徐先生云
古人文字有同书一事而辞不相袭者如韩文公贬阳
山令李翱作行状则曰出守连州阳山令政有惠于
下及公去百姓多以公之姓以命其子皇甫持正神
道碑则曰行为连州阳山令阳山民至今多以先生
氏字呼其子孙祖无择表州庙记则曰贬连州阳山
霏雪录 卷下 第 15b 页 WYG0866-0685d.png
令在阳山有善政既去人怀其惠生子悉以韩名唐
书本传则曰德宗怒贬阳山令有爱在民民生子多
以其姓字之其论佛骨表李翱则曰佛骨自凤翔至
传京师诸寺时百姓有烧指与顶以祈福者皇甫持
正则曰宪宗盛仪卫迎佛骨士女纵观倾城祖无择
则曰佛骨至自凤翔百姓火肌肤为奉倾京师唐书
则曰宪宗遣使者往凤翔迎佛骨入禁中三日乃送
佛祠王公士人奔走膜呗至为夷法灼体肤委珍贝
书本传则曰德宗怒贬阳山令有爱在民民生子多
以其姓字之其论佛骨表李翱则曰佛骨自凤翔至
传京师诸寺时百姓有烧指与顶以祈福者皇甫持
正则曰宪宗盛仪卫迎佛骨士女纵观倾城祖无择
则曰佛骨至自凤翔百姓火肌肤为奉倾京师唐书
则曰宪宗遣使者往凤翔迎佛骨入禁中三日乃送
佛祠王公士人奔走膜呗至为夷法灼体肤委珍贝
霏雪录 卷下 第 16a 页 WYG0866-0686a.png
腾沓道路
唐愚士稻颂是学晋傅玄羽籥舞歌文法魏野黄一篇
是学柳柳州铙歌文法稽山采药图赋是学孔稚圭
北山移文文法此又是将古人文字步骤音节画定
样子做
元元明善善学庄子观其虚室拟槎亭等作可见
苏太史伯衡善学人文字如周书补亡补范宣子复郑
子产轻币书师俭畏慎等训极似古人言语辞理皆
唐愚士稻颂是学晋傅玄羽籥舞歌文法魏野黄一篇
是学柳柳州铙歌文法稽山采药图赋是学孔稚圭
北山移文文法此又是将古人文字步骤音节画定
样子做
元元明善善学庄子观其虚室拟槎亭等作可见
苏太史伯衡善学人文字如周书补亡补范宣子复郑
子产轻币书师俭畏慎等训极似古人言语辞理皆
霏雪录 卷下 第 16b 页 WYG0866-0686b.png
到
吾友蔡惟中谓予曰苏平仲文脱不得他家纵横气习
元(阙/) 间阎学士复草加封孔子制云盖闻先
孔子而圣者非孔子无以明后孔子而圣者非孔子
无以法所谓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仪范百王师表万
世者也可谓事覈而语工
余忠宣公阙草加封孟子制云观乎七篇之书拳拳乎
致君泽民之心凛凛乎拔本塞源之论尤为亲切
吾友蔡惟中谓予曰苏平仲文脱不得他家纵横气习
元(阙/) 间阎学士复草加封孔子制云盖闻先
孔子而圣者非孔子无以明后孔子而圣者非孔子
无以法所谓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仪范百王师表万
世者也可谓事覈而语工
余忠宣公阙草加封孟子制云观乎七篇之书拳拳乎
致君泽民之心凛凛乎拔本塞源之论尤为亲切
霏雪录 卷下 第 17a 页 WYG0866-0686c.png
晦庵朱子亦尝戏作禅家语跋周益公杨诚斋送甘叔
怀诗文卷后云退傅精勤小物无有入于其间老监
纵横妙用诸相即是非相且道二公用处是同是别
叔怀于此卷中直下荐得不妨奇特如或未然待汝一
口吸尽西江水即向汝道
邵氏闻见后录云子厚书段太尉遗事云吾戴吾头来
矣宋景文公脩史曰吾戴头来矣去一吾字便不成
语吾戴头者何人之头邪眉山苏太史伯衡作唐应
怀诗文卷后云退傅精勤小物无有入于其间老监
纵横妙用诸相即是非相且道二公用处是同是别
叔怀于此卷中直下荐得不妨奇特如或未然待汝一
口吸尽西江水即向汝道
邵氏闻见后录云子厚书段太尉遗事云吾戴吾头来
矣宋景文公脩史曰吾戴头来矣去一吾字便不成
语吾戴头者何人之头邪眉山苏太史伯衡作唐应
霏雪录 卷下 第 17b 页 WYG0866-0686d.png
奉肃墓志曰尤工篆楷深得笔意密庵谢元功指笔
意上曰此处似阙二字惟中愚士问阙何字元功曰
当添古人二字不然得何人笔意邪此即吾戴吾头
例也二君服其论予谓此例经有之如泰誓朕梦恊
朕卜语吾日三省吾身孟子我善养吾浩然之气之
类特未有人拈出耳
临江守李侯倜为部使者所劾他使者力辨其诬后终
于大官当得谥其家求于谥议中无及临江事太常
意上曰此处似阙二字惟中愚士问阙何字元功曰
当添古人二字不然得何人笔意邪此即吾戴吾头
例也二君服其论予谓此例经有之如泰誓朕梦恊
朕卜语吾日三省吾身孟子我善养吾浩然之气之
类特未有人拈出耳
临江守李侯倜为部使者所劾他使者力辨其诬后终
于大官当得谥其家求于谥议中无及临江事太常
霏雪录 卷下 第 18a 页 WYG0866-0687a.png
博士柳公贯曰著其事而白其非辜安可没乎其子
乃叹服此纪事之法今人有讳其事遂隐而不书反
不白邪
前辈文章大家为文不恤改窜今之学力浅浅者反以
不改为高欧公每为文既成必自窜易至有不留初
本一字者其为文章则书而粘之屋壁出入观省之
至尺牍单简亦必立槁其精审如此每一篇出士大
夫皆传写讽诵惟睹其浑然天成莫究斧凿之痕也
乃叹服此纪事之法今人有讳其事遂隐而不书反
不白邪
前辈文章大家为文不恤改窜今之学力浅浅者反以
不改为高欧公每为文既成必自窜易至有不留初
本一字者其为文章则书而粘之屋壁出入观省之
至尺牍单简亦必立槁其精审如此每一篇出士大
夫皆传写讽诵惟睹其浑然天成莫究斧凿之痕也
霏雪录 卷下 第 18b 页 WYG0866-0687b.png
郑子经衍极言辞极高古是学法言文章
歙赵汸云袁公伯长问于先师虞公伯生曰为文当何
如虞公曰子浙人也子欲知为文当问诸浙中庖者
予川人也何足以知之袁公曰庖者何用知文乎虞
公曰川人之庖也粗块而大脔醲醯而厚酱非不果
然属厌也而饮食之味微矣浙中之庖者则不然凡
水陆之产皆择取柔甘调其滋味治之有方而洁之
不已视之泠然水也五味之和各得所求羽毛鳞介
歙赵汸云袁公伯长问于先师虞公伯生曰为文当何
如虞公曰子浙人也子欲知为文当问诸浙中庖者
予川人也何足以知之袁公曰庖者何用知文乎虞
公曰川人之庖也粗块而大脔醲醯而厚酱非不果
然属厌也而饮食之味微矣浙中之庖者则不然凡
水陆之产皆择取柔甘调其滋味治之有方而洁之
不已视之泠然水也五味之和各得所求羽毛鳞介
霏雪录 卷下 第 19a 页 WYG0866-0687c.png
之珍不易其性故予谓为文之妙惟浙中庖者知之
袁公矍然称善
晦庵朱子因熟读孟子知作文之法
诗文不厌改少陵六一二公皆一代伟人制作未尝不
改如少陵桃花细逐杨花落黄鸟时兼白鸟飞有得
其手槁初作桃花欲共杨花语后乃更定如此公尝
有诗云新诗改罢自长吟此类是也又有得欧公醉
翁亭记槁初云滁州四面有山累数十字后只作环
袁公矍然称善
晦庵朱子因熟读孟子知作文之法
诗文不厌改少陵六一二公皆一代伟人制作未尝不
改如少陵桃花细逐杨花落黄鸟时兼白鸟飞有得
其手槁初作桃花欲共杨花语后乃更定如此公尝
有诗云新诗改罢自长吟此类是也又有得欧公醉
翁亭记槁初云滁州四面有山累数十字后只作环
霏雪录 卷下 第 19b 页 WYG0866-0687d.png
滁皆山也五字而文意自足盖公平日作文毕粘之
墙壁坐卧观之改正尽善方出示人二公以诗文雄
视海内所作不能无改定今之浅浅者往往伸纸濡
毫一挥而就自以为快其妄作如此又从而称道之
大可发笑有人得白傅诗草数纸点窜涂抹及其成
篇殆与初作不侔也
余读城南联句朝馔已百态春醪又千名初若不经意
者及读文选陆士衡诗有海物错万类陆产尚千名
墙壁坐卧观之改正尽善方出示人二公以诗文雄
视海内所作不能无改定今之浅浅者往往伸纸濡
毫一挥而就自以为快其妄作如此又从而称道之
大可发笑有人得白傅诗草数纸点窜涂抹及其成
篇殆与初作不侔也
余读城南联句朝馔已百态春醪又千名初若不经意
者及读文选陆士衡诗有海物错万类陆产尚千名
霏雪录 卷下 第 20a 页 WYG0866-0688a.png
乃知韩孟师陆语也殊不知陆语又出张衡南都赋
曰酸甜滋味百种千名
齐东野语谓杜少陵父名閒故诗中无閒字余按公诗
有曾闪朱旗北斗閒或云当作殷又有娟娟戏蝶过
閒幔之语故蔡梦弼曰岂非临文不讳乎
王驾晴景诗云雨前初见花间叶雨后兼无叶㡳花蛱
蝶飞来过墙去应疑春色在邻家有无限意思荆公
临川集以初作不兼作全蛱蝶飞来作蜂蝶纷纷却
曰酸甜滋味百种千名
齐东野语谓杜少陵父名閒故诗中无閒字余按公诗
有曾闪朱旗北斗閒或云当作殷又有娟娟戏蝶过
閒幔之语故蔡梦弼曰岂非临文不讳乎
王驾晴景诗云雨前初见花间叶雨后兼无叶㡳花蛱
蝶飞来过墙去应疑春色在邻家有无限意思荆公
临川集以初作不兼作全蛱蝶飞来作蜂蝶纷纷却
霏雪录 卷下 第 20b 页 WYG0866-0688b.png
改此六字殆坏了王驾也渔隐又从而粉饰之诚可
发笑
昌黎七言古诗句法有以上三字而下四字成之者如
送区弘南归云落以斧引以缠徽差我道不能自肥
子去矣时若发机是也五言亦有以上三下二为句
脉者如徒展转在床之类是也
五言古诗昌黎以上三下二为句如徒展转在床之类
是也文选有出郭门直视则昌黎以前已有此法耳
发笑
昌黎七言古诗句法有以上三字而下四字成之者如
送区弘南归云落以斧引以缠徽差我道不能自肥
子去矣时若发机是也五言亦有以上三下二为句
脉者如徒展转在床之类是也
五言古诗昌黎以上三下二为句如徒展转在床之类
是也文选有出郭门直视则昌黎以前已有此法耳
霏雪录 卷下 第 21a 页 WYG0866-0688c.png
诗云日之夕矣羊牛下来说者曰日夕则羊先归而牛
次之如欧阳詹题王明府郊亭云山城要得牛羊下
便文耳诗人之词岂拘常例哉
诗有近鄙俗而理足以动人者如白傅思子台有感二
诗云曾家机上闻投杼尹氏园中见掇蜂但以恩情
生隙罅何人不解作江充又云闇生魑魅蠹生虫何
异谗生疑阻中但使武皇心似烛江充不敢作江充
呜呼使汉武早闻此语则望思何劳而筑哉
次之如欧阳詹题王明府郊亭云山城要得牛羊下
便文耳诗人之词岂拘常例哉
诗有近鄙俗而理足以动人者如白傅思子台有感二
诗云曾家机上闻投杼尹氏园中见掇蜂但以恩情
生隙罅何人不解作江充又云闇生魑魅蠹生虫何
异谗生疑阻中但使武皇心似烛江充不敢作江充
呜呼使汉武早闻此语则望思何劳而筑哉
霏雪录 卷下 第 21b 页 WYG0866-0688d.png
称时君曰上诗家亦有用者如老杜张后不乐上为忙
张祐回望秦川上轸忧泣话伶官上许归妃子偷行
上密随莫说夫人上涕零之类是也
唐人绝句有叠用两韵者如高适玉真公主歌常言龙
德本天仙谁谓仙人每学仙
唐人诗一家自有一家声调高下疾徐皆合律吕吟而
绎之令人有闻韶忘味之意宋人诗譬则村鼓岛笛
杂乱无伦
张祐回望秦川上轸忧泣话伶官上许归妃子偷行
上密随莫说夫人上涕零之类是也
唐人绝句有叠用两韵者如高适玉真公主歌常言龙
德本天仙谁谓仙人每学仙
唐人诗一家自有一家声调高下疾徐皆合律吕吟而
绎之令人有闻韶忘味之意宋人诗譬则村鼓岛笛
杂乱无伦
霏雪录 卷下 第 22a 页 WYG0866-0689a.png
或问予唐宋人诗之别余答之曰唐人诗纯宋人诗驳
唐人诗活宋人诗滞唐诗自在宋诗费力唐诗浑成
宋诗饾饤唐诗缜密宋诗漏逗唐诗温润宋诗枯燥
唐诗铿锵宋诗散缓唐人诗如贵介公子举止风流
宋人诗如三家村乍富人盛服揖宾辞容鄙俗
许彦周诗话云作诗浅易鄙陋之气不除大可恶斯言
得之矣及客问何从去之乃曰熟读李义山诗与黄
鲁直诗而深味之则去也何言之陋哉
唐人诗活宋人诗滞唐诗自在宋诗费力唐诗浑成
宋诗饾饤唐诗缜密宋诗漏逗唐诗温润宋诗枯燥
唐诗铿锵宋诗散缓唐人诗如贵介公子举止风流
宋人诗如三家村乍富人盛服揖宾辞容鄙俗
许彦周诗话云作诗浅易鄙陋之气不除大可恶斯言
得之矣及客问何从去之乃曰熟读李义山诗与黄
鲁直诗而深味之则去也何言之陋哉
霏雪录 卷下 第 22b 页 WYG0866-0689b.png
唐人咏物诗于景意事情外别有一种思致不可言传
必心领神会始得此后人所以不及唐也如陆鲁望
白莲诗云素蘤多蒙别艳欺此花真合在瑶池还应
有恨无人觉月晓风清欲堕时妙处不在言句上宋
人都晓不得如东坡咏荔支梅圣俞咏河豚此等类
非诗特俗所谓偈子耳
卫有七子之母犹不能安其室而凯风乃曰母氏圣善
我无令人楚怀昏闇之君也而离骚乃曰闺中既以
必心领神会始得此后人所以不及唐也如陆鲁望
白莲诗云素蘤多蒙别艳欺此花真合在瑶池还应
有恨无人觉月晓风清欲堕时妙处不在言句上宋
人都晓不得如东坡咏荔支梅圣俞咏河豚此等类
非诗特俗所谓偈子耳
卫有七子之母犹不能安其室而凯风乃曰母氏圣善
我无令人楚怀昏闇之君也而离骚乃曰闺中既以
霏雪录 卷下 第 23a 页 WYG0866-0689c.png
邃远兮哲王又不寤何则臣子之事君亲分当如是
耳商纣之恶尤甚退之作拘幽操为文王之辞也乃
曰臣罪当诛兮天王圣明可谓深得诗骚之旨矣
唐人绝句有重复字而不恤者如杜常华清宫云晓风
残月入华清又曰朝元阁上西风急皇甫冉酬张继
云落日阴以问音信又曰寒潮惟𢃄夕阳还此等别
是一例
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识者称之不容口今
耳商纣之恶尤甚退之作拘幽操为文王之辞也乃
曰臣罪当诛兮天王圣明可谓深得诗骚之旨矣
唐人绝句有重复字而不恤者如杜常华清宫云晓风
残月入华清又曰朝元阁上西风急皇甫冉酬张继
云落日阴以问音信又曰寒潮惟𢃄夕阳还此等别
是一例
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识者称之不容口今
霏雪录 卷下 第 23b 页 WYG0866-0689d.png
之云然者不过如野人议璧随和称好耳求其真识
亦几人哉或以为望南山此又所谓曲士不可以语
道者也虽乐天犹不免此失独韦应物有采菊露未
晞举头见秋山为近之然粘皮骨矣呜呼渊明妙处
岂可以意识求哉
唐人作诗尽一生心力为之故能名世传后如吟安一
个字撚断数茎须如句向夜深得心从天外归如尽
日觅不得有时还自来如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
亦几人哉或以为望南山此又所谓曲士不可以语
道者也虽乐天犹不免此失独韦应物有采菊露未
晞举头见秋山为近之然粘皮骨矣呜呼渊明妙处
岂可以意识求哉
唐人作诗尽一生心力为之故能名世传后如吟安一
个字撚断数茎须如句向夜深得心从天外归如尽
日觅不得有时还自来如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
霏雪录 卷下 第 24a 页 WYG0866-0690a.png
如欲识吟诗苦秋霜若在心如吟成五字句用破一
生心如才吟五字句又白几茎须如蟾蜍影里清吟
苦舴艋舟中白发生如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
死不休如诗思入冥搜如搜天斡地觅诗情如夜吟
晓不休苦吟鬼神愁如何不自閒心与身为仇之类
是也惟知者可以语此今人以卤莽灭裂之心率尔
出言便欲过人恐无此理
王涯与甘露之祸乐天适游香山寺有诗云当君白首
生心如才吟五字句又白几茎须如蟾蜍影里清吟
苦舴艋舟中白发生如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
死不休如诗思入冥搜如搜天斡地觅诗情如夜吟
晓不休苦吟鬼神愁如何不自閒心与身为仇之类
是也惟知者可以语此今人以卤莽灭裂之心率尔
出言便欲过人恐无此理
王涯与甘露之祸乐天适游香山寺有诗云当君白首
霏雪录 卷下 第 24b 页 WYG0866-0690b.png
同归日是我青山独往时章子厚谓其有幸灾之心
斯言过矣独东坡不然曰乐天岂幸人之祸也哉盖
悲之也余以乐天之心因苏公之言始白
宋诸贤论唐以前诗多有得其肯綮者至论本朝人诗
便失其本心此俗所谓护短者也
绩年十一二时尝侍家君誊诗藁有门外江深水没扉
之句绩进曰江深焉得没扉不若潮来为胜家君遽
投笔惊叹曰吾儿可与言诗矣遂定为潮来字自是
斯言过矣独东坡不然曰乐天岂幸人之祸也哉盖
悲之也余以乐天之心因苏公之言始白
宋诸贤论唐以前诗多有得其肯綮者至论本朝人诗
便失其本心此俗所谓护短者也
绩年十一二时尝侍家君誊诗藁有门外江深水没扉
之句绩进曰江深焉得没扉不若潮来为胜家君遽
投笔惊叹曰吾儿可与言诗矣遂定为潮来字自是
霏雪录 卷下 第 25a 页 WYG0866-0690c.png
命绩学诗
杜牧之赤壁诗云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诗意正谓瑜尽力一战止以得二乔为功而忘远大
之业盖讥之也许彦周谓措大不识好恶正痴人前
不可说梦耳
韩文公以道学文章自任独于诗推尊李杜累累见诸
篇什如城南联句云蜀雄李杜拔如荐士云勃兴得
李杜万汇困淩暴如酬卢云夫望秋云高揖群公谢
杜牧之赤壁诗云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诗意正谓瑜尽力一战止以得二乔为功而忘远大
之业盖讥之也许彦周谓措大不识好恶正痴人前
不可说梦耳
韩文公以道学文章自任独于诗推尊李杜累累见诸
篇什如城南联句云蜀雄李杜拔如荐士云勃兴得
李杜万汇困淩暴如酬卢云夫望秋云高揖群公谢
霏雪录 卷下 第 25b 页 WYG0866-0690d.png
名誉远追甫白感至諴如石鼓云少陵无人谪仙死
才薄将奈石鼓何之类此可见公不自高处
古今人诗尚质者或失之枯燥尚华者或失之轻浮唯
渊明则不然质而甚腴华而甚典学之不造其妙如
绘日月形体虽具而精彩蔑如也
太史公曰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左丘明
曰春秋之称微而显志而晦婉而成章尽而不污今
之工诗文者知此则善矣
才薄将奈石鼓何之类此可见公不自高处
古今人诗尚质者或失之枯燥尚华者或失之轻浮唯
渊明则不然质而甚腴华而甚典学之不造其妙如
绘日月形体虽具而精彩蔑如也
太史公曰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左丘明
曰春秋之称微而显志而晦婉而成章尽而不污今
之工诗文者知此则善矣
霏雪录 卷下 第 26a 页 WYG0866-0691a.png
东坡谓孟襄阳诗韵高而才短如造内法酒手而无材
料耳余不然之襄阳诗如玄酒至味存焉总有材料
亦著些子不得
虞文靖公集在宜黄时尝倚楼吟诗有五更鼓角吹残
雪之句忽隔溪一童揖而言曰角可吹鼓不可吹公
亟命召之已失所在盖诗鬼也余谓老杜塞上风云
接地阴云可言阴风不可言阴李长吉豸角鸡香早
晚含豸角岂可含耶此自有流例不必泥也如宋玉
料耳余不然之襄阳诗如玄酒至味存焉总有材料
亦著些子不得
虞文靖公集在宜黄时尝倚楼吟诗有五更鼓角吹残
雪之句忽隔溪一童揖而言曰角可吹鼓不可吹公
亟命召之已失所在盖诗鬼也余谓老杜塞上风云
接地阴云可言阴风不可言阴李长吉豸角鸡香早
晚含豸角岂可含耶此自有流例不必泥也如宋玉
霏雪录 卷下 第 26b 页 WYG0866-0691b.png
赋岂能与之料天地之高哉后汉阳厚传耳目不明
记曰大夫不可造车马此类甚多
柳柳州渔翁夜傍西岩宿晓汲清湘燃楚竹烟消月出
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
心云相逐东坡乃截去尾两句
太白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只一出字便是去雕
饰也
乐府载采葛妇歌曰尝胆不苦味若饴令我采葛以作
记曰大夫不可造车马此类甚多
柳柳州渔翁夜傍西岩宿晓汲清湘燃楚竹烟消月出
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
心云相逐东坡乃截去尾两句
太白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只一出字便是去雕
饰也
乐府载采葛妇歌曰尝胆不苦味若饴令我采葛以作
霏雪录 卷下 第 27a 页 WYG0866-0691c.png
丝按吴越春秋不止此二句也勾践归国外传云采
葛妇伤越王用心之苦乃作苦之诗(或作若何之歌/或作何苦之诗)
曰葛不连蔓分台台(音/贻)我君心苦命更之尝胆不苦
甘如饴令我采蔓以作丝(文选注引此诗此下有/饥不遑食四体疲一句)女
工织兮不敢迟弱于罗兮轻霏霏号絺素兮将献之
越王悦兮忘罪除吴王欢兮飞尺书增封益地赐羽
奇机杖茵褥诸侯仪群臣拜舞天颜舒我王何忧能
不移
葛妇伤越王用心之苦乃作苦之诗(或作若何之歌/或作何苦之诗)
曰葛不连蔓分台台(音/贻)我君心苦命更之尝胆不苦
甘如饴令我采蔓以作丝(文选注引此诗此下有/饥不遑食四体疲一句)女
工织兮不敢迟弱于罗兮轻霏霏号絺素兮将献之
越王悦兮忘罪除吴王欢兮飞尺书增封益地赐羽
奇机杖茵褥诸侯仪群臣拜舞天颜舒我王何忧能
不移
霏雪录 卷下 第 27b 页 WYG0866-0691d.png
学诗家数如传神始得毫发不肖则为它人矣
严沧浪之于诗刻意古作卓然不为流俗所染五言绝
句如闺怨云昨夜中秋月含愁顾影频空留可怜影
不见可怜人如懊侬歌云君子如白日愿得垂末光
妾心如萤火安得久照郎船在下江口逆风不得上
结束作男儿与郎索百丈又朝亦出门啼暮亦出门
啼蛛网挂风里遥思无定时五言八句如从军行云
翩翩双白马结束向幽燕借问谁家子邯郸侠少年
严沧浪之于诗刻意古作卓然不为流俗所染五言绝
句如闺怨云昨夜中秋月含愁顾影频空留可怜影
不见可怜人如懊侬歌云君子如白日愿得垂末光
妾心如萤火安得久照郎船在下江口逆风不得上
结束作男儿与郎索百丈又朝亦出门啼暮亦出门
啼蛛网挂风里遥思无定时五言八句如从军行云
翩翩双白马结束向幽燕借问谁家子邯郸侠少年
霏雪录 卷下 第 28a 页 WYG0866-0692a.png
弯弓随汉月拂剑倚吴天堂方公所赠石匣云多谢
林僧亦好奇新遗石匣我酬诗鹤胎收却云封裹付
嘱山灵木客时又云云常镇洞有时开石匣中藏化
鹤胎千岁不须华表柱飞鸣南向洞山来
杜少陵好用经中全句为诗如病橘云虽多亦奚为(阙/)
闷云致远思恐泥又如丹青不知老将至富贵于
我如浮云之类
洪武初王青霞叔润谢密庵元功一日在上虞柳仲几
林僧亦好奇新遗石匣我酬诗鹤胎收却云封裹付
嘱山灵木客时又云云常镇洞有时开石匣中藏化
鹤胎千岁不须华表柱飞鸣南向洞山来
杜少陵好用经中全句为诗如病橘云虽多亦奚为(阙/)
闷云致远思恐泥又如丹青不知老将至富贵于
我如浮云之类
洪武初王青霞叔润谢密庵元功一日在上虞柳仲几
霏雪录 卷下 第 28b 页 WYG0866-0692b.png
家露坐谈咏忽见地有光如燐乍明乍灭二公怪而
抇之于础下得旧石刻唐孟东野送行诗一篇云青
山碾为尘白日无閒人自有乘车者争利入西秦王
门与侯门待富不待贫空怀一束书去去将谁亲呜
呼岂东野平生刻意于诗兹石久蔽闻二公谈笑其
精爽于兹有感而发也欤
蒲庵复公尝诵二句云青山碾为尘白日无閒人全室
泐公问何人所作复以为已作公闭目摇手云非非
抇之于础下得旧石刻唐孟东野送行诗一篇云青
山碾为尘白日无閒人自有乘车者争利入西秦王
门与侯门待富不待贫空怀一束书去去将谁亲呜
呼岂东野平生刻意于诗兹石久蔽闻二公谈笑其
精爽于兹有感而发也欤
蒲庵复公尝诵二句云青山碾为尘白日无閒人全室
泐公问何人所作复以为已作公闭目摇手云非非
霏雪录 卷下 第 29a 页 WYG0866-0692c.png
公不能出此等语复乃云孟郊诗耳二公相持大笑
可谓知言矣
昔有二道士争小忿相殴一人祼体跳躅一人执棒从
阁上木阶奔下其侪作诗嘲之其一联云歘火步罡
行月孛魁星踢斗下天坛虽出一时戏剧亦可谓工
矣
予观金华邵原性西山别墅槁其诗全未有悟处盖师
心自匠而孟浪者耳以苏君平仲胡君龙臣薛君正
可谓知言矣
昔有二道士争小忿相殴一人祼体跳躅一人执棒从
阁上木阶奔下其侪作诗嘲之其一联云歘火步罡
行月孛魁星踢斗下天坛虽出一时戏剧亦可谓工
矣
予观金华邵原性西山别墅槁其诗全未有悟处盖师
心自匠而孟浪者耳以苏君平仲胡君龙臣薛君正
霏雪录 卷下 第 29b 页 WYG0866-0692d.png
言诸公视原性之作固当骇目而悸心矣以杨铁厓
张一笑高君季迪王君叔润诸作者观之欲求惬其
心者盖亦寡焉自青田刘公基金华宋公濂而下所
为叙引识跋称许之不啻若自其口出者无乃是过
欤余以其集考之原性洪武初年才二十馀其诗题
往往直以姓字呼先辈殊无谦牧之意其人得非悻
悻自好者乎否则其徒金清辈编录时欲尊其师而
自改易之未可知若然则又求全之毁也予非好诋
张一笑高君季迪王君叔润诸作者观之欲求惬其
心者盖亦寡焉自青田刘公基金华宋公濂而下所
为叙引识跋称许之不啻若自其口出者无乃是过
欤余以其集考之原性洪武初年才二十馀其诗题
往往直以姓字呼先辈殊无谦牧之意其人得非悻
悻自好者乎否则其徒金清辈编录时欲尊其师而
自改易之未可知若然则又求全之毁也予非好诋
霏雪录 卷下 第 30a 页 WYG0866-0693a.png
鄙见如此不敢雷同耳
洪景卢唐绝句载无名氏乐府二十五首截王维风劲
角弓鸣前四句为戎浑截扬子谭经处前四句为昆
崙子不知何也
前人注书过求而害理者往往而见如老杜望岳诗岱
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不烦求索而理甚易晓而(阙/)
乃引禹贡海岱惟青州为指齐鲁青三州而言不
惟不成语且使此一篇粗野拙陋而光彩顿失成何
洪景卢唐绝句载无名氏乐府二十五首截王维风劲
角弓鸣前四句为戎浑截扬子谭经处前四句为昆
崙子不知何也
前人注书过求而害理者往往而见如老杜望岳诗岱
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不烦求索而理甚易晓而(阙/)
乃引禹贡海岱惟青州为指齐鲁青三州而言不
惟不成语且使此一篇粗野拙陋而光彩顿失成何
霏雪录 卷下 第 30b 页 WYG0866-0693b.png
语耶可笑可笑
诗题长者乃小序也如老杜集中咏假山诗其题云云
故(阙/)鹤注曰此亦诗之序也不当为题合题曰假山
是也
唐人七言绝句有上五字下二字成句者此类甚多如
乐天重宿驿感题云羡君犹梦见兄弟王建题蔡中
郎碑云不向图经中旧见郎士元闻吹杨叶者云此
时应卷尽惊沙司空图白菊云今朝第七十重阳鲍
诗题长者乃小序也如老杜集中咏假山诗其题云云
故(阙/)鹤注曰此亦诗之序也不当为题合题曰假山
是也
唐人七言绝句有上五字下二字成句者此类甚多如
乐天重宿驿感题云羡君犹梦见兄弟王建题蔡中
郎碑云不向图经中旧见郎士元闻吹杨叶者云此
时应卷尽惊沙司空图白菊云今朝第七十重阳鲍
霏雪录 卷下 第 31a 页 WYG0866-0693c.png
溶怀仙云曾见周灵王太子齐已偶作寄毛秘书云
借问秘书郎此意裴诚添声杨柳枝词云愿作琵琶
槽那畔成文干柳枝词云草泽无人处也新漠州朱
衣人题崇圣寺云缅想十年前往事贾岛送于揔持
归京云别来二十一春风之类也此亦一例
七言绝句有上三字下四字成句者退之才到城闻打
鼓声禹锡添垆火欲薰衣麝是也
唐人七言绝句首句第七字用也字法如徐凝回施先
借问秘书郎此意裴诚添声杨柳枝词云愿作琵琶
槽那畔成文干柳枝词云草泽无人处也新漠州朱
衣人题崇圣寺云缅想十年前往事贾岛送于揔持
归京云别来二十一春风之类也此亦一例
七言绝句有上三字下四字成句者退之才到城闻打
鼓声禹锡添垆火欲薰衣麝是也
唐人七言绝句首句第七字用也字法如徐凝回施先
霏雪录 卷下 第 31b 页 WYG0866-0693d.png
辈见寄云紫河车里丹成也是也五言绝句落句第
五字用也字法如王昌龄题灞池云垂纶几年也是
也
有士子问于予曰昔邵庵虞公以送袁待制扈从上京
诗示清江范太史清江谓其失律而不语之故公经
年不解徐叩之清江乃曰后联上句第七字不当同
声也予谓此初学小子之谈耳非清江语也世以虞
杨揭范并称目公为唐临晋帖顾不知律乎脱有是
五字用也字法如王昌龄题灞池云垂纶几年也是
也
有士子问于予曰昔邵庵虞公以送袁待制扈从上京
诗示清江范太史清江谓其失律而不语之故公经
年不解徐叩之清江乃曰后联上句第七字不当同
声也予谓此初学小子之谈耳非清江语也世以虞
杨揭范并称目公为唐临晋帖顾不知律乎脱有是
霏雪录 卷下 第 32a 页 WYG0866-0694a.png
言则清江平日之作必无犯此者而集中七言第一
首正月节日上宝历寺行礼云朝参不见承明庐梦
想三更尚是初杳杳重山遮列炬泠泠流水逐行车
柴关响接群僧磬草泽心驰上帝居圣寿延长天广
大固应涵养及樵渔又赠王主事如上都云天官幕
府盛诸卿又从皇舆赴上京解后同为远道客比邻
犹有故乡情秋风响近弹琴峡夜月悬当直斗城须
记今年上马日麟蒲杯里试长生又寄友人云绣衣
首正月节日上宝历寺行礼云朝参不见承明庐梦
想三更尚是初杳杳重山遮列炬泠泠流水逐行车
柴关响接群僧磬草泽心驰上帝居圣寿延长天广
大固应涵养及樵渔又赠王主事如上都云天官幕
府盛诸卿又从皇舆赴上京解后同为远道客比邻
犹有故乡情秋风响近弹琴峡夜月悬当直斗城须
记今年上马日麟蒲杯里试长生又寄友人云绣衣
霏雪录 卷下 第 32b 页 WYG0866-0694b.png
行部直南州幕府英名蚤岁收如此一台兼二妙令
人万里破千愁桄榔叶暗潮声莫薜荔花悬岳影秋
此去三湘宁久住近天须应玺书求此三诗每联上
句第七字皆同声且后章莫与住又同韵者何耶二
公皆法老杜者杜集秋尽一篇云秋尽冬行且未回
茅斋寄在少城隈篱边老却陶潜菊江上徒逢袁绍
杯雪岭独看西日落剑门犹阻北人来不辞万里长
为客怀抱何时独好开又赤甲云卜居赤甲迁居新
人万里破千愁桄榔叶暗潮声莫薜荔花悬岳影秋
此去三湘宁久住近天须应玺书求此三诗每联上
句第七字皆同声且后章莫与住又同韵者何耶二
公皆法老杜者杜集秋尽一篇云秋尽冬行且未回
茅斋寄在少城隈篱边老却陶潜菊江上徒逢袁绍
杯雪岭独看西日落剑门犹阻北人来不辞万里长
为客怀抱何时独好开又赤甲云卜居赤甲迁居新
霏雪录 卷下 第 33a 页 WYG0866-0694c.png
两见巫山楚水春炙背可以献天子美芹由来知野
人荆州郑薛寄书近蜀客郤岑非我邻笑指郎中评
事饮病从深酌道吾真又郑驸马潜曜宅宴洞中云
主家阴洞细烟雾留客夏簟青琅玕春酒杯浓琥珀
薄冰浆碗碧码碯寒误疑茅堂过江麓已入风磴霾
云端自是秦楼压郑谷时闻杂佩声珊珊此三诗亦
皆同声而麓与谷又同韵然则虽老杜亦不恤也予
每每与人辩而人不之信故笔之于此以塞士子好
人荆州郑薛寄书近蜀客郤岑非我邻笑指郎中评
事饮病从深酌道吾真又郑驸马潜曜宅宴洞中云
主家阴洞细烟雾留客夏簟青琅玕春酒杯浓琥珀
薄冰浆碗碧码碯寒误疑茅堂过江麓已入风磴霾
云端自是秦楼压郑谷时闻杂佩声珊珊此三诗亦
皆同声而麓与谷又同韵然则虽老杜亦不恤也予
每每与人辩而人不之信故笔之于此以塞士子好
霏雪录 卷下 第 33b 页 WYG0866-0694d.png
事者之口云
天随没鹘低秦树江学巴蛇入楚流李著作孝光题凤
凰台诗也天随去鸟低平楚水学惊蛇到大江张翠
屏以宁九江庙晚眺诗也二诗措意造语相类然优
劣如辩黑白学诗者于此灼有所见则可与言诗矣
否则更与三十棒
少陵秦州诗云鼓角缘边郡川原欲夜时秋听殷地发
风散入云悲咏鼓角也下得殷字最好戎马之际四
天随没鹘低秦树江学巴蛇入楚流李著作孝光题凤
凰台诗也天随去鸟低平楚水学惊蛇到大江张翠
屏以宁九江庙晚眺诗也二诗措意造语相类然优
劣如辩黑白学诗者于此灼有所见则可与言诗矣
否则更与三十棒
少陵秦州诗云鼓角缘边郡川原欲夜时秋听殷地发
风散入云悲咏鼓角也下得殷字最好戎马之际四
霏雪录 卷下 第 34a 页 WYG0866-0695a.png
方鼓角之声殷殷而起渐听渐振因风激之而入云
悲也只此一字其边愁暝色盖可想见公之用字可
谓入冥搜矣曲江钱思复登拱北楼一联云风云壮
气来尊俎天地哀声入鼓鼙至正间红巾苗獠横行
吴楚间生民荼毒予幼尝亲见之每诵此联几欲泪
堕
清江范太史尝游蕃禧观古今所题琼花诗篇什甚富
独丁仲容一首云天风已消白玉姿晓日淡在青瑶
悲也只此一字其边愁暝色盖可想见公之用字可
谓入冥搜矣曲江钱思复登拱北楼一联云风云壮
气来尊俎天地哀声入鼓鼙至正间红巾苗獠横行
吴楚间生民荼毒予幼尝亲见之每诵此联几欲泪
堕
清江范太史尝游蕃禧观古今所题琼花诗篇什甚富
独丁仲容一首云天风已消白玉姿晓日淡在青瑶
霏雪录 卷下 第 34b 页 WYG0866-0695b.png
枝昔人种树已千载作意看花来几时羽衣仙人夜
月冷锦缆帝子秋云悲明年更待春香满烂醉东庭
何九馗九馗观中道士也
陈景升尝以欧阳率更书邕禅师塔铭即所谓化度寺
碑者惠刘后村阙后三行后十年始补完之后村有
诗云端平曾叹阙三行淳祐重来为补亡收拾一碑
劳十载此生凡事不须忙予谓此诗绝似乐天
唐人诗亦有不拘韵者如王建凉州歌云三秋陌上早
月冷锦缆帝子秋云悲明年更待春香满烂醉东庭
何九馗九馗观中道士也
陈景升尝以欧阳率更书邕禅师塔铭即所谓化度寺
碑者惠刘后村阙后三行后十年始补完之后村有
诗云端平曾叹阙三行淳祐重来为补亡收拾一碑
劳十载此生凡事不须忙予谓此诗绝似乐天
唐人诗亦有不拘韵者如王建凉州歌云三秋陌上早
霏雪录 卷下 第 35a 页 WYG0866-0695c.png
霜飞羽猎平田浅草齐锦背苍鹰初出按五花骢马
喂来肥齐字不在微韵
子尝记前辈评诸家诗口诀说得极当如评岑嘉州云
岑参句法诸家别流出肺腑俊兼拙其中锦绣出天
然大忌雕饰起与结李长吉云水月镜镫诡怪艳涩
温飞卿云风里娇娆烟中茉莉比贺辞娇与商语异
韦应物云急流中勇退若此等学者当体认之
杜少陵颂椒添讽咏禁火卜欢娱吕(阙/) 谓不说岁节
喂来肥齐字不在微韵
子尝记前辈评诸家诗口诀说得极当如评岑嘉州云
岑参句法诸家别流出肺腑俊兼拙其中锦绣出天
然大忌雕饰起与结李长吉云水月镜镫诡怪艳涩
温飞卿云风里娇娆烟中茉莉比贺辞娇与商语异
韦应物云急流中勇退若此等学者当体认之
杜少陵颂椒添讽咏禁火卜欢娱吕(阙/) 谓不说岁节
霏雪录 卷下 第 35b 页 WYG0866-0695d.png
但云颂椒不说寒食但云禁火亦文章之妙予谓老
杜非有意于奇而为之也势当然尔若直曰岁朝添
讽咏寒食卜欢娱成何等语耶雕虫蒙记忆烹鲤问
沈绵同一律也
山谷谢黄从善司业(降/)寄惠山泉云锡谷寒泉撱石俱
并得新诗虿尾如急呼烹鼎供茗事清江急雨看跳
珠是功与世涤膻腴令我屡空长晏如安得左轓清
颍尾风垆煮茗卧西湖
杜非有意于奇而为之也势当然尔若直曰岁朝添
讽咏寒食卜欢娱成何等语耶雕虫蒙记忆烹鲤问
沈绵同一律也
山谷谢黄从善司业(降/)寄惠山泉云锡谷寒泉撱石俱
并得新诗虿尾如急呼烹鼎供茗事清江急雨看跳
珠是功与世涤膻腴令我屡空长晏如安得左轓清
颍尾风垆煮茗卧西湖
霏雪录 卷下 第 36a 页 WYG0866-0696a.png
东坡读尽天下书持文柄睥睨四海而独推尊李杜二
公以次韵张安道读杜诗云谁知杜陵杰名与谪仙
高扫地收千轨争标看两艘诗人例穷苦天意敢奔
逃巨笔屠龙手微官似马曹又简牍仪刑在儿童篆
刻劳今谁主文字公合抱旌旄数语观之公可谓知
言矣
朋友往复有以诗代书者故刘梦得和乐天云欲传千
里意书札不如诗
公以次韵张安道读杜诗云谁知杜陵杰名与谪仙
高扫地收千轨争标看两艘诗人例穷苦天意敢奔
逃巨笔屠龙手微官似马曹又简牍仪刑在儿童篆
刻劳今谁主文字公合抱旌旄数语观之公可谓知
言矣
朋友往复有以诗代书者故刘梦得和乐天云欲传千
里意书札不如诗
霏雪录 卷下 第 36b 页 WYG0866-0696b.png
坡次韵田国博部夫南京云深红落尽东风恶柳絮榆
钱不当春亦有思致
集古人诗前此未有王介甫始盛为之多者数十韵孔
毅父尝集古诗以赠东坡
近世施则天诗号饮水馀味用白乐天饮冰食檗字言
清苦也
饭颗山事西蜀赵次公彦材谓太白讥子美龌龊言甫
之为诗如砌饭为山也此岂次公臆说欤按李杜二
钱不当春亦有思致
集古人诗前此未有王介甫始盛为之多者数十韵孔
毅父尝集古诗以赠东坡
近世施则天诗号饮水馀味用白乐天饮冰食檗字言
清苦也
饭颗山事西蜀赵次公彦材谓太白讥子美龌龊言甫
之为诗如砌饭为山也此岂次公臆说欤按李杜二
霏雪录 卷下 第 37a 页 WYG0866-0696c.png
公集中唱和诸诗考之相推尚不暇太白岂独为此
恶喙之人邪以势言之饭颗必是山名耳
东坡次韵刘贡父春日赐幡胜诗条字第三首押条桑
之条他彫反然非本字也此不可为例
东坡少时过一村院见题壁云夜凉疑有雨院静似无
僧不知何人作也予谓似唐人语
东坡一绝句有风人意格云莲子擘开须见忆楸枰著
尽更无期破衫却有重逢处一饭何曾忘却时
恶喙之人邪以势言之饭颗必是山名耳
东坡次韵刘贡父春日赐幡胜诗条字第三首押条桑
之条他彫反然非本字也此不可为例
东坡少时过一村院见题壁云夜凉疑有雨院静似无
僧不知何人作也予谓似唐人语
东坡一绝句有风人意格云莲子擘开须见忆楸枰著
尽更无期破衫却有重逢处一饭何曾忘却时
霏雪录 卷下 第 37b 页 WYG0866-0696d.png
秋光都似宦情薄山色不如归兴浓此张公咏在蜀时
一录事参军老病废事公责之曰何不归明日作此
诗留别求去公谢曰同僚有诗人而吾不知遂留而
慰荐之惜不得其名诗亦止传此两句斯人也可谓
有识而断者欤
东坡送黄师是赴两浙宪有白首沈下吏绿衣有公言
之句时人皆不解乃问公公答曰吾家朝云每见师
是怪其官职不迁耳然后知绿衣乃指朝云也盖绿
一录事参军老病废事公责之曰何不归明日作此
诗留别求去公谢曰同僚有诗人而吾不知遂留而
慰荐之惜不得其名诗亦止传此两句斯人也可谓
有识而断者欤
东坡送黄师是赴两浙宪有白首沈下吏绿衣有公言
之句时人皆不解乃问公公答曰吾家朝云每见师
是怪其官职不迁耳然后知绿衣乃指朝云也盖绿
霏雪录 卷下 第 38a 页 WYG0866-0697a.png
衣乃诗篇名妾之服也
魏野閒居即事云成家书满屋添口鹤生孙有閒逸之
趣
坡贺子由生第四孙斗老诗有云无官一身轻有予万
事足之句可谓名言矣
坡游法华山诗云不将新句纪兹游恐负山中清净债
以文滑稽也
僧清昼皎然九日诗一首弘秀集不载漫录于此重阳
魏野閒居即事云成家书满屋添口鹤生孙有閒逸之
趣
坡贺子由生第四孙斗老诗有云无官一身轻有予万
事足之句可谓名言矣
坡游法华山诗云不将新句纪兹游恐负山中清净债
以文滑稽也
僧清昼皎然九日诗一首弘秀集不载漫录于此重阳
霏雪录 卷下 第 38b 页 WYG0866-0697b.png
荆楚尚高会此难陪偶见登龙客同游戏马台风文
(阙/)水叠云势拥歌回持菊还相问含情愧不才
径山长老无畏大士继琳湖之武康人也在常州以诗
问东坡疾云扁舟驾兰陵自愞旧风物君家有天人
雄雄维摩诘我口吞文殊千里来问疾若以嘿相酬
露柱皆笑出
周焘游天竺观激水有诗云拳石耆姿色雨青竹龙驱
水转山鸣夜深不见跳珠碎疑是檐间滴雨声坡尝
(阙/)水叠云势拥歌回持菊还相问含情愧不才
径山长老无畏大士继琳湖之武康人也在常州以诗
问东坡疾云扁舟驾兰陵自愞旧风物君家有天人
雄雄维摩诘我口吞文殊千里来问疾若以嘿相酬
露柱皆笑出
周焘游天竺观激水有诗云拳石耆姿色雨青竹龙驱
水转山鸣夜深不见跳珠碎疑是檐间滴雨声坡尝
霏雪录 卷下 第 39a 页 WYG0866-0697c.png
次其韵坡则五言也
青衫白发老参军旋籴黄梁换酒尊但使有钱留客醉
也胜骑马过人门乃卢秉诗
坡有避谤诗寻医畏病酒入务之句注医谓不作诗也
酒入务谓止酒不饮也
老杜诗苦遭白发不相放按字书放置也纵也舍也即
杜牧所谓公道世间惟白发贵人头上不曾饶之谓
乐天亦有红颜今日虽欺我白发他年不放君自是
青衫白发老参军旋籴黄梁换酒尊但使有钱留客醉
也胜骑马过人门乃卢秉诗
坡有避谤诗寻医畏病酒入务之句注医谓不作诗也
酒入务谓止酒不饮也
老杜诗苦遭白发不相放按字书放置也纵也舍也即
杜牧所谓公道世间惟白发贵人头上不曾饶之谓
乐天亦有红颜今日虽欺我白发他年不放君自是
霏雪录 卷下 第 39b 页 WYG0866-0697d.png
唐人语也
东坡作诗多信笔而成略不经思故无流例此一病也
如正月十六日与客散步野人家杂花盛开扣门求
观主人林氏媪出应白发青裙少寡独居三十年矣
感叹之馀作诗记之此坡自序如此盖嘉其志也至
诗卒章云主人白发青裙袂子美诗中黄四娘彼黄
四娘者何人哉而以比林语似不伦又赵伯成于坡
为乡人赵有丽人次韵春雪之作云知道文君约青
东坡作诗多信笔而成略不经思故无流例此一病也
如正月十六日与客散步野人家杂花盛开扣门求
观主人林氏媪出应白发青裙少寡独居三十年矣
感叹之馀作诗记之此坡自序如此盖嘉其志也至
诗卒章云主人白发青裙袂子美诗中黄四娘彼黄
四娘者何人哉而以比林语似不伦又赵伯成于坡
为乡人赵有丽人次韵春雪之作云知道文君约青
霏雪录 卷下 第 40a 页 WYG0866-0698a.png
锁梁园赋客肯言才以故人之姬侍乃用挑文君事
为未安又自注云聊答来句义取妇人而已罪过罪
过
坡偶与客饮孔常父见访方设席延请忽上马驰去已
而有诗坡戏用其韵答之略云主人有酒君独辞蟹
螯何不左手持岂复见吾横气机遣君追君君绝驰
古人作诗命题亦不苟如老杜丽人行本王无功三月
三日赋聚三都之丽人
为未安又自注云聊答来句义取妇人而已罪过罪
过
坡偶与客饮孔常父见访方设席延请忽上马驰去已
而有诗坡戏用其韵答之略云主人有酒君独辞蟹
螯何不左手持岂复见吾横气机遣君追君君绝驰
古人作诗命题亦不苟如老杜丽人行本王无功三月
三日赋聚三都之丽人
霏雪录 卷下 第 40b 页 WYG0866-0698b.png
僧仲璋念奴娇一阕见兰谷先生天籁集其辞语亦雅
健可爱因录于此消磨九日算年年唯有黄花白酒
把酒簪花能有几七十光阴回首人恨难期酒杯有
限花色应如旧花醲酒酽问君著甚消受(阙/) 彭泽
千古英雄有花能折有酒能倾否万事悠悠输一醉
花酒休教离手明月西风阑珊酒尽憔悴花枝瘦酒
肠花眼正宜年少时候
霏雪录卷下
健可爱因录于此消磨九日算年年唯有黄花白酒
把酒簪花能有几七十光阴回首人恨难期酒杯有
限花色应如旧花醲酒酽问君著甚消受(阙/) 彭泽
千古英雄有花能折有酒能倾否万事悠悠输一醉
花酒休教离手明月西风阑珊酒尽憔悴花枝瘦酒
肠花眼正宜年少时候
霏雪录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