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小鸣稿卷九
　　　　　　　　　　明　秦王朱诚泳　撰
　赞
　　悯祖
赳赳仪容桓桓英武出甲陇西散其部伍心拱北辰威
镇西土肇造秦邦为我始祖
　　悯祖妃邓氏

堂堂世胄曰惟宁河姿容严重佐理中和邑姜媲美太
姒同科配我始祖耿耿不磨
　　隐祖
仪容丰伟性行脩洁震若雷霆皎如冰雪持已谨严维
藩卓越维我隐祖天潢之杰
　　隐祖妃刘氏
天生淑质世阀元勋中心乐善内助惟勤贤声洋溢令
德彰闻佐我隐祖百世腾芬

　　夫人唐氏
明明隐祖允赖匡襄笃生国嗣曰怀曰康宗枝蕃衍奕
叶隆昌夫人之泽地久天长
　　僖祖
兢兢持已翼翼小心靡奢靡纵不骄不淫夙成令德早
著徽音天夺之速千古沉沉
　　怀祖
天姿开爽性质刚明雅音允协巧思层生藩维之表宗

室之英惜乎短折谥称其情
　　怀祖妃张氏
天挺幽姿配我怀祖九死不移终身一姥烈日严霜中
流砥柱寿考令德名垂千古
　　康祖
天姿英毅至性刚方敦崇儒术雅尚词章臣工震肃礼
乐铺张维我康祖于秦有光
　　康祖妃陈氏

具备德容博通书史纲纪宫闱教育孙子相我祖王实
周任姒于万斯年永赖馀祉
　　惠考
猗欤昭考肫肫其仁有如时雨有若阳春德音秩秩文
质彬彬爱人好予宠谥维新
　　惠考妃王氏
早膺封册相我先王寿虽不永名亦斯彰仪容如在传
诵不忘于穆清庙同享烝尝

　　母妃杨氏
天姿贞淑懿德慈良山川毓秀宫壸腾光生我育我为
君为王褒赠自天永荷吾皇
　　惠考继妃嵇氏
粤膺妙选继佐先王宠颁册命恩礼殊常尊崇二纪宫
壸重光四旬薨逝附葬原冈
　　自赞小像
非卿非相非道非僧乐天忘势惕励战兢惟饥餐而渴

饮恒夜寐以夙兴德无可重才靡可称好读书而不解
欲寡过而未能野服纶巾暂宜独乐析圭儋爵恒恐弗
胜事琴书而作伴招风月以为朋噫斯人也既宅心于
道义任时人之爱憎
　　宾竹轩记
予书堂之西轩旧有丛竹岁久枝叶殄瘁几无留良焉
乃命侍人悉芟除之别植数百本不三二岁蓊然成林
萧然有洞庭九疑之趣予甚乐之日引肩舆造竹所杜

门谢客独与此君相揖让竹亦晓解予意触事感兴动
能相如予坐竹参吾前予行竹随吾后予语竹铿然相
应答或时敲金戛玉奏箫笙以相娱至于兴在书史竹
亦作伊吾声伴予读兴在诗歌竹更作推敲势助予吟
久之精神凝合尔汝交契盖不知竹之为宾宾之为竹
也予谓孟尝之客三千田横之客五百宜莫若予竹之
众且贤者遂颜其轩曰宾竹云有难予者曰关中故多
豪杰王诚礼贤下士宁无足充王之宾者而宾顾以竹

乎且竹固植物类耳以为有情而实无情以为有言而
实未尝有言也此而宾之其名实似不相当其于义似
无据噫是非特不知予亦正不知竹者今天下贤人君
子己仕者限于官守各有常职不可得而亟见之未仕
者又多深藏以为智高蹈以为洁非予力所能致是竹
乃吾庭户间物欲之则是不烦起居吾宾而礼之非惟
适吾性而昕夕相观又藉以成吾德焉古国君卿大夫
之礼宾非徒式燕以乐亦将有所资也鹿鸣之诗曰我

有嘉宾德音孔昭又曰人之好我示我周行盖美其德
而冀其以善告也夫竹于植物中最为全德其中虚似
仁其勇迈直遂似义其群居不倚独立不惧似刚其可
器使似才其四时而不易其色似节德音之在天下昭
昭如此吾固将师之事之岂但宾之云乎抑君子之处
世有所契合则忘情之情情之至也不言而言言之妙
也彼神交百世尚友千古者岂必待话言通肺腑然后
得其人哉或者昧于体物之义而致疑于有情无情有

言无言之间其为见浅矣其为说陋矣请从此辞去无
以间吾宾难者怃然惭黯然退予就见此君击节而为
之歌曰竹兮宾兮交以神兮宾兮竹兮聊以免吾俗兮
嗟轩之宾兮视此盟言兮子孙百世两无谖兮遂书以
为记
　　瑞莲亭记
予府城外内水陆草木之花甚多而莲品为尤甚一日
偶至体仁门之南廊俯瞰清泠芳敷掩映朱华绿蒂缘

沟覆池乃饰左右廊其室为亭将与知音者赏之亭成
有嘉莲产池中两岐同干并蒂交辉光彩夺目臣民观
者为之色动或曰此瑞莲也殆王之善之徵乎予曰不
然万物之初皆本乎气化天地之气有常有变莫诘其
由是故木有樛者曲者岐者人之指有岐者胁有骈者
未閒以是为瑞也夫莲之骈生疑亦若是顾从而哗之
以为物之瑞善之徵亦惑矣且世之为善者众矣善则
得福有固然者必人刻一物以徵之彼造物者将不屑

屑乎然则凡物之异常者皆气之变也何与乎人事而
又何足瑞邪听者皆唯唯有进而言者曰天下之物不
恒有者为瑞木以殊本连理为瑞禾以异亩同颖为瑞
四时皆露而瑞者为甘九地皆泉而瑞者为醴若是者
惟其不恒有故人贵之今夫莲之为物家得而植之然
一本而岐岐而并艳艳而并实者世不恒见徵之往牒
亦不数数闻不谓之瑞可乎传曰和气致祥人之一身
其气与天地通人身之善足以召和天地之和从而应

之其机缄外泄必著之物天地固不必躬亲为之也以
为非瑞则周公不当作归禾班氏不必歌三秀而卷阿
凤皇之咏亦赘矣予曰以若所言则谓之瑞可也谓之
非瑞亦可也何则善不易积和不易召使在已者有以
致之谓之瑞固宜苟善不足以致瑞而偶得瑞则其瑞
也秪足以为孽耳予之凉薄上无以承乎神祗下无以
媚于官僚众庶日夕兢业求免过责之不暇彼瑞莲者
胡为乎来哉此予所以反观内省而实不能当也昔汉

黄霸图上神雀张敞有计吏窃笑之奏恐长诈伪以败
风俗刘昆之反风灭火虎北渡河未足深异而偶然之
对天子称叹焉予既不欲蹈黄霸之辙又不敢拾刘昆
之语以号于人然窃思之圣明御极至仁太和薰蒸无
间而我秦先王世守藩服皆敦德履善益衍益厚和气
之应彰于瑞莲虽非予所致而亦非无所致而至者则
予亦不得不承也承之当奈何六经有圣谟焉祖训有
成法焉朝益暮习口诵而心维之加实践焉求不失其

身不废其职幽无愧于神明无怍于人庶几称宗臣于
有道之世为无忝而天休滋至方自兹始耳于是取所
谓瑞莲者二(阙/)

恒业卒难动迁度省城隙地一区弘敞明丽可建书院
乃保安王府予弟镇国将军诚漖地而予尝以他地互
易之者也于是西安守华容严君永浚具启于予予以
兹事为斯文盛举遂命长史司拨以给之地既协吉郡
复上之藩臬左布政使婺源汪公进按察使芝山仰公
升条具事宜请于巡抚都宪灵宝许公进巡按御史阳
城张公黻议以克合遂檄所司鸠工聚材诹日将事命
西安府经历许谨西安前卫知事朱范董其役而杨公

暨严君则往来督察之镇守太监建宁刘公琅都督同
知金台陈公瑛以祠前地不展谋诸御史张公图市民
居为开拓计而予弟永寿王府奉国将军诚滕以所居
敝陋方欲他徙而患莫售遂命侍人以其情通有司请
于上官出重价市之既而都宪汝南熊公翀御史安德
马公棋相继为抚按皆极劝相作兴工力日倍以弘治
戊午夏四月落成距经始之期才七阅月耳其制中为
正学祠祠祀横渠鲁斋而推原横渠之学之所自并明

道程先生祀之且谓京兆为先生宦游地也乡贤之有
功道学者蓝田吕氏而下凡十人东西配焉右为书院
堂室有严斋舍环列择士之秀而贤者讲读其间日惟
从事于身心理性之学以上寻程张遗绪而举子业亦
兼治不废遵时制也左为按察分司提学宪臣居焉端
轨范严约束作勤起怠胥于是乎在而书院之规赫然
动人矣呜呼自横渠先生得二程正学以开关中道学
之源一时门人如诸吕苏范相与周旋凡所论述皆圣

经羽翼至鲁斋先生来领学政式克阐明之而元甫紫
阳萧同诸君子又扬其波助其澜斯文如线之脉至于
今不泯者实赖焉顾科举之业兴士之以豪杰称者多
止于章句文字中苟可以取科第不翅足矣先辈为已
向上之学切问近思之功谈者非不知知而行者不数
数见天理常存典刑固在是祠之复及书院之兴岂直
为观美哉盖将使一方之士仰止乡贤潜心正学庶几
获究真材之用此领学政者之责而杨公之用心亦至

矣虽然天下之事每(阙/)
　
　
　
　
　
　　拙解
予既以拙自名客有以巧自负者过而见诮曰世方逐

巧而子乃甘于拙子诚拙者矣予闻而笑曰我非巧于
拙者也而子殆拙于巧者乎夫物之巧者莫巧于茧丝
而作茧者卒以巧自毙又何异于人之自恃其巧而卒
陷于巧者乎予固拙者也然惟不识不知而一旧章之
是由其为拙也盖如是尝闻周子曰巧者劳拙者逸而
吾之所以得逸其乐者正以其拙也则将焉用彼巧哉
　　愚辩
予既以愚自守客有黠者谓予曰子非愚者也何其自

愚于愚也予因其言而辩之曰予非自愚于愚也而愚
乃其性耳然惟其愚也故举天下之物不知其所好其
视土壤犹黄金而视黄金犹土壤竟不知其孰贵也或
曰仙予则斥之以幻妄或曰佛予则拒之以虚无其日
用饮食之外惟知苍苍者之为天而已此予之所以为
愚乎若夫用机械之巧穿窬之智者是则予之所深嫉
也孔子曰聪明睿知守之以愚予非聪明睿智者而亦
以愚自守哉

　　宾竹赋
岁在阏逢月临大暑薰风时来溽愠顿解余方玩易北
窗之下客有带索葛衣棕屩席帽不通姓名排闼径造
顾余长揖莞尔而笑曰有所疑敢以请教畴昔谒云台
老仙羌以宾竹自号靖言思之吾不知其所好噫天下
之物可宾者多矣岂独竹云乎哉彼芝与兰潜哲孔光
烨烨商岭菁菁楚湘旷达谁撷幽閒自芳四皓养素灵
均佩纕此草中之逸民高蹈远引胡为而不宾彼梅与

菊含贞孕秀味主调羹功能益寿落英可飧暗香宜嗅
渊明莫逆子真华胄此花中之高士轻世肆志胡为而
不宾彼松与柏岁寒后凋苍髯洒雪胜气笼霄台乌翔
集辽鹤允巢崔丞坐咏王子攀号此木中之丈夫守死
善道又胡为而不宾余闻之敛衽而对曰芝兰草属其
性近柔柔则不立恐和而流梅菊花属其性近媚媚则
不武恐多疑忌松柏木属其性近野野则不文恐非智
者是皆未足以言宾试以竹言宾斯可知矣猗欤美哉

植物之中乃有此竹匪草匪花而亦匪木刚而不屈廉
而不辱或巨或细以葑以蕧载考厥祖寻源溯流肇于
嶰谷循及帝丘渭川淇澳青城罗浮武夷长沙苍梧峡
州此竹之产也红者涂丹斑者染泪黄者敲金青者滴
翠方若裁而中矩筼若腾而拔萃棘与刺者似同桂与
瑞者实异此竹之品也为舡为甑为箭为刀为笼为
为箕为筲为筒为杖为笙为箫城防之险简书之劳此
竹之器也若夫制筒均气定律累黍栖凤以鸣朝阳化

龙而作霖雨感通孝子之情孚合忠臣之语全大节于
两间挺孤标于万古此又竹之奇才伟绩也引而申之
其体也虚若颜子屡空虽箪食瓢饮而乐亦在其中其
用也实若史鱼秉直没犹尸諌而愚不可及远而望之
癯然其形若将浼焉伯夷之清近而即之温然其色有
斐君子武公之德然既有此西都之宾不有东道之主
可乎是以老仙鞠躬循墙趋步褰裳出门如见承筐是
将列八珍之馔泛九霞之觞献有台之雅答饱德之章

一倡一和再酬再酢七贤司樽六逸洗爵殽核屡陈欣
然更酌饮无算而礼意愈勤欢有馀而威仪自若小浮
名于毫芒薄世味于糟粕至是不知主人宾竹竹宾主
人不可得而知也仰视俯观明月在山白云满地酒阑
兴尽言别而归老仙行且歌曰按歌声兮鼓腹怀嘉宾
兮如玉招明月兮不来留白云兮共宿余以语客客吐
舌而走失其故步因书于屏以为宾竹赋
　　皇明名臣录序

天佑人国家必生贤才以遗之元凯在唐虞伊傅周召
在商周无容言己下至汉唐宋虽治不古逮然必有熊
罴之士不二心之臣佐其启连佐其守文佐其兴复故
其传祚乃能久长我皇明太祖高皇帝取天下于元季
扶天常立人极于颠踬决裂之馀当是时智者贡谋勇
者宣力忠良者输纳诚荩小大靡遗列圣继承抚熙御
洽于百馀岁薄海外内陶然太和虽神谟圣烈臣下无
所于助而辅理承化股肱耳目之功亦不可诬也顾木

天深严金匮秘密末学小子知其名而莫究其实或并
其名无闻知焉夫士当尚友千古矧耳目所及勋泽所
被而可不知乎此晦庵先生宋名臣言行录之所由辑
也巡抚宁夏都宪西蜀张公祯叔尝辑皇明名臣录一
编釐为四卷自中山武宁王而下凡百人其平生履历
事行之大者具在焉予尝慨斯典之缺久矣往者司寇
莆田彭公韶尝为诸名臣作录赞至是公复踵为之后
之景行仰止将不于是乎徵邪然彭公所取仅三十人

其选难矣公为是录殆三倍之或疑其泛予谓论人于
三代之下者不必求其备凡公所录皆一时名臣虽人
品事功不无疵纯然较诸云台所画凌烟所拔者岂尽
出其下乎自今观之夏忠靖之德量王抑庵之文行高
学士之忠实皆彭所未备者近岁如余肃敏之在陜兴
利捍患民至于今赖之是亦不止寻常尺寸之树立而
已表之以为后之臣人者劝夫岂不宜必欲以圣贤作
则以三代律人吾恐愿为良臣者将兴望洋之叹而文

公言行所录亦赘矣公起进士簉属地官陟贰太仆用
荐者进今职才行卓卓于时即是一端君子当知其抱
负有过人者予深嘉之故为序诸首简
　　元宵雅集图序时在镇安邸作
成化癸卯岁今上皇帝在位纪元之十有九年也朝廷
清明边檄无警长安列郡晏然民不告饥予叨奉茅土
为藩屏于斯亦因而得岁时之乐也年之前冬常有雪
正月雪朔旦大如手积地盈尺人气欢洽诚丰年象也

越十有一二至于上元日天忽开霁雪尽消寒气渐释
而暖信为之稍回予于上元日设筵具乐招文雅客以
为乐于是予父王首相长史吴公元素郑公子初予所
从学纪善汤公以脩与予以道谊相爱厚提学宪副戴
公廷珍之数人者皆优于文行而有丽泽之益于予者
又有予外戚之懿都阃廖公廷玺虽为武将亦能尊尚
儒雅而爱文墨予先期悉招之诘旦不俟再速而毕至
于东之书堂予出迓焉天日晴和东风嘘暖宾主之情

翕然宣畅既行酒即席而坐觞酌序行音乐迭奏水陆
之珍以次而进酒随量而屡劝诸公亦不隐其量而饮
然必以德将之不至深醉一觞一咏彼此形势俱忘性
情礼义之真文字之乐无时世尘俗气诚雅会也抵暮
烛灯煇煌月光如昼移坐于庭火树银花照耀尊俎间
诸公乐甚佥曰是雅会也可无述乎予遂弗觉技痒因
成五言四韵一诗戴公首和之吴公郑公汤公继和之
皆各适其趣廖公曰臣武人也文事虽尝学而未能悉

中矩矱讵敢奉严韵邪亦乘兴成七言绝句一首予于
是复举酒属诸公曰人之处世良辰美景得与文雅周
旋为赏心乐事之适者百年间能几哉予将命善绘者
猊而为图诸公各书诗于上人留一图以识斯会之雅
倘天不吾閟德星上聚有启占者之言吾将斯图以质
之宁不有闻于世乎诸公再拜谢曰臣辈何幸获与斯
会遂相酬酢尽醉而归翌日图成予先染翰录予诗并
以纪岁月云

　　送少司徒张大器还京序
弘治辛亥冬户部右侍郎张君大器持节庆府行册封
礼事竣还朝便道过长安省其母太夫人时年八十馀
矣戏䌽既已趋朝有期予守秦国以君秦人也于其行
为卷送之于是诸郡王能诗者咸赋诗其上缙绅大夫
又从而继之诗遂盈卷予为序其首昔汉司马相如本
蜀人及其为中郎将使蜀建节乘传蜀太守以下郊迎
县令负弩矢先驱蜀人以为宠迁史至累数十百言传

其事而不厌宋韩魏公本相人及其以武康之节治相
驷马高车碧油红旆光动里闾荣同昼锦欧阳子至作
为文章记其事兹君官拜亚卿身充正使而又手持玉
节函奉金书礼成之后得以优游乡邦入里门而下车
登北堂而拜母又未知长卿稚圭当时有此否也岂不
良可多哉虽然长卿使蜀或者诮子长纪传之陋稚圭
治相永叔但美其功德之光是又大雅君子之独见而
非庸夫愚妇之所可知也君之位望不减前人而秦人

之荣宠君者亦不减于当时岂待言论而后见乎予复
为是说者盖将以永叔之望稚圭者望君而不欲为子
长之见目君如长卿而已君其懋之哉
　　寿汤纪善七帙序
纪善汤先生先王时教授也逮事予累官今职寻以老
乞归予不忍其去留寘别第越再明年为弘治辛亥于
是先生寿七十矣十二月望日寔其诞辰先是先生寿
予例遣使持酒肴贺之兹当再遣因告使者曰先生有

道人也于予有辅导功汝往其敬之哉且予少时未谙
读书先生亲为予正句读析义理课诗若文甫长则自
身心以至家国无不开陈其道俾予有所知辅翊其行
俾予有所立古人所谓启沃献替者先生殆兼有之欤
是先生于予分则君臣义则师友尔今高年既臻诞辰
又届岂无一言可以为先生寿乎予闻汉贾谊尝傅梁
怀王董仲舒尝相江都王皆能佐之以道不使其至于
多过邹枚辈尝从梁孝王应徐辈尝从陈思王虽昧格

心之学然亦能以文翰相尚而无他失至今有光史册
先生于予岂异是哉道义则祖董贾二公之醇正文词
则效梁陈诸子之典则可谓大雅君子者矣第予学疏
仰愧前脩是则有负先生之厚望尔虽然奉藩之暇所
以乐东平之善敦河间之礼以幸免乎梁怀之轻恌江
都之骄蹇梁孝之僣妄陈思之忧危者非先生之功尚
谁功哉回视小山八公建安七子于是乎有愧矣继自
今尚期先生松柏其姿台莱其寿以与予同享圣世太

平之福于无穷岂不臣主俱荣哉若夫世之龊龊者惟
知竞蜉蝣之朝夕而不暇悲蟪蛄之春秋则断乎不为
先生之所齿可知矣先生有子有女缔姻宗室桑榆之
乐尚未可涯兹姑述其辅导之益故未及尔使者顿首
曰唯唯遂书以为先生寿
　　送向行人还朝诗序
圣天子以至仁覆天下而行之每自亲亲始乃弘治癸
丑予兄临潼王薨于位讣闻上震悼辍视朝一日赐谥

和僖遣行人向君者乘传来典祭葬礼是虽我祖宗成
法是遵是用而圣衷哀眷特称其文凡与宗盟之内者
感恩图报当何如其为情哉君蜀之岳池人举进士拜
今职其来秦也奉命惟谨有所馈赠一无所受众论多
之比竣事便道归蜀省母居亡何还朝复道于秦秦中
宗室洎儒林士夫多为诗颂且饯之佥谓予寔长秦藩
宜有言弁首简维周官大行人掌大宾客之仪以亲邦
国怀诸侯岁时遍存问至于贺庆致禬以同其忧喜具

有定式用能慎固本根以壮维城之势朝廷颁恤典于
同姓而必以行人莅其事者亦成周之遗意也予闻行
人在国初为员三百四十五六曹之事当行四方者行
人则捧檄而往其事既繁则员不得不冗其员既冗则
选不得不杂永乐中有以进士除者尝持节使朝鲜奉
扬德意邦人知重朝鲜国王遗之金郤不受因表其事
于朝我太宗文皇帝深加叹赏始有行人非进士不除
之命且省其员为三十六而非制命不得遣于是行人

之任始重而选始难矣君以儒术致身释褐为京宦在
帝左右亲衔使命以临藩服器局凝重文华蔚然人既
乐亲之而行操濯濯人复加重之夫秉彝好德舆情所
同见贤思齐圣有明训然则发为声诗联篇累牍斯亦
情所不能已颂非贡谀饯非内交予安得不嘉而序之
哉予又闻近例行人满三载能举职者得被选为御史
以其奉使四方民情世故多所涉历持是以往无所不
可君行矣尚益砥砺图惟厥终他日闻有立殿廷之下

蹇蹇谔谔论天下事者问其名必向君也有绣衣行部
而风声凛凛所至奸贪屏迹良善生气者问其名必向
君也庸书以俟
　　瑞莲诗序
予府第子城外旧环以堑引龙首渠水注焉岁久渠防
弗治水来益微堑遂涸矣弘治壬子春监司脩举水利
渠防再饬堑水乃通盖一二十年平陆复为澄波也予
喜甚遂命吏植莲其中复即体仁门外为亭水中以寓

目亭之北则旧有长廊十馀间牗皆南向与亭相对而
连属焉是岁夏季莲乃盛开中忽有一本而双葩者众
咸曰此瑞莲也考诸载籍同颖有禾连理有木其为祥
盖昭昭矣今兹池莲骈蒂同茎而岂徒哉是盖今上恩
覃宗支吾王美济奕叶之所致也不有高赏厥瑞奚章
予笑拒之曰有是哉瑞固不敢当也赏亦不可已也明
日乃开宴亭上召镇巡藩臬诸公次第赏之又皆即席
赋诗以侈其事于是酒酣兴逸但觉水风凉坐花香袭

人端可与西湖较胜负岂但小东林而陋耶溪也哉酒
罢因登诗于卷以为府中一胜事莲之瑞不瑞弗计也
诸公以予言近实请书以为序是庸弁诸卷端
　　丰城游氏族谱序
族有谱犹国有史也予生宗室未尝见民间所谓谱者
恒见史不知何以类谱邪间与长史游邦贞论之邦贞
曰史国谱也谱家史也二者正相类因取其谱以呈予
试阅之见其卷首详次世系犹年表也末述行实犹列

传也乃笑谓邦贞曰有是哉因谛阅之其系甚绵簪袍
相继代不乏人其间以功名自表者尤众馀亦负特行
而擅美才焉则又顾邦贞笑曰古所谓遥遥华胄者无
乃是耶邦贞则进曰臣世家江西其地阻于山川有文
献之美而少兵燹之厄故其民乔木相望谱牒具存兹
者臣谱传自先世虽颇残缺源派甚真臣岂敢冒拜墓
之耻以欺世取讥哉因顿首请予序呜呼董狐死天下
无直笔久矣觅米作传谀墓得金史尚可信哉何则汉

以前史有世官不相侵轶唐以下则史官必出翰林而
翰林必为宰相此史之所以不得其真而世之所以莫
可取信也夫史纪善恶之书也世治则所书必多善世
乱则所书必多恶而治与乱又君相之责耳安有身为
宰相以总裁于上职督翰林以纂修于下而肯自书其
不善而不讳者哉然则国史之不得其真也亦宜矣且
予闻近代翰林之选类皆文人而文人无行势常什九
也夫以无行之人掌史文而以讳过之人主国是史尚

足信也哉是无怪子为相则史贷汤之酷仇为相则史
诬飞以逆者纷纷简策矣噫安得秉麟笔者出于其间
取十七史而黜其芜秽不实者哉然后天下有真史焉
出而世之为君与臣者亦庶乎其少知惧矣抑不独此
也予又闻江南有以脩谱为业者往往窃故家真谱规
重赂以鬻诸新造富室焉遂使数世之后真赝莫辨其
弊殆与史同然则邦贞之谱亦然哉殆非也其系真其
言覈盖一家之信史矣予因论史偶及之夫安得世之

为谱者真而覈皆如此谱而世之为史者复如为谱者
乎邦贞顿首曰是矣始臣论家史今乃得国史所得不
既多哉请书以为训遂书之
　　乔长史双挽诗序
予府右长史乔奉先启予曰臣父郑府左长史木弃臣
若干年臣母宜人王氏弃臣亦若干年臣不肖无所建
立以休于前人窃念先德多可述者复不能图其不朽
将罪益大矣维时词林大夫士有怜臣之志知臣父若

母之行者多作为诗歌寄情哀挽汇之成帙凡若干篇
臣幸服事帷幄愿乞一言以序之敢百拜以请言已呜
咽不能成声予亦怜之受其帙阅之既乃为之言曰丈
夫生世未必无一行一艺之可称比其卒也亦未必不
忽焉如飘风之过而能系人之思者少矣思之而至于
咏叹悲歌不能自已者为尤少也是帙所载其为言体
裁音韵类各不同而咏其贤悲其死者则众口同辞若
出于一时若成于一人呜呼何以致是哉盖长史尝为

大宁山丹两卫学训导身教言教不遗馀力所造士甚
众恩义在人至于今不衰迁佐郑藩忠荩清白孚于上
下其所树立者固自卓卓如此况有宜人之能妇助其
内而又有奉先之能子绍其后乎予尝怪世之为挽诗
者近于无情之哀而子孙之徼惠于人者厚诬其亲惟
恐弗甚焉然在名公钜儒仁人孝子则弗为是也夫名
公钜儒之立言将使天下信之后世信之仁人孝子之
述其亲也将使天下传之后世传之世岂有无情厚诬

之言而能信且传者乎予固意其决弗为是也奉先侍
予也久动循礼法思不辱其先弗玷其名盖庶几乎仁
人孝子之用心者而一时著作又多出于名公钜儒之
手夫岂无据而空言之哉言而有据其信且传也无疑
矣予安得不推其意而序之哉若邑里世系之详墓上
之文可考而潜德遗行已具见乎其诗俱弗暇论也
　　咏雪倡和诗序
咏雪杨应宁先生所作也维先生天顺间以南楚奇童

贡天子时宪庙临御诏俾绩学翰林固一代之泌晏也
先生以英妙之年粹美之质大肆力群籍几尽中秘之
藏是又出乎泌晏矣成化壬辰果登甲第拜中书郎喜
以经学开士类而海内从游者日益滋诗文其绪馀耳
既而自中书擢佥宪奉敕提山西学此除寔自先生始
未几丁家艰既阕再奉敕提学陜右进宪副先生盖从
此升矣然其于学徒甚严而有恩秦晋之士咸畏且爱
之其他高第之取科甲列清要者又多先生所铸也先

生之按部则虽祁寒炽暑无倦色弘治癸丑之岁暮雪
且作佥以先生必惮出乃毅然冒雪抵三原以至于商
洛不四旬而历州邑者凡十数得诗三十又六篇皆其
较艺之隙之所成其清新富丽有足动人者间见诸公
誉先生之才者不容口因假以观盖不啻夜光明月而
光采夺目诚希世之珍也先生真可人哉予性僻嗜吟
然无如拙何每见名流所作辄技痒弗止窃效颦焉此
咏雪之所以有和也既成复自笑曰以食烟火之人而

与蝉蜕尘埃之表者鸣其不度德量力也审矣或以予
非专门不责备似又为予解嘲者遂寿先生之诗于梓
以传而因附以效颦者焉是为序
　　罗川剪雪诗序
予府伴读强晟向典真宁教日尝有剪雪之作观其自
叙之辞亦足知其志矣盖晟以汝南名家子早负才气
有声场屋而固将以取甲科致通显也惜两举进士不
第不获已领教得陜之陋邑所谓真宁者则其抑郁之

怀固宜一寓于诗也弘治壬子之秋以校艺湖藩道陜
入见予始识之明年以提学宪臣檄取会讲于贡院因
悉见其所作若诗若文若短章若长篇若诸体其新奇
富丽有足以动人者用是援例请于朝蒙恩许备藩臣
予甚喜之盖察其人醇实初不专于诗也其旧所著有
汝南小稿及井天录欲与出之而晟乃固辞姑从所请
第以此编题意甚新间多俊语而诗林君子必有取焉
因命绣梓与好奇者共之若于是而复固辞焉是则近

于迂且固也夫岂可哉予闻厥父氏曰宏以进士尝三
历台宪其家学之传良有所自徵于晟益信云
　　寿何指挥七帙序
予从弟保安王一日过予请曰西安右护卫致仕怀远
将军指挥同知何梁弟妃何氏之父也今年春秋适七
十九月廿四日其初度之辰弟于梁有甥舅之义虚礼
不足以将忱愿赐一言以为梁寿筵之光俾世传之以
为家宝荣莫大焉予惟天下可欲之物凡系于人者可

以智力致系于天者不可以智力求也珠玑犀象球琳
琅玕孰不曰致之似难信乎其难然而系乎人也善谋
而有力者则亦聚而有矣强艾耆寿耄耋期颐孰不曰
致之似乎甚易然而系乎天也古之圣贤亦有不可必
者矣盖非智力可取而有也礼六十曰耆七十曰老八
十九十曰耄百年曰期人寿至于耆盖百之一二至于
老千之一二杜甫有云人生七十古来稀其以是夫今
梁年跻七十而步履视听一如强壮时况又有子之贤

袭职莅事惟勤惟慎享福于其身荫及于其子是岂偶
然也哉其必有以致之矣予闻梁之为人其质厚其心
仁家有饶财而乐推与邻里乡党贫乏盖富而好礼者
也梁所以独膺福寿于天者其在兹欤其在兹欤然则
天未必不可必也彼其有不可必者盖理之变而非理
之常也诗不云乎乐只君子遐不眉寿乐只君子德音
是茂梁其益懋之哉他日德益盛年益增踰耄耋而涉
期颐其天信乎其可必矣用书此为序俾世之有德者

知所劝而否者知所励云
　　巴陵廖氏族谱序
湖南廖氏世为巴陵之钜族自宋以来代不乏人逮元
季经兵燹谱牒无存其邈绵所自盖不可考矣钦惟我
圣祖高皇帝混一天下其廖氏始祖曰太安者始际风
云之会得跻武阶历四世传及曰珷乃以文武长才分
阃重镇尝屡建奇功进升都指挥使其长女实为予妃
有淑行盖其先世积德所致信非偶然也都阃公既没

其子祯以功袭西安后卫指挥同知予因请于今天子
得调西安右护卫许随侍盖朝廷笃亲亲然也不亦庆
且幸哉偶一日祯谒予于宝善堂叩拜阶下跽而言曰
臣之家世实吾王所知兹以先世功阶谨以缮誊成帙
敢请睿制弁于其首实臣廖氏世世之幸于乎根之固
者末必茂源之深者流必长此理势之必然也兹尔廖
氏之荣且贵既发迹于而祖而又有都阃公以大其官
然则尔为之孙与子者可不思所自哉必惟孝惟忠以

仰答我圣天子之休命无骄无侈以求举尔祖父之厥
官诚若是则今谱牒之作庶几乎其无忝矣不然若宋
曹氏之裔而流丐于海上者岂不大可畏哉岂不大可
畏哉言既祯乃叩拜以兴曰敢不夙夜战兢以服吾王
之命予因述之以为廖氏家乘序
　　葵轩稿引
诗不主于险怪而惟主于平淡盖惟咏性情者然也予
观葵轩诸作其亦知所尚者欤葵轩者谁镇陜中贵刘

公仲器之别号也中贵天性温厚雅好唫咏初未尝出
险怪语观其所作则知其人矣且今之弭金貂者多驰
骋于富贵而唫咏固非其所长若葵轩者得不谓之贤
乎虽然诗底于平淡固未易至也第以中贵今日之所
好如此而进进不已焉则于唐人摩诘应物之平淡或
庶几乎可至矣不然则元轻白俗是又诗之所忌也予
阅其集而喜其知所尚因为之引
　　涵碧池引

予弟永寿王于所居西偏引水为池种莲养鱼其中以
供游观之乐士夫有过之者名曰涵碧因各赋诗纪其
事久而盈帙请予言弁诸首予尝一再至池上求所谓
涵碧者每淑气初回冰澌略尽则远山近树倒蘸于青
铜镜中此一涵碧也又或秋雨既霁水波澄澈则天光
云影静沈于玻瓈盘底此又一涵碧矣不知予弟将何
居或曰汉池影娥唐池铺锦富贵者固如是也今王处
富贵之中而池以涵碧名乃徒取诸远山近树天光云

影之倒蘸静沈焉此不殆于以藜藿充太牢乎予笑而
不言或者悟遂书以为引
　　涌金桥引
永寿弟既为涵碧池或谓池上不可无桥以便游观遂
构成之而难其名乃聚士夫之尝宴集池上者图之或
曰某尝陪王晓宴于此矣羲驭方升水光受日则金铓
夺目不敢俯视是宜名曰涌金或又曰碧空夜静水月
交辉则金精融液荡滉不停是亦宜名涌金于是桥之

名遂定众复作诗登卷与涵碧池等予并括其大槩如
此云
　　祭西岳华山文
天地间五岳并峙为五方之宗岩岩华岳实奠西土礼
诸侯祭境内山川予小子钦承帝命嗣守秦藩华岳之
祀予实主之岁时玉帛将事望秩有容肸蚃潜孚灏灵
如在乃今奉诏赐沐又得便道展拜庙猊于灵岳之下
尺寸之诚其敢隐于神哉予闻古之修祀事者有报有

祈维神作镇能兴云雷召风雨斡运阴阳为一方民物
祛除旱涝疾苦夭阏不齐之患使宵旰无西顾之忧而
予宗臣亦永享太平之福者秋毫皆神赐也敢不以报
独念予德无似不能奉答休祉又不善摄养婴于足疾
药连岁弗奏功且已踰壮彊之年而嗣胤未建簠簋之
托疚然在怀尝稽古传记以英贤之产归之岳降夫金
德主生生生为无穷兑宫泽物物物沾其利予固无以
媚于神然自神而言则为祭主自廷命而言则均为国

主博济之惠奚独后予馨香如闻愿神默相使予血气
循轨精神内固勿药有喜梦熊协吉此予夙夜而不能
忘者也敢不以祈夫以民物所赖报神之赐而以予所
愿祈神之休是虽各举其重者言之而实未始不相关
也神其鉴之
　　祭汧阳端懿王文
宗藩耆寿典刑仅存如松之茂如兰斯芬天不整遗一
疾弗起嗟嗟老成沦落尽矣呜呼惜哉汉有河间好礼

崇儒王实慕之左图右书亦有东平以善自饬王实肖
之其仪不忒众方射利刀锥是营王心于于布袍菜羹
众方附势其门炙手王丑厥为瞠乎若后庭无白丁坐
有嘉宾葆光习静抱朴韬真前岁甲寅王寿六十宗人
毕贺少长咸集长春之酝长生之词间以丝竹式燕又
思曾几何时闻王寝疾亟问弗瘳遽成永诀呜呼痛哉
讣闻当宁帝心悼哀恤典便蕃自天而来礼官稽行曰
惟端懿帝曰俞哉王其无愧令名身后如王几人莞彼

豪华溘然埃尘象贤克孝王有胤子块苫饘粥据经执
礼吊者兴叹薄夫知耻天之报王庶几在此灵輀载驾
将返幽宫陈辞遣奠写我哀悰呜呼伤哉
　　祭保安荣穆王文
吾宗昆弟匹休竞芳王尤杰出玉粹金良皎皎乎挺神
驹之千里翙翙乎耀威凤之五章有毅然不可夺之气
有莹然无所缺之光其风神峻整如片冰只鹤其言辞
峭厉如烈日秋霜孰畀之美不令之长梦邪真邪使我

涕滂呜呼既贵且富方壮而康无求不得有愿必偿粉
白黛绿娇管清商浩歌摩空雄饮吸江殆不知宇宙之
为阔而光景之为长二十年全盛之福孰有过于王者
哉若夫春风广坐白日高堂礼贤下士无怠无荒北海
之尊不空东阁之燕频张多仪称其为物恭敬形于未
将一时宾朋交际之盛又孰有过于王者哉呜呼祝融
行天赤日探汤王忽遘疾我心皇皇医来报剧予谓勿
伤意王器局夫岂不昌奈之何一匕不下于咽膈而二

竖已入于膏肓岂人事之或戾抑天命之靡常何吾宗
之不幸而芝兰玉树竟相继而凋亡上有慈亲怅甘旨
其谁尝下无祚胤仅托国于季方恐王之目将不瞑于
泉壤也予长秦藩属在雁行矧王之贤而爱我敬我又
特出于寻常身后之计匪予孰当九原有知予不负王
矢心致告酹以一觞
　　祭永寿庄僖王并妃彭氏文
于乎一元浩浩大化茫茫令始令终维理之常苟性天

之弗坠虽一日以为长不然或老死牗下亦为下殇于
乎吾藩贤哲乃有如王喜性天之聪悟岂他宗之可方
幸早膺乎封爵惜年少而气扬或四野蒐田而旁通于
近邑或千金致骏而驰骋于康庄或饮以陶情而百觚
之克受或射而角胜乃百步以穿杨既朝酣于别室复
暮燕于前堂银烛煇煌而拥嘉宾之杂遝青衣列侍而
兼众乐以铿锵鳞介羽毛而错肥甘之悦口粉白黛绿
而竞歌声之绕梁楼高百尺势接穹苍池深数仞派引

汪洋而王之乐亦已极矣河间礼乐东平仁义王亦慕
之思以名世乃群书涉猎而若今若古以疏通乃八法
规模而或楷或行之具备乃临池学染而颇窥晋帖之
精神乃把笔题诗而解慕唐人之风味于是东连梁晋
西底巴蜀购求墨妙盈箱累轴而王之名亦已盛矣于
乎有若王者亦明且智奈何气耗于西狄之浆体疲于
东阁之妓届中宵而饮客初归甫明发而吊宾遽至此
予之所以深悲而痛惜之者也于乎王薨未久妃亦继

之是虽天地之成算而亦夫妇之至奇蒙恩同瘗复何
憾为虽然王其沦没幸有嗣子克肖于玉诚足承祀予
叨宗正又忝为兄每重天亲之谊恒敦睦族之情出入
无时而爱重不殊于同气交际以礼而箴规无异于友
生畴昔讣闻而深恸雁行之拆今兹遣奠而不知鲛泪
之倾于乎王之嗣子我其子之请于天子为尔爵之王
之臣仆我其制之如或王忘为尔律之王之精魄谅亦
有知谛听予言夫复何疑灵輀载道将妥丘园王其往

哉永诀终天于乎哀哉
　　祭合阳温穆王文
呜呼我祖康王庆衍泽垂四子并封玉映金辉我先惠
王以嫡为后临潼合阳汧阳竞茂先王奄弃诸父凋伤
惟汧阳伯岿然灵光闵予小子缵秦之服眷我二兄友
于则笃王言訚訚王猊忻忻深宫相对礼洽家人玉牒
所载秦宗繁矣族属最亲如王者几临潼之薨方切予
哀不虞谓王相继殒哉王薨未久汧阳在殡老成沦亡

宗盟不幸王之心事明白坦夷王之行谊淑慎惠慈不
耽曲糵不逐畋嬉凡可伐性王多弗为一疾而没吁其
可疑壮彊无子王心惕而粉白黛绿环侍不辞遘疾之
因庶几在兹虑关宗祧匪王之私得已不已在王无讥
呜呼哀哉朱门迟迟白骥骙骙野云助惨朔风扇悲翩
翩素盖寂寂彤帷长夜漫漫欲见无期呜呼哀哉讣闻
九重帝心悼惜恤典便蕃自天而锡稽行赐谥曰穆且
温礼官莅祭有司营坟涓吉发引遣奠国门瓣香陈辞

侑以芳樽呜呼哀哉
　　祭母妃父杨公文
念惟先母育我眇躬溯厥所自善庆攸钟吾母上仙劬
劳莫报所喜公存寿跻耋耄时或晤对如睹母颜奈何
一夕亦掩幽关我惟哭公即哭吾母殓祭弗躬限于封
守遣官奉祀展我心曲遥望城南岂胜荼毒呜呼哀哉
　
　小鸣稿卷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