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赵氏铁网珊瑚卷九
　　　　　　　　　　　　明　赵琦美　编
　　贞溪诸名胜词翰
晚契生方回记事谨呈宣召广文内翰玄同尊契先生
回仰止二十八年科名之旧一旦相逢饷之觞之不鄙
其拙于文又从而缫藉之然未知燕石之非玉也令弟
容斋归首捧赐墨年相若似乎称谓太谦已不敢当乐

静先生守斋曹公盛德至善观执事所述行状老手无
以复加矣俾效区区因获托名不朽斯为至幸谨就志
铭令馆客善颜书人抄呈恐有未当发下再改居竹令
舅闻说在松江府与仇山村胥会今想锦还亦附羾数
字居竹记石本已领中间三十而仕一句别有證据录
去辨析一纸五条可以祛昧者之惑唐氏康乐堂记已
写与令弟容斋即日暑气渐隆新厦垲爽末由尾燕雀
贺成惟剧穹仰不备大德二年四月二十四日回呈

　张西岩用其名篆盖如何赵子昂北上金荪璧书楷
　亦可用而名位未孚回饭客乡人杨晋字升之学颜
　书粗进以贫依回命以资之书乐静先生志铭颇整
　巧可以布一端助其夏衣僭越僭越回又禀　桐江
　集七册附呈求教到仙郡后所作朋友刋行诗不精
　熟一笑回
回恐悚顿首呈宣召翰林大学玄同先生伏惟执事与
回年相若道同志合不宜太自谦屈以施于不肖捧云

朵承所以称谓者非回所敢当也佳楮精笔妙墨钟遒
王劲定是书窗每事不苟而待之以诚光和旧所寄呈
诗尤句句字字稳妥铿锵回迥在下风矣想像古貌而
窥古人之心今之世鲜有并驾者也惠贶玉粒五囊不
待作帖乞之而自至岂不滋感今观居竹君记人与竹
俱平安石刻再可拓一二见寄否即辰广厦风薰乳燕
日长纶巾羽扇徜徉琴书札翰之间仙去凡九万里惟
有钦企不备右谨具申呈大德三年五月初一日回呈

　　　寄贺玄同先生博士荣迁寿乐堂新居晚契生
　　　紫阳方回顿首拜
蓬莱五色海云边寿乐新堂戏䌽前院宇捲帘通燕贺
园林把酒听莺迁貌如司马温公像耕有欧阳颍水田
未用蒲轮到门外身心无事胜神仙
道坦顿首拜复复孺茂材贤友兄属者过松江遂得叙
间阔殊慰渴思之怀匆匆还馆舍倏又兼旬盛价来辱
书开诵如对在城间时蒙喻作莲舟诗亦尝入思此题

不易措笔兼日与诸小尔汝于此等清净事渐致废弛
而忘之矣待少间当为搜索立志斋记意不特此人还
奉复不谨惟亮之不具李道坦敬复　小外甥以其弟
病未来王厨续当与之言矣令舅云西居竹及竹深师
明伯兄会间千万致意
端庄肃奉书提学先生野处亲家侍史献岁发春伏惟
慈侍吉庆起居禔福端累承多幸冰雪中先生不远数
百里送闺秀令爱于敝邑俾邑中人嘉先生高谊又嘉

端之子非凡子也端累承多幸第愧贫舍乏款为慊耳
自先生返棹后宣子廿一日起程继得信知廿六日入
觐天颜愉怿仍领职备员而已次儿完送兄未回令爱
有礼有法且安于贫素家庭之教有自也因张彦翔行
便欲附家书就擘楮伸谢喙万一尊阃亲家孺封荆拙
附敬再四仲端尊舅入侍幸为道忱仲义先生渡江后
未得消息春和尚惟万万以斯文自寿不备眷生张端
庄肃奉书

应庚顿首再拜复孺学士尊友兄文侍应庚日与兄相
别贫不能以货财为礼愚不敢赠人以言分袂之际岂
胜怏怏间未久又辱先施其为愧感当何如从论近履
安好且得淇澳诸公以契家相处此尤为斯文之喜虽
稍有应酬日从事于咏歌亦一乐也下视终岁兀兀者
得无径庭矣承寄怀一诗益见爱我不薄意雅不敢虚
辱临楮奉答与君相知最相忆春水东流春望深十年
共坐灯火约两地忽牵江海心日落曕乌谁屋上月明

梦鹤故城阴蘼芜满地不可寄何以报此琼瑶吟其馀
篇章有暇续容和去求教寿诗已达之老云诸贤承流
问一一语之矣或就有属笔致敬者恶诗数首录去盖
为引玉张本并冀是正之益诗藁恃爱妄加选择兄作
大扺皆整丽可观未易优劣纳还惟衡鉴去取正始遗
风同一目入会果育乐尊二先生幸道下忱令东屏立
礼徵君虽不获识茶次或能引名庶它日见兄免为生
客却也盛价行速草草奉此乍远时中万万珍重不宣

立夏日应庚顿首再拜　兄所寄素庵书已达之矣第
此公方遭子夏之戚未遑答问知之
　　　南金先生暮春过溪上仅获一再聚首诘朝即
　　　遂返棹既数日乃辱贻书仆以世故牵掣因循
　　　弗即具答早秋有兴偶成四韵以寓故人之感
　　　并谢不敏时辛卯七月二十二日也亨贞再拜
桃花浪里泊扁舟草草相逢恨莫留一自春风来折简
几番夜月独登楼尘踪偃蹇长怀旧蓬鬓萧疏又见秋

为谢故人安好在身閒不负远公游
　　　庚寅至日有怀南金兄尝写短句左便未寄并
　　　附以达
一从之子移家去久矣溪居绝赏音万事无情空过眼
三年不见转关心春风䌽笔新诗少夜雨青灯旧梦深
今日柴门又冬至野梅花下独沈吟
　　　次寒食雅韵　　永顿首复庵学士贤侄
郊原春色正丰茸蓝酒榆羹引兴浓寒食庖厨烟灶冷

踏青巷陌翠帘重随风细草无端绿著雨疏花为改容
味道澄心方晏坐隔林孤起午时钟
　　　清明再用韵
暮春一日雨花茸顿觉园林晴色浓几个沙鸥轻片片
数行烟柳自重重学知老大终无补发白今朝不改容
正好出郊閒极目莫教和恨听疏钟
　　　奉题复孺屯田先生家世谱
宋世衣冠户唐朝德泽门变迁支派异贫贱典刑存瓜

盛青云合棠高玉露繁蜜房蜂祝子香垒燕生孙诰护
先生敕车留太守幡一家天与贵百世海涵恩日有团
栾乐春多笑语温齿非论犬马祭每课羔豚服任缌麻
尽心期礼义敦公侯始必复忍忘谏臣村至正乙巳春
三月清明日谨书于冥鸿轩友生王逢顿首再拜
　　　至正庚寅岁予自吴门来客于贞溪曹聘君之
　　　家始识其犹子邵君复孺每相与论文说诗则
　　　亹亹忘疲以为相见之晚是以交虽浅而情甚

　　　深迹虽疏而心则亲非若湖海云萍泛然相遭
　　　者可同语也日昨过予瀼东寓舍出示其与友
　　　人钱南金唱和诗清新可喜使人叹诵不能释
　　　手余因属和二章一以纪湖山同游之乐次以
　　　道平居相与之欢非敢与前作较优劣也幸与
　　　令伯聘君同是正之勾吴申屠衡顿首再拜复
　　　孺先生契兄吟几
西湖曾忆共仙舟胜景娱人辄滞留金殿压云岩下寺

青烟隔岸水边楼逋仙冢在梅花老岳相祠荒草树秋
何日相期寻旧赏篮舆轧轧恣寻游
客里欣然逢合志载歌伐木有遗音扫除埃壒寻清事
披豁襟怀见古心拄笏看山云阁静挑灯听雨竹窗深
相逢每爱多新句近日知君费苦吟至正十一年岁在
重光单阏建丑月不尽廿日早作试沈君宝笔书于瀼
东之草堂
　　　闰正月得复孺先生见教去冬寄怀之诗谨次

　　　韵奉答
忽见新诗慰阔疏好怀怜尔独思予无由横泖同垂钓
依旧匡山借读书自惜交情嗟老矣即今世事转纷如
西园寂寞梅花路肠断春风处士庐应庚
　　　向者令嗣远归慕蔺之久深慰渴思故忘其固
　　　陋辄赋鄙言方自愧赧继承尊作悚惧无地僭
　　　次前韵奉呈尚祈赐教临川晚学生邾坚肃呈
　　　复庵先生侍次

炎夏谒讲席鹑火昏在午弗畏褦襶讥愿接荆州语果
如坐春风胸次包海宇孳孳素履勤力学不遑处令誉
洽东州华藻擅南土久涉事物情即心慕巢许托言食
肉鄙藜藿杂陈旅讵知形役拘安逸乃天与白眼旷流
俗草泽傲轩组行方惬舆论所向无龃龉怅望紫芝歌
引领复停伫挥扫动龙蛇制作中宫羽别墅横溪滨水
竹得佳所愿兹安乐窝童稚习尊俎村市接海隅吾民
颇繁聚广野富桑麻沃壤多稷黍令子恩例归䌽衣堂

下舞兰芽茁双秀箕裘缵遗绪坚亦忝末学静退居草
莽一自走红尘道路且修阻苦为薄官羁碌碌曷胜数
早佩父师训敢自踰规矩今幸睹仪刑沾溉斯亦溥海
岳寓高深微言烦品叙
　　　远承佳作见寄足佩不遗故旧之高谊且知颍
　　　上之乐不减吴中因次韵以答曲江居士钱惟
　　　善上伯宣茂异贤契友
遥闻新雨赋诗成异土相知得贵卿颍上民犹思汉德

箕阴人笑避尧名虎牢西峙剑双壁鳌极东浮杯四瀛
何夕连床一尊酒共谈诗品与诗评
　　　伯宣过澄怀楼相访且录昨会伯寅双槐清集
　　　之作以示因次韵见老怀之拳拳于伯寅者若
　　　此并简吾友循正提学诸佳子弟同千里一笑
　　　耳乡末惟善上
风轮才转秋生座云锦初张春满缸赖有远山横短幅
恨无健笔运长杠白头吟动今朝兴金缕歌传旧日腔

留别有诗重有酒醉来剪烛话西窗
　　　次韵伯宣茂材留别之作并录寄循正提学诸
　　　佳子弟一笑
之子有行役殷勤别我吟梦归淞水远愁入颍川深移
竹听新雨采蓍求故簪人生聊复尔何必问升沈
　　　闻伯寅欲邀予过云锦小酌不果
一声渔唱起何处最堪听我住水晶域子游云锦亭过
桥烦惠远荷锸笑刘伶明日严滩下维舟访客星　明

日闻松雨伯宣与伯寅过云锦不得如愿因赋一笑书
于澄怀楼上曲江老人钱惟善上
　　　次韵伯宣茂材同集于伯寅文学双槐堂松雨
　　　和上倡酬之作六月廿六日曲江老人钱惟善
子从颍上归南日袖有新诗锦不如故里犹存召伯树
清尊共醉夏侯居此行未许轻分袂他日无令数寄书
早晚金鸡下丹诏岂容老骥伏盐车
　　　诗送伯宣茂材还颍上曲江老人钱惟善

到颍曾蒙远寄诗烂然秋月共扬辉亲安堂上书连榻
弟殁军前泪满衣感慨又成千里别笑谈已是十年违
此回莫恋西湖好应梦庭闱亟赋归
莫学青门旧种瓜幸沾新化到天涯野阴春雨肥桑柘
城动秋风急暮笳总是移居来颍水也胜迁客去长沙
巢由忘世非吾事霸业惟怀仲父家
　　　宣近获曲江翁聚首者连日论诗接席联床乐
　　　事无算第恨贱迹仆仆又理北游之装莫能久

　　　陪言笑为深怅然耳濒行漫尔五言一首为谢
　　　并致留别之语云宣
交托忘年好诗烦饯别吟老来才益赡道在世逾钦话
旧因联榻投閒偶盍簪看云定相忆一札肯浮沈丙辰
六月晦日在双槐南轩写
　　　疏雨满庭似报岩花之讯清风入座忽来玉树
　　　之章乃赓再歌庸复盛意亨贞顿首
故园老树碧成帷次第秋香发旧枝待得花开先折去

烦君题作墨参差
广寒宫里锦游帷招隐山中棘树枝自是天香犹拍塞
不堪人事日参差
　　　曲江先生录示元夕所寿伯翔翁之作且徵鄙
　　　和是以赏音见许也其能无言以复盛意耶倚
　　　韵信笔斐然成章惟诸大方家印可是望亨贞
　　　再拜
青袍朝士识贞元时论前修教子孙䌽笔自堪修五凤

黄金谁复购长门雨深灯火杯频举梦入池塘草渐繁
兵后吴山春尚好莺花应满旧家园
　　　追次前韵遥致翔翁亲长弥高之颂亨贞端拜
晋代经今屡改元云间二陆尚诸孙承平不改丘园隐
为庶仍推德泽门祖砚传家终遗远农书成帙更芟繁
(阙/)　　初度当元夕拟祝春龄(阙/)　园
　　　应庚顿首再拜复孺学士兄长文席应庚初六
　　　日辱所惠书即访便答谢而连雨弗果非敢略

　　　耳甘州之寄尤见不鄙此时方块坐南牖三复
　　　来教所谓况味彼此同也谩尔倚歌奉报不过
　　　抒其郁郁附有近作一二首同上一笑夏至必
　　　能锦还又图晤尽兹草草不宣
折兰难寄还渺汀蒲烟思共依依甚檐花听断骚章歌
罢此意谁知满眼孤村流水肠断去年时过端阳日重
问归期　同是天涯羁旅叹湘灵鼓瑟笑我全非九江
风雨外有客澹忘归正目渺骞情愁予又吴潮吹上竹

枝词西窗夜待剪灯深坐却话相思
　　　水槛对雨
绯榴开满露井竹映琅玕莹幔卷方池雨微微落飞檐
影荷盖擎万柄明妆靓浪破鱼吹镜翠禽并舞梅风乍
起桃笙微带新润潇湘旧梦唤我绿蓑归兴凭遍阑干
暗自人(阙/)夕阳移下清景
　　　次韵云西午日酒边作
连日雨阴天气凉大喜午日散晴阳弱云纷披薄昆阜

新水汎溢映潇湘山中草头充药裹江上酒思爱茶香
回首天涯一怀古楚人何用我哀伤
　　　复孺先生用仲参幕赞西江月韵作词见教读
　　　之情谊蔼然数语之间而三十馀年交情世故
　　　曲折备尽三复降叹僭尔步韵以谢尚冀改正
　　　友弟钱应庚再拜
往事俄惊如梦白头追感前时半生辛苦为吟诗词笔
输君工致　世变俱成老大年来更觉衰迟通家欲结

岁寒期未必天工无意
　　　仆一节从军吴秀间近始谒告还家首辱素翁
　　　老师叙劳兵后閒怀既又调奉草碧词见遗以
　　　识会合之意情文悃款溢于言表惠至渥也辄
　　　依芳韵庸写下忱为先施之期谢云
儒冠不解明韬略底处是生涯云门约无端寄迹兵戈
蕙帐荒寒怨秋鹤岁暮且归来情如昨　故人几度传
心曾烦手削门外见仙槎须停泊老来岁月无何乞与

刀圭九还药三岛景长春寻真乐眷晚生邵亨贞顿
首九拜
　　　南金契兄始托交时与仆俱未弱冠今乃百年
　　　过半矣暮景相从之乐世故牵掣迨今未遂兵
　　　后避地溪滨复得旦暮握手慨前迹之易陈预
　　　后期之可拟不能已于言也敬借前韵述怀如
　　　左契弟邵亨贞再拜
岁寒归计曾商略富贵与神仙辜前约儒冠已负平生

不羡扬州去骑鹤蓬鬓老风霜心如昨　惟应郢上高
才风斤惯削相见问行藏重评泊无情最是桑榆那得
昌阳引年药山水有清音同行乐柔兆涒滩子月十
日书于小溪吟屋
　　　乱后乍见故人情文浃甚老来共谈往事心绪
　　　茫然再赓春草之词以索寒梅之笑
乱离避世无方略何处可寻幽须期约桃源只在人间
争得身轻跨寥鹤空忆旧欢游成今昨　自怜兵后多

愁吟肩顿削老病有孤舟难安泊残年但愿相依尔汝
忘形纵狂药白首待时清应无乐子月既望壬辰友
弟亨贞书于小溪吟屋实南至前之五日也
　　　复孺先生自军中回予伯氏(阙/)　　以识会合
　　　之喜因次韵幸览之友弟钱应庚再拜
折冲尊俎谈兵略还记五湖船烟波约东邻有客归来
应讶山翁瘦如鹤问讯旧玄都今非昨　当年锦里依
稀青山似削天地一蘧庐从栖泊西园长记前游乘兴

重来看阑药白首友于情同忧乐
　　　再韵以谢复孺友兄长乱后叙旧不觉重形于
　　　言他日时平出此楮观之当不忘此时之(下阙/)
　　　应庚又拜
故人胸次藏三略鸥鹭小溪边重寻约千门兵火萧条
回首华亭有归鹤城郭是耶非伤前昨　相逢谩说新
诗多君郢削随分一枝安甘依泊书囊再睹雄文帷幄
忠言似良药携手问何时承平乐子月长至前书于

贞溪一枝安所
　　　久不见复翁已剧怀想近到茜水北山访南
　　　金获睹所寄台城路佳词愈重其瞻企因用韵
　　　留舍亲书或可达左右欲翁见贱子惓惓之情
　　　耳东郭姻末钱抱素稽首拜呈
碧云深凝遥天暮经年堆书沈影雨散梅魂风醒草梦
还见春回乡井花明柳暝念贾箧香空谢池诗冷流水
斜阳旧家那是旧风景　怀思横泖雅趣故人吟啸里

得意酬领谱缀台城缄传倩水肯把俊游重省凭高倚
迥纵老兴犹浓不堪驰骋隔断相思浦潮波万顷
　　　春草碧小词并求斤正
客窗閒理清商谱弹到断肠声伤今古自怜素发无多
犹记纹疏夜深语空剩旧时烟迷南浦　梨花燕子清
明谁家院宇没个好怀情杯慵举天涯行李萧萧还是
新(阙/)老羁旅那更落花深红如雨至正乙未春仲十
又一日

　　　寒食后雨轩独坐因读复孺先生台城路佳词
　　　草草次韵以纪一时情景久不奉谢殊负吾故
　　　人也并冀恕宥钱应庚拜
一庭芳草閒春昼疏疏弄帘花影鼓子风喧苔痕雨湿
还听蛙声鸣井沈吟坐暝正绮席杯空蕙炉烟冷老去
无情好春不减旧芳景　天涯谁念倦旅闭门风雨意
独自禁领南浦歌长西堂梦远往事不堪追省沧浪望
迥记那日归舟此怀犹骋莫倚危楼乱红愁万顷乙

未清明后二日书于武塘寓舍
　　　琼林薛真人诔文
开府神德君以神道设教三数百辈往而有闻者惟闽
之陈文学近古所谓博大真人哉文学供奉时落魄不
羁以诗酒自污殁久始赠真人号朝学士大夫述德表
行未已也盖能薄声利外形骸以文章道术相周旋未
始出吾宗而已文学去世踰四十载彷佛其人得薛玄
卿氏玄卿早侍神德君入有蓬莱道山之游从出有茂

松清泉之怡悦视文学公差若有检束至于翰墨跌宕
诗酒淋漓白眼青天傲晲一世则未易以优劣论人当
在逸品上矣今大宗师吴公以耆德重于朝凡执事者
一一十十皆真人声光赫奕非下士所敢仰而望且何
以测而识之哉玄卿已矣论者独以继文学公异时或
无用之用诸葛虽死尚能动玄卿其有不亡者在今已
睹其兆是为玄卿诔不凡哉至正乙酉暮春之初句曲
外史造首为章心远书一通予将屡书之以识四海之

公论如此非张雨私之而独阿之也
此予之狂言心远乃弃于无用之所一展对间既重故
人之思而一载之内云峤陈君以卑位往彦辅张君以
际遇往独存者玄卿耳雨为无用重识
玄卿向留吴笃斯文契谊数相从已而还山中诗文日
以精行业日以高且谓予曰今(阙/)　玺书(阙/)　往杭之
佑圣观子幸一来岂料玄卿遽殁于山中也郑无用出
杭人张伯雨所为之诔三读其文而悲之若玄卿者方

且于古之博大真人游于太微之上夫岂言语文字所
能赞美也哉郑元祐识
　　　有元故薛君思永配倪夫人墓铭
至正十年夏玄儒薛毅夫葬其太夫人倪氏于信之贵
溪县同耕原其友临川危素方在史馆属其外兄桂孟
书其世出言行欲来求铭居亡何汝颍盗起道路隔绝
后一纪始克航海至京师以请于素不敢辞也案夫人
讳端真姓倪氏其先在南唐时有信州雄石镇镇遏使

官至银青光禄大夫奉化军开国侯父恕轩先生某母
薛氏生至元二十七年八月时见北斗光烛于庭父母
异之年十九归同里薛君昶思永其字也君之父晚有
足疾不良于行扶掖起居供馈饮食必身先之父或谓
之曰宜自读书不烦尔也对曰奉亲馀暇方是读书之
时上有大母夫人复从容曰妾当亲为治具以养曾祖
姑为学不可废也君有父丧恸哭过哀人不忍闻惧伤
大母之心既葬则哭于他室夫人开释之终莫能止每

见大母则欢然改容服除竟以忧遘疾卒曾祖姑方涕
泣虑无以为葬夫人乃尽出嫁时衣服簪珥以为棺椁
他日抚二子曰汝大父尝窘于徭役亦不知遽至于贫
唯日夜望汝成人以兴吾家他日得从尔父于地下足
矣哭几至绝由是坚苦自持蚕桑纺绩得缯布奉曾祖
姑馀以资教子之费子既长则又训之曰人多言汝勤
能乡学使汝父及见之喜当何如辄呜咽流涕曾祖姑
丧伯祖姑议均财治具夫人请曰所积缁铢豫备之矣

人尤以为难能岁时祭祀必躬视俎豆无违于礼至正
八年十月戊辰得疾越五日戊申殁得年五十有九子
男二毅夫其长也次馀祥先卒孙男一人薛氏之先亦
仕南唐为司徒乃徙贵溪之渐步里五传至宋朝奉郎
尚书驾部员外郎上护军昌弼又六传至修职郎金溪
县丞玠君其曾孙也两家俱著族云铭曰女妇之德由
教而明维薛暨倪世有簪缨婉婉令容训戒是承尔行
之孝尔莭之贞郁郁松柏原曰同耕为善之徵被厥云

仍　通奉大夫参知政事同知经筵事提调四方献言
详定使司事临川危素撰中奉大夫同知太常礼仪院
事鄱阳周伯琦书
　　　藏经铭(有序/)
北斗道经一卷故太史清江范椁所书贵溪薛毅夫奉
而藏诸禹穴承母命也母倪姓讳端真世大族生于至
元之庚寅生之夕父母睹北斗光烛于庭故长而事斗
极虔日诵其经年十九归薛昶氏昶早卒时甫三十孀

已卓伟训毅夫诗礼为名士毅夫一日过清江谒太史
告以故太史为书经俾之归遗母母得之喜回比夜梦
汝执经我侧今致此非偶然也吾百年后可藏诸名山
慎勿忘暨毅夫大母丧乃上会稽诣禹穴藏经已而属
太史氏襄阳张翥为之铭铭曰禹陵之洞阳明虚中閟
玉匮遁甲图孰敢窥之神所徂有孝子毅精诚孚斗七
宿经史椁书玄黓摄提月在如翥也作铭古作模历厥
世百文弗渝后有道者其徵且

　鹤斋隐居浮海至京师为其母夫人请铭于中书参
　政危君既得之复来吴谒予求篆题并以翰林承旨
　张君所作藏经铭求予古篆恐难其书赋三绝句以
　请予嘉其笃孝即书以贻之仍次韵为答时至正癸
　卯季春上吉也老友鄱阳周伯琦上
蓼莪报德自难忘浮海飘然一苇航万里得铭如见母
何惭蛇蚓助馀光
陜郊古句人争诵义训犹知教一经慈范堂堂传百世

故应玉树长阶庭
共望江东日暮云吴门六载对残春论文何日同尊酒
但恐诗成泣鬼神是日书于寓馆之交翠亭
　　瑛公住持隆教寺疏
方外交(阙/)
　兹审石室书记瑛公住持昌国州隆教禅寺凡我与
　交同词劝(阙/)
处西湖之上居多志同道合之朋歌白石之章遂有室

迩人远之叹第恐大瀛之小刹难淹名世之俊流石室
长老禅师学识古今心忘物我江湖风雨饱饫诸方五
味禅捧喝雷霆显扬圣谛第一义扫石门文字之业传
潜子书记之灯鈯斧既已承当瓣香须要著落望洋向
若不难浮尊者之杯推波助澜所当鼓烝徒之楫即腾
阔步少慰交情开法筵演海潮音神龙拱听向帝阙祝
华封寿象教常隆至治元年十二月日疏松雪道人
书

　　　芗林居士廉希贡　　山村逸民仇远
　　　北村老人汤炳龙　　巴西邓文原
　　　婺胡长孺　　　　　吴兴赵孟頫
　　　西秦张柍　　　　　楚龚璛
　　　紫霞道士马臻　　　长沙冯子振
　　　燕山贯云石　　　　吴张渊
　　　句曲道士张嗣显　　浦城张懋卿
　　　玄览道人王寿衍

　　游仙词卷
　向尝次韵信都赵君季文父游仙词亡友虎林张君
　伯雨父见而爱之亦尝倚韵以属和昆山清真观道
　士俞君复初伯雨爱友也写所和诗以遗复初复初
　今年冬款予于吴郡之城南乞予写昔所和合张君
　之什并藏之江空岁晚朋友间能诗如伯雨寥寥绝
　响因写旧作不能不兴感云耳今年至正二十年庚
　子岁之冬也遂昌郑元祐明德父

金碧楼台瀛海东娉婷仙子下瑶空圣凡千古无穷事
都在鸾笙一曲中
蔼蔼身中三素云朝晖出海共氤氲桃霞沐雨轻匀面
柳浪含漪细织裙
凤麟洲上水烟分女伴同祠李少君点定易迁宫里籍
步虚携手踏红云
煌煌珠树四时春树影玲珑月满身理罢玉笙朝斗去
就中谁是避秦人

云旗阿母降珠庭母为双成欲授经尘世登真无要诀
药囊辛苦贮参苓
才炊松屑饭胡麻又见蟠桃一度花不为灵姝工服食
金盘那得枣如瓜
窈窕溪真十二仙灵犀分水夜长然珠宫每按皇人笔
点较青瑶第几篇
宝髻骈云谁最高花间行数旧栽桃笙洲月出星宫近
骑著神鱼舞翠涛

紫皇亲驾按寰瀛又见鲸波彻㡳清仙籍不能无谪降
尘缘敢恨有亏成
欲采灵芝敢后期游鱼千里费寻师不因悟得长生著
一局才终未了棋
　　　明德游仙词十首用天柱山传来依韵继作云
　　　林道契者观之亦足以自拔于埃壒矣雨上
白玉之盘沧海东苍苍下视远如空请看端正山河影
不满坳堂杯水中

鸿宝枕函云积叠芝台炉火暖氤氲子能试吃青精饭
我亦聊书白练裙
夜久扶桑海色分珠宫望拜赤龙君洞庭未省君山在
元是昆仑小朵云
藤萝石上寻长迹金粟图中见小身抖搜几重衣裓看
情知不染散花人
厌见霓裳舞广庭罢看三十九章经道人腰著金雅觜
自向松根洗茯苓

左股清池足沤麻池中肥水是松花早知魏帝一丸药
肯信东门五色瓜
耻作深山服食仙伐毛洗髓固依然木兰坠露研朱写
只写南华秋水篇
脚㡳琴生三尺鲤袖中阿母一双桃别时劳动凌波袜
烂月如银晒夜涛
眼中自小薄蓬瀛日月双飞下始清玉几明窗尘彷佛
定知草创大丹成

玉格金科自有期赤城何待远寻师壁梭也应为龙去
樵斧如何只看棋丙戌四月廿日灵石山登善精舍写
银涛万里海云东只泛灵槎上碧空仙女踏歌星影里
老龙吹笛浪花中
金粟天高碧殿云镜中空影夜氤氲白鸾树下三千女
一色龙绡玉雪裙
令威化鹤已千春华表归来是后身城郭悲歌荒冢在
到头应愧学仙人

白鹤下啄瑶草庭道士夜读神农经问之长生有宝诀
授以松根千岁苓
溪水流香饭熟麻洞中千树玉桃花金盘日日飞仙供
敕赐安期海上瓜
郁萧台上会群仙龙烛飞光晓夜然玉殿归来环佩冷
白云犹护古苔篇
麟州宫殿五云高夜赴瑶池宴碧桃借得仙人红尾凤
月中飞影拂波涛

钧天按乐在蓬瀛手把芙蓉朝太清一曲霓裳羽衣舞
仙家只数董双成
长生谁解问佺期黄石空为孺子师何似山中閒日月
松阴自了著残棋游仙诗遂昌其最优乎贞居仙去不
可复得清真俞君复初请予和之以继二妙之后其知
言乎昔扬雄作太玄曰后世有扬子云必好之盖谓作
者非难知者为难也复初旧有能诗声予故喜之遂为
赋此但不可与不知者言耳太原郭翼识

　　　予幼侍贞居张君清节吟诗写字皆从渐摩中
　　　来贞居已矣予方泊化宫超然有退隐志且辟
　　　榖有验偶过玉峰清真观道士俞君出示贞居
　　　所继明德郑先生游仙词十首明德复书旧和
　　　季文赵君倡句于卷上诵之使人毛骨翛爽予
　　　虽不敏思贞居昔日之好而明德又吾老文伯
　　　也敢不援笔续貂超然之士能无赏音时至正
　　　辛丑夏六月初吉益易道人陆大本顿首(德中/)

昆仑之墟渤海东下见一壑涵虚空夜深印出千江月
何处灵光恰正中
秋水为神气吐云兰田种出玉氤氲湘妃为我纫兰佩
雅称青霞襞积裙
每忆贞居语夜分深期仙迹寄茅君诗篇今落江湖手
空向晴窗检白云
玄圃苍洲日日春含胎鍊骨渐身轻良宵会宴飞璚室
回首清标恼杀人

元命真人谒紫庭三晨授我蕊珠经不知世上长生药
岁岁松根珀化苓
搔痒仙姑本姓麻罗家萼绿女中花阿环空向刘郎拜
不似孙钟学种瓜
十洲麟凤引琼仙喙角连金晓夜然月底素琴调玉柱
断弦时续紫烟篇
云窗雾阁遇情高三度能偷几个桃欲把珊瑚都钓起
六鳌海上驾云涛

蓬岛方壶万里瀛神仙骨格自然清翻然直到三清境
辟谷元来是小成
长生小诀问安期大道须寻向上师一粒黍珠灵宝气
橘中只看二翁棋
霞光闪闪五云东楼观巍巍照碧空忽报夜池催赐宴
翠鸾飞景月明中
缥缈仙山五色云玉真飞佩度氤氲不应名字题仙籍
犹著唐家旧赐裙

一会仙凡两地分双双条脱赐羊君如何窈窕巫山女
只作襄王梦里云
洞草岩花处处春壶中日月镜中身飙轮飞度麟洲水
知是仙班第一人
松飘金粉落空庭石上清斋玩易经应笑世人工服食
满头垂白采参苓
尘寰扰扰事如麻恨我东风易落花阿母蟠桃才一熟
人间几度摘秋瓜

璚楼十二亚相连楼上仙姝笑粲然青鸟忽烦将远意
紫霞新写寄来篇
青童小队鼓琅璈仙子酣歌咏碧桃下视人寰才汹汹
红尘如海涨波涛
青鸟衔书降玉京芙蓉金掌露华清深宫无限情缘在
不是神仙不易成
汉武求仙或可期仙人谁可帝王师山河百二功成在
不似松林一局棋至正庚子十二月望碛里释净圭书

鸾书趣燕五城东下视星辰在半空行过瑶台重回首
玉清更在有无中
虎豹耽耽守帝阍银湾水气晓氤氲石榴花下霓裳队
竞染香云制舞裙
城阙芙蓉晓未分身骑金虎谒元君青童不道天家近
笑指空中五色云
三十六宫宫内春回头却忆梦中身带将一个城南树
去谒仙家十八人　(家一作班/)

飘飘天乐下珠庭又从麻姑降蔡经麟脯凤脂皆可嚼
长镵何必斲松苓　(镵一作生/)
溪头流水饭胡麻曾折璚林第一花欲识道人藏密处
一壶天地小于瓜
不到麟洲五百年归来风日尚依然稚龙化作雪衣女
来问东华古玉篇
春宴瑶池日景高乌纱巾上插仙桃长桑树烂金鸡死
一笑黄尘变海涛

高驾飙车过大瀛神官报道褚三清新裁鹅管银簧涩
一曲玄云鼓未成
天府官曹夙有期金盘玉粟赐渔师一弹指顷天(阙/)近
始悟三生石上棋此予方外生俞善追和张外史小
游仙诗一十解持稿来予小能加点读至长桑树烂金
鸡死座客有绕床三叫以为老铁喉中语也又如一壶
天地小于瓜虽老铁无以著笔矣故乐为之书至正癸
卯春王正月上日铁龙道人在玉山高处试奎章赐墨

书
曾访云英弱水东玄霜石臼满如空只今身外都无物
颠倒乾坤子夜中
一碧桃花似白云望中仙气日氤氲双成未脱烟霞习
却染石榴为绛裙
湖绕黄陵夜色分娟娟孤月照湘君梦中只说经行地
今过阳台不见云
九还丹就气长春身外方知别有身裁涉凡尘便多欲

文君莫怨白头人
风落长松子满庭胎仙飞下护丹经世人来问三天事
自傍云根斸茯苓
瑶简璚文似白麻案头手集雨来花中间盛说仙官去
不似人间代及瓜
瑶池阿母宴璚仙玉齿微微笑冁然应笑有人思献纳
退朝空检白云篇
碧落风清鹤背高鬓花飞下武陵桃湘江亭上山如凤

想见仙王夜听涛
麻姑飞佩入方瀛三见蓬莱浅更清汉武不曾离五柞
翼生毛羽几时成
楼船何负始皇期黄石曾为汉相师世有嬴刘莫相托
商岩山下好围棋
西皇春宴百娉婷玉碧桃花满洞扄自饮一杯璚屑露
东风吹梦不曾醒
银河淡淡月辉辉洞草岩花夕露微笑蹋青鸾作龙马

九天凉动五铢衣
云幢烟节紫霞裾齐驭泠风集步虚若爱人间尘一点
长门又属汉相如
双成今是五云仙得奏长书玉帝前天上星河春似海
人间风雨夜如年至正壬寅春三月五日过昆山雨
留清真观主者俞复初出示句曲张外史遂昌郑先生
及郭义仲陆德中所和游仙词诵再过神气超然殆与
诸游仙笞鸾凤相下上碧寥间也因记忆早岁侍先君

库使在信州时尝和郡经历张率性游仙词四首今廿
年矣人事变迁城池墟莽虽欲如曩昔赓歌之乐不可
得矧敢觊游仙乐之万一者然句曲仙去矣而其词存
则出尘之句有足发予之清兴是亦一乐也复初因徵
次韵就书旧作于后冀来者同赏鉴云席帽山人王逢
　　　游仙赋
夜景兮幽寥莲漏兮迢迢仰桂魄之婵娟兮览榆星之
光昭鬓发飒以风生兮露花洒其橘裪纵神爽之飞驰

兮恣九天之游遨予于是挈仙奈携松醪挟偓佺之佳
友兮拉乔晋之知交鸣赤玉之翠管兮吹鸾翼之丛箫
驾八鸾之锵锵兮骖九凤之飘飘凌太窾之虚柔兮羾
天门之迢遥若乃予游目以盻睐兮玉京之龙蟠狞
龙威凤俨前后兮灵卉异石萦列乎其门予乃且游且
咏再盘再桓会牛女于银潢兮招仙娥于广寒升霞步
于八景兮觌天皇之璚颜凌紫氛之浩浩越金景之烂
烂于戏噫此玉京之所以为神仙之居而形槩之胜又

不可得而遍观也方其上璚楼著雄文倾沆瀣开霞尊
彼偓佺乔晋一笑而相语曰谙三教以一贯之者君也
独不闻乎天何言哉四时行焉之载于石经者乎又岂
不闻高明配天悠久无疆之载于中庸者乎且天体之
不言而治犹仙道之无为而成而天之所以默运犹人
心之所以经纶也今子违人寰憩高天驱丰隆御飞廉
载招摇之云旗环华采之翠幨毨栖鹤之霜翎挽毒龙
之苍髯纵逸兴之遄飞兮极良夜之游瞻是则吾友之

致幸而有天道之不参耶予于是闻斯言也顿然悟廓
然启慨然而为之歌曰繄浑天夫悠悠兮渺万顷之一
碧括群下而无言兮固真几之嘿嘿凡纤滓不可得而
留兮实上德之不德又歌曰嗟大道之无私兮得其真
而故长人能同此真道兮寄悠久于无疆歌罢星翻汉
回残月在树鞭云凤以来归而作游仙之赋岁甲辰十
月既望霅川钱孤云制
　　方寸铁(钱逵篆/)

　　　方寸铁志
吴门朱圭氏师濮阳吴睿大小篆习既久尽悟石鼓峄
碑之法因喜为人刻印遇茅山张外史外史锡之名方
寸铁持以过钱塘访予于吴山次舍求一言白其所谓
方寸铁者余笑曰余方铁石心取乖于世而子又欲乖
吾之乖乎虽然古之豪杰修巳治人者必自方寸铁始
黄金白玉可磨此铁不可磨也予以是铁印诸金玉铜
银犀象使佩之者皆无愧于是铁外史氏心印之教行

矣吁岂直求工于刻画无戾夫古制也哉今一妄男子
释蹻起闾巷取封侯印如斗大印咫尺书驱使带申百
十万如金翅鸮逐百鸟无一敢后者金斗之权重矣哉
吾不知果能为天子剪狂寇佐中兴为生人开太平无
愧于汝铁否则徒以苟富贵不至腐尸灭名不已使得
圭方寸铁印斯可以蒙金斗而寿荣名矣圭或为今将
军刻符印其亦以是告之至正十九年七月八日李黼
榜相甲进士今奉训大夫江西等处儒学提举会稽杨

维祯志并书
　　　方寸铁铭
娄东朱圭字伯盛工古篆籀文其于六书之义考之尤
详尝以馀力刻印章则为吴中绝艺间游钱唐遇句曲
张外史名之曰方寸铁铁以喻其能坚其志操期以进
乎道亦若桑国侨志于铁砚之铁云虽然科斗书废已
久必以篆籀为师法汉𨽻而下不在论能复其古其庶
几朱君乎朱君与予相游从嘉其志操之日坚今年予

来玉山中验朱君之书法益有进是犹张旭悟公孙大
娘之舞剑器也见其刻玉石如切泥则又若漆园氏誇
庖丁解牛而得肯綮也张旭得于剑舞庖丁得于解牛
吾知朱君得于书而悟外史方寸铁之旨矣遂述其事
而为之铭铭曰圣人作人文开龙马出荥图来神农氏
尚结绳民弗犯俗庞淳史苍颉肇有制譬孳乳乃曰字
越夏商历周秦科斗废篆籀臻汉而晋书变作唐风媮
政日恶曰逮今邈寥寥事刻画昆吾刀钟鼎隳石鼓颓

心太古娄朱圭至正庚子夏四月廿六日河南陆仁造
　　　方寸铁颂
繄方寸铁媲昆吾刀游刃发硎妙契纵操六书奥旨探
赜捐劳史籀秦斯作则孔昭翔鸾翥凤腾龙骞蛟为印
为章圭璧丽霄文苑艺林世赖崇褒我颂匪私永言弗
佻庚子八月十六日淮海秦约
　　　方寸铁诗
朱君手持方寸铁模印能工汉篆文并剪分江龙喷月

昆刀切玉凤窥云它年金马须承诏此日雕虫试策勋
老我八分方漫写诗成亦足张吾军至正辛丑八月朔
平湖草堂写陇右邾经上
袖里昆吾一寸铁江南碑碣万家文玉符金印云台将
大篆烦君为勒勋云间陆居仁
十年兵兴遍天下名山大泽罹野火野火烧尽秦汉碑
咸阳鬼哭无人打故人吴睿业篆𨽻好古乃有如圭者
妙刻金粟道人章尤精白描桃花马金印徒闻大如斗

零落当时建章瓦君不见黄山仙鹤伏灵芝北海文章
长高价武夷山樵者钱惟善题于海啸轩
　　　方寸铁歌赠伯盛朱隐君
人心何危患多岐方寸之铁贵自持百鍊耿耿明秋晖
彼柔绕指惟诡随朱盛刚劲真吴儿法书铁画逼秦斯
晴窗握管俨若思学成变法出愈奇铁耕代笔如神锥
用之切玉如切泥孤忠不愧月食时清便更赋梅花词
元祐党碑我所非驴鸣犬吠我所嗤雕虫小技同儿嬉

屠龙妙割嗟奚为盛乎盛乎知不知北南车书复复来
中兴定勒磨崖碑大书深刻非子谁至正十二年岁次
庚子夏六月初吉天台氏学者元鼎书于白莲桂子轩
　　　静寄轩诗三首
静寄轩中无垢氛砚苔滋墨气如云匣藏数钮秦朝印
白玉蟠螭小篆文
独行应如鲁独居心同柳下孰云迂从教邻女衣沾湿
试问高人安稳无

身似梅花树下僧茶烟轻飏鬓鬅鬙神清又似孤山鹤
瘦骨伶仃绝爱憎云林子
　　谢氏石屏
　　　巫峡云涛石屏志
按夔州水经巫峡乃杜宇所凿以通江水峡有三曰西
曰巫曰归袤七百里两岸沓嶂连崖隐天日至夏水涨
沿溯阻绝舟人朝发白帝暮扺江陵历一千二百里虽
万奔马不踰其疾也春冬时素湍绿涛涵晖倒景绝巘

悬崖飞洒瀑布称为奇观予生未入蜀徒于志籍慕其
形胜之奇且吴江谢某氏出石屏一具文有峰十二云
影蔽亏如轻练厓根怪石如犬牙石罅溅波如马驶余
因命之曰巫峡云涛某既受命遂谒海内名人作籀文
书石之颜无几何日又以志文请于予予因有所感也
林中有地峡外无天此唐诗人语今全蜀形胜越在化
外梯航隔截峡之所开者四千馀里云涛荡激人虎相
半予虽老吊古之心尚思见时平案山经勘水志登岷

峨访所谓巫山十二浮薄青云杪者直造阳云颠寻宋
玉所赋之像回舟泊瞿塘口观像马酾酒江流歌坡
仙滟滪辞某者亦能从予否果尔归视屏文不在峡矣
至正乙巳春三月十日会稽抱遗老人杨维祯在云间
小蓬台试郭玘墨书
　　　踏莎行赋巫峡云涛
雪练横空箭波崩岫女娲不补苍冥漏何年凿破白云
根银河倒泻惊雷吼　罗带分香琼纤擎酒锁魂桃叶

烟江口当时楼上倚阑人如今恰似青山瘦吴兴王国
器
烟外斜阳云中远岫翠眉轻补胭脂漏(见南朝/侍儿录)回波都
是断肠声断肠更听哀猿吼　暮雨凝愁朝云滞酒馀
怀远寄湓江口世间木石本无情如何也似离人瘦七
月之望晓起试笔用前韵同赋苏大年
石理庚庚有至文江涛鼓浪忽蒸云鬼神不露雕镂巧
那得阴阳一线分遂昌郑元祐

巫山十二多云雨暮暮朝朝怨神女江流峡束捲奔涛
几点芙蓉隔洲渚白云自飞明月高黄牛滟滪争雄豪
峡口犹思弭征棹霜寒夜听惊猿号君家石屏何处得
冥冥造化春无迹却怜宋玉老多才望断阳台楚天碧
河南陆仁
木落清江帝子悲阳台云雨是何知哀猿啼到三更月
犹忆巴人唱竹枝扶风马文璧
山青青兮欲雨谷窅窅兮生云望楚台兮何处归将赋

兮屏文吴僧景芳(仲联/)
谢家绿玉屏不琢龟甲形方若陟釐纸粉缥带苔青秀
深庚庚绝文理十二巫峰横隐起芙蓉照影立亭亭远
落巴江一江水素湍汹涌翻绿涛长风吹云白月高三
峡瀑声满人耳个中独欠孤猿号胡僧谩有金壶汁洒
向素缣图不得女娲鍊石作五彩点染料应无此色此
石产景由天工略假石人磨削功石色欲尽玉色起沉
沉天碧涵清空君不闻大食贡石莹如玉中有奇松四

时绿六月凉风捲翠涛瑟瑟秋声战空屋又不闻杨家
古屏刻水晶中有为云之美人海绡衣裳为烟雾姓名
自语非真真二物化去固已久价重隋珠难再有君家
宝屏独在世勿落忍人豪夺手我闻故人杨铁仙束带
拜之如米颠起来发狂捉铁笔醉墨写入青瑶镌何日
乘舟上鱼复唤取巴童唱巴曲更借丹丘粉墨屏对案
巫山真面目予尝往震泽闻松陵谢氏伯仲贤而好
事而予水仙之舟未得一造其所今高君叔彬携此卷

至别业求题且知杨铁厓亦到湖上由是益知其贤而
好事故制长诗一篇寄题宝屏他日或饭君蔷薇花下
幸出此为张本云至正乙巳七月廿一日金粟道人顾
阿瑛书于合溪别业
　　　记巫峡云涛石屏后
右吴江谢氏家藏石屏一文为十二峰云气水势浮薄
铁厓杨先生名曰巫峡云涛并为志吾友高彬氏以轴
之缥者谒予言予尝得耳目之所睹记有所谓川石屏

者洁若素练左右木两章枝干参错木身微绀一二采
石坡陀际水右映带远岫若在天外绝类洪谷子笔客
曰凡吾所见有若董北苑僧巨然陆道士者嘻扶舆清
淑之气被于物盘礴郁积犹足以为文况形人而备万
物之理独不能自文乎蜀故多美石九州之名山川寓
形若此类者众矣惟其不为赏鉴者所采往往不世见
是石也遇其人而又假诸文以传兹非其幸与石韫山
川之文以之而凝巫阳终南庐阜可也或者以为若董

若巨若陆者人假物乎物假人乎必有能辨之者会稽
县文学吴兴钱震记(字士修/)
　　无锡华氏贞节春草二卷
　　　贞节堂记
予昔忝朝迹与修辽金宋三书见旧史所载忠臣孝子
义夫节妇未尝不起慕起敬玩绎再三然后笔之于册
唯恐或有缺遗盖以其有关于人伦风化也既成书乞
谢而归閒居里中有尝与予同僚者前婺源州判官华

君伯成偕其从子幼武过予问无恙外幼武拜且言曰
幼武不天先子由都功德使司都事以疾谒告而归卒
于家时幼武年未及龀母陈甫廿有八衔哀茹痛勉毕
丧事母抚幼武泣曰吾不幸丧吾良人幸而有子葆养
而成就之俾不坠先业吾之愿也其自誓如此后廿馀
年始终一节乡里亟称之相与具其事于州若府州若
府上之江浙丞相府风纪之司如所举遂闻于朝至正
二年二月命下旌其门曰贞节华妇陈氏之门里曰旌

节里一日母谓幼武曰向也吾自誓时尝指尔言是藐
焉者其能有立乎指室庐田亩言是轮焉井焉者卒能
守而不失乎指所树桑与梓言吾获与遗孤见其愈久
而愈茂乎皆未可知矣不自意式克至于今日惟尔之
身齿壮而嗣蕃吾抱孙焉尔宅尔田不废且有衍桑之
植加多梓之材益伟可不知所自哉庶几念其始图其
终而父为不死矣幼武谨受教退则以旌其门者名其
堂曰贞节求学士大夫表章之今翰林侍讲学士黄公

溍辱为之铭独未有记其事者今以季父获奉周旋敢
再拜以请予既嘉华妇之节幼武之孝重以伯成夙昔
之好因不复辞考之西汉治郡有声者非止一人其为
政宽猛异施而同归于治盖因时之宜而救其弊焉颍
川俗号难治其始也强宗大族相与为奸欺前二千石
莫能制则为缿筒钩距之术探其奸而穷治之既而朋
党化为敌仇而俗尚告讦矣于是继之者病焉则为立
学官导以礼让而又详其条教人便安之最后黄霸至

郡因其迹而大治其终也孝子弟弟贞妇顺孙日以众
多郡守声名闻于朝廷身蒙爵赏驯致大用列于史传
至今犹想望其风采呜呼休哉无锡吴泰伯延州来季
子恭让之地也世道日趋时不古若缿筒钩距无亦尝
为长民者累与令其民类无为之感制者诬陷斥讦习
以成风政是以驳民益以难理此非为条教兴礼让相
帅以孝弟贞顺之时耶方今重守令载笔者有待于良
二千石久矣吾闻华妇贞节幼武亦为克孝甚矣有关

于民风也诚有善劝导人如次公者焉必将自华氏母
子始若夫母训之严家道之正则幼武前所言信而有
徵因以记斯堂并告夫今之长民者至正九年春正月
望日嘉议大夫礼部尚书致仕干文传记
　注缿胡讲切如𤬪可受投书筒今官受密事筒赵广
　汉守颍川为缿筒受吏投书其后民相告讦若今之
　盛钱筒可入不可出者又广汉善为钩距钩距者如
　钓钩之有距吞之则顺吐之则逆使人入其术中而

　不能出以钩索其隐情也距鸡距也凡刃锋倒刺皆
　曰距亦作𧣒钜又酷吏传投銗音胡江反义同而字
　以金
　　　贞节堂铭(并序/)
节妇陈氏无锡华君子举之室也子举弱冠登畿未至
立年而遽不禄节妇年甫二十有八自誓靡它今三十
有五年矣节妇既老而子举之遗孤幼武亦克自励为
佳士有司既表其门曰旌节之里幼武复扁其居曰贞

节之堂徵铭于予盖凡可以显其亲者无不为也铭曰
妇不二夫人道之常节至于苦亦何可长惟甘于节百
年一日恒其德贞斯妇之吉行修于家匪靳人知扶善
导民是在有司爰旌其门表于州里华榜大书彤管有
炜化行俗美比屋可封罔俾柏舟专美国风我铭斯室
光昭令誉寿考惟祺永保贞固前史官黄溍撰
　　　贞节堂后记
都功德使司都事无锡华君之室人陈氏年二十八丧

都事君君殁更三十六寒暑而夫人亦已老矣至于是
而都事君之资产薄者厚遗孤幼者壮孙且授室则夫
人之老可知里父老以夫人之贞节至于是则可以暴
著于天下矣乃悉其所见贞节之实言于有司有司为
表其门曰贞节云下其事于无锡州州为表其门曰贞
节云都事君少年有大志一旦捐妻子北上以才名见
知诸公间当国家崇尚佛乘徼福受釐之时都功德司
所由建职当奏事上前密迩清光其贵显无难者顾乃

抱病南归无几何而不禄方殁时有孤幼武裁六岁夫
人之为女为妇皆大家能痛自刮磨富骄华既大族中
表内外无虑百数人夫人哀死事生虽纤悉必中轨度
教其子使之循循雅饬委已于学夫人每帅婢媵蚕绩
纫纺时节昼夜有恒式不少置幼武既长则时劝其母
且少休夫人曰民劳则善心生季孙母吾师也幼武齿
日长学日进思所以奉其母者无不至于是扁其室曰
贞节堂嘉议大夫礼部尚书致仕干公为贞节堂记其

于夫人洁白之懿行坚凝之苦节称颂赞述盖已无乎
不备然而幼武犹属堂之后记于遂昌郑元祐今夫驭
车以行陆操舟以涉川其始也有兢慎之心无衔橛之
患何往而非安坦之途及乎中道操者肆驭者倦而始
有不虞矣故曰行百里者半九十今夫人之粹德懿行
虽禀于天者使然要自都事君之殁三四十年之间终
始一揆其于贞节固将照映今古幼武之于斯堂也每
于岁时率其亲友奉觞再拜为夫人寿其驩欣悦怿之

意上有以裨民风下有以范薄俗夫岂易易于言者所
能既哉昔李文公传高悯女杨烈妇属辞不愧史迁今
公之记斯堂也何以异乎若夫后记之作则欧公之门
有徐无党在幼武字彦清至正九年春二月记
　　　华氏贞节堂诗序
华常之名族也贞节堂则华氏母陈夫人所居也华氏
固名族至子举尤隽茂明爽以荐举受知武宗朝得出
入宿卫左右未几授功德使司都事又未几以病告归

归五月而卒得年二十有六陈夫人其配也夫人既毕
丧遂矢死不忍弃华氏当都事君卒时夫人年甫二十
八人皆难之夫人鞠躬尽瘁抚其六岁孤幼武闵闵焉
以望其成育其襁负女二人孳孳焉以待其长而勤勤
焉以综理其家事恒恐坠失以遗死者羞如是者凡二
十年而志愈明操愈厉人愈信之不疑故其事得以白
于官以转闻于朝廷朝廷下有司表其门曰贞节幼武
于是思有以昭宠光而怡慈颜爰作堂以事夫人而

以其所以表其门者名之朝之名公卿与四方之贤士
咸谓华氏有贤母子乃作贞节堂诗以称道其事而属
序于祁祁谓诗之有系于风化尚矣昔吾夫子取当代
列国之诗而去取之苟有能守节服义以自著见者咸
得收录不在删逸之数当是时周室虽微而先王之遗
风馀泽尚存而未泯人心世道去三代盛时尚近而夫
子乃拳拳焉于是乎取岂非其有系于风化者大与去
古愈远人心之漓世道之降日益甚于此有人焉能为

人所难为以暴白于世则士君子且将亟亟称道以成
其美而况乎有若陈夫人者以煢煢一妇人而能守志
厉操保全终始使死者无憾于九泉生者有赖于永世
夫岂非士君子之所宜嘉称而乐道之者哉吾尝观世
之人尚声色事游燕治一亭一圃以自娱乐而好事者
且巧饰游辞过为虚美以誇大之而况斯堂之美之实
哉虽然诗之作不作于斯堂固无与焉然使善观者于
是而有感焉则羞恶是非之心油然以生而贞节之风

可以次第而起夫岂非人心世道之所赖耶吾故以为
斯堂之诗其所系者大故为序之至正十有一年岁在
辛卯秋七月既望承务郎前江浙等处儒学副提举茶
陵李祁序
　　　无锡华节母赞
华妇陈氏早失所天被服斩衰寅奉几筵岁历三纪涕
泣涟涟抚其遗孤保厥宅田哀动邻里遵礼弗愆旌门
著令徭役斯蠲相尔贞节壸范克全太史述赞百世其

传临川危素
　　　贞节堂诗
清风被芳甸白日照华堂堂中有令母孤贞厉冰霜红
颜忽已萎白发寿而康方伯陈懿范熙朝锡褒章凯风
伤卫母柏舟誓共姜皇皇太史书千载同耿光宣城贡
师泰
　　　贞节篇
齐姜尔勿哗卫姬尔勿諠屏尔妖以艳听我贞节篇贞

节出东南高门矞云连门上县大字敕书下天边门中
建大宅堂宇何穹然幽窗疏而閒燠室静且便琴瑟既
不御丝麻仍在前严严白发母膏沐久弃捐趋庭子若
妇妇顺子更贤愉颜奉甘旨礼节能周全清晨具殽餐
烹脍赤鲤鲜母乃太姬裔丰容比飞仙皇畿功德府夫
子赞其权中道折比翼寒霜凛炎天临河洗红妆对日
摘金钿何以喻贞心南山石非坚岁运忍推改于今三
十年天道有显报母寿名既传作歌在京师庶以风八

埏临川曾坚
高堂南面锡山青华发孀居自弱龄闺阃艰难怀苦节
朝廷旌异播芳馨灵椿晚映流苏幔萱草晴曛翡翠屏
玉雪诸郎勤孝养坐隅犹著史官铭苏涂金
锡山有荼还可茹锡山有檗谁云苦人生最苦定何如
试听我歌歌华母良人早岁事君王可怜玉树飒凋伤
春天泪洒梨花雨秋夜魂消兰叶霜三十馀年真苦节
两鬓青丝已成雪紫诰金花圣主颁华堂翠榜名郎揭

共姜自誓古称贤谁能为续柏舟篇何时升堂酌春酒
载咏锡山为母寿杨铸
银台烟冷镜鸾孤翠袖风寒竹色枯凤侣去承天上诏
麟儿犹是掌中珠渠渠已作旧梁栋井井宁亏昔豆区
赖尔淮阳贤太守贞名得与古人俱晋安郑元忠
蓼莪废已久南陔谁复论有美华君子扈从爰骏奔宫
车蛰雷殷周庐列星分泛潦集秋雨霜风淡朝暾一朝
忽遘疾首丘竟逡巡嗟哉未亡人号慕彻晨昏煢煢抚

孤弱今者及抱孙清朝树风声贞节旌高门高门非所
愿将使薄俗敦流光弦上箭千载青史存吴寿仁
乔木锡山阳高门华氏堂卜邻师孟母自誓比共姜桂
树春长好萱花晚更芳千年刘向传竹帛有辉光浚仪
赵贤
　　　春草轩记
华为毗陵望族都事君子举初以才荐得宿卫武宗朝
勤敏靖恭著称环列一命为功德使司都事居亡何告

病南归归五月而卒年二十有六夫人陈长君二岁而
寡一子幼武三岁二女复幼乃自誓不再适屏膏沐躬
馈祀其事舅姑尽敬养之孝其待姻族尽敦睦之爱其
治家业尽艰难之劳使都事君之绪有引无替而是藐
诸孤教抚成立为贤子子复四孙皆崭崭知读书岁时
奉觞前为寿夫人神清气强宴怡以乐州里父老相与
叹美为状其实有司以闻于朝后至元二年中书表其
闾有司因名之曰旌节里呜呼天于贞贤之报信必至

此而后申之也惟幼武每痛先人之早世其嗣续几绝
微夫人将无以至于今休乃构堂曰贞节轩曰春草堂
则夫人居之轩则幼武奉亲之所周旋也于是翰林黄
公晋卿为铭于堂顾谓是轩不可以无记来谒予文予
观夫天地之间芒然而生庑然而滋者唯草为多而为
物固微也方其土膏脉发勾坼萌达孰非春阳之所育
辉光之所被而一寸之心亦得夫天地之心以生则是
草宜亦有报春晖之心矣彼葵藿之倾太阳君子谓其

向之者诚而况人乎况于孝子慈孙乎昔孟东野发兴
于慈母之线游子之衣而致意于难将寸草心报得三
春晖之语深得古风人之旨读是诗者感孝之心盖油
然而生矣然以规游子可也今幼武家居奉母雍容轩
中而犹有取于此则其报亲之心无穷期也无穷期也
心果止是乎哉必也孝子洁白如雅之白华使其身立
其名扬其亲显所以期于幼武者又在乎此不既重且
远与幼武起谢曰然遂为之书幼武字彦清至正七年

立夏日应奉翰林文字登仕郎同知制诰兼国史院编
修官河东张翥记
　　　春草轩诗序
春草轩者梅里华幼武彦清奉母夫人之所也夫人陈
姓归华氏甫五年其父子举入京为都功德使司都事
以疾归而卒夫人誓守志不移后廿年朝廷从有司请
为表其宅里至是夫人年已逾五十矣其事具今翰林
直学士黄公所为都事府君墓志铭及国子博士张公

所著轩记谦客幼武所知其本末益详一日夫人生朝
与宴席酒半幼武举杯至余以酒酹地为余言幼武生
六岁而孤赖吾母至今日今吾儿四人长者年且十八
矣今日安得不为吾母罄饮虽然吾又何以报吾母恩
余闻之戚然感且叹曰贞哉华母贤哉幼武也既缙绅
先生咸为咏歌其所谓春草轩者而幼武必欲得余文
叙其所为作铭意余旧读孟郊诗壮其词意其为人甚伟
而昌黎韩愈亟道其古貌古心至低头拜东野若愿交

而不可得者然及观遗史所讥弃置看花等语则其于
荣名得失盖浅之为丈夫居一尉乃不克尽职或假设
它吏分俸窘不自容又有如丛书所云者则注措施设
宜与平生文翰若见称于韩者不侔每令人惘惘至读
游子篇始得其所用心曰忠孝臣子之大节观水有术
必观其澜郊之于母如此其肯不忠于君而怠于官苟
于得失也耶然则韩子非妄说人明甚而二书之言近
诬矣尝试咏其诗仅三数十字而慈母之恩人子之念

远而迩壹而至婉而不诎春阳百草天和周流出于人
心之蔼然不容自己者启之一时而动乎百世虽金鉴
竹函不足以写其情殆所谓一唱三叹有遗音者轶凯
风而出其右矣窃恐后之人弗之能继也今幼武乃能
朝夕于斯酒食餍饫之馀炯乎其中质诸神而无昧推
此志也其事当出于忠孝不使少有咈于其亲之心百
行有原而会通在是盖有郊之誉而无其毁以今视古
凡为之形于声诗发于翰墨类非妄说人者已余素喜

古乐府正以其得性情之真天机翕张浮慝不作用力
少而感人多此古诗人之旨趣仅存于千载之下者他
日一有感触客衣春草尚能为华氏赋之至正七年三
月廿一日吴郡陈谦书
　　　春晖美华孝子也
阳春有晖物其是依何独寸草春阳载辉菲菲芳草沐
沐春阳德泽之漙寸草之长子之于母其恩莫大鞠育
成人恩等覆载儿之出矣念儿衣单为缝为纫惟恐或

寒是意之微孰为识者有唐诗人孟氏东野华彦清父
奉其母仪春草名轩本乎孟诗嗟彦清父嘅亲早寡奉
母斯轩饮酒伐鼓有孙在膝有孙授室儿在母前诸孙
林立母喜谓儿尔父殁时天高地厚煢煢孤[𡠉]安知今
日孙又抱子是皆尔父积庆有此儿闻母言悲喜盈襟
歌我声诗以慰母心遂昌郑元祐
　　　春草曲
春风如水流春草生芳洲游子有远志居人无别愁居

人伊谁华氏子不出庭闱奉甘旨可怜游子萍相似春
愁草绿万千里儿衣母线春风吹春晖满堂草菲菲游
子归来慈母喜阶前斗草争儿戏余为太常博士归田
道出梁溪为彦清赋此于春草轩胡助
　　　同胡太常赋春草轩辞
春晖庭下春云暖春草轩前草长短中有百岁宜男花
一色青蚨缀枝满青蚨母子不断恩草有灵芝生孝门
春晖照人春不老芝草阑干芝有孙当时梦生芝草绿

琼圃琅玕栖别鹄孤儿日长草忘忧锦绷护儿如护玉
春菲菲草油油千金骏马五花裘吁嗟儿兮无好游铜
驼陌上春风愁草萋萋春杲杲游子归来在远道庭前
何以报春晖身上青袍照春草会稽杨维祯
　　　春草辞为华君彦清作
当轩不栽花只种忘忧草栽花恐伤春草根草色年年
为亲好东方日出草霏霏堂上阿婆堂下儿儿来为寿
阿婆喜何用远游千万里春草种易生春晖报难极不

将春草报春晖且著春衣舞春日舞春日乐未央阿㜷
寿随春日长教人爱杀双蝴蝶岁岁飞来入画堂临海
陈基
　　　奉题彦清寿母之春草轩
风月无边家庆里满庭芳草绿芊绵谢家得句元非梦
孟母迁邻果尔贤沉橘井中香不断树萱堂北翠相连
笑看书带传书种个个莱衣舞寿筵至正七年十二月
旦梁溪道馆书方外张雨

　　　春草轩诗
春草轩前好花柳华君奉母来饮酒吹笙伐鼓歌婵娟
华君奉觞母长寿吁嗟世人皆有母华母苦辛世无有
髫年来登君子堂缝紩衣裳事箕帚结缡而后五见春
君子去为观国宾尊章已老儿幼稚主张门户在一身
星霜荏苒岁华变君子归来命如线文窗愁绝舞镜鸾
绣梁栖断传书燕昼日悲号夜饮泣万感攻中百忧集
忍哀茹痛强自持顾护孤儿到成立孤儿成立称华君

能诗能礼兼能文凊温甘旨具朝夕纯孝之名乡党闻
德音汪濊隆天咫桓表亭亭树闾里从此乡人谓华君
不有此母无此子华君拳拳返哺情四顾世上丘山轻
升堂日诵孟郊句开轩手题春草名春阳一日被百草
大丛小丛颜色好华君愿作芝与兰披秀舒英发天藻
芝为世瑞兰国香采之撷之贡明堂愿言持此报春阳
至正七年三月一日书于延陵驿舟汴段天祐
春草何离离春阳何迟迟万物沐膏泽百草独光辉光

辉被下土天公本无私男儿生身长大贤知母恩未报
何用儿为何以报母手中线冬温枕席夏挥扇永嘉李
孝光
母爱儿比瑶草百花枝头春浩浩结绿县黎总非宝朝
居目前暮怀抱顷刻相违作忧恼儿兮劝尔无出游忍
令母心日夜忧纫衣一针一度钩针线不比心绸缪儿
嬉斗草拈春缕绿缛青葱不堪数楚人只解歌王孙萋
萋乃有子母恩徂徕松淇园竹人生长生胜他木千年

万年春草绿右游子吟一首按古乐府有游子吟游子
吟贞曜盖拟古而作彦清要予赋春草轩诗以实前序
引中语辄为题此而不敢易旧题云作序后三年七月
二十日谦书
藿藿庭际草皓皓阳春辉淑气播嘉泽勾萌悉荣滋玄
化虽无言寸草心自知尝恐霜露零春晖报无时愿言
慈母线永托游子衣衣线有零落母恩无终期
筑室在近郊开轩面平冈前荣列宾友中房鼓琴簧䌽

服及春日奉觞升华堂醴酒既嘉㮚肴蔬亦芬芳流景
虽易迈春晖岂能忘竭此寸草心以慰母颜康永嘉高
明
龙庭华母长寿考即所居轩种春草寸心初存天地间
百叶未与风霜槁草之在山却甚小慈竹清阴护来好
锦帷微动博山烟瑶池飞下西王鸟我尝登堂拜母毕
母言孀居二十七孝经论语亲授儿好礼能诗见今日
人生莫不知爱亲君家欢乐难具陈乌鸢蝼蚁方满野

膝前鱼笋朝朝新客觞阿母母嘱子有客有儿家不毁
儿持寿觞客载歌白发如新照溪水席帽山人王逢敬
题
春院多绿芳延绵蔚如剪何以比繁蕤青丝染犹浅拂
烟轻黛散缀露明珠泫时物正暄妍景光聿流转亲年
当喜惧燕处贵愉惋益为树丛萱忧来庶能遣杨铸
青蔼浮江郭庭阶草色芳晨晖窗自绿春雨屐生香弱
蔓牵书带脩茎矗剑铓绵绵思道路恻恻念衣裳结搆

怀东野安舆奏北堂岂须三釜养自可百忧忘地近延
陵邑门旌孝子乡殷勤张太史为播五云章纳新
华轩结搆几经春草色当轩岁岁新晓翠溟濛帘外雨
暖香芬馥户间尘金杯饮后慈颜悦䌽袖翻时乐意真
为尔题诗倍惆怅天涯多少远游人陈远
青阳播淑气百卉生华滋光风一披拂蔼蔼浮云晖幽
芳澹露晓秀色含烟霏乃知造化心玄泽无停机伊人
早失怙抚育仰母慈高门赖扶植况复蕃孙枝清时表

宅里巨扁揭华榱门轩俯平绿每怀贞曜诗念兹恩罔
极欲报心无涯堂前树萱草堂下罗斑衣愿言勤爱日
永与庄椿期京兆宇文公谅
卷幔见芳草芊绵如绿云庭阶初过雨时复送馀薰晚
酌映瑶席春衣迷䌽文感兹微物意益得奏殷勤宣城
贡师泰
每诵游子吟长怀孟东野寸草媚春晖还如爱亲者莱
衣垂五采屡舞对幽芳搴帘窥秀色移履袭微香弱卉

本无情犹能感滋植鞠育天地恩于人意何极嗟予违
定省胡乃客天京念兹慈母线愧尔独含情涂贞叔良
高轩丽春景密草暖含芳初叶苞新绿纤茎蔓紫纕垂
风绚馀采袭雾散飞香何能自荣美无乃藉春阳但嗟
有容质无以报恩光庶愿承馀照不见委秋霜南阳谢
理
春风草色映池台䌽袖将车奉母来澹澹清晖沈几席
霏霏翠雾裛尊罍晴萱更向堂阴树慈竹还从石上栽

羡尔长吟东野句天涯游子莫徘徊会稽韩文玙
阳光丽群植奕奕含春晖生长天地德寸心乃其微𦕈
躬何为者父母养育之恩深其罔极欲报无穷涯堂中
奉慈颜堂下舞䌽衣堂前生意足春草长萋萋悠哉孝
子心百岁终不移王馀庆
母恩浩荡似春晖孝子心同寸草微轩上仍题东野句
阶前时舞老莱衣光风昼转萱花合翠蔼朝凝玉树依
嗟我京华成久客归心正尔念庭闱合肥黄师宪

草有一寸心人有方寸地华君名其轩中有无尽意阳
和遍九垓草舞春风翠大视同一仁与我复何异情性
本天然孝子心不匮愿将华子诚永锡及尔类古燕督
亢阎相如题
　　昆山水节妇诗卷
　　　节妇传
节妇李名惠苏之昆邑人水德之妻也幼专静不妄言
笑闻女以贞烈著行者则欣然慕之年十九而嫁嫁二

年而寡即屏去繁饰誓死以守义服阕里人争以礼聘
者至十数不为之变媒氏则以言动之曰夫人年少而
无子其如衰老无托何节妇毅然曰是诚何言夫天也
天可二乎夫不寿子无有命也吾知守义而已安知其
他若亟去无污我遂引绳自经赖有姊护之得不死聘
者遂止洪武癸丑其宗以事系京狱同产当连坐邑吏
之任事者以势要之曰若适人则可存李氏后不然俱
蹈祸无为也节妇忿曰若然则礼义可以危急弃也吾

志决矣虽万被诛戮无悔也至或有劝其无以居孀对
者节妇不之从一以实对上官告其行以闻得护送还
家业已没于官无所归矣节妇依贷所亲僦屋而居纺
绩缝纫以自给其兄姊之孤女嫁而寡者嫁而失所依
者幼而未有归者咸聚而食之闺门雍睦泊如也节妇
年若干距夫卒已廿四年矣赞曰吾尝观古节义行事
凛在人耳目意谓天地刚正之气流行乎两间其钟于
人者固不以古今异也是何今之世独无有哉李氏誓

死以守义当流离颠沛之际言论慷慨益久愈坚毅有
丈夫气谓非得天地刚正之气可乎彼朝哭其夫而暮
志他往闻李氏行事而不之惭者无人心者也故为传
其事以俟观风者采焉
右昆邑水德之妻李氏年少夫亡无子守义孀居虽贫
穷患难煢煢无依而志益坚能为其无所为而为可无
愧于曹文叔妻令女也世之龊龊屈身苟活者可无愧
于李氏也哉钱塘陈先生潜夫为之传而李氏贞节彰

矣盖潜夫学行卓卓少许可其言足徵于三复之馀并
识于后丰城余诠题
　　　水德妇李氏节行诗序
彝伦风教之所由始也圣人笔之经昭乎若日月之垂
天而有目者睹矣然予观乎诗二南之正王道得而政
化淳其风浑浑尔也降而至于弼鄘而下之诗之风之
变则有美有刺矣当是时诗亡而春秋作春秋则有褒
有贬矣夫妇居室之常婚姻端本之要尤圣经之所慎

重而十三国变风之诗其所美者卫庄姜而止耳卫共
姜而止耳若墙有茨诸篇抑何其刺多而美寡耶二百
四十二年之春秋其所褒者纪叔姬而止耳宋共姬而
止耳若逊于齐诸策抑何其贬多而褒寡耶予之感于
斯久矣适有以苏之昆邑水节妇传示予者其文则钱
唐陈君潜夫为之其播之咏歌者则皆四方之闻人其
信而有徵者耶当节妇之早[𡠉]也邑人争聘之而不贰
至自缢以绝群望此与卫共姜之矢死靡他奚以异及

其身在胥靡或劝之无以居孀对冀弗与同产连坐者
而节妇坚莫之从此与纪叔姬之不归宗国而归于酅
奚以异彼豪犷吏又乘其危詟之以威而利訹之节妇
尤慷慨拒于辞色此与宋共姬之宁逮火而死不肯少
避火以生者其志亦不大相异也凡此三节者能闻古
人之风而兴起有如万一遇夫妇之变岂尚异于卫共
姜之怨怼哉于戏贤矣夫贤而得书春秋之法也贤而
宜咏歌之诗人之旨也予是以知斯世之不幸而有斯

事也予是以知斯世之幸而有斯人也予是以知斯人
之不幸而有斯名也予是以知斯人之幸而有斯名也
作节行诗序苏人金文徵书
繄节妇李刚而毅伉俪再期所天逝蓬首垢面屏笄珥
邻媪媒孽言以说下无儿息旁无恃煢然孑立非远计
上指天日矢不贰引绳自经明巳意伯姊往救出死地
绝而复苏息浮议荐罹变故投荒裔执言不回身免窜
放还乡闾行益厉朝昏纺绩供饮食聚兄姊孤一室内

抚育教诏若巳出贞哉沈江逮火毙之死靡他柏舟誓
悲歌黄鹄以见志礼宗骂贼速尽惠景行义桓旌厥懿
缢车刺嫂刀割鼻剪发投井斧断臂繄节妇李诚可俪
陈子作传庶无愧呜呼偷生等犬彘汝阳袁华
良人应早世贞妇自名门镜缺人亏影兰衰命在根敛
容知悴色翻袂掩啼㾗易断生前谊难忘死后恩柏舟
诗在昔愧我若为论丹丘吴俊
彼美水家妇节行端可许藁砧既云殁衔哀告无所疏

棂月流光形影相吊语一以贞自守长年事机杼厥志
莫我夺矢言惟死拒托身比松柏肯受冰雪阻嗟嗟桃
李花酣春媚芳墅朝开暮还落曷能久延伫载歌节妇
诗敦风振颓靡吴兴卢焕
昆丘故乡邑一别三十年归来访陈迹衰草迷寒烟峨
峨贞节门屹立山之前云是水德妇二十失所天黄鹄
去不返泣涕徒涟涟之死矢不贰节行金石坚吏以威
福说媒以笙簧言了若耳不闻此心如井泉机杼玉指

寒孤灯照愁眠僦居蔽风雨抚育诸颠连寥寥千载下
睹彼节妇贤东平沈中
水家妇李家女生长深闺好眉妩适人未久移所天日
日灵前哭如雨百年大义不可孤此心今知鬼是夫萧
条白屋风雨夕青灯照影寒蛩呼东家媒娘会致语诱
以黄金百端绮古今一醮无改更妾身念之惟有死寡
居纺绩三十年生计迫蹙天垂怜剪发截鼻良自苦柏
舟永矢同其贤持家守道非求衒节行贞坚端可羡乡

闾啧啧播芳声千古清风著佳传高平范中立
水家贞妇蕙兰姿廿载孀居节自持陶女矢歌黄鹄操
共姜誓死柏舟诗感时顾影临鸾镜举案伤心对繐帷
只恨同生未同穴九原无路不胜悲曲阜孔克让
　　　昆山李节妇传国子学正潜夫陈先生所作节
　　　妇年二十而夫死夫死无子守节者廿有四年
　　　今年几五十呜呼李氏诚可书也予尝居昆山
　　　惟闻有王节妇一人不知有李氏盖王素多赀

　　　李甚贫乡里不为之表白故不见称于人也观
　　　李氏之不称于人天下之无闻于世者多矣是
　　　可伤也是可伤也今制天下郡县乡保立申明
　　　亭以罚恶继又立旌善亭以赏善予行南北见
　　　申明所列姓名甚多而旌善独无一人岂真无
　　　其人耶人之不乐称人之善善人之不得闻于
　　　世岂细故哉虽然李氏节行能使国子先生文
　　　之名公卿诗之天理岂不较然明白耶他日良

　　　有司必有能承上旨意列名旌善光表其门者
　　　矣李氏之夫水氏名德为赋昆山五章章四句
昆山之阳有玉温兮惠也如玉不可焚兮　昆山之阴
有石俨兮惠也如石不可转兮　下有别鹤巢于山松
鹤唳皎月松号悲风　上有孤鸾栖于山柏鸾翔閒云
柏老积雪　松柏可摧鸾鹤可伍惟此玉石勒铭千
古
　　　水节妇李能以贞义自誓临难不回庐陵易恒

　　　作诗以记之
厥俗靡义是履孝妇令女事有矣陈子作传迟良史海
枯石烂妇不死吁嗟乎节妇李
　　　予观节妇临难时小人乘间以利诱其陷于不
　　　义妇拒以正论而止固妇之罪人也又能育其
　　　族无归之子女五人俾得其所则视世之享富
　　　贵而以涂人待族之寒饿者又何如哉尤妇之
　　　罪人也吁真可尚也已真可尚也已时洪武壬

　　　戌立春前二日书于强氏之书堂恒又识
婉而淑静且宁玉之莹水之清一与醮同死生早不天
守煢煢矢弗贰遂自经志益厉行益贞事纺绩抚[𡠉]茕
拯颓俗是宜旌淞南法询
寒水无波不离井古砖作镜何人信昆山节妇水德妻
持镜照心不照影捲下鸳鸯衾掷却鸳鸯枕嗟嗟未亡
人所天身已殒碧梧老去凤单栖半点残灯照孤寝庐
陵廖敬先

人伦重纲常妇道无二天良人失和声譬断琴瑟弦孀
居誓不续风化天下先既遭里人毁贞立无所偏身比
青山石心如古井泉总使外物诱不动亦不迁乡亭表
旌善分别愚与贤遂令污浊妇尤当思静专虽得秉彝
理更用文章宣潜光表淑德万古日月悬淞南张徵题
古之人以忠孝节义自见者必见录于史官以为天下
后世劝否则立言君子以发潜阐幽为事者亦从而书
之以告当世诚以天理民彝所系不可得而已也夫岂

寻常细故哉昆山李节妇惠水德之配也年二十未有
子而寡誓死以守义今廿有四年矣吾师潜斋陈先生
实为传其事而节妇之幽光赖已白矣且吾师之言信
必传世而行后而一时闻人又播为歌诗以美之节妇
虽云不幸而托斯文以传不朽则有甚幸者焉其侄李
进伯裒集若干篇装潢成轴以示于余伏睹圣朝崇尚
节义使者行部必孳孳以询察咨访为务有以上闻将
见龙光下贲表异其门则于天理民彝益所增重矣岂

不伟与故感而为之书洪武十四年十月十日奉议大
夫通政使司试左通政余忾题
人之有生不可不知其道且夫女事夫臣事君厥志终
始无可渝者盖夫乃天也可不尽其道乎同郡水节妇
李年少寡居德容兼备纺绩自养或以势利诱之毅然
不答则见其志操坚确俨若秋霜烈日不可犯钱唐陈
潜夫端友也既为之传言岂诬哉李氏能守其道而不
失其节真可尚矣予虽不文每读前代节行诸传未尝

不掩卷起敬况乎今目击而亲睹之耶嗟时之人徒知
有生之荣不知有生之辱大义沦丧小德奚足论与使
其有知李氏之风乌得无愧于心乎斯言肤浅尚俟国
史采摭以警流俗云娄东曹亨长通
　　　李节妇颂
昆有李女淑且贞兮爰配君子凤皇和鸣兮梦未维熊
夫归杳冥兮昼哭素帷洒泪盈盈兮夜绩青灯抱影茕
茕兮巧言蛊惑欲效雉经兮之死靡他艰险履冰兮终

焉允臧天理足徵兮义抚孤弱鞠育望成兮岩谷无人
兰蕙自馨兮霜雪冱寒松柏独青兮一身秉节千载著
名兮孰与为俦共姜陶婴兮旌表可待光表门庭兮彼
贰心者腼颜偷生兮鉴以众目泾浊渭清兮老人作颂
庶示劝惩兮洪武十六年秋七月既望司业王嘉会书
于彝伦堂
　　　周道兴二南之诗为正风汉广白茅上作下应
　　　妇无有不由于正者周之教也陵夷之久变风

　　　于是乎作焉然则谓之正风者性正而习亦正
　　　也上之人能庶之富之而教之也谓之变风者
　　　性未有不正而习或变之也上失其道则下失
　　　其教非性之罪也故有天命之性不可无修道
　　　之教然变风之世去文王之教远矣鹑之奔奔
　　　信丑矣无共姜之柏舟乎株林泽陂信无礼矣
　　　无宋伯姬夜不下堂而火乎此性也不与变风
　　　俱变者也正变悬绝人品相去远矣性与习之

　　　累耳若夫兵革外驱衣食内迫苟且活性命权
　　　宜徇风俗者屡变矣独昆山李氏惠年十九归
　　　水德二年而寡且无子邑人争委禽焉誓不夺
　　　志于今二十馀年乡党以节称而士大夫赞咏
　　　之盈轴夫然后知天性之自然有不待于邦国
　　　之教[𡠉]妇之全其良心是可美也
壮士在险身或辱妇也秉义洁冰玉昆冈孕秀气清淑
脱笄解剃弃膏沐粒聚丝蓄佐不足强速于讼终不从

妇也高节烈士同自奋单弱保厥躬怀清台高齐玉峰
名与娄水流无穷吴郡周南老
李氏女水德妻生来蕙质多令仪年方十九始择归二
十有一身已[𡠉]崩城哭声泪交堕化石望回情转悲掩
却嫁时镜愁对孤鸾影蜂媒来往漫自狂净洗红妆容
不整岂似春风杨柳花也随蝴蝶过东家誓将守志只
如一任自穿墉作鼠牙将老无儿息夜夜挑灯事机织
从今石烂海扬尘皦皦初心终不易陈君传述名乃闻

宛胜官书表户门北里西邻羡贞节死别艰难那可说
郭子翀
彼美闺中质寡居当盛年柏舟曾有誓玉貌忍重妍寒
暑频交代坚贞自不迁儒林争颂述文石看新镌金华
吴沉
　　　节妇诗一首
朱丝托宝瑟流萍寄绿水水枯萍尚在瑟碎弦不弛忆
昨箕帚初结言共终始锦衾几何时潜寐长不起罗襟

为谁开鬓发为谁理蹇修何为来悲啸发皓齿飞藿不
再扬岂无桃与李保此冰玉身见彼黄泉里寻阳张来
仪
茶生根不移菊谢枝不离妇人一醮终不改天且可改
三纲隳伤哉古道久凋丧况乃造昧云雷时昔为东邻
妇今作西家妻小草有贞性人反禽犊为世无障川手
澜倒焉能支彼美节妇李卓卓见所希早岁事良人举
案与齐眉一朝破镜飞上天二十四载甘空闺不事冶

容妆不著嫁时衣皎皎玉雪操暗室生光辉茧丝麻枲
躬纺绩昼响刀尺宵鸣机女红为养不自饱族有[𡠉]女
咸相依妪言来簧惑彼宁知秉彝此心匪石不可转愤
怒竟欲以死辞贞义凛莫夺上有天翁知冥冥之中阴
相之介尔景福锡尔遐寿乐哉黄发以为期我歌节妇
诗警彼薄俗漓茕茕女子能若斯男儿节义胡可亏乌
乎男儿节义胡可亏节义不立非男儿华亭黄章
玉山之麓沧海漘清淑气萃生令人水家有妇抱冰节

早岁即伤夫夭折髻螺不整镜鸾空色槁形枯泪成血
泪成血心愈悲不比世间生别离生离尚有重来日死
别竟无相见时旧业不复存辟纑禦寒饥寒饥逼身节
敢亏艰难万变志不移清芬蔼江左奕奕无尽期况能
薰尔类同作兰与芝山灵啧啧海神喜岂愁人世无人
知沧海或可填玉山或可摧贞妇心不可回
狂澜奔注障者孰节妇李惠名最暴惠归水氏再腊伏
倏然一旦夫不禄荆钗布裙休膏沐之死靡他分幽独

还诸女侄家穆穆女红惟勤胥勉勖媒氏簧言污贞淑
欲使冠裳等禽犊忿然自经兄解縳良人夜台应暝目
同宗连坐系天狱佥言饰对罪可赎妇见上官以情告
官为上请还乡曲吁嗟节妇义尤笃共姜令女真其属
青灯半世守茅屋松柏同操梅同馥皇华不日览风俗
东观直笔书汗竹娄江沈丙
昆峰李妇世称贤二十孀居失所天冰蘖素持心匪石
衰麻忍著泪如泉鸡窗烛暗霜飞晓镜匣尘昏月下弦

无子营生遭乱里有身甘老未亡前自经不愤媒言惑
诉实宁教族祸连巳报陈情恩特降即看归里节仍全
阖门孤幼能重抚多士词章喜盛传誓比共姜名益著
歌谐陶女志逾坚昔年励行应难并此日观风孰敢先
自是纲常千古事好将贞烈续遗编庐陵伍介贞
予读共姜柏舟诗未尝不嘉其贞烈而嗟叹也今观昆
之节妇李氏盖亦类乎共姜者故大夫士歌咏之若其
颠沛之际辞色慷慨与夫事女红以活族之孤[𡠉]者则

共姜之所无而李之所有也若其诗见录于圣人而列
于三百篇传之天下后世者则共姜之所有而李之所
无也如论其志行卓然自守而卒不可摇夺斯二人者
盖异世而同符也呜呼礼义之在人心不以盛衰存亡
而变易之者于此可见传所谓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
凋予于节妇亦云洪武丁卯五月八日河东吕昭题
鸣雎在河洲飞鸿度河流嗟鸿匪雎属两志能相投雎
生有定偶鸿孤无再俦繄彼物情正胡乃人不修昆峰

水德妇志洁澄潭秋新妆识夫面年华才二周良人倏
奄逝[𡠉]居终白头持此不二心誓死同一丘玉颜红粉
净翠幔兰香收泣血每自矢悲思追柏舟世有未亡人
朝哭暮歌讴岂惟节妇耻重为雎鸿羞胡涟
当涂既失御典午纷披猖太朴日以漓薄俗徒悲伤孀
居惟令女独以礼自防孤贞昭日月雅操淩冰霜悠悠
百世下擅美谁联芳近闻李名惠乃能负刚肠守节志
不二临危行尤良事轻鸿毛并义重金石方抚兹异今

昔感叹心难忘缅怀穷壤间晔晔同耿光于焉表风化
庶足扶纲常长沙谢文明远
昔携箕帚顺民风林末归霞忽堕鸿(原本/红)字写桐花题
品满眼明水碧海云空治平好在共姜并纺绩今归豳
颂中昆玉高寒三百丈山形不与旧时同王起
女之事夫犹士之事君当禀天地刚正之气忠节虽殊
其分一也予尝怪司马公之作史也游侠者传焉货殖
者传焉而不传烈女何耶盖是时去古未远风节尚存

人知守一而已而不知他也降及东汉犹庶几焉虽曹
操之奸雄终其身不敢篡汉皇甫规妻宁死而不负其
夫亦可知矣噫世道日降风俗日漓自元迄今得邑中
之贞烈者三其中亦有幸不幸也其幸者朱虎妻茅氏
旌表门闾名昭青史水德妻李氏书名天府播之声诗
亦已至矣呜呼其不幸者则太仓周氏女子白刃之下
从容就死可谓难矣而采风者遗之独铁翁一传存焉
是可叹也虽然君子尽其在我者而已岂复论其幸哉

为臣妇者观此亦可以少助刚正之气矣县人卢彭祖
妇以节行旌非古也世弊俗媮情胜礼欲夺义其能以
节名者不有以章别之则奚足以振颓靡昭贞烈也节
妇李氏事笔于吾友陈潜夫之文言可徵也足为世教
劝呜呼秉彝在人贞节恒有而世不尽闻者言未足以
取徵耳深可叹焉洪武壬戌夏六月望日周敏跋
孀妇青年志不群铅华寂寞几经春箫中已断孤鸾曲
机上谁分采凤文甘与寒梅同劲操肯将白璧涴缁尘

惟应行义希前古赢得清名表缙绅章贡黄庄伯敬
礼义在人心耿耿不可灭所以忠烈人之死保名节世
降习俗移斯事岂云缺今观节妇行禀操早奇绝景慕
节义事临危见贞烈平居尚所难况当值缧绁慷慨出
语言丹心更昭晰凛然范薄媮德与古先列昆丘秀而
高娄水清且澈先生为作传端厚风教设后学朱吉
元氏失其驭纲常日以沦如何儿妇人节义乃纷纭含
笑蹈白刃谩骂捐厥身下至里巷间远迩风化均昆山

水节妇赋质婉且淳闺门著懿行及嫁母命申二载失
所天哀号感比邻生死不再适愿从泉下人或者讽非
义忿然兴怒嗔禽行欲相污雉经岂无因豪吏乘我急
要之结婚姻无由得上请戮彼沧江濆连逮获赐宥仰
荷再造恩归来家室尽触目皆荒榛僦屋蔽风雨女红
度朝昏寒食一盂饭泪洒水氏坟自从丧乱来大义久
不振屈膝幸苟活多是厚禄臣廉耻道已丧临危竟忘
君庶几愧此辈正气时一伸圣朝有盛典旌表节行伦

皇华采民风愿以行实陈传之史册内炳炳垂千春吴
人钱震
众人皆有偶孤生独不辰既笄去亲侧于归毕婚姻克
配承君子率德义与仁好合如琴瑟和乐两相亲执手
与偕老誓言岂昧陈谁云一朝异中道忽先沦瓶沈伤
绠断鉴破惜鸾分空梁吊落月残灯照孤魂幽闺离寒
暑独处值苦辛眷眷怀昔时恻怆泪沾巾生同世上匹
死愿穴中尘坚秉从一言终此百年身卢儒

予观古之君子固乐道人之善然亦未尝有名之而不
副其实者诚以天下后世之不可欺也钱唐陈潜夫先
生传李氏贞节事历历可考其必因其实而名之者耳
不然则何以取信于诸闻人而又从而咏歌之耶呜呼
世道降矣节义之人不易得矣若传称李氏者可谓风
雨之鸡鸣晦明之日月矣然则士君子不知其实则已
知其实又安可不揄扬之以为薄俗劝哉抑又闻潜斋
明春秋必知慎予夺之旨予故书此以表其言之足徵

若夫叙其事之颠末则见于诸作者屡矣予奚容赘曲
河林钟跋　予游昆山曾过其旌门下岿然双柏不胜
感慨就于其地得观节行之卷录之于行橐中不久卷
寻为它人所藏是亦得其所也录本计一十二翻
　　陈妇节义集叙
陈妇节义集者学士大夫美陈思恭妻庄氏之节义而
称述咏歌之庄之子宝生因集其见于诗文者得若干
篇而其传则蜀郡王彝之所作也宝生他日复请彝名

其集而并叙焉乃叙之曰予观陈妇庄之节义为之慨
然以作以为关雎之化其不行于天下也亦已久矣而
庄也乃能是焉岂由于被上之化而然与抑其性然也
嗟夫天地如此其大且远也其生人也俄而有耳目口
鼻四肢百体男女饮食之欲焉固亦与虫鱼鸟兽等也
以言其生之身则七尺之躯尔以言其生之期则百年
之顷耳而乃有处亿万里之间而屹然以立寓亿万年
之内而赫焉以著其忠孝节义如古之所谓大丈夫者

亦不难也然而以为难者何也忠孝节义如古之所谓
大丈夫者少也庄妇人也而生于泉泉南裔也其俗趋
商而竞贾而庄之夫固商也自海盐来为赘婿盖既生
子而辄浮海以去去而无闻者五年庄能却所传闻而
必其生还及其既还而复去去而溺海以死庄又言誓
死不嫁以成其五岁之孤呜呼庄妇人也非世之所谓
大丈夫者而何其有节也然庄又能赎田数千里外授
其夫前妇之子在彼外家者使得以就食且能为夫偿

其友宿负使彼得之以脱于祸难又他节妇所难能者
焉呜呼庄固非世之所谓大丈夫者又何其义也然予
以庄而较夫世之所谓大丈夫者类皆倏焉而生忽焉
以死而其为忠与孝者盖亦难矣庄妇人也为节与义
而有不难者盖古之所谓烈妇云者皆为其大丈夫之
所难为而今之所谓大丈夫者乃反欲为其妇人之所
不为也其相去何远哉或曰庄之性然也然庄之性与
天下之性皆然也与天下之性皆然而庄之性独然也

其相去又何远哉庄寡居在至正间凡廿有六年至国
朝洪武四年年五十有六而宝生以逾壮母子慈且孝
盖亦有可书者虽然予所书又岂独以庄而已与故名
之曰节义集而叙之者于以为天下后世劝也是岁辛
亥秋九月叙
　　　陈节妇传
庄氏海盐陈思恭妻也泉州人顺帝初庄年二十四思
恭以商来因赘为婿一年生子宝生既四月思恭去商

海上久而无闻人往往曰死矣庄乃尽屏其容饰若有
所自誓者庄旁无内外亲然能自养其父母及死且葬
无所于依邻媪讽以更嫁庄曰甚哉媪之不祥也媪以
为吾夫果死与谁见之者果死吾犹有吾儿焉吾育吾
儿吾夫犹不死也媪去不复敢言庄尝闭户以织忽闻
有叩之者惊问焉曰我也若思恭然启户果为思恭思
恭乃漂自某国而还至是去已五年矣其年思恭又浮
海去遽以溺死闻时宝生甫五岁庄居丧务纺绩为家

业既而遣宝生就外傅人闻庄贤而有容且读书有欲
娶之者托思恭乡友介女妇以为言庄泣谓女妇曰吾
夫前数年人以为死矣时吾儿才出襁褓吾尚有望于
吾儿况今又渐长吾所以不死者庶几其有成尔女妇
曰生与死成与否顾可必哉庄又泣曰即不幸而吾儿
死吾且与之俱死幸而不死或不才吾亦惟老且死期
不负我初心过此不敢知也又曰若之为斯言者诚自
谓吾夫友尔为吾夫友而为斯言非吾夫友也因谢绝

之初思恭来泉时有前娶妇生子曰宝一在海盐外家
思恭死二年庄曰宝一年已十三矣今谁赖焉且彼所
生与吾所乳均出吾夫固均为吾子吾闻吾夫有田在
彼而质于人可复也乃使人遗宝一钱四千缗俾赎以
自养思恭尝贷其友石章钱五千缗章至是负舶司钱
系狱中庄曰生而称贷于人死不可使有负也倾所馀
财偿之宝生性亦慕义稍长即往澉浦拜宝一为兄宝
一欲分与以其田辞不受他日宝一死复为长育其孤

女君子谓庄之教焉史氏曰洪武初诏修元史予执笔
从史官后比予在元末尝为庄作传附野史今元史有
贞节传焉庄生元世史官曰宜传然生者不预也既而
曰姑述之庄今生逢有明而身犹康强其亦有所待哉
方下诏时不以属儒臣之尝食元禄者而以命今史官
与未仕士岂无所为而然耶夫忠孝节义为声教先今
国史如传贞节庄固其人与然则庄不预元史者非削
之也

妾生南海涯窈窕如秋华邻娃不识面千里隔窗纱一
朝嫁夫婿共在洞城住门前有舶船便欲为商去驩好
百年身今年涉两春象床银烛下生此玉麒麟转头才
四月忍作生离别临行岂不闻怀里儿声咽相劝筵前
酒发绿浓如柳挝鼓起开帆参差挂牛斗独闭香闺卧
相逢梦边过倚户夕阳时不见南归柁依稀四五年顾
影自知怜相传夫婿死真赝尚茫然脱却绣襦裆莲腮
泪万行收将望夫泪脍鲤独升堂堂上双亲老都怜外

孙好如何妾薄命再哭妣与考只影坐空帷依依膝下
儿儿能学人语口授柏舟诗经年机上织掩户秋苔碧
俄闻叩户声鹊语檐前日开扄见夫面翻疑眼生眩喜
极却成哀泪迸春空霰儿长至父腰再拜可怜娇褰衣
怕父去愁见港中潮归家三涉夜贩宝复东游蛮巫作
神语沧海日安流有约明年返别来期未远怪梦不胜
悲桑田海清浅明年讣音至命与青天坠剪纸独招魂
江流写双泪妾欲赴黄泉儿生未十年提携今长大待

与父齐肩唾视邻家媪不死何为老殷勤讽巧言榕生
根可倒妾自愿为人人谁乱鸟群他年泉下路尚欲见
夫君夫君前有妇生儿在澉浦年是妾儿兄何须口同
乳念彼孤儿隔辛苦谋衣食妾闻夫有田质在它人宅
卖妾金凤钗转寄外家来说与孤儿道持此赎田回妾
身自有子生理在十指纺绩不曾閒供渠买经史镫前
雪满窗白发几年孀课儿终夜读不暇计更长儿今长
似父祀事真堪付春秋称孝子衔哀进觞俎妾老儿方

壮前期百年养不负妾初心少答夫深望有妇佩宜男
如儿奉旨甘一饮知姑性尝羹再至三焚香祷夜初细
语在阶除愿妇同儿老母为妾与夫洪武三年夏五月
翰林侍制承直郎兼国史院编修官乌伤王袆撰
　　　陈节妇词
妾家温陵近南浦嫁得良人业为贾良人长年爱远游
不敢新妆映门户贩宝遥闻去百蛮朝朝海上望青山
不仁无那蛟龙横漂没孤身不得还君非渡河老狂父

波涛如山何不顾寻尸便欲赴穷渊膝下娇儿谁与哺
十载空闺守寸心沧溟水浅恨情深愿身不化山头石
化作孤飞精卫禽史官高启
一从抱节守空堂应念良人海上商万里信还夫已殁
十年身在子方强涛翻怒鳄归魂惨镜掩离鸾别恨长
无计可寻尸共穴柏舟肠断卫共姜
绿绮休弹别鹄吟此生恩义重黄金离魂海上愁方接
远客天涯信已沈心事不随山石转泪痕应共水波深

文章太史更生笔一节高门映古今吴郡谢徽
　　　黄鹄词(并序/)
予读史官王君彝所纂陈节妇传事核而详词严而正
其叙彝伦厚风俗岂小补哉然窃有感焉夫妇人道之
常守节盖不幸也顷自兵兴妇人女子死节于锋刃之
下而湮没无闻抑不幸中之又不幸者焉今陈节妇庄
既有贤子以表明之又得史臣之文以纪录之斯不幸
之中有幸者与其子宝生出此卷求诗予既高其母之

行又嘉其教子之有成也乃制黄鹄词遗之俾歌以寿
母云其词曰
黄鹄一举兮溟海无垠铩翮龙渊兮羌不可以复生雌
矢死而靡它兮念其故雄宛颈哺子兮子翼以成匪精
卫兮填海以平誓衔骨兮同归九京汝阳袁华
　　　节妇赋
温陵陈妇庄丧夫守义著卓卓之行太原王行为著节
妇赋呜呼古之人有赋寡妇者矣然寡妇之赋赋其情

节妇之赋赋其义以义制情情有不足言矣赋曰
厥惟生人元化萃灵阴阳合并配耦乃成天伦肇初本
由伉俪有典有常人道斯贵夫媲于君妻之曰齐一适
不贰再醮匪仪卫姜之贞君子攸归前修令猷遗武堪
追姬数既过众礼荡然讵乏绍衣孰返其元惟姜之伦
乃或时见于识降衷治乱靡间淮阳祀陈谯郡存曹然
诺既践妇节以高出目示心解腕洁已宁不爱身义激
所俾遥遥炎陬薄海之邦亦有其俦某名氏庄归陈越

期所天远贾浮舶鲸波漂入番土岁行五移无闻及家
恃失怙丧畴依以居益勤女红以衣以食拂礼有言拒
勿使至我仪倏还室家欣欣岂曰旧姻载敬载宾俄訹
群谋复趋海路云涛震崩竟以溺讣哀哉具丧揆度是
遵遂令遐荒谓曰有人煢煢处[𡠉]悴容毁服保育我孤
蕲茂陈族令淑外闻厥德之修咸企而慕觊兹好逑有
强委禽甘言说之慨慷自誓莫或违之字孤亦成好学
向善几三十年家日滋衍夫人所为固各有志曷克具

完得彼失此吁嗟维庄天实相且获全于义无伤厥躯
伊人之良可称孔有而此大节众善之守易著咸恒诗
始关雎删之赞之圣人慎诸慎诸云何风教之原苟不
是重人道泯焉呜呼吾人见善宜纪爰修信辞俟采于
史
呜呼节义之感人也深矣自兵革之兴廿有馀年中间
以妇人女子建大节于当世者固不少观其引义自决
视死如归诚有古烈丈夫之所为者然亦有为一时忠

愤所激要之于久未必皆然而感慨之士犹且伸纸染
翰惟恐书之或后虽历年之久其休光遗韵焯焯在人
耳目求其能如陈母之秉心坚贞于三十年之久纺织
教子以复先业者又何其不多得也方诸古人可谓无
沗闻风兴感之士宜何如哉予虽不获升堂拜母一睹
德容观夫太史王君常宗之传与叙既许其节复许其
义屡书之不一书之信乎其不我欺矣遂为拟骚辞之
一章云辞曰海之南兮鱼龙湫尘冥冥兮瘴烟浮繄清

淑兮殊异羌声教兮邈悠彼有孀兮贤姱夫君一去兮
三十秋鸾孤兮弦绝瞬青青兮鹤发衣缟素兮簪荆凛
冰清兮玉洁冰玉兮消毁播芳馨兮曷有穷已桑田兮
海波矢贞心兮没齿蒹葭苍苍兮露为霜有子有孙兮
奉蒸尝寿考兮百祀愿言兮乐康淝泉包䡆
　　　陈母节义词(并序/)
陈宝生父思恭早以海贾溺死母庄氏有卓行史官王
彝高启皆作传予读其事而悲之为述陈母节义词一

首俾闺房小子咸可以歌焉庶几乎所谓华周杞梁之
妻善哭其夫而变国俗者也词曰陈母节义谁可及二
十守志今六十家本泉州身姓庄户版抄入商人籍夫
陈亦是海盐商远来婿庄图久长庄时年当二十四于
飞和鸣双凤凰(阙/)　得子才四月幡然去作诸番客海
中使船(阙/)　　　　　　万波隔五稔弗归邻媪疑情
以讽庄欲嫁之正词厉色却(阙/)　将焉置此呱呱儿久
乃陈从海外至子生五年能识字银灯坐照夜堂深劝

谏夫陈词不已海中日日生风涛千金之躯同一毫人
非金石当自保北斗那共黄金高夫陈耳听心不悟趣
装出门衣楚楚庄忧水㡳有蛟龙陈恃蛟龙莫予侮信
回乃在九重渊庄走入房羞见天引刀自刺刀堕地哭
抱孤儿仍自怜指有此儿堪嗣续不尔从陈葬鱼腹良
人虽殁天可移绩纺教儿买书读儿名宝生既长年知
父之死常泫然母告汝父之海盐有子尽典祭祀田汝
往赎田还祭祀妾身无愧归黄泉宝听母言即长往未

知海盐先采访果得前兄名宝一泣诉二天成俯仰归
复母命母大喜恨不相与携手至转头沧海作桑田奉
母还乡谈笑耳儿一亦来拜母庄母子三人涕泪霶浮
云行天失变化鸣乌集树休翱翔宝也奉母孝益谨母
子更相为性命母呼宝也语近床贷汝父钱名石章章
负舶钱今系狱汝父虽殁钱须偿唤婢卖珠遣宝送泉
人义庄作歌颂十子不如一女英男儿负义真何用
天朝史臣高与王大书特书相发扬传写满纸作龟鉴

无不读之眉目张诵庄之贤无远近夫妇纲常自庄定
关雎之诗今复作还有删诗如孔圣三光不灭天地存
孝子锡类皆弟昆陈母节义天所报驷马何独于公门
庐陵张昱
右陈节妇义事太史氏既为文以论列之矣庐陵张先
生昱复为作诗以歌咏之辞详义覈虽庸夫孺子亦莫
不感慕兴起耻为不义诗之为教岂不有裨于风化哉
钱唐白范题

　　　海水谣美陈节妇也节妇梗槩见于蜀郡王君
　　　传故予又托之风谣云
海水肆荡潏海风惊簸扬蛟鼍屹如山吞舟雄吻张泉
南有客值荼毒船中金珠量斗斛捐躯竟入无㡳渊魂
招不来仰天哭深闺少妇二八年蓬首何曾较丑妍鸳
鸯树上黯朝日蝴蝶华间愁暮烟海波歘翕如鼎沸鼓
怒杀人何日已妾心誓欲诉皇天愿遏奔流作平地儿
今长大奉母慈贞孝一门咸见推吁嗟碌碌同草木国

史几人名姓垂淮海秦约
人生重节义懿彼烈丈夫丈夫固不少节义亦岂无二
者求其备备者何其孤泉南有庄氏容色美且都质虽
女子行性本丈夫徒初庄赘陈姓生子四月逾夫陈事
海贾五载行踟蹰父母既沦没生死诚殊途幸儿脱襁
褓澹身去襜襦芳年躬绩纺白昼扄门闾待陈期皓首
迟子成童乌邻媪甘说舌浊我冰玉壶万一所天在不
在亦不渝谢绝语未冷陈归匿坊隅逆料已为鬼庄也

元无殊叩户桐花落径庭罗榛芜惊顾下机杼悲喜交
相纡呼儿出拜父升堂已无姑变故虽不一且为门祚
扶春水方浩荡牙樯起沤凫陈复别庄去万里仍长驱
终焉溺外域一死当与俱居丧礼甫毕遣子师明儒诗
书苟弗事何以继远图媪且托陈友为彼行觊觎所天
昔杳杳我子才呱呱夫邈子实幼且不生异趋所天今
失戴我子非向雏惟思树陈业何暇滋它虞天或子弗
育我亦有陨躯媪罔识轻重徒以紫乱朱岂但保全节

高义兼能敷陈先内澉女有子生同吾命子谨兄事童
奴耕田租宿质既归复庶足充饔餔但使不失所何曾
较锱铢子复拜兄嫂兄嫂俱云殂惟馀一弱息归养推
友于母慈及异子子悌覃兄孥嗟子胡能尔母氏教所
孚亦尝贷石楮计子与母符石固缓陈入陈也迟石输
陈逐客流巳石系泉狱拘庄曰非已出畴能济区区乃
束嫁时服乃摘尘钿珠不独酬宿契或者伸无辜高义
同皦日闻者咸唏吁况复全节并丈夫能然乎袒肉谢

恐后牵羊走含愉前惧鼎与镬后畏钺与鈇庄止一里
妇如此非求沽妫子入新传天性不受谀王君播大雅
素丝无沾濡顾我重拟古为尔传懿模下以立人纪上
以昭皇谟山阴胡龙臣
迢迢南海水波浪无晨暮一苇万里杭逢彼蛟鳄怒良
人竟漂溺浩荡随烟雾海水无时枯妾恨何由诉誓将
沃焦石去筑良人墓之死弗二天秉节金石固煢煢膝
下雏爱惜如宝璐尘凝玉镜台肯怨芳年度床前明月

光照妾见情愫儿大羽翼成岂不怀乳哺春晖照高堂
丛萱湛晨露母兮喜及养父也增哀慕金坚金可镕松
坚松可蠹贞哉陈母节永言垂竹素河南陆仁
陈氏妇庄姓有文称其贤若古之名妇也噫可不与之乎
夫佩乎夜光之璧者人为改容却立鬼为之走以其气
如白虹好莫加焉庄今能树立节义以照映当时如奇
男子者抑何异于佩兹璧哉钱唐王谦于笙鹤轩题
　　　海水操(陈母庄伤其夫溺海死作/)

海水荡潏兮茫无津涯夫君一去兮杳无还期为死为
生兮曾莫我知欲往从之兮襁褓有儿同室同穴兮我
志独违恨深海水兮曷其已而安得变为桑田兮民无
垫溺舟无倾危丰城余诠
　　　陈节妇行
忆妾年始笄妆成羞出帷嬉游憎女伴那解弄花枝自
从纳夫婿低头事针指初看秋月圆再见春风起值君
促行装去作海南商兰釭堆落烬亲手为缝裳三霜无

一字浪语传君死空床对娇儿梦越风涛里夜夜卜灯
花朝朝占鹊喜绣户亦慵开朱楼未尝倚忽闻报君归
拭泪下春机番禺几月至还著去时衣笑倾金榼酒重
理玉琴徽终身得栖托情意两无违君心易离隔爱逐
远行客北风催捩柁共发广中舶半路讣音回含啼灯
下拆痛君千金躯竟作沈渊魄花颜洗红脂绿鬓生白
丝却收盘龙镜罢照双蛾眉自怜为君妇少小无嫌疑
一首戴一天贞心终不移陈留阮维则

万里风波百折滩夫君不以别离难三年竟失刀头望
半世空成梦里欢谁复为文招海贾且须教子服儒冠
今观太史书贞节不愧幽魂地下看丹丘吴俊
　　　题常宗王君庄节妇传
抗节谁称断臂[𡠉]皇天空谷照贞姿何人得似冯丞相
易主班迎独任之倪瓒
　　　㳄倪徵君韵
贞节谁如恤纬嫠凛然松柏岁寒姿姓名今日辉编简

班史文章复见之吕祯
陈母当年事可论良人早殁一身存倚床忍对绷儿面
剪纸重招海贾魂大节已曾书太史寿仪方喜祝诸孙
清朝正此崇贞孝伫看乌头表大门长平殷奎
呜呼五季之时忠臣节妇苟无欧阳公之文以发之则
其精神心术殆不能光显明白若是今观常宗王君陈
节妇传益有以见操史笔之不易也张绅
　

　
　
　
　
　
　
　
　赵氏铁网珊瑚卷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