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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谱类记卷下
人谱类记卷下 第 1a 页 WYG0717-0226a.png
  钦定四库全书

  人谱类记卷下     明 刘宗周 撰

  古云我有德于人必不可不忘人有德于我必不可忘
司马温公曰遇有恩而必报其为臣必忠为子必孝
唐张弼脱李大亮之难后大亮贵遇弼于途持之而泣
悉推家财与之弼不受大亮言于帝曰臣及事陛下弼
之力也愿悉臣官爵与弼帝用为中郎将代州都督弼
不任德亮必报恩此两得之

人谱类记卷下 第 1b 页 WYG0717-0226b.png
  李夷简弹杨凭贪污僭侈贬临贺尉亲友无敢送者徐
晦独至蓝田与别权德舆谓之曰君送杨临贺诚厚矣
无乃为累乎对曰晦自布衣蒙杨公嘉奖今日远谪岂
得不与相别有如公为奸佞谮斥敢视同路人乎德舆
甚叹服之后数日夷简奏为监察御史谓曰君不负杨
临贺肯负国乎

  朱晦庵殁伪学之禁方严门生故旧至无敢送葬惟辛
弃疾为文往哭之曰孰谓公死凛凛犹生

人谱类记卷下 第 2a 页 WYG0717-0227a.png
  宋王随未第时贫甚游于翼城逋人饭金执之入县有
石务均者其父为县吏为偿钱又饭之馆于其家其母
尤加敬礼一日务均醉令王起舞舞不中节殴之王遂
去明年登第久之为河东转运使务均逃窜他日坐事
县令捕之急往投王王时已为御史中丞矣封一铤银
葬务均母县令闻之事得少解寻王为参知政事奏补
务均教练使务均亦改行自修此所谓不忘一饭之恩


人谱类记卷下 第 2b 页 WYG0717-0227b.png
  宋太仓顾姓者为州吏凡有迎送必主城外卖饼江家
后江被雠嗾盗顾集众诉其冤得释江有女年十七送
顾所曰感君之恩愿将弱息为箕帚妾顾使其妻具礼
送还江又携往顾复却还数年后顾赴京拨韩侍郎办
事偶侍郎公出夫人见之召问曰君非太仓顾提孔乎
我即卖饼江家儿也嫁充相公少房寻继正室秋毫皆
君赐也当与相公言之侍郎归备陈始末侍郎曰仁人
也竟上其事孝宗称叹命查何部缺官因除工部主事
人谱类记卷下 第 3a 页 WYG0717-0227c.png
(以上记警忘恩)

  范文正公在睢阳遣子纯仁往姑苏取麦次丹阳见石
曼卿云三丧未举欲葬之而北归无可与谋者纯仁以
所载麦舟五百斛与之还见公公问东吴遇故旧乎曰
曼卿为三丧未举留滞丹阳公曰何不以麦舟付之曰
已付之矣公喜

  尹师鲁以贬死其子朴方襁褓韩魏公收而养之既长
闻于朝命以官教之如子朴年少有才所为或过举魏
人谱类记卷下 第 3b 页 WYG0717-0227d.png
公辄悬师鲁像哭之谢罪悔过乃已

  王廷礼与陆某交陆贫甚向人贷金五十券中诡书廷
礼名姓未几索金者至廷礼知其故曰陆君吾故人也
竟不与辨即脱妻女簪珥偿之

  陆孟昭送客出门见丐者于道熟视之令人引进语家
人曰比所见绝似吾少时友询姓名果然公即持其手
曰子何贫至此耶遂令沐浴更衣与共饮食者旬馀友
感谢去公亲送至一室曰吾为君置此久矣器用俱备
人谱类记卷下 第 4a 页 WYG0717-0228a.png
又米十石金十两语之曰以此为生毋再浪费也(以上记警
忘旧)

  王沂公为相士大夫有请差者公察其可用必先正色
却之已而擢用绝不与言尝曰用贤人主之事若必使
之知是徇私而市恩也恩欲归己怨使谁当

  王文正公秉政寇准求为使相公惊曰将相之任何可
求耶寇憾之已而制出除准节度使同平章事寇入谢
曰非陛下知臣安得有此帝曰此王旦荐也寇乃愧服
人谱类记卷下 第 4b 页 WYG0717-0228b.png
(以上记警市恩)

  曹彬初与王全斌伐蜀全斌杀降卒三千人彬谏不听
及归太祖大怒必欲推勘彬为认罪全斌获免及彬再
受命伐江南太祖面戒曰此番毋得如西川妄杀人彬
乃以实对且曰初所以坚自伏者不欲使全斌独受罪
也帝益重之

  周必大监安府和剂局局内失火延烧民家逮吏论死
未报必大问吏曰假使火自官致当得何罪吏曰当除
人谱类记卷下 第 5a 页 WYG0717-0228c.png
籍为民必大遂自诬伏坐失官吏得免死(以上记警嫁祸)
程子曰人于梦寐之间亦可以卜自己所学之浅深如
梦寐颠倒便是心志不定操存不固

  沈文宪公曰昼观诸妻子夜卜诸梦寐两无所愧然后
可以言学

  杨翥尝夜梦误入林园私食人二桃既寤深自咎曰吾
必旦昼义心不明以致此也为之三日不餐

  薛文清公曰予往年在中州尝梦一人儒衣冠其色黯
人谱类记卷下 第 5b 页 WYG0717-0228d.png
然谓是朱文公告予曰少嗜欲多明理明发遂书其言
于壁一日在湖南靖州读论语坐久假寐既觉神气清
甚心体浩然其妙难以语人 又曰心不乱想形不反
覆便是睡时工夫

  王心斋以斯道自任谓圣人可学而至意气甚锐闻阳
明先生讲学江右思往见之请于父即日登舟舟中梦
与阳明交拜亭下觉曰此神交也抵豫章刺称海滨生
赋二诗为贽由中甬入阳明降阶迎之心斋曰昨夜梦
人谱类记卷下 第 6a 页 WYG0717-0229a.png
交拜此亭阳明曰真人无梦心斋曰孔子何由梦见周
公阳明曰此是他真处我十年前已知子来(以上记警游梦)
昔人云寸寸积阴日以当两分分积阴日以当月人寿
百年或成千百岁之功或不得一二年之用可不戒哉
陶侃为广州刺史在州无事辄朝运百甓于斋外暮运
于斋内人问其故曰吾方致力中原过于优逸恐不堪
事尝语人曰大禹圣人乃惜寸阴至于众人当惜分阴
岂可逸游荒醉生无益于时死无闻于后是自弃也
人谱类记卷下 第 6b 页 WYG0717-0229b.png
司马温公家居日常处于赐书阁下侍史惟一老仆一
更三点即令老仆先睡看书至夜分乃自罨火灭烛而
睡至五更初公即自起发烛点灯著述日日如是
朱子曰某生平不会懒虽甚病且要向前做事今人所
以懒未必是真个怯弱自是先有畏缩之心才见一事
便料其难而不为所以习成怯弱不能有为也(以上记警好闻)
昔人有嘲奕棋者曰但见两肉柱动摇耳其神已落在
黑白子中吕晦叔生平未尝作行草书尤不喜人博曰
人谱类记卷下 第 7a 页 WYG0717-0229c.png
胜则伤仁负则伤俭

  陶士行勤于吏职诸参佐或以谈戏废事者乃命取其
酒器蒱博之具悉投之于江吏将则加鞭朴曰摴蒱者
牧猪奴戏耳

  皇甫绩幼孤育于外祖韦孝宽尝与诸外兄博弈孝宽
以其惰业督以严训悯绩幼孤特宥之绩曰我无庭训
养于外氏不能克躬厉己何以成立深自感激命左右
自杖三十于是精心好学涉略经史

人谱类记卷下 第 7b 页 WYG0717-0229d.png
  郑还古弟齐古好博戏还古恣其所用每出必封管钥
付家人曰留待二十九偿博勿使别取债息为恶人所
陷也弟感其言而易辙

  胡康侯少时好棋弈登第后即痛自责曰幸得一第德
业竟止于是耶后不复弈

  昔人博弈不过消閒适兴而已至今日则流为呼卢
斗吊专以赌钱为事风俗败坏莫此为甚夫耍赌最
是下流所为负贩奴隶之徒沿街掷钱冷庙斗色为
人谱类记卷下 第 8a 页 WYG0717-0230a.png
民上者犹必缉访治罪乃今好赌之风偏盛于所号
为缙绅士大夫者俨然身列士班装模作样自谓我
贵人也及贪心无处发泄则诈谋试之呼卢设局开
场引诱少年子弟甜言巧语哄骗富户痴呆一入圈
套百计掳掠妻子从而乞肥奴仆因之生色甚至娼
优臧获对席并坐只思利其财宝绝不顾及体面良
心丧尽廉耻全无推究隐微不过欲藉此养家活口
岂知种种丑恶有不堪尽述者乎读陈成卿戒赌十
人谱类记卷下 第 8b 页 WYG0717-0230b.png
则有不汗流浃背否(以上记 戒赌附见警博弈)

  范文正公在杭时子弟以公有退志请治园第为逸老
地公曰年踰六十来日有几乃谋池圃顾何时而居乎
吾患位高难避而居也西都士大夫园林相望为主人
者莫得常游而谁得障吾游者岂必有诸已而后为乐


  赵清献公家于三衢所居朴陋弟侄有欲悦公意者以
厚值易邻居用搆花园公闻之不乐曰吾与此翁三世
人谱类记卷下 第 9a 页 WYG0717-0230c.png
为邻矣忍弃之乎命速还翁居不追其值

  明道先生窗前草茂覆砌或劝之芟明道曰不可欲常
见造化生意又置盆池畜小鱼数尾时时观之或问其
故曰欲观万物自得意

  邵康节岁时耕稼仅给衣食名其居曰安乐窝因自号
安乐先生旦则焚香燕坐晡时酌酒三四杯微醺即已
兴至成诗自咏出游城中则乘小车惟意所适士大夫
家识其车音争相迎候童稚皆欢相谓曰安乐先生来
人谱类记卷下 第 9b 页 WYG0717-0230d.png
也或留信宿乃去好事者别作屋如康节所居以俟其
至名曰行窝(以上记警流连花石)

  吕文穆公为相有士藏古鉴能照二百里欲献之以求
知公曰吾面不过碟子大安用照二百里闻者叹服
韩魏公家藏一玉杯价不赀每设以宴客爱赏殊甚一
日为侍者掷地而毁侍者失色请罪公顾之徐曰凡物
成毁有数汝误也非故也神色自若略不加诘责
或有谓东坡曰吾往端溪可为公购砚公曰吾止两手
人谱类记卷下 第 10a 页 WYG0717-0231a.png
其一解写字而有三砚何以多为曰以备损坏公曰吾
手恐先砚坏(以上记警聚古玩)

  罗一峰会试舟次苏州夜梦范文正公来谒云来年状
元属公矣罗谦让不敢当公曰某年某楼之事感动上
清应得此报罗寤因忆昔年曾拒奔女于楼梦当有验
已而果然

  唐皋少时读书灯下有女调之屡将纸窗餂破公补讫
因题于上云餂破纸窗容易补损人阴德最难修后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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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魁天下

  吴文恪公讷初赴京时有少妇寡居夜穿壁欲奔公所
公即命仆启户冒雨而出次日即迁他寓

  林茂先才高过人既与乡荐家贫闭户读书邻女慕茂
先才名夜奔之茂先呵之曰男女有别礼法不容天地
鬼神罗列森布何得以此污我女惭而退林于次年登


  曹文忠公鼐以明经作泰和典史因捕盗获一女子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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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亭色殊艳意欲就公公奋然曰处子可犯乎取片纸
曹鼐不可四字火之终夜不辍天明召其母领去明
年会试状元及第

  冒起宗戒色文有云诸恶业中贪色一关最难打破
故三百篇首称关雎而桑间濮上之什备载垂戒乃
知此病古今皆然然分两种而受病亦有浅深庸夫
俗子色知难断意械未工显蹈明行罔知顾忌至于
文人学士雅擅风流侈标逸韵或贿不足饵而以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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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或直不能遂而以巧媒缱绻则托于夙因邂逅便
神为天合终日戒不淫淫心时炽逢人说寡欲欲种
更滋干名犯分裂检溃闲机关不止千般流毒直兼
数世我愿世人宁甘朴拙莫羡多情纵有机缘且思
阴报若腐言不堪入耳岂往事总涉虚无殷鉴炯炯
亦可畏也(以上记警好色)

  记曰夫昼居于内问其疾可也夜居于外吊之可也故
君子非有大故不宿于外非致斋也非疾也不昼居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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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湛矜严好礼居处必自修整每遇妻子必讲说礼法
及前言往行以教诲之相对如宾故其妻子亦交相勉
饬有声乡党光武朝湛拜太子太傅

  吕原明夫人尝言与公为夫妇六十年未尝一日面赤
自少至老虽衽席之上未尝欢笑(以上记警闺门)

  韩魏公曾以三十万钱买女妇张氏姿色美丽及至张
忽潸然出涕公问故曰妾本修职郎郭守义妻也部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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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挟私劾以败官今岁歉恐尽室饿死愿没身于人以
活守义儿女公恻然悯之遣张还且白守义冤后张复
来公曰吾位宰相岂可妾士人妻取前券包金二十两
遣之向者三十万钱竟弗问也

  张忠定公知益州单骑赴任是时一府官属惮张严峻
莫敢畜婢使张不欲绝人情遂自买一婢以侍巾栉公
在蜀四年被召还阙呼婢父母出赀以嫁仍处女也(以上
记警 铜婢附见畜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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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清献公帅蜀时见有妓戴杏花公偶戏曰髻上杏花
真有幸妓应声曰枝头梅子岂无媒傍晚公使老兵呼
妓几二鼓不至令人速之公周行室中忽高声叫曰赵
抃不得无礼旋令止之老兵自幕后跃出曰某度相公
不过一时便息某实未尝往也

  二程先生一日同赴士夫家会饮座中有二红裙侑觞
伊川见妓即拂衣起去明道同他客尽欢而罢次早明
道至伊川斋头语及昨事伊川犹有怒色明道笑曰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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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在彼与饮座中有妓心中原无妓吾弟今日处斋
头斋中本无妓心中却还有妓伊川不觉愧服

  周恭叔于酒席间属意一妓既而密告人曰勿令尹彦
明知之伊川归和靖偶言及之伊川曰此禽兽不若也
父母遗体以偶贱娼可乎

  胡澹庵十年贬海外比归日饮于湘潭胡氏园偶作诗
云君恩许归此一醉旁有黎颊生微涡谓侍妓黎倩也
后朱文公见之题绝句云十年浮海一身轻归对黎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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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有情世上无如人欲险几人到此误平生因书以自


  杨忠襄公少补郡庠虽暗室必整衣冠端坐足不涉酒
肆茶坊同舍生欲坏其节拉之出饮托言宾馆其实青
楼也公初不疑酒数行妓艳妆出公愕然疾走归取履
焚之涕而自责(以上记警挟妓)

  苏长公一日过温公值公外出一仆应门曰君实不在
长公曰尔主人已自作相何得复称君实此后当称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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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相公温公归遽称相公公惊异曰谁教汝来仆曰适
苏学士见语如此公笑曰一个好仆被苏学士教坏了
温公营独乐园园丁吕直性愚公以直名之春时士人
游园园丁得茶钱十千一日来纳公公曰此自汝钱可
持去再四欲留之公怒遂持而去反顾曰只端明不爱
钱者后十许日公见园中新创一井亭问之乃前园丁
十千所造也

  淫罪多端男淫更大行者污心言者亦污口矣养生
人谱类记卷下 第 15a 页 WYG0717-0233c.png
家每言男淫损神尤倍于女况比顽童者闺门必多
丑声最宜防戒如司马公所用仆奴则乌得有意外
之患哉(以上记警畜俊仆)

  胡文定公罢官荆南僚旧饯于渚宫呼乐戏以待公殊
不悦杨龟山具朝膳留公鲑菜萧然引觞徐酌清坐讲
论不觉日影之移

  张横渠先生曰郑卫之音悲哀令人意思流连又生惰
怠之气从而致骄淫之心虽珍玩奇货其始感人也亦
人谱类记卷下 第 15b 页 WYG0717-0233d.png
不如是切故圣人必放郑声亦是圣人经历过但圣人
不为物所移耳

  黄忠宣公在宣庙时一日命观戏曰臣性不好戏命围
棋曰臣不会著棋问何以不会曰臣幼时父师严只教
读书不学无益之事所以不会

  王阳明先生曰古乐不作久矣今之戏子尚与古乐意
思相近门人请问先生曰韶之九成便是舜的一本戏
子武之九变便是武王的一本戏子圣人一生实事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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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在乐中所以有德者闻之便知他尽善尽美与尽美
未尽善处若后世作乐只是做些词调于民俗风化绝
无关涉何以化民善俗今要民俗反朴还淳取今之戏
子将妖淫词调俱去了只取忠臣孝子故事使愚俗百
姓人人易晓无意中感激他良知起来却于风化有益

  梨园唱剧至今日而滥觞极矣然而敬神宴客世俗
必不能废但其中所演傅奇有邪正之不同主持世
道者正宜从此设法立教则虽无益之事亦未必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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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移风俗之一机也先辈陶石梁曰今之院本即古
之乐章也每演戏时见有孝子悌弟忠臣义士激烈
悲苦流离患难虽妇人牧竖往往涕泗横流不能自
己旁视左右莫不皆然此其动人最恳切最神速较
之老生拥皋比讲经义老衲登上座说佛法功效更
倍至于渡蚁还带等剧更能使人知因果报应秋毫
不爽杀盗淫妄不觉自化而好生乐善之念油然生
矣此则虽戏而有益者也近时所撰院本多是男女
人谱类记卷下 第 17a 页 WYG0717-0234c.png
私媟之事深可痛恨而世人喜为搬演聚父子兄弟
并帏其妇人而观之见其淫谑亵秽备极丑态恬不
知愧此与昔人使妇女裸逐何异曾不思男女之欲
如水浸灌即日事防闲犹时有渎伦犯义之事而况
乎宣淫以导之试思此时观者其心皆作何状不独
少年不检之人情意飞荡即生平礼义自持者到此
亦不觉津津有动稍不自制便入禽兽之门可不深
戒哉(以上记警观戏剧)

人谱类记卷下 第 17b 页 WYG0717-0234d.png
  黄鲁直好作艳词法僧昙师呵之鲁直曰空中语耳不
致堕马腹中师曰君以艳词荡天下人心罪报何止入
马腹正恐堕泥犁耳黄闻悚然自后绝笔不复作

  张缵孙戒人作淫词有云今世文字之祸百怪俱兴
往往倡淫秽之词撰造小说以为风流佳话使观者
魂摇色夺毁性易心其意不过网取蝇头耳在有识
者固知为海市蜃楼寓言幻影其如天下高明特达
者少随俗波靡者多彼见当时文人才士已俨然笔
人谱类记卷下 第 18a 页 WYG0717-0235a.png
之为书昭布天下则闺房丑行未尝不为文人才士
之所许平日天良一线或犹畏鬼畏人至此则公然
心雄胆泼矣若夫幼男童女血气未定见此等词说
必致凿破混沌抛舍躯命小则灭身大则灭家呜呼
谁实使之然耶况吾辈既已含齿戴发更复身列士
林不思遏之禁之何忍驱迫齐民尽入禽兽一路哉
祸天下而害人心莫此之甚已倘谓四壁相如不妨
长门卖赋则何不取古今来忠孝节义之事编为稗
人谱类记卷下 第 18b 页 WYG0717-0235b.png
官野史未尝不可骋才未尝不可射利何苦必欲为
此开口定是佳人才子密约偷期绝不新奇颇为落
套而且绮语为殃虚言折福不独误人兼亦自误吾
实为作者危之惜之故不惮与天下共质之也(以上记警
作艳词)

  王文正公发解南省廷试皆为首冠或戏之曰状元试
三场一生吃著不尽公正色曰曾平生之志不在温饱
范文正公少有大节其于富贵贫贱毁誉欢戚不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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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心而慨然有志于天下尝自诵曰士当先天下之忧
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胡文定公曰人须是一切世味淡薄方好不要有富贵


  范蜀公与司马温公同游嵩山各携茶往温公以纸为
帖蜀公用小木盒盛之温公见而惊曰景仁乃有茶器
耶蜀公闻其言留盒与寺僧而去

  司马温公曰吾家本寒族世以清白相承吾性不喜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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靡自为乳儿时长者加以金银华美之物辄羞赧弃去
之年二十忝科名闻喜宴独不戴花同年曰君赐不可
违也乃簪一花平生衣取蔽寒食取充腹亦不敢服敝
垢以矫俗干名但顺吾性而已

  宋郊居政府上元夜在书院读周易其弟学士祁点华
灯拥歌妓醉饮达旦次日郊谕所亲诮让之曰相公寄
语学士闻昨夜烧灯夜宴穷极奢侈不知记得某年上
元夜同在某州学舍内吃齑煮饭时否祁笑曰却须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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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相公不知某年同某处吃齑煮饭时是为甚底
范纯仁之子正平勤苦好学操履甚于贫士尝与外氏
子弟结课于觉林寺去城二十里正平止以败扇障日
徒步往来人莫知其为宰相子也

  张子韶手执一扇过数夏破即补之一皮履污敝阙裂
亦不易头上乌巾以疏布为之渍以墨汁夏间汗出或
至墨汁流面亦不问笔用秃笔纸用故纸以至衣冠饮
食皆不采择或问子韶此是性耶抑爱惜不肯妄用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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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韶曰汝且道我用心每日在何处(以上记警不安淡泊)

  寇莱公为相时居第卑隘或劝之起宅公不从尝作诗
云有官居鼎鼐无地起楼台盖实事也

  李文靖公治居第于封邱门外厅事前仅容旋马或言
其太隘公笑曰居第当傅子孙此为宰辅厅事诚隘为
太祝奉礼厅事则己宽矣

  于忠肃公持身严介位至公卿先世室庐尽畀其弟惟
市屋数间以居尝缘疾在告宦者奉旨更番来视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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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奉简朴叹息以闻特为计所资用一切上方制之至
辍尚膳醯酱疏菜之属为赐

  赵逢龙官侍讲致仕丞相叶梦鼎出其门尝谓师宅卑
陋欲市其邻拓之赵曰邻里相安一旦惊扰非吾愿也
卒不从(以上记警第宅豪奢)

  赵简子乘敝车瘦马衣羊羖裘其宰进谏曰车新则安
马肥则往来疾狐白之裘温且轻简子曰吾非不知也
吾闻之君子服善则益恭细人服善则益倨我以自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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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有细人之心也

  韩康隐霸陵山中桓帝备元纁安车聘之使者奉诏造
康康不得已乃乘柴车先使者发至亭亭长以韩徵君
当过方发人修道桥及见康柴车幅衣以为田叟也使
夺其牛康即释驾与之有顷使者至始知与牛翁乃徵
君也使者欲奏杀亭长康曰此自老子与之亭长何罪
终释之

  司马温公为西京留台每出前驱不过三节后官宫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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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马不张盖持扇蔽日伊川先生谓曰公出无从骑市
人不识有未便者公曰某惟求人不识耳

  魏文靖公以尚书致仕归晨夕田间布衣芒履首竹笠
以课佣作与野老杂处会天大旱省城三司祷雨雩于
坛墠公渡江从之雩乘竹兜行于道中会三司前驱且
至避入委巷犹谓其弗恭也掖而出之三司见之惶恐
谢罪行礼既毕仓皇访公已渡江归矣

  海忠介公极言敢谏廷杖几死穆庙登极擢巡抚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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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衣练兵不用八舁四掖且时乘马寻常牍牒草纸可
书不计边幅民冤赴愬沿途可鸣不立崖岸其始涖任
也冠服不备躬诣肆中市买人无识者(以上记警盛饰舆马)
文中子之服俭以洁无长物马绮罗锦绣不入于室曰
君子非黄白不御妇人则有青碧

  卢怀慎掌选时奉身之物止一布囊常有疾宋璟卢从
愿候之见敝箦单藉门不施箔风雨北来举箦自障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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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湛为吏部尚书时身无兼衣值内召适浣衣遂称疾
及浣就然后入朝

  张文节公为相自奉如河阳掌书记时所亲或规之曰
公受俸不少而自奉若此虽自信清约外人颇有公孙
布被之讥公宜少从众公叹曰吾今日之俸虽举家锦
衣玉食何患不能顾人之常情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
难吾今日之俸岂能常有身岂能常存一旦异于今日
家人习奢已久不能顿俭必至失所岂若吾居位去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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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存身亡如一日乎(公名知白)

  刘丞相挚家法俭素闺门雍睦凡冠巾衣服制度自先
世以来常守一法不随时增损故承平时其子弟杂处
士大夫间望而知为刘氏(以上记警衣服奢侈)

  郑子臧出奔宋好聚鹬冠郑伯闻而恶之使盗杀之君
子曰服之不衷身之灾也诗云彼其之子不称其服子
臧之服不称也夫

  司马温公仿古制一深衣谓邵康节曰先生亦服此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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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某为今人但服今人之服居恒乌冠缁褐见卿相不


  王心斋初见阳明先生服古冠服手执木简坐定问何
冠曰有虞氏冠问何服曰老莱子服曰学老莱子乎曰
然曰将止学其服抑学其上堂诈跌掩面啼哭也心斋
色动其后在京师以冠服异制人情惊骇遂招非诋同
门欧阳德诸人力促之归(以上记警衣冠异制)

  吕与叔在扶沟虽六月酷暑必正襟危坐伊川闻之叹
人谱类记卷下 第 24b 页 WYG0717-0238b.png
曰与叔可谓敦笃矣

  张忠定公生平未尝不衣冠而食尝暑月与婿王巩同
饭命巩褫带公衫帽自如巩亦不敢袒公曰吾自布衣
诸生遭遇至此一饭皆君赐也享君之赐敢不敬乎子
自食某之食虽袒衣无害也(恐巩对长者食亦当如此)

  吕泾野先生夙夜居一矮屋危坐诵读虽炎暑不废衣
(以上记警暑月袒裼)

  管宁自辽东归渡海遇暴风舟将覆宁自检其过曰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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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一日科头三晨晏起以为终身憾事

  王平子胡母彦国诸人皆以任放为达或有裸体者乐
广曰名教中自有乐地何必乃尔(以上记警科跣)

  柳仲郢家世贵显而家法甚清素凡遇岁俭则诸子皆
蔬食曰昔吾先君为丹州刺史以学业未成不听食肉
吾不敢忘也又曰先君尝言高侍郎兄弟三人俱列清
要非速客不二羹胾夕食龁卜瓠而已皆保重名世禄
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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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文正公为诸生时贫甚尝读书僧舍每日不再举火
画粥断齑以供朝夕宴如也

  王文正公平生未尝见其怒饮食有不洁者但不食而
已家人欲试其量以尘埃投羹中公惟啖饭问何以不
食羹曰偶不喜肉一日又墨其饭公视之不食曰偶不
喜饭可具粥子弟有诉于公者曰食肉为庖人所私可
治之公曰汝辈料食肉几何曰一斤今只得半耳公曰
此后人料一斤半可也其不发人过类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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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忠宣公平生自奉粗粝无重食不择滋味每退食自
公易衣短褐率以为常子弟有请教者公曰惟俭可以
助廉惟恕可以成德

  苏子瞻曰吾借王参军地种菜不及半亩而吾与子过
终年饱菜夜半撷而煮之味含土膏气饱霜露虽粱肉
不能及也人生须底物而乃更贪耶因作诗云秋来霜
露满东园芦菔生儿芥有孙我与何曾同一饱不知何
苦食鸡豚遂题其庐曰安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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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信民尝言人常咬得菜根则百事可做胡康侯闻之
击节叹赏

  胡寿安在官未尝肉食其子自徽来省居一月烹二鸡
公怒曰饮食之人则人贱之矣吾居位二十馀年尝以
奢侈为戒犹恐不能令终尔好大嚼如此不为吾累乎
(以上记警饮食丰盛)

  司马温公在洛下与诸故老时游集相约酒行果实食
品皆不得过五谓之真率会尝自言曰先公为群牧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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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客至未尝不置酒或三行或五行不过七行酒沽于
市果止梨栗枣柿肴止于脯醢菜羹器用瓷漆当时士
大夫皆然人不相非也会数而礼勤物薄而情厚近日
士大夫家酒非内法果非远方珍异食非多品器皿非
满案不敢会宾友常数日营聚然后敢发书苟或不然
人争非之以为鄙吝故不随俗奢靡者鲜矣嗟乎风俗
颓敝如是居位者虽不能禁忍助之乎

  苏子瞻居黄州时与邻里往还子瞻既绝俸而往还者
人谱类记卷下 第 27b 页 WYG0717-0239d.png
亦多贫困仿温公真率会而复杀为三自言有三养一
曰安分以养福二曰宽胃以养气三曰省费以养财
章枫山先生曰待客之礼当存古意今人多以酒肉相
尚非也闻薛文清公在家宾客往来只一鸡一黍酒三
行就食饭而罢又魏文靖公在家宾客相望必留饭食
止一肉一菜年虽高必就舟次回拜之公府有所相遗
必有报礼不虚受人惠此二公者可以为法

  董损斋成进士后以奉差过华容造谒刘忠宣公留之
人谱类记卷下 第 28a 页 WYG0717-0240a.png
饮饭麦糈馔惟糟虾一碟无他具董因感省终身持雅
操云(以上记警宴会侈靡)

  陶士行在武昌与佐吏饮酒常有限或劝少进侃悽然
曰昔少年多酒失慈亲见约故不敢过耳

  范文正公每饮酒后问夫人曰比来饮酒时何如对曰
全无失礼更觉加谨公自恨谓加谨处乃是为酒所动
遂绝饮

  蔡齐喜酒通判济州时日饮醇酎往往至醉时太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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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高颇忧之贾存道为诗示公曰圣君恩重龙头选慈
母年高鹤发垂君宠母恩俱未报酒如成病悔何追公
矍然起谢之自是非亲客不对酒终身未尝至醉
王肃家诫曰凡为主人饮客使有酒色而已无使至醉
若为人所强必退席长跪称父兄诫以辞之敬仲辞君
而况于人乎

  四戒以酒为第一凡一切淫乱之原多起于酒故可
饮而不可耽世人嗜酒无厌以旷荡为达识以衔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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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高致遂至形骸颠倒礼法废乱骂坐卧街凌亲犯
上久且丧心堕志失其常性能使士败名官落职农
荒畴商贾丧资甚则损肺腐肠患生不测又甚则败
国亡家遗恨千古岂不痛哉范鲁公戒子诗云戒尔
勿嗜酒狂药非佳味能移谨厚性化作凶顽类曹月
川诗云养性勿贪昏性水成家宜戒破家汤陈成卿
卫生集云醉者善念悉去恶念炽发醒时所必不敢
为醉则悉为之醒时所必不敢言醉则恣言之故饮
人谱类记卷下 第 29b 页 WYG0717-0240d.png
而能节者谓之太和汤谓之忘情友饮而不能节者
谓之柔魔谓之甘毒又曰酒淫薪也恣酒不恣淫鲜
矣夫内火方炽淫欲怒发犹且难防矧纵酒以益火
乎醉饱行房五脏反覆得病不小尤宜痛惩更有因
醉斗狠而受辱丧命者悔之何及纵使极有酒德醉
则高卧于前所论诸过一毫不犯然而酒乃难得之
物饮之过多殊非积福之道且饮兴方浓则虽宜为
之事亦置不为宜见之人亦辞不见坐失事机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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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友往往而然且夫筵席之上笑语諠哗时光不觉
其长而司中馈值奔走者客筵未散势不得食夏昼
冬宵枵腹守候常苦其久而且夜深人倦门户启闭
不时或致火烛疏虞或致穿窬偷盗种种未便虽有
酒德亦所难免正不得自恃醉之不碍而必欲尽兴
至醉也又曰世间最可笑事莫如于酒筵争胜负处
世每事宜退让况偶尔欢叙行令较拳不过片时意
兴胜不足荣负不足辱输非有失赢非有得彼昏不
人谱类记卷下 第 30b 页 WYG0717-0241b.png
知必胜乃已以至不醉不休何愚之甚又有自夸量
大以莫已及为豪举不知生人道德文章科第功名
种种多不及人处而偏以量大为夸不亦谬乎更有
一种人以酒政严明为得意不思酒以合欢宜随其
量何苦强令多饮以至伤生语云苛政猛于虎吾谓
酒政之苛犹是也座间若遇此辈宜急引避之勿逢
其噬(以上记警嗜酒)

  吕正献公教原明公事事循蹈规矩自幼不得入茶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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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肆市井闾巷之语郑卫之音未尝一经于耳不正之
书非礼之色未尝一接于目

  晏元献公居馆职时士大夫各为宴集市楼酒肆皆供
张为游玩之地公独家居与兄弟讲习一日选东宫官
忽自中批特除晏殊执政莫知所因他日上谓侍臣曰
近闻馆阁臣僚无不游嬉宴赏惟殊杜门与兄弟读书
如此谨厚正可为东宫官(以上记警市饮)

  富郑公自汝州得请归洛筑第天津桥与邵尧夫隐居
人谱类记卷下 第 31b 页 WYG0717-0241d.png
相迩曰自此可时相招矣尧夫曰公相招未必来不召
或自至

  李见居与包孝肃同读书一僧舍每出入必经由一富
人门二公未尝往见之一日富人候其过门邀之坐二
公托以他事不入他日复招饮李欲往包公正色与语
曰彼富人也吾辈异日或守乡郡今妄与之交不为他
日累乎竟不往后十年二公果相继典乡郡盖二公为
布衣时所志已有如此(以上记警轻赴人席)

人谱类记卷下 第 32a 页 WYG0717-0242a.png
  卫人钓于河得鳏其大盈车曰吾下一鲂之饵鳏过而
不视益以豚之半则吞矣子思曰噫鳏贪以饵死士贪
以禄死

  张咏寝室中无侍婢服玩之物阒如也李畋尝侍坐庑
下因谓公寝禅室不如公哂曰吾不为轻肥故至此吾
往年及第后以诗寄高士傅霖云前来失脚下渔矶苦
恋熙朝未得归寄与巢由莫相笑此心不是爱轻肥岂
今日之言也

人谱类记卷下 第 32b 页 WYG0717-0242b.png
  吕汲公以百缣遗伊川先生伊川辞之时族兄子在旁
谓伊川曰勿为己甚姑受之伊川曰公之所以遗颐者
以颐贫也公为宰相能进天下之贤随材而任之则天
下受其赐也何独颐贫也天下贫者亦众矣公帛固多
恐公不能周也

  钱鹤滩请告门生有守维扬者遣使迎公越期不赴后
始一至诸大贾争先迎谒公曰病夫来看广陵涛差有
起色并一问琼花消息耳无心跨鹤也遂潜归太守追
人谱类记卷下 第 33a 页 WYG0717-0242c.png
之不得

  海忠介公瑞为南总宪风猷肃然一日因送表向三山
门内一孝廉家借坐孝廉家屋宅壮丽惮公清严闻其
来尽撤厅事所陈什物索敝椅数张待之人谓有杨绾
令人减驺撤乐之风初来莅任止携二竹具舟泊上河
人犹不知偶病延医入视室中所御衾帱皆白布萧然
不啻如寒士焉(以上记警贪得)

  曾子衣敝裘以耕于野鲁君使人往致邑焉曰请以此
人谱类记卷下 第 33b 页 WYG0717-0242d.png
修衣曾子不受使者曰不求自献奚为不受曾子曰参
闻受人者畏人予人者骄人纵子不我骄我能勿畏乎
钟离意为尚书太守张恢坐赃籍没诏以赐群臣意得
珠玑不拜赐帝问故对曰孔子忍渴于盗泉曾参避车
于胜母恶其名也此秽物臣不敢拜帝叹曰清哉尚书
之言也

  伊川先生与韩持国善往造焉久留颍川韩早晚伴食
礼貌加敬一日韩谓其子彬叔曰先生远来无以为意
人谱类记卷下 第 34a 页 WYG0717-0243a.png
我尝有金楪重三十两似可为先生寿未敢遽言之使
汝侍食从容道我意彬叔如所戒启之先生曰颐与乃
翁道义交故不远而来奚以此为诘朝辞归持国曰吾
不敢言正为此耳再三谢过而别

  张横浦初年贫寒衣食不备有送袭衣者却不受曰士
处贫苦正是做工夫时节若不痛自砥砺则贪心生廉
耻丧矣工夫何在

  王端毅公恕守扬时有德公者馈千金为寿公虽谢却
人谱类记卷下 第 34b 页 WYG0717-0243b.png
之然亦未能忘情终夜不寐每念一动即大呼曰王某
汝何得起此念如是者数四比明此念遂息

  叶宗行令钱塘按察使周新风采端严尤重之尝候宗
行出潜至其署视室中无长物惟笠泽银鱼乾一裹新
叹息携少许而去明日召之食曰此君家物也饮之至
醉出三品仪仗导之归宗行辞不许曰此位可至奚辞
焉时呼钱塘一叶清(以上记警滥受)

  袁氏世范曰人处穷约动辄称假虽米盐醯醢计钱不
人谱类记卷下 第 35a 页 WYG0717-0243c.png
多然朝夕频频令人烦厌如假借衣冠器用既已污损
又因以质钱者有之借之者历历在心而借者行行自
若且语人曰我未尝有所假贷于彼此又无耻之甚者


  颜氏家训曰借人典籍皆须爱护凡有损坏皆为补治
亦士大夫百行之一也

  胡文定公家至贫然贫之一字于亲故间非惟口不道
手亦不书尝戒子弟曰对人言贫其意何为汝曹志之
人谱类记卷下 第 35b 页 WYG0717-0243d.png
袁安遇大雪深丈馀扃户不出洛阳令按行谓安已死
令人除雪入户视之见安僵卧在床问何以不出安曰
大雪人皆卧不宜干人(以上记警轻假)

  孙薪擢元祐中第选教授不赴质性清介与黄葆为太
学旧游后黄以御史出守处州薪不肯诣郡谒黄约以
劝农日会于洞溪至期薪以扁舟来会时有胥吏欲贿
黄将因薪纳之先俾家僮导意薪曰谨勿语使吾闻是
入耳赃

人谱类记卷下 第 36a 页 WYG0717-0244a.png
  朱子尝谓学者曰熹在閒远岂能为人宛转求试若能
如此则亲戚如黄直卿当先为图得之矣熹平生为学
只学得固穷守道一事朋友所以远来相问亦主此意
今若曲徇朋友之意相为经营则是师生之意去仁义
怀利以相接矣岂相寻学问之本意耶

  严宗为上高簿受代漕使以试官缺留宗校文寓萧寺
有富家子因寺僧致恳中式许以五十万钱宗笑曰请
其人面议之翌早来谒叱之曰三岁大比公卿由此而
人谱类记卷下 第 36b 页 WYG0717-0244b.png
出汝辈不潜心力学乃欲以贿进乎其人惭退宗即日
辞漕使行

  董公朴家居适楚试差公门生也先时封所拟经题寄
公公发而火之不以示子子后一科中式

  陈良谟游学广德本庠张掌教谓公曰归安武大尹今
秋必入帘吾引尔往拜其门场中必当留意公唯而出
私念穷通有命进不以正识者所鄙遂托辞不往而是
科恰中武公房内假使当时一往则彼此俱无以自明
人谱类记卷下 第 37a 页 WYG0717-0244c.png
(以上记警请托)

  吕光询按吴有给事欲为富人居间适陆粲在座不果
言而别语所亲曰昨日陆公谆谆言地方利病又劝其
奏请蠲租彼为公激昂吐辞我乃怀私噤不敢言思之
甚愧遂却富人金曰吾为陆公所化矣

  人有操白金托泾野先生居间者先生谢曰人心如青
天白日乃以鸟兽视我耶因而不怿者累日

  金九成廉介不受私谒居官十年妻子不充藜藿病且
人谱类记卷下 第 37b 页 WYG0717-0244d.png
革会有富家求释罪于郡侯以千金为贿九成不可郡
侯自抵其榻抚之曰独不为妻子饔飧计乎九成曰我
躬不阅遑恤我后面壁卧不复语(以上记警居间为利)

  王义方为御史买宅数日忽对宾友指庭中桐树一双
曰此无酬值宾友言树当随宅别无酬例义方曰我只
买宅耳树何所载召宅主付之钱四千

  徐铉市宅以居岁馀见宅主贫甚召谓曰得非售宅亏
价以致是乎余近撰碑获润笔二百千可偿尔矣故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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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不受命左右辇以付之

  嘉善丁清惠公厚德甚多其置产尤足师法欲置田房
必详访来历遇有兄弟交争或亲戚相竞及子盗父业
主佔奴产者必正色以伦理谕之从容解纷使其相安
赖以和好者甚众其确系已产者方与成交银必足色
法照纳官一并交足每致一业必谓家人曰生人占不
得一分便宜况弃产得产苦乐大不相同须曲体之三
年以后有求加者必应其请曰昔范文正公三买田地
人谱类记卷下 第 38b 页 WYG0717-0245b.png
吾愧不能效法前贤亦何忍有求不应乎

  明山宾家贫将货所驾车牛既受钱语买主曰此牛经
患漏蹄治差已久恐后脱发无容不相语买主遽追取
钱即还之阮孝绪闻而叹曰此言足使还淳反朴激薄
停浇矣山宾后官至侍中(山宾南北朝人)

  司马温公閒居西京一日命老兵卖所乘马以给用语
之曰此马夏月有肺病当先语之老兵为之窃笑(以上记警
交易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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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被裘而夏月荷薪于道道有遗金不顾季札见而呼
之曰荷薪者何不取金翁笑曰君何居之高视之卑貌
之君子而言之野也吾有君不君有友不友当暑衣裘
君疑取金者乎请问姓氏曰君乃皮相之士何足与言
姓氏遂去

  魏乐羊子尝行路得遗金一饼还家与其妻妻曰吾闻
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士不受嗟来之食况拾遗求利
以污其行乎羊子大惭乃捐金于野

人谱类记卷下 第 39b 页 WYG0717-0245d.png
  吕原明云京师人有以金银实二筐托付于其友数年
而死其友往语其子子曰我父平日未尝一言此且无
契券之验殆长者之误也其友曰我躬受之尔父岂待
契券与汝汝必与闻哉两人相推无敢当其友遂持以
白官时包孝肃尹京兆究其实断还其子世俗皆谓今
人无复良心惟知有利耳闻是两人之风可以释世俗
之疑矣

  罗一峰先生以孝廉赴会试仆于途中拾一金镯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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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先生忧旅费不给仆曰无虑也向于山东某处拾
一金镯可质为费先生怒欲亲赍付还仆屈指叩头曰
往返必误场期不可先生言此必婢仆遗失万一主人
拷讯因而致死是谁之咎吾宁不会试不忍令人死于
非命也竟寻至其家果系妇遗面盆而婢误投于地者
主妇疑婢窃取鞭笞流血几次寻死夫复疑妻有私辱
骂不休妻亦愤怒投缳赖人解救先生至出镯与之举
家感激急行至京已二月初四仓皇投卷竟得中式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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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及第(以上记警拾遗不还)

  刘瓛兄弟三人共处蓬室为风所倒无以葺治怡然自
乐聚徒教授从者甚众

  刘善明家甚贫惟有遗书八千卷高帝闻其清苦赐葛
坡塘屯谷五百斛

  东莱太守高慎以老病乞归所居草屋蓬户瓮缶无储
其妻谓之曰君累经宰守积有年岁何不少为储蓄以
遗子孙乎慎曰吾以勤身清名为之基以遗之不亦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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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慎三子并为刺史子孙显宦者累世

  胡敬斋先生平居箪食瓢饮处之泰然或为之筹先生
曰吾何暇急急为此尝有诗曰终日观书圣贤在目终
日言谈不及利禄若使稊稗不生何愁五谷不熟(以上记警
持筹)

  许鲁斋尝云为学以治生为本此言出甚为世所讥议
后人当善会其意知非教人谋利也贫穷之累人甚矣
古今来有不为此败节丧名者几人学者须是习勤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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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撙节俭约勿使游手游食以致仰事俯畜无所依赖
而已昔司马温公为相每询士大夫私计足否人怪而
问之公曰倘衣食不足安肯为朝廷而轻去就耶正是
同此意见

  颜氏家训曰生民之本要当稼穑而食桑麻而衣蔬果
之属园场之所产鸡豚之味埘桀之所生爰及杯棬器
械薪槱茶茗莫非种植之物也能守其业者闭门而为
生之具已足矣(以上记警不治生产)

人谱类记卷下 第 42a 页 WYG0717-0247a.png
  朱仁轨曰终日让路不枉百步终身让畔不枉一段昔
有欲为范文正公买绿野堂者公不肯曰在唐如裴晋
公者是可尊也一旦取其物而有之心所不安宁使敝
坏或他人有之已则不可取也

  张邦奇公第宅厅仅二楹旁一楹乃其叔居叔有宿逋
愿售公倍价买之将重搆焉告于封翁用川翁知其倍
价也甚悦已忽潸然泪下曰吾想至日拆彼屋以竖吾
柱何以为情公恻然曰儿当还之翁曰想价已偿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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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曰并价不取可也翁欣然曰若此慰我甚矣

  杨翥厚德冠时邻家搆舍侵其桷溜堕其庭公不问曰
晴日多雨日少也或侵其址公赋诗云普天之下皆王
土再过些些也不妨其度量如此

  陈白沙先生邻有恶少欲侵其地扬言于众曰陈氏子
异日他出必于途辱之及见不觉自失先生曰尺寸地
吾当为若让其人惭谢而去又有欲侵其田者处亦如
(以上记警田宅方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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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中子曰婚娶而论财夷狄之道也君子不入其乡古
者男女之族各择德焉不以财为礼

  胡安定先生曰嫁女必须胜吾家者胜吾家则女之事
人必钦必戒娶妇必须不若吾家者不若吾家则妇之
事舅姑必执妇道

  鲍宣娶桓氏女装遣甚厚宣不悦曰少君生富骄习美
饰而吾贫贱不敢当礼少君乃悉归侍御服饰更著短
布衣与宣共挽鹿车归乡里

人谱类记卷下 第 43b 页 WYG0717-0247d.png
  范忠宣公将娶妇或傅妇以罗为帏幔公不悦曰罗绮
岂帏幔之物耶吾家素清安得乱吾家法敢持至当火
于庭

  刘师文明州人成都杨氏纳为婿杨翁死数年方婚既
而谋归江南妻晨起与母兄议事师文窃窥之见其母
兄立文书反覆再三有不豫色妻至问其故曰父遗命
以田四十亩为嫁资约钱二千缗迩来多故鬻之殆尽
今货居室之半仅得千缗而已适立券故殊不乐刘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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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有为婿而令人卖屋以畀之乎取券焚之携妻径归
呜呼今人有因无奁资而不纳其妇者何相去之远也
嫁娶责财若偿宿逋然使贫家溺女皆是故也甚至有
翁婿相讦于讼者有姻娅相对如雠者安得如师文其
人以转移一世乎(以上记警嫁娶竞财)

  隋李士谦为开府参军家富出粟数千石以贷乡人值
岁歉召各欠户设酒焚券不索其偿来春又出粮种分
给贫乏所全活者甚众或曰子阴德大矣公曰阴德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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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鸣已自闻之人无知者今子已知何为阴德后寿至
百岁子孙皆为显官

  宋黄兼济于每岁收成时以钱三百缗收籴俟至来年
新陈未接之际粜与细民价例不增升斗如故在已无
损小民得济益州知府张咏极为称道其事非己所能


  李贤父为富商载棉花停邸寓有临江三商以三百两
易之舍旁火发延烧无遗三商大恸曰本罄难归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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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行乞耳李闻而呼之曰货未及舟犹为我物物失价
存理宜奉还且我本尚厚公等本薄失之无以资生吾
不忍见也取三百金尽还之后生子贤位至宰辅(以上记警
穷追债负)

  司马德操育蚕时有人求簇箔德操自弃其蚕而与之
或言凡损己赡人谓彼急我缓可以相通今彼此正等
何缘如此德操曰人求而不与将惭何有以财物令人
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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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光禄裕在剡曾有好车借者皆给有人葬母欲借不
敢言阮闻而叹曰吾有车而令人不敢借何以车为遂
焚之

  有士人赝作韩魏公书谒蔡君谟蔡心疑之然士颇豪
气与三十缗因回书遣四兵送之并致果物于魏公士
至京造谒以其故请罪公见之徐曰君谟手段小恐未
足了公事因作书令谒夏太尉子弟有不然者公曰士
能为我书又能动君谟其才器亦不凡矣所以为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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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时贫穷起见耳至关中夏竟官之

  范文正公在睢阳掌教时有孙秀才者索游上谒文正
赠钱一千明年复谒公又赠钱一千因问何为汲汲道
路孙戚然曰老母无养公见孙词气甚非乞客因为补
学职授以春秋月得三千供养孙笃学公甚爱之明年
俱解去后十年闻泰山下有孙明复先生以春秋教授
道德高迈朝廷召至太学即昔日索游孙秀才也公叹
曰贫累大矣倘因循索米至老虽人才如明复者将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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汨没而不见也语云缓急人所时有今富贵人不知贫
贱痛痒亦是一过况贫贱中往往有豪杰须是大著眼
宽拄腹可也(以上记警拒人乞贷)

  范文正公尝得一宅基堪舆家谓曰此当世出卿相公
曰诚有之不敢以私一家即捐其基建学今苏州府学
是也

  朱文公知崇安日有小民贪大姓吉地预埋石碑于坟
前数年之后突以强佔为词讼之官两造争于庭不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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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公亲至其地观之见山明水秀凤舞龙飞意大姓侵
夺之情真也及去其浮泥验其故土则有碑记所书皆
小民之祖先名字文公遂断还之后公隐居武夷山偶
经过其地閒步往阅问其居民则备言埋石诳告罔上
事文公恼悔无及乃题壁曰此地不发是无地理此地
若发是无天理是夜大雨如倾雷电交作霹雳一声瓦
屋皆响次日视之其坟已毁成一潭连石椁都不见矣
赵端肃公锦颇经营风水一日语人曰吾昨念之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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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家能致地师千里之外有佳山水处又能出重赀以
购之其人不可又能以势力强之得善地己又将富贵
得富贵己又将得善地如环之无端千百世不绝皆人
与地为政遂以手指天曰此老将安所事事耶因一笑
而罢

  邓文洁公以赞尝买山卜葬其母輀车已发矣卖主复
有后言公曰吾将以安亲体今人情未调即亲灵未妥
遂扶柩复归于寝至其人悔谢然后营兆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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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者葬礼大夫三月士踰月故不葬则不变服易食
哀亲之未有归也今人惑于风水之说有贪求吉地
迁延日久者有既葬多疑屡行启掘者不思古人卜
地之义惟是孝子慈孙重亲遗体不为风水所侵不
为虫蚁所蚀不为耕犁所及他日不为道路不为城
郭沟池如是已矣岂以亲之骸骨为子孙福利之具
哉则风水不必贪也又有惑于分房之说兄弟猜嫌
终年牵制既择年月日时又疑山水偏向则是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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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生一子反增一日之暴露矣岂知人之祸福各有
因缘于山水何与则分房不必执也倘若执迷不悟
一遭利名牵逐淹滞他乡年复一年几无安土之望
或遭水火又有焚溺之虞为人子者独能恬然于心
乎又权厝一事万不可久久则雨水浸淋日气下蒸
未及归土木已朽矣仁人孝子当何以为心也(以上记警
图谋风水)

  韩魏公知郓州时京东多盗捕盗之法以百日为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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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不获者抵罪盗未必得而被刑者众公请获他盗者
听折除捕者有免刑之路故盗多获朝廷著为令至今
用之

  范忠宣公尹洛时多惠政后为执政其子自许展省河
南少憩村店有老翁从店出注视其子曰明公容类丞
相非其家子乎曰然翁不语入具冠带出拜谓其子曰
昔丞相尹洛某年四十二平生粗知守分偶意外争斗
事至官得杖罪吏引某褰裳行刑丞相召某前问曰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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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尔非恶人肤体无伤何为至此某以情告丞相曰尔
当自新免罚放出非特某得为完人此乡化之至今无
争斗者

  朱轼家贫教学得束脩三千归遇一田父械锁悲泣问
故云欠青苗钱三千不能偿官司督责生不如死轼曰
我恰有三千尽与之遂得释

  张知常在上庠日偶他出有同舍生发箧盗其金十两
学师集同舍检得之公不认曰非吾金也同舍生夜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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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还公公怜其贫复以半与之后公大显

  罗念庵先生罢官归道经芜湖病亟抽分项东瓯为医
药资有扬贾犯重辟愿献千金求解项欲以此为公寿
公力却事乃寝既而思曰是大贾不活矣项君必以我
故而不脱之狱乃遗书谢项因为解之扬贾得生竟不
知为公力也

  松江有儒士薛河东者贫而无赖谒无锡富室邹氏自
称钱状元师托以他往便履一叩邹信礼之张筵相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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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终适有报钱状元至薛起谓主人曰吾当往其舟谒
而偕来主人唯唯往以真情告之鹤滩欣然应曰此何
妨但同往主人迎之鹤滩执礼甚谨侧坐谈笑至尽醉
而终略无可疑之色(以上记警遇事不行方便)

  古人云俗语近于市纤语近于娼诨语近于优士君子
一涉此不独损威亦难迓福又曰鸟之美羽勾喙者鸟
畏之鱼之侈口垂涎者鱼畏之人之利口辨词者人畏
之是以君子避此三端避文人之笔端避武士之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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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辨士之舌端

  何长瑜为临川王义庆记室好讥议人尝以韵语嘲其
僚佐云陆展染白发欲以媚侧室青青不解久星星行
复出轻薄少年多效之凡人士并为题目皆加剧言苦
句其文流行义庆大怒言于文帝遂谪广州行至板桥
遇暴风溺死

  魏收文章名世而性轻薄好为讪谤时人谓之惊蛱蝶
郑光业兄弟好诽笑人凡投献词句有可嗤者辄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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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中号曰苦海每有宴会使人舁苦海于前各举一款
以为谐笑

  陈亚夫滑稽蔡君谟以其名戏之曰陈亚有心纯是恶
陈即应声曰蔡襄无口即成衰时人绝倒侮人者定为
人侮可为口过之戒

  黄庭坚与赵挺之同在馆阁庭坚素轻赵赵尝曰吾乡
最重润笔每一志文成则太平车中载以赠之庭坚曰
想都是萝卜与瓜姜耳赵憾之切骨其后挤排不遗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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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卒致宜州之贬(以上记警滑稽戏谑)

  马援兄子严敦并喜讥议而通轻侠客援在交阯遗书
戒之曰吾欲汝曹闻人过失如闻父母之名耳可得闻
口不可得言也好议论人长短妄是非正法此吾所大
恶也宁死不愿子孙有此行也

  程皓性周慎不谈人短每见人有所訾议未尝应和俟
其言毕徐为白之曰此皆众人妄傅其实不尔更说其
人诸事之美以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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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文靖公为相不喜道人之恶袐监胡旦尝与文靖同
掌制诰闻其拜参政以启贺之历诋前罢职者四人而
誉文靖甚力意将附之文靖得启慨然不乐曰吾岂优
于是者耶亦适遭遇乘人之后而议其非吾所不为况
欲扬一人而短四人乎终为相不举旦

  陈忠肃公瓘性谦和与人议论率多取人之长虽见其
短未尝面折惟微示意以警之人多愧服(以上记警好称人恶)
赵槩与欧阳修同在史馆槩厚重寡言修屡轻之赵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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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屑意会修甥女淫乱事觉语连修与甥乱上怒甚群
臣无敢言者槩独上言修以文学近臣不可轻蔑以闺
房暧昧之事臣与修踪迹素疏修之待臣亦浅所惜者
朝廷大体耳

  傅献简公曰以帷薄之罪加人最为暗昧万一非真则
令终身被其恶名至使君臣父子之间难施面目言之
得无讱乎(公讳 以上记警圭  讦人阴事)

  伊川先生每见人论前辈之短则曰汝辈且取他长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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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元城尝言后生未可遽立议论以褒贬前人盖闻见
未广涉世浅也

  邵伯温少时读文中子有武侯不死礼乐可兴之说乃
著论以驳之其意以武侯霸佐恐礼乐未遑耳康节先
生见而大怒欲杖之伯温自是潜心讨究不敢轻论前


  薛文清公曰切不可随众议论前人短长要当已有真
见乃可在古人之后议古人之失则易处古人之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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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之事则难

  汪司马有名于时好为大言轻诋前辈初为湖广副使
时翰林姜宝督四川学政道经楚省与诸司会饮黄鹤
楼司马席间大言曰蜀人如苏轼者文章一字不通此
等秀才当以劣等处之众皆𥈭眙宝亦唯唯而已后数
日会饯司马又大言如初宝笑而应之曰访问蜀中胥
吏秀才中并无此人姓名想是临考畏避耳合席閧然
大笑司马不以为愧(以上记警妄诋前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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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产治郑邓析欲难之与民之有狱者约大狱一衣小
狱襦裤民之献衣裤而学讼者不可胜数以非为是以
是为非所欲胜因胜所欲罪因罪郑国大乱子产于是
执邓析而戮之民心乃服是非乃定法律乃行

  太邱长陈寔居乡里平心率物有争讼辄求判正晓譬
曲直退无怨者至相谓曰宁为刑罚所加无为陈君所


  雷孚宜丰人也居官清白长厚好行德义自唐雷衡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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孚十一世未尝讼人于官

  王渐唐时孝子也性淳朴作孝经义五十卷凡乡闾有
斗讼渐即诣门高声诵孝经义一卷讼者俱为惭谢
乙普明兄弟争产经年结讼各相援证诉于清河太守
苏琼琼召谕之曰天下难得者兄弟易得者田地假令
得田地而失兄弟于心如何因下泪诸证无不感泣兄
弟叩首交让

  朱晦庵门人有与人争讼者切责之曰欲之甚则昏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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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忘义理求之极则争夺而至怨雠

  吴康斋应召还山后有族人盗卖祭田康斋讼之官至
囚服听断太守不为礼君子讥之

  顾公宪成司理处州有兄弟讼累年不决者呼谓之曰
汝两手两足相争否兄弟手足也而相争非怪事乎乃
恬不以为怪何也既相争自相治可矣各授之杖谓其
兄曰为我扑若弟谓其弟曰为我扑若兄两人相顾愕
然公故促之两人叩头请曰曩者官为析曲直故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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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当服矣不知曲直也愿得自新公喜令兄弟相揖谢
两人大哭而去(以上记警好讼)

  范文正公轻财好施尤厚于宗族尝语子弟曰吾吴中
宗族甚众于吾固有亲疏然以吾祖宗视之则均是子
孙吾安得不恤其饥寒哉且自祖宗来积德百馀年而
始发于吾若独享富贵而不恤宗族他日何以见祖宗
于地下今亦何颜入家庙乎于近郭买良田数千亩为
义田以养群从之贫乏择族人长而贤者一人主其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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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人日食米一升岁衣缣一疋嫁娶丧葬皆有赡给
陆九韶与其兄九龄弟九渊昆弟自相师友其家累世
义居一人最尊者为家长一家之事听命焉岁择子弟
分任家事凡田畴租税出纳庖爨宾客之事各有主者
九韶以训戒之词为韵语月朔家长率众子弟谒先祠
毕击鼓诵其词使列听之子弟有过家长会众子弟责
而训之不改则挞之终不改则闻之官长屏之远方焉
胡仲尧累世同爨至数百口搆学舍以教子弟朝夕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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贯聚书数万卷

  陈克庵尝谓其子戴曰吾藉祖宗馀庆官二品禄入之
产汝何可独享其分十之六为思远庄以事先以周宗
族乃捐田百四十亩于公家迨公卒后贫甚族人欲以
田还其子子不可曰先人行义戴取而私之独不愧于
心乎人谓公有子矣(以上记警疏九族)

  晏平仲敝车羸马以朝田桓子以为隐君之赐晏子曰
自臣之贵父族无不乘车者母族无不足衣食者妻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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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冻馁者齐国之士待臣举火者三百馀人此为隐君
之赐乎彰君之赐乎

  阳城孝友不忍与其弟异处皆不娶给侍终身有寡妹
依城以居甥年四十馀痴不能如人常与弟负之以游
城之妹夫亡在他处家贫不能奔丧城亲与其弟舁尸
以归葬于其居之侧往返千馀里

  杜正献公自布衣至为相衣服饮食无所加虽妻子亦
有品节家故饶赀诸父析屋公以所得悉与昆弟之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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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俸禄所入以给姻族赒人急难至其归老无宅以居
寓于南京驿舍者久之

  范文正公少孤母改适朱公因育于朱氏公既贵待异
母兄弟一体特以任子移之

  杨应之学士元祐间为成都转运判官后召为校书郎
有远房母舅在蜀官满贫不能归应之尽以成都所得
宦橐遗之

  程大中前后五得任子以均诸父子孙嫁遣孤女必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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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力所得俸钱分赠亲戚之贫者伯母刘氏寡居公奉
养惟谨其姊之夫死公迎姊以归教养其子同于己子
既而姊之女又寡公惧姊之悲伤又取甥女归养之时
官小禄薄克己为义人以为难

  张元贞尝建一义庄岁置租二百石以济族党以四百
石贷乡民有司为给帖书籍

  范阳卢仲元之妻兄崔某积有百金埋密室内惟仲元
知之临终崔妻李氏以冻饿为忧卢屏人语以埋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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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未几卢赴选经洛中吊崔氏之孤讫李述亡夫之意
欲卢经纪其家事卢遂罢选持其金于扬州为崔置田
宅兼为剖分家事而去踰年谒选人重其义(以上记警薄三党)
陈毅轩令诸暨其俗女多则淹之公委曲设法劝止又
念民苦嫁女为定上中下三则示以议婚之初即为定
约夫家不得厚责妆资民甚便之其俗遂化

  扬州蔡琏建育婴社募众协举其法以四人共养一婴
每人月出银一钱五分遇路遗子女收至社所有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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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乳者月给工食银六钱每逢月望验儿给银考其肥
瘠以定赏罚三年为满待人领养此法不独恤幼又能
赈贫免一时溺婴之惨兴四方好善之心世间功德莫
此为甚凡城邑村镇皆可仿行为官司者循此劝导各
方利益更大(以上记警溺女)

  王烈器量过人有盗牛者主人得之盗请罪曰刑戮是
甘乞不使王彦方知也烈闻使人谢之遗布一端或问
其故烈曰盗惧吾闻其过是有耻恶之心既知耻恶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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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心将生故与布以劝为善也后有老父遗剑于路一
人见而守之及寻至还之乃即前盗牛者诸有争讼必
求直于烈或望门而返

  高凤居乡有争财者持兵而斗凤往解之不已乃脱巾
叩头请曰仁义退让奈何弃之争者投兵谢罪

  邵康节居洛与人言必依于孝弟忠信乐道人善不及
其恶故贤不肖皆亲之尝以春秋时出游诸亲故家将
至老少良贱咸迓于门既入争前来问讯妇女有争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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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决者自陈于前先生为逐一分别之人人得其欢心
留数日复游一家月馀乃归

  昔有两人相诟于衢甲曰你欺心乙曰你欺心甲曰你
没天理乙曰你没天理王阳明先生闻之谓门弟子曰
小子听之两人谆谆然讲学也门人曰诟也焉为学先
生曰汝不闻乎曰心曰天理非讲学而何曰既讲学又
焉诟曰夫夫也惟知求诸人不知反诸已故也(以上记警不善
劝化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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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田吕氏乡约曰凡同约者德业相劝过失相规礼俗
相交患难相恤有善则书于籍有过若违约者亦书之
再犯而行法不悛者绝之

  徐孝祥隐居好学锄地后园见树根一坎下有石甃启
之皆白金也遂亟掩之人无知者阅二十年值岁大歉
民不聊生孝祥曰是物当出世矣启穴日取数锭籴米
以散乡里全活不可胜数其女将嫁惟以荆布遣之于
藏金锱铢无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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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州于令仪市井人也家颇丰一夕盗入擒获之乃邻
舍子也令仪曰尔素寡过何苦为盗因诘所欲遂与钱
十千以资衣食又恐为逻者所获留至天明始去盗感
愧卒为良民(以上记警武断乡曲)

  刘宽尝留客遣苍头市酒去久不还客大不堪及至公
骂之曰畜产客去后公入问奴无恙否人问其故公曰
骂畜产辱莫甚焉吾惧其自杀耳

  陶元亮为彭泽令遣一苍头归给其子薪水仍遗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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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彼亦人子也可善遇之

  程明道先生平生与人交无隐情虽僮仆必托以忠信
故人亦不忍欺之尝自澶州遣奴持金诣京师贸用物
计金之数可当二百千奴无父母妻子同列闻之且骇
且诮既而奴持物如期而归众始叹服

  李文靖公有一仆逋金十千一夕遁去有女方十岁有
姿色自系一券于带愿卖身以偿所负公嘱夫人曰当
如己女育之俟长择人嫁之夫人如教及笄择一婿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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奁归之后仆还女白其事感公刻骨公病仆夫妇刲股
作羹及薨服衰三年

  傅云孔子家儿不知怒曾子家儿不知骂文中子曰
能使僮仆怀恩斯可与从政矣观此知待僮仆之难
(以上记警虐使奴仆)

  黔敖为食于路以待饿者而食之有人蒙袂辑屦贸贸
然来黔敖左手奉食右手执饮曰嗟来食其人扬目而
视之曰予惟不食嗟来之食以至斯从而谢焉终不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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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死

  张横渠先生见饿莩者食便不美

  罗文毅公出遇死殣即解衣覆之遇乞者无以应辄解
银带与之

  鲁文恪公铎为孝廉时计偕北上遇雪夜宿旅舍怜马卒
寒苦令卧衾下

  陈眉公云待富贵人不难有礼而难有体待贫贱人不
难有恩而难有礼(以上记警欺陵寒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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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太邱有盗夜入其室止于梁上太邱不发但呼子弟
训饬之曰人不可不自勉不善之人未必本恶习以性
成遂至于此梁上君子是也因指而示之盗大惊稽首
请罪太邱慰谕而遣之且赏之绢盗感泣而去

  庾衮事亲至孝或有盗斩其先墓之柏莫知为谁乃召
邻人集于墓前而自责焉因叩头涕泣谢祖祢曰德之
不修不能庇先人之墓衮之罪也父老咸为垂泣自后
人莫之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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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魏公一日至诸子书室枕边见有一剑公问何用答
云夜间以备缓急公笑曰使汝辈果能击贼贼死于此
何以处之万一夺入贼手汝不得为完人矣古人青毡
之说不记乎尝闻前辈云夜行切不可以刃物自随吾
辈安能害人徒起恶心耳

  司马温公新第成一日步行见墙外暗埋竹签问之曰
此非人行之地将防盗也公曰吾箧中所有几何而须
设防且盗亦人也命去之君子以善服人不如以善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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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养人至于盗贼使之改过真是一具大洪炉也
陈白沙尝舟行遇盗尽劫同舟人财物白沙据舟尾呼
曰我有行李在此可取去盗问为谁答曰我陈白沙也
盗讶曰小人无知惊动君子舟中之人即公友也忍取
其财乎悉还而去

  海陵王心斋从王阳明讲学以良知为宗一日盗至其
家公亦与之讲良知群盗哗曰如吾辈者良知安在公
曰汝试去衣良知便露群盗悉去衣惟一裈相顾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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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曰此即良知所在也汝不去此是有耻也此心本有
谓之良知因为之反覆晓谕群盗感悟而去

  孔寺丞牧有盗伐其所种竹木被执牧见而释之且问
其所欲之数欲伐而益之俾如其意盗者愧谢所居园
囿近水民有夜涉水盗蔬果者牧叹曰晦夜涉水或有
陷溺即为制桥盗者惭不复渡(以上记警穷治盗贼)

  范云少与王垓善云起新宅成移家始毕垓卒于官舍
尸无所归云以东厢给之移尸自门入躬自含殓时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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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难

  范文正公守邠州暇日帅僚属登楼置酒未发觞见缞
绖数人营理丧具公亟令询之乃寄居士人卒于邠赗
殓棺椁皆未具公怃然即撤宴席厚赒给之坐客感叹
有泣下者

  汪尚宝卿文辉为诸生时就台试友人与偕者马旋堕
水死同列以试期迫促仓皇解散去汪独留殡殓之乃
去比至不及试期人皆笑其迂汪自若也次科即登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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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崇礼禀性好善尝造棺施人有贫不能葬者又赡以
钱米终其身不倦后子孙贵盛无比(以上记警不恤死丧)

  周文王使人拍池得死人之骸吏以闻于文王文王曰
更葬之吏曰此无主矣文王曰有天下者天下之主有
一国者一国之主今我非其主耶遂以衣冠更葬之天
下闻之曰文王泽及枯骨矣归周者由是益众

  齐景公畋于梧邱夜犹早公姑坐睡梦有五丈夫北面
韦庐称无罪焉公觉召晏子而告以所梦对曰昔者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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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灵公畋有五丈夫罟而骇兽故杀之断其头而葬之
命曰五丈夫之邱此其地耶公令人掘而求之则五头
同穴而存焉公曰嘻令更葬之国人闻而感悦

  周畅为河南尹夏旱久祷无应畅因收葬洛城旁客死
骸骨凡万馀人应时澍雨岁乃丰稔

  陈元于熙宁间岁荒见饿殍无数作万人坑每一坑设
饭一瓯席一领纸四帖藏尸不可纪

  李东冈抚甘肃偶见都司狱墙隈白骨填积询之乃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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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罪人死者公蹙然曰死已偿其罪矣遗骸暴露何忍
见也遂于城外作义冢埋之

  宣城沈宠尝卜葬地舆师得一穴叹美不置及启土见
有遗棺舆师欲弃之水宠心不忍舆师言失此吉地岂
能复得即不忍弃之水更择地埋之何如宠又不可亟
命掩之惧复有发掘者为立碑以识焉(以上记警见骼不掩)
赵清献公每夜焚香告天人问之公曰吾自少来昼有
所为夜必拜告上帝不敢告者不敢为也

人谱类记卷下 第 67b 页 WYG0717-0259d.png
  陆象山知荆门军教人如子弟虽贱隶走卒亦谕以义
理上元设醮黄堂以讲义代醮词人皆感动每岁旱祈
祷即雨郡人异之丞相周必大曰荆门之政可以验躬
行之效

  胡九韶家贫好易课儿力耕每夕焚香谢天获赐清福
其妻尝笑之曰一日三餐菜粥何为清福九韶曰吾幸
生太平之世无兵祸又幸一家骨肉饱煖无饥寒又幸
榻无病人狱无囚人非清福而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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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觉知福州民有欠官钱者系狱甚众有富人出钱五
百万请葺佛殿觉曰汝辈施钱愿得福耳佛殿未甚坏
孰若以钱为狱囚偿官使数百人释枷锁之苦即佛亦
应含笑垂慈获福不既多乎富人遂输之官囹圄以空
朱文公云纸钱起于唐明皇时王玙盖古用玉帛后易
之以钱币然亦无许多钱来埋故玙作纸钱易之又曰
汉祭河用御龙御马皆以木为之此已是用纸钱之渐
(以上记警不敬神明)

人谱类记卷下 第 68b 页 WYG0717-0260b.png
  夫字纸者天地之精华圣贤之性命盖自苍颉创造以
来历有万年自天子至于庶人上非此无以立治下非
此无以资生则字纸之当敬惜岂待讲究而后明哉然
其为用至广则遗弃者正复不少甚至污秽毁坏不可
究诘此其亵渎天地圣贤而为名教之罪人者诚可痛
哭而悼叹也

  王曾之父生平见字纸遗弃必拾而以香汤洗之然后
焚化一夕梦至圣抚其背曰汝何敬重吾字纸之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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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汝老矣无可成就当遣曾参来生汝家未几果生一
男即沂公也三元及第为宋名相

  颜之推曰吾每读圣贤书未尝不肃衣冠对之其故纸
皆有五经辞义及圣贤名姓不敢秽用也

  杨慧儿九岁即善属文于五经诸史过目成诵一夕在
馆病痢夜中如厕误投字纸于内次早翻阅故书茫然
不省拈题搆思胸中如有物碍不复能成文理遂至废
弃未几夭亡(以上记警弃毁字纸)

人谱类记卷下 第 69b 页 WYG0717-0260d.png
  晋殷仲堪读书守道天性素扑都督三州军事时荆州
连年水旱仲堪食止五碗盘无馀肴饭粘落席间辄拾
以啖之每语子弟曰人见我位任方州声势隆重谓我
当豁平昔胸臆今我处此心常惴惴贫者士之常焉得
登枝而捐其本尔其存之

  司马温公尝有言曰只字必惜贵之本也粒米必珍富
之源也

  朱晦庵饷弟子惟脱粟饭一日胡纮来访亦以此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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纮大愠曰炙鸡斗酒山中未乏何为简亵至此

  陈僖敏公镒父孟玉为人善良尝出行登厕见锅底饭
一块在厕旁拾于水中涤而食之后生公仕至尚书赠
父如其官

  王黼宅与一寺邻其厨沟中每日流出雪色饭颗累累
不绝有一僧取之洗净晒乾积成一囷靖康中金兵临
境黼以误国获罪与家眷拘囚寺中绝食此僧即用前
米水浸蒸熟送食老幼皆饥甚食之惟觉香美僧指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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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乾米曰此皆相公厨沟流出者黼闻之不胜叹悔(以上
记警不敬五谷)

  宋真宗祀汾阴日见一羊自触于道左怪问之对曰今
日尚食杀其羔故尔如此真宗闻之惨然自是不杀羊


  宋仁宗尝中夜饥甚思食烧羊与侍人言之已而戒勿
宣索曰恐膳夫自此戕贼物命以备不时之需也
吕原明为郡令公帑多备鳆鱼诸乾物及笋乾姜乾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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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宾客可减鸡鸭等生命也

  刘子玙竭塘取鱼放水将半有二大鲤跃出堰外复跃
入且衔且涉如此再三子玙异之深观堰内有小鲤数
百头聚一窟中不得出故二鲤往来跳跃而救其子宁
身陷死地不惜也子玙叹息悉撤堰放鱼越二年掘地
得金遂致大富

  学士周豫尝烹鳝见有湾身向上者剖之腹中皆有子
乃知曲身避汤者以护子故也自后遂不复食鳝
人谱类记卷下 第 71b 页 WYG0717-0261d.png
陈惠度于剡山射一孕鹿既伤产下小鹿以舌舐子身
乾而后鹿母乃死惠度见之惨然遂弃弓矢为僧建惠
安寺嵊县东鹿死处生草号鹿胎草

  天宝末沈氏畜一母鹅将死其雏悲鸣不食以喙取荐
覆之又衔刍草列前若祭状向天长号而死沈氏义之
作孝鹅冢

  苏长公曰予不喜杀不能断也近年始能不杀豕羊然
性喜蟹蛤故不免杀自去年得罪下狱始意不免既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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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自此遂不杀一物有见饷蟹蛤者即放江中虽无活
理庶几万一便令不活亦愈于烹煎盖自己得出患难
不异鸡鸭之脱庖厨不忍复以口腹故使有生之类受
无量怖苦耳(以上记警杀生)

  礼曰诸侯无故不杀牛大夫无故不杀羊士无故不杀
犬豕无故不杀则有故而杀者无几矣夫养亲祀先敬
宾大礼所在不得已而烹宰若徒为口腹断宜减省至
于六畜之中有功于世而无害于人者惟牛与犬尤不
人谱类记卷下 第 72b 页 WYG0717-0262b.png
可食故昔人云牢字从牛狱字从犬不食牛犬牢狱永
免使居官者能循是说而多方禁约其功德宁可思议


  梁望蔡县民有以牛酒贺令者令将杀之以供客牛径
至阶下而拜令大笑遂宰之饮啖醉饱即卧于檐下及
醒觉遍体皆痒爬搔隐疹因而成癞半年而死

  张四儿业杀牛有人牵牛登舟绳忽断牛奔入市遇四
儿四儿恃膂力素惯缚牛直前缚之忽不能制异常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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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惧奔入一店中牛亦迫入店四儿登楼牛亦登楼触
四儿肠出死牛自下楼复转入一巷觅卖牛肆主适其
人他出尽毁器具始徐徐出郊

  馀姚朱某屠狗为业劝改不从后被火为火所燎急解
衣赴溪水中皮捲肉露宛如一新剥狗痛楚狂走绕城
市叫呼一匝而死妻媳俱死瓦砾中髓脑血肉炙煿有


  蜀民李绍好食犬前后杀犬不可胜计尝买一黑犬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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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壮绍养之一日因醉夜归犬迎门号吠绍怒取斧击
犬其子自内奔出正中其额而死索犬不知所之未几
绍病作犬嗥而死(以上记警食牛犬)

  程明道先生为上元主簿始至邑见人持黏竿以伤宿
鸟公取黏竿折之教之使勿为及任满停舟郊外闻数
人共语曰此折竿主簿也乡民子弟自此不敢弋取宿
鸟者数年矣

  新涂杨儿以捕鸟为业被杀甚多一晚有寒雀栖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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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处乃急装黏登高取之忽枝折堕地一竹签刺入脑
中流血被面而死(以上记警射飞鸟)

  曹武惠王性不喜杀所居室坏子孙请修葺公曰时方
大冬墙壁瓦石之间皆百虫所蛰不可伤其生其存心
爱物如此

  赵善应夏不去草冬不破垣惧百虫之游且蛰者失其
所也

  胡僖方省试时欲寓一潘姓园见群蚁集室中以数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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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计家僮搆火欲焚之公力止曰以吾一夕之安致伤
数十万命吾不忍也竟辞而去后入试窘三书义但见
群蚁戢戢笔端逐之不去遂思如泉涌至四经义蚁即
不见既中式司试者评公文云若有神助(以上记警启蛰虫)
宋哲宗宫中戏折柳枝适程颐在经筵进以方长不折
之说闻帝宫中盥漱喷水避蚁因讲毕请曰有是乎帝
曰然恐伤之耳颐曰推此心以及四海帝王之要道也
周茂叔窗前草不除去人问之曰与自家生意一般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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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草木虽是无知若无故而斩伐不几自伤其生意乎
司马温公云草妨步则薙之木碍冠则芟之其他任其
自然相与同生天地间亦各欲遂其生耳(以上记警无故斩草木)
鲁季孙行父秃晋郤克眇卫孙良夫跛曹公子首偻同
时而聘于齐齐使秃者御秃者眇者御眇者跛者御跛
者偻者御偻者萧同叔子趋台上而笑之闻于客客不
悦而去相与立胥闾而语齐人有知之者曰齐之患必
自此始矣后四国同伐齐战于鞍齐师败绩国几亡
人谱类记卷下 第 75b 页 WYG0717-0263d.png
晋杜预都督荆州诸军事攻江陵吴人知其病瘿以匏
系狗颈示之有大树似瘿者辄斫使白题曰杜预颈及
城破尽捕杀之

  宋王安石饶氏甥也舅以安石肤理如蚾皮轻诋之曰
此行货亦欲求官耶安石后大显以诗寄之曰世人莫
笑老蚾皮已化龙鳞衣锦归傅语晋江饶八舅如今行
货正当时诸舅惭沮

  王阳明先生讲学时有泰和杨茂者候门求见其人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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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哑先生以字问茂以字答婉曲晓谕茂时扣胸指天
躄地稽首再拜而别后其人为善终身子孙有荣显者
(以上记警笑人体貌)

  夫婚姻者合二姓以衍宗祧关系最重乃或因私仇宿
怨而妄诋其男女追论其家世缡将结而一语中停卺
方合而片言成隙岂不犯鬼神之怒乎又有嫌贫悔盟
恃强离婚者尤于天理有害倘有司徇情曲断使之分
散所供成案即作离书皆大损阴骘也谚云一世破婚
人谱类记卷下 第 76b 页 WYG0717-0264b.png
三世穷盖有意破毁最是惨毒之行宜受此恶报者或
问至亲密友托我询访亦可专意和合误人终身否曰
若容貌粗陋宜为掩饰或其人不肖及其家世不当联
姻者劝之斟酌可耳

  张寅安福人少从叔振烈游学于冀冀人有怜其才者
馆谷之后领顺天乡荐冀人争欲与之联姻寅曰寅尝
聘邑人康氏女今南北不相闻问者已十年矣何忍因
其年远地隔而竟负之耶会试不第乃南归先是康之
人谱类记卷下 第 77a 页 WYG0717-0264c.png
父母亦议改适其女以死自誓凛不可夺至是遂偕伉
俪后寅成进士康封安人

  太学生景姓者流落他郡家有一子又被人拐去而景
不知也佣书数年仅馀银三两偶见一穷人鬻妻慨然
赠之夫妇得完感谢而去至明年送还犹念其贫坚不
肯受夫妇心大不安以景生亲自炊煮乃买一小厮送
之景不得已勉强应允及携入门乃即景生被拐之子
悲喜不胜闻者莫不叹异(以上记警破人婚姻)

人谱类记卷下 第 77b 页 WYG0717-0264d.png
  朱子读书必循序而致精以为穷理之要尝曰读书须
纯一如看一般未了又要一般都不济事某向时读书
方其读上句则不知有下句方其读上章则不知有下
章又曰以我观书处处得益以书博我释卷而茫然又
曰昔陈烈先生苦无记性一日读孟子至求其放心一
章曰我放心未收如何读书能记乃独处一室静坐月
馀自此读书无遗

  司马温公尝言学者读书少能自一卷读至卷末往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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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从中或从末随意读起又不能终篇光性最专犹常
患如此从来惟见何涉学士案上惟置一书读之自首
至尾正校错字未终卷誓不读他书此学者所难也(以上
记警读书无序次)

  谢上蔡初以记问为学自负该博对明道先生言举史
书不遗一字明道曰贤却记得许多可谓玩物丧志谢
闻此语汗流浃背面发赤及看明道读史又却逐行看
过不差一字谢殊不解后来省悟每以此接引博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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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又谢上蔡曰明道先生尝教某曰贤读书慎不要寻
行数墨

  程子尝言作文虽不害道若一向专意则志局于此安
能与天地同大

  朱子曰作诗间以数句适怀亦不妨但不用多作盖便
是陷溺当其不应事时平淡自摄岂不胜思量诗句
先正云孔光不识进退字张禹不识刚正字许敬宗不
识忠孝字柳宗元不识节义字又方逊志先生谓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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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镛曰汝读书几年尚不识个是字(以上记警读书不知要)
严君平卖卜成都与子言依于孝与臣言依于忠与弟
言依于悌虽终日讲学而无讲学之名士大夫不可不
知此意

  朱子曰今日正要端本澄源以察事变之几微岂可一
向没溺于故纸堆中使精神昏蔽失前忘后而可谓之
学乎

  朱子又曰目前为学只是读史傅说世变其治经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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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是记诵编节向外意多而未尝反躬内省以究义理
之归故其身心放纵意念粗浅于自己分上无毫发得
力处今日正当痛自循省向里消磨庶几晚节救得一


  蔡虚斋曰若是真学问文章必有见于威仪之际与夫
日用之常若是真道德性命必有见于治家之法与夫
当官之政(以上记警读书不务实)

  杨龟山曰学者须有所疑乃能进德然须用力深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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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今世之士读书为学盖自以为无可疑者故其学莫
能相尚

  许鲁斋设教恳款周悉必使通晓尝问诸生此章书义
若推之自身今日之事有可用否书中无疑看出有疑
有疑却看出无疑方是有益

  陈白沙曰前辈谓学贵知疑小疑则小进大疑则大进
疑者觉悟之机也一番觉悟一番长进某初学时亦是
如此更无别法(以上记警读书不能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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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明道先生作字甚敬曰非是要字好只此便是学
黄山谷见司马温公资治通鉴藁本虽数百卷颠倒涂
抹讫无一字作草

  陆象山曰写字须一点是一点一画是一画不可苟
陈白沙曰予书法每于动上求静放而不放留而不留
此吾所以妙乎动也得志勿惊厄而不忧此吾所以保
乎静也法而不囿肆而不流拙而愈巧刚而能柔形立
而势奔焉意足而奇溢焉以止吾心以陶吾情以调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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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此吾所以游于艺也(以上记警书法潦草)

  人有语导气者问明道先生曰君亦有术乎曰吾尝夏
葛而冬裘饥食而渴饮节嗜欲定心气如斯而已矣
富郑公以邵尧夫年高劝学修养尧夫曰不能学人胡
乱走也后遇疾笑谓温公曰雍欲观化一巡疾革伊川
顾曰愿先生自作主张曰无可主张者

  陆澄以多病从事养生阳明先生曰养德养身只是一
事果能戒慎不睹恐惧不闻而志专于是则养身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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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其中矣元静但当清心寡欲一意圣贤不当轻信异
道徒弊精神于无益耳(以上记警养生导气)

  右记百行考旋百事只是一事学者能于一处打得
彻则百事自然就理不然正所谓觑著尧行事亦无
尧许多聪明那得动容周旋中礼也

  作圣篇

  ○书云惟圣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圣述作圣第六
张子东铭篇曰戏言出于思也戏动作于谋也发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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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乎四肢谓非己心不明也欲人无已疑不能也过言
非心也过动非诚也失于声谬迷其四体谓已当然自
诬也欲他人已从诬人也或者以出于心者归咎为已
戏失于思者自诬为已诚不知戒其出汝者归咎其不
出汝者长傲且遂非不智孰甚焉(千古而下埋没却东铭今特为表而出之
止缘儒者专喜讲大话也余尝谓东铭远胜西铭闻者愕然)

  寇莱公六悔铭曰官行私曲失时悔富不俭用贫时悔
艺不少学长时悔见事不学用时悔醉发狂言醒时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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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不将息病时悔富郑公年八十犹书座屏曰守口如
瓶防意如城又语有群居闭口独坐防心二语最吃紧
杨慈湖先生曰吾少时初不知有过但见他人有过一
日自念曰岂他人俱有过而我独无耶乃反观内索久
之得其一已而又观索得其二三已而又索然后见过
不胜其多乃大惧力改

  薛文清公曰轻当矫之以重急当矫之以缓褊当矫之
以宽躁当矫之以静暴当矫之以和粗当矫之以细察
人谱类记卷下 第 83a 页 WYG0717-0267c.png
其偏而悉矫之则气质变矣

  王阳明先生曰凡人言语正当快意时便截然能忍默
得意气正到发扬时便翕然能收敛得忿怒嗜欲正到
腾沸时便廓然能消化得此非天下之大勇不能然见
良知亲切功夫亦自不难

  钱起新曰人言知过悔过尚是虚事须是补过补得一
分方改得一分补得二分方改得二分(原注前辈周宁宇先生又言补
过如以新缯补旧袄更加坚固方得永无破绽若只以旧补旧岂能长久此意更得进步法)

人谱类记卷下 第 83b 页 WYG0717-0267d.png
  蔡虚斋曰祸莫大于纵已之欲恶莫大于言人之非
曾子寝疾病乐正子春坐于床下曾元曾申坐于足童
子隅坐而执烛曰华而睆大夫之箦欤子春曰止曾子
闻之矍然曰呼此季孙之赐也我未之能易也元起易
箦曾元曰夫子之病亟矣不可以易幸而至于旦请敬
易之曾子曰尔之爱我也不如彼君子之爱人也以德
细人之爱人也以姑息吾何求哉吾得正而毙焉斯已
矣举扶而易之反席未安而殁

人谱类记卷下 第 84a 页 WYG0717-0268a.png
  西门豹性急佩韦以自缓董安于性缓佩弦以自急
徐庶少时任侠击剑几死人手折节学问后遂与诸葛
孔明齐名

  赵清献公思绝欲挂父母画像于卧床中以自监赵康
靖公中岁尝置黄黑豆于几案以分别善恶此亦可谓
能自警省者

  横渠先生少喜谈兵尝以书谒范文正公公一见知其
远器欲成就之乃责之曰儒者自有名教何事于兵因
人谱类记卷下 第 84b 页 WYG0717-0268b.png
劝之读中庸先生感悟遂尽弃其学而进求之六经醇
如也

  朱子尝言自见李延平先生后为学始就平实乃知向
日从事释老之非

  吕东莱少时性气粗暴嫌饮食不如意便敢打破家事
后因久病只将一册论语早晚閒看忽然觉得意思一
时平了遂终身无暴怒此可为变化气质之法

  邢七自云一日三检点明道先生曰可哀也哉其馀时
人谱类记卷下 第 85a 页 WYG0717-0268c.png
理会甚事盖仿三省之说而错者也可见不曾用功又
多逐人面上说一般话

  阳明先生初溺于任侠之习再溺于骑射之习三溺于
词章之习四溺于神仙之习五溺于佛氏之习正德丙
寅始归正于圣贤之学

  王心斋入京师言动诡异都中人大骇还至会稽阳明
思裁之及门三日不与见一日阳明送客出门外心斋
长跪阶下曰某知过矣阳明不顾心斋随入至厅事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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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声曰仲尼不为已甚阳明于是揖之起时同志在侧
莫不叹改过之勇

  右记迁善改过只有曾子易箦是千古榜样前辈有
言曾子已至圣人地位易箦一事只看他气象如何
后人言改过多是隔靴搔痒都不切贴程子所谓只
向人面上说一般话是也所以终身不长进克念作
圣岂易言哉

  省察克治为实践之方古人功不求多过惟求寡
人谱类记卷下 第 86a 页 WYG0717-0269a.png
先难后获理有固然顾上士慎过中待玉成下藉
忠诲使父兄师友之教不先则罔所遵循展转没
溺即长而能悔去日已多骋辔求归为途已远矣
家大人每慨世之学者务其枝叶而绝其本根厝
火积薪卧其上而不知煮鸩淬剑食其中而罔觉
以诗书为利禄之媒以功名为缘饰之具习俗嚣
陵人才敝薄匪无故也(楙)侍侧时未尝不举此以
相诫勉比见蕺山刘先生人谱以为此书最有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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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身心爰命(楙)洎弟(模标桂楫榕榜)共相雠校锓之家塾
以诏后人并以广之同志读是编者苟能身体而
力行之暴者抑之而思仁懦者激之而思强固者
道之而思通辟者规之而思正贪者矫之而思廉
蔽者发之而思明隘者充之而思广庶几与刻书
之指不相戾乎男肇楙敬识


  人谱类记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