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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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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绛帖平卷一
             宋 姜夔 撰
 日
  苍颉书
   二十八字
述异记云颉葬北海呼为藏书台周时得其书莫识遂
藏之书府至秦李斯识八字云上天作命皇辟迭王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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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孙通识十二字杜子美云苍颉鸟迹既茫昧字体变
化如浮云则颉之书亡久矣周宣王时史籀变古文为
大篆李斯又减籀体为小篆作苍颉篇谓之秦篆斯所
作篇首有苍颉二字因以名篇非能传颉书迹也颉之
文字一变于籀再变于斯而绝矣此字疑是梵书前代
译经中国梵书无数皆漆书贝多叶与此同
  夏禹书(十二字/)
   子坐行齐春 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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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时用科斗书韩退之诗云岣嵝峰尖神禹碑字青石
赤形模奇科斗拳身薤叶披鸾飘凤泊拿虎螭事严迹
秘鬼莫窥道人独上偶见之山海经云衡山一名岣嵝
禹巡衡山梦得金简玉字之书遂得治水之要今胜业
寺犹有禹柏碑当是此时刻也南岳总胜集云有人尝
至岣嵝峰下见蛟龙蛟龙踞石上光采绚烂意必禹书
之神灵此类小篆可见其妄与苍颉书皆一手伪作也
  鲁司寇仲尼书(十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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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吴君子之墓
世传仲尼表季札墓云呜呼有吴延陵君子之墓案唐
张从申跋云元宗尝命殷仲容摹拓大历中润州刺史
萧定作季子庙重刻此碑传至今予按鲁昭公二十七
年阖闾杀吴王僚自立季子聘还复命于墓(哀公十年/)
(尝将兵救陈/)后不知其所终皇览曰季子冢在毗陵县
暨阳乡至今吏民皆祠之欧公云考仲尼历聘不闻至
吴又其字特大非古也墓阙题字唯东汉有之皆作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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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若刘文饶王稚子阙之类又水经载朝歌县牧野
比干之墓今已中折不知谁所识亦当是东都耳洪
氏𨽻续云西都彝器皆是篆书又按西都墓砖亦
多是篆书某人之墓以此详之季子墓题必是西汉
时吴人所刻怀季子之贤故曰呜呼盖鲁壁藏书文
皆科斗商周彝器并用刀书此是笔书又杂小篆决非
仲尼所为后世好事者传会耳予考篆文□乃君字
或曰季子非也汉神宝鉴铭郡字正如此以此知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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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汉篆也旧碑只十字皆大尺馀此字小惟有吴
君子之五字同馀更大异复多二字尤见其妄秦少
游云季子墓铭其真者犹疑非仲尼书况依仿为之

  史籀书
   歇州裴易□系
卫恒公周宣王时史籀始著大篆十五篇或与古同或
与古异世谓之籀书韩文公以石鼓文为籀所作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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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异夹漈郑樵云籀与古文用刀书致字画首尾皆锐
秦篆则漆书故字画首尾皆刓石鼓之文其端皆刓以
此知其为秦篆非籀也然樵之说亦未为尽诅楚文秦
篆也而用刀书汲冢书古文也而用漆书先秦钟鼎固
有刓者矣秦汉兼用刀笔故有锐者矣辨石鼓之非籀
不在是也古文转折圆无圭角秦汉因之予按书有八体
秦汉所常用者篆𨽻耳夫𨽻者篆之捷也先汉士大夫
贱之不以书金石威灵之际始书金石矣楷者𨽻之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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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始于上谷王次仲至魏晋方盛然亦不以书金石也
章草者楷之捷也始于杜伯度章帝爱之因以为名赴
急之书也予谓古文生籀籀生小篆小篆生𨽻𨽻生楷
楷生草每降愈捷耳廋肩吾云𨽻书今之正书也是知
𨽻与楷本一种而有波磔者为𨽻无波磔者为楷然古
人总谓之𨽻后有行草因以正名之故书家不谓之真
草而谓之草𨽻不谓之真书而谓之𨽻书史称王羲之
尤善𨽻书是也洪文惠兄弟以汉人所书为𨽻魏晋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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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为八分此说非也杜诗云大小二篆生八分张怀瓘
云八分者王次仲所造既言次仲作楷又言造八分则
知曰𨽻曰分曰楷曰正其实一耳自汉以后楷既自成
一家南北分裂𨽻又分为二体北方一体则魏受禅碑
是也南方一体则吴天发神谶碑是也盖魏人专法中
郎方劲可爱吴人杂用篆法奇古无伦尔后北人多用
魏体南人多用吴体皆有碑可證东晋之末字转折方
历代承之故汉以后篆皆方至唐李阳冰乃以钟鼎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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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书小篆故自成一家也今石鼓字方与诅楚同是为
秦书明矣非籀也况此七字乃唐人小篆耳
  秦丞相李斯书
   田畴耕耨为政期月而致法令使父子为邹鲁
米元章云不知何人书黄长睿云乃李阳冰篆明州刺
史裴公纪德中碣字此摹十八字为斯书无铢黍差斯
书传至今者有太山刻及秦瓘衡斤量铭乃弃(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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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程邈书
   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
   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正其
   致之天无以清将恐歇
今人称𨽻书为𨽻古非也书序所谓𨽻古者书有古文
今文之别𨽻为今文古为古文汉灵帝时刘陶刚定古
今二文尚书是也𨽻书始于程邈卫恒云秦既用篆奏
事繁多篆字难成即令𨽻人佐书曰𨽻字汉道术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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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箓所用皆作吴体至唐则总为一耳
国初以来多作唐体自欧赵著录汉刻士大夫始重汉
而贬唐唐体诚拘然汉刻亦有工拙不能皆佳也此帖
虽无波磔谓之𨽻书亦何不可若以为邈书则非黄云
自苍颉至程邈皆伪
又按周越法书苑丘光庭云左传亥有二首六身如布
笇之状古文亥作布依此语则春秋时已有𨽻书矣郦
善长水经注云临淄人发古冢得铜棺前和隐起为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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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云齐太公六代孙胡公之棺唯三字是古馀同今书
證知𨽻字出古非始于秦而邈推广之耳
  古法帖
   知贤弟至舍晚寒想顾之伤叹遂尔永惟痛寿
   春富阳范道长体气以小胜前日得此暑大都
   寻常新妇书寄物示诸也散骑二君何时还兄
   子皆佳能数物也
此帖乃王大令笔书势可见所称散骑王敬豫也大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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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云阮新妇勉身得雄散骑殊常喜也详见山字卷
   孤不度德量力欲俟义于天下而措术浅短遂
   至昌蹶然至于今日志犹不息君谓计将安出
   亮曰董卓已来豪杰并起跨州连郡不可胜数
   曹操比于袁绍则名微而众寡故能尅绍以弱
   为强今日拥百万之众挟天子而令诸侯诚能
   不可与争锋也
古蜀昭烈与诸葛亮问荅其半在居字卷大令书中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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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亮书固非山谷以为兼张芝索靖之美黄云此逸少
书似豹奴帖予按二帖虽章草未为精密又数经临摹
大小不等且妄增损史文殊无义理与豹奴帖皆非逸
少笔法矣逸少学皇象章草当不止此
   既移屋近西墙微援里地成大宽援里起小三
   架如步廊政可一丈梁得使二家通出入作门
   阁也此屋之东故应作墙直步廊一壁太单空
   园中弥宜移三间屋故当不甚难重复粗尽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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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别耳
   足下既即意适闲旷亦当忘暑耶游瞩疏数至
   对告卿少吾今年病垂耳始小差大小今度病
   悯忽移日耳每每深望远言慰尚赊慨然玄日
   具问可与音介勿勿书后既即直人理略绝何
   缘复有周旋理长史断阔亦不减卿惟公事时
   相瞻望耳吾面促遂至今不著不可解计至故
   应必有秀但不知好恶云何耳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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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二帖米云羊中散书后有欣白字黄亦以为中散书
非也此晋帖耳所称玄谓吴兴太守张玄之或会稽内
史谢玄所称长史谓司徒左长史王濛或是大司马长
史王桢之或是司马左长史王皆晋人也以此推之
乃王微之辈书耳欣晚出非欣书也援与园同见皇象
急就章诸家释心著为恶暑忌暑皆非以上文寻之乃
忘字耳张芝帖中讲忘不忘上亡字亦如此下心字作
三点刘次庄又释作竟可怪释有秀作有香亦误谓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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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随上计吏至也东晋诸州举秀才一人既不讲习遂
坐所举故至者多称疾而去帖中好恶如何似为此𢜩
古减字怀素云草不𢜩张亦同刘释作憾尤非
黄云王世将帖后两表极古信能传钟氏笔意而右军
学之也表中云顿乏勿勿案颜氏家训云世中书翰多
称勿勿相承如此莫原其由或有妄言此匆匆之残缺
耳说文勿者州里所建之旗盖以趣民事故匆遽者称
勿勿仆谓颜氏以说文證此字为长而今世流俗又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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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勿字中斜益一点读为匆匆字弥失真矣按祭义云
勿勿诸其欲其飨之也注勿勿犹勉勉也悫爱之貌杜
牧之诗浮生长勿勿是知勿勿出于祭义古人诗中用
之不特称于书翰
  何氏书
   投老残年西崦已逼恒虑倏忽归骸玄壤溘尔
   冥灭竟不一言以此在怀预为其备于兹路唯
   有凭心他馀不能有益年将八十可以意求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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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长存何可得也道大难俗情见善从善如登
   见恶行恶如崩必须策怠惰勤精进爱日惜力
   乃可获耳吞声饮气不劳顿尔他便生异议速
   自详荅取竟勿滞留也十六日去留深情故当
   所尔馀散辈停岁积故切思归三月下旬还非
   赊冀叙不遥南路行乃寂绝伤心
黄云何氏书若曰如何人耳或以为姓非也米云是欧
率更令书按法书苑率更名询长沙汨罗人唐正观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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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卒年八十五此帖有年将八十之语询书明矣询
墨迹今世尚多笔势皆如此
  蔡琰书
   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
此两句琰所作胡笳曲辞琰中郎之女因董卓之乱为
胡所掠在胡中生二子曹公赎琰归至洛阳见胡雏而
念其子作胡笳十八拍琴家传之祚字刘释作祀此易
晓右旁先点后乙为祀先乙后点为祚山谷云琰自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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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章极可观不谓流落仅馀两句亦似斯人身世即
以予观之与皇象后一帖一手伪作耳
  卫夫人书(在何氏帖前/)
   卫稽首和南近奉敕写急就篇遂不得与师书
   耳但卫随世所学规摹钟繇遂历多载年廿著
   诗论草𨽻通解不敢上呈卫一弟子王逸少甚
   能学卫真书咄咄逼人笔势洞精字体遒媚师
   可诣晋尚书馆书耳仰凭至鉴大不可言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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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氏卫和尚
卫夫人帖唐初李怀琳赝作窦众述书赋云嵇康绝交
书七贤帖亦李所赝也黄云此帖尤疏缪按梁萧子云
荅武帝敕云臣昔不能技赏随时所贵规摹子敬多历
年所二十六著晋史至二王列传欲作论草𨽻法言不
尽意遂不能成十许年始见敇者论书一卷商略笔状
洞激字体始变子敬全范元常逮尔以来自觉功进此
伪帖皆窃取子云启中语欲小改之遂失其句读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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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乃李矩妻李充母名铄字茂猗与师书自当著名
不但称夫族及姓也以数事考之其伪不疑前辈论此
帖以其敇字从力馆字从舍为伪未中其病盖自二王
以来讹字甚多陈为阵策为筴皆二王辈自制不可据
此定真伪也予按怀琳字殊少韫藉与此不同似非怀
琳自作观其诸字皆楷而不可言三字作草必是集晋
字为之法书苑云夫人是廷尉展之女弟恒之从妹中
郎李充之母充善楷书妙参钟索此圣善之教也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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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恒之从妹书安得不佳王子敬年五岁神清朗悟
已有书意每从诸兄造焉夫人因书大雅吟赐之后右
军亦尝临写墨薮云夫人见右军小时书语太常王策
曰此儿必见用笔诀也妾见其书便有老成之智因流
涕曰此子必蔽吾书名少陵云学书须学卫夫人但恨
无过王右军其传尚矣
  僧怀素书
   右军云吾真书过钟而草故不减张仆以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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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如钟草不及张所为世之所重以其能怀素
   书之不足以为道其言当不虚也
怀素此言似诃右军董逌云此阮藉临广武战场之叹
也孙过庭云伯英不真元常不草彼之二美而逸少兼
之拟草则馀真比真则长草虽专工小劣而博涉多优
盖谓此也唐太宗谓钟书体则古而不今字则长而逾
制心摹手追右军而已庾翼旧藏伯英草书十纸过江
亡失见右军书焕若神明顿还旧观翼与太宗在前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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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如此过庭怀素后出其言如彼何也
  张旭书
   足下晚后不知疾痛如何深极忧难比也上下
   安之必得发耶得足下十五日问为慰仆前患
   差张旭书
此两帖非赝亦非合作世所传千文豪甚今秘阁有二
迹其一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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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绛帖平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