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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三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養吾齋集卷二十三元劉將孫
  論
   天地中數如何
隂陽消長其漸可知一氣不頓進而惟中可以候之中不立則漸不可見中者漸之積也論氣則積漸以求中論數則即中以明漸天地之化雖渾淪磅礴不可知原始要終而往屈伸見矣理無獨必有對不離而為配則亦無獨也原其始而一之所由生要其終而知十之所以成執其兩端而五六見矣自此進進而為盈而其七其九其漸可知自此而退退而為減而其四其二其漸可知也五六者天地之中合故中五為衍母而黄鍾律本不觀於黄鍾則吾何從而知其損與益哉夫數生於律律生於氣固也或者謂非數無以知律雖謂數先於律亦可也數猶繩也律以權氣則氣亦物也氣至權移而低昂者責於繩凡天下之物首髙而尾下者特無定在以尾權首一髙一下定在終古不可得也繩一立天下銖兩定矣寸尺數也以寸尺衡氣則雖謂律生於數無不可也無能知律者非不能知律也不知數也吾且即數以明之自一而十三尺之童所能知也而一之所從生也亦知之乎一之生也始於畫畫則其乾也命之以乾則所謂九也天地之初止此矣有乾而後坤則一者離而二也非二之外别有所謂一也此氣之所以有配而數之所以不能無待者也進而至於五焉中矣然而猶有待也何也非六則無配也配五而為六則五五配而為十亦沿是而推之矣及其為十也遡而求之則六者亦中五位相得而各有合人以其自六而上順長之數以為積而至十者猶其積而至五也然而非也五六合而生者皆其子矣故其九也即其始焉之一者所謂乾也逆而數之則六即坤也今之所謂六者即昔之為二者也雖積而為十十亦耦也耦則其二也故從中而論自一積五則五為中自十遡六六不立五無配也若以十配五則十者逺而在乎三世之後不能以有所待也故五者陽之盛也六者隂之極也天地之中合五六而已進而為九為十即其為一為二者也雖謂為九為十者亦退可也何也由六以降也自其始而觀之則五者自少而壯之候也自其既合而觀之則六者既中而昃之候也進而語其生之序則十者其盈也樂之皦如繹如退而語其生之本則一者其減也木之歸於根也而非立中數以準之則無進無退也無進無退則三分黄鍾一下林鍾何從而知之也三分林鍾一上大蔟亦何從而知之也故黄鍾四面輻凑者也蓋常論無所不在自縱横而言之南者愈南北者愈北各不可得而合猶適燕者必背越也使先立乎中者則少南少北者從是而見矣不必所至而言之而分寸不可易矣故其道貴昔者吾嘗欲觀天地之中而不可得也蓋候於寒暑而得其漸至者焉漸積中中降而漸雖其極至冰炭相反暴至潮汐不可以瞬其移也不能以寸其應也可前知其然也人者與大化升降不知為之有聖人參天兩地天地情見參兩而五也二三而六也其二三者猶其參兩也凡倚於數者不得不參兩莊周之徒有見於而後數而卒墮於虚無乃認夫聲之忽微以為配故曰一與言為二知一之有二而不知言非他意者一與一為二而周未之知也復有證於理者曰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然而三者何也即其為一為二者也二合長子生焉其自三而往者雖巧厯不能知也然則三獨無配乎三二合而為五一配五而為六其自六以往者亦有窮乎此所謂十也而非窮於十也數之自一而五猶卦之自震至乾其數順也數之自六而十猶卦之自巽至坤其數逆也數往者知來者逆中者其順逆往來之㑹也天地嘘吸河圖洛書一體不言而喻者也故以五為中則不得與於中矣以六配五則五之為中者猶未定一虚一實參伍錯綜無形者形無聲者聲矣彼以五為聲六為滯於形者非惟不知參伍錯綜之變亦不知配合之理與對待之數者也中之為物豈直而已天地之道離虚坎實不知其變而玩其象則河者其離乎洛者其坎乎其不離不坎而無往而非乾坤乎易之中也曰二也五也不知其變而玩其占則五者中也六者其上之位乎其中不在五上不在六而猶在二體之間乎易逆數隨時變易之謂也不四面中則不可見必四面求中而曰中在是則中者亦滯於數矣故夫五也六也所以之者然也若其參天兩地變化而行鬼神無往而無此中也故論律黄鍾為中而黄鍾始於子子非中也其由黄鍾以往無一而非黄鍾則亦無一而非中也有善為數者以其六也從而六之得三十六焉即自一至十亦無往而不三十有六也是其數也然則用六六者其中五者非中乎曰非然也
   學易可大過
易道至中而止而中難言天下之事莫不有中而智者過之至於聖人則以身為易者也而何過之有然聖人之心猶以為過焉者何也嗟夫聖人之過其非智者之比也其道則中矣而一念之初猶有所擬之而後動其時其事未能無槩於予心而勉焉以立中道則其志亦過矣是嘗過而後得中也而非過於中也固亦未嘗過也而聖人則自以為過矣此非人所知也是過也過於心而非事之謂也因其事而遡其心則聖人過正自不可無者而聖人則曰吾今而後其亦可以免矣則其無意無必無不自得者固亦可見至論為易聖人於斯世也決矣由今視昔則皆過也惟聖人自知之知聖人之心者知之而聖人無過者亦未為知聖人也學易可大過嗚呼中道不明而後君子往往認過以為中矣或出或處或語或黙使皆如饑食而渴飲則雖聖人與人同也而未足以為異也故有反之而後名節立而中愈逺矣原其心未嘗不至於道就其所而亦未有不自以為時義適當然者而自聖視之則正其過也人人名節先乎其心而認過以為中矣毎見史傳特立獨行使人想望不可及信矣其不可及也而豈可也哉惟中故庸庸萬世不可易斯以為不可及矣而中難言也其過也未有以為非易也而未必中也於是束帛之而舎車而徒者於是有恒其徳凶而浚以求深者於是有壯于前趾不勝不悔於是有蹇之六二而髙不事之心者學道無聞制行無節流弊一至於此而世之學者方且深歎而極慕之不知聖人復起出處語黙亦即吾心之所安固無以異於常人萬世不可易矣然則聖人何過也而假我數年可無大過之歎又何也噫夫子過則有矣而非後之諸君子之過也於是有以夫子謙辭未嘗有其過者亦非也易在夫子夫子學易而猶有過吾不信也自夫子言之則循其初意亦非有化焉而不存於今而亦必謂之過矣此非後人所知而夫自知之爾人之言曰衛靈魯哀之見在易為隨公山中牟之欲往在易為需去齊去魯之時在易為豫固無一事不合中亦無一日不用然而此繫易之易爾非夫子之易也夫子之易玩於心而其過也心獨知之易之言出處者其槩也而精義不若是中者易道之極也而中難言固有以為而今見其非中者固有不天不田以為中而二五為非中者而夫子之過亦不在是也夫子過直在於一念之初擬之而後動者及其動則中矣而擬之之始意者不能無過也而非人所知故常常而念之曰吾今之見其猶昔乎其又有愈於昔者乎昔固未嘗非也然可以仕則仕安知可仕之時不猶有止之意乎可以久則久安知可久之不猶有速之意乎是吾過也而其過在心嗟乎此非學者所知也而惟顔子知之故夫子謂之曰用之則行舎之則藏惟我與爾有是夫所謂是者何也用而行則必有是矣舎而舎而豈必其有是而後能藏哉是聖人之心而學者不知不知其心則不知其過宜也聖人何心也其未嘗不志於用也不用而藏豈予心哉蓋至於不復夢見周公而後安之耳故夫子曰吾今而後可以大過矣此用舎之決也而其於易何如且夫子之於易也老矣於今而後以為無過則昔之過果安在乎即其舎而藏也為得則其用與行也亦必謂之過矣夫子之於易也其知之矣自其適齊以至於反魯也抑嘗筮而後行乎其行而後筮乎使觀其變而玩其占則其於時也為屯為剥其於人也為睽為否為困命之矣豈待獲麟而後決哉然而終不敢忘周公之志周流其身也有占道焉而非占於易之謂也天之未喪斯文也易之道固將與我為無窮天地之運隂陽之數固將於我乎卜之而春秋之作不作特未前定也此聖人盛心也而其過亦在是矣太史公夫子晚而喜易非也蓋晚而繫易而尤拳拳出處語黙藏器待時不俟終日三致其意焉嗟乎吾過矣吾過矣吾今而後可以大過矣而於世道為何如也嗚呼易者中也出處者人之所自知也以聖人用易而猶自以為過是欲中焉而不可得也而世嘗求其過也故耦耕之流未嘗不以夫子為過而耦耕者之過則夫子所不為也出處一中道也中之過也直在於從容不從容之間耳而非彼之謂也後之君子不為耦耕猶可為也甚而沈湘黨錮以為時為義為名為節易曰知進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知得不知喪知進退存亡不失其正者其唯聖人乎而聖人以為有過也人能知聖人無過之過而後諸君蓋過之過也
   責難善閉如何
致君之學談者能之亦談者病之世未嘗聖賢之君也有聖賢之君出而不嚮乎道不志于仁者有君無臣故耳人亦孰不欲使是君為堯舜之君哉學莫難理欲之辨而雖上智不能無人不知因事以感移意而槩焉談道以為髙則道與事始扞焉而不相合及其不相合也曰吾既責難於君君不能吾道也則為是君者亦誠難矣昔者聖賢之告其君者未嘗有甚難之事也人皆可以聖賢聖賢必人之所難亦何以責之理欲同行異情為彼則易而為此則難因其情而善道之使之為此不為彼而可以為難矣責之以堯舜則難而語之以善則易充類而至亦責之以甚難也而吾之致君則有其道矣昔孟子致君如此人主有可為之資而其臣無致君之術此古今之所共歎也行帝道而帝行王道而王徒聞其語不知所以為帝為王者髣髴何似往往棄其身而自謂不能茫然遐思千載之上千載之下徒深嘉而極樂儒者又從而贊之其相與為欺與謂其君不能同罪而自謂責難道固如此不知帝王復起君臣父子不與人同者直在盡分不盡分之間爾堯舜三王豈與清虚寂滅同事而必可望不可及所謂責難非謂舎彼所易擇取夫人之所甚難者而强責之也人未有不可為堯舜為人臣者不可不堯舜其君以後世之君而堯舜不可謂之不難堯舜之道亦與人同則亦不可謂之難責之以難謂當責之以堯舜爾而非難堯舜責難於君蓋自有道陳善閉衆人之事則然以衆人之而堯舜望之尚得為恭且敬乎非然也即衆之所能而堯舜在是矣此致君法也嗚呼致君之學不明而後有其君自棄而謂其臣以度吾所能行者有震於其名而必不可復而謙遜未遑者有安於汙陋而喜其臣能恕已量主者有淺功近效不繼而但望其如即位初者譽古太髙而格心無學失望一至於此成王中才之主也周公之於其君不以中才望之也無逸書上不及堯舜不及執中怨詈之辭稼穡之事必使之為此不為後人成王者固甚難矣其所變易邪心者正在家人日用間而其事蓋甚易也孟子一見齊王而許之以王齊王欿然於不能進則亦自知其難也好貨色雖患淫邪之人不䙝於此仁義敬王君國定其説宜如何而尚遷就而為之辭惟恐不好䇿士游談者然文武之事苟能充之亦一變至道夫孟氏之所謂責難如此隨時感移其君之意豈非千古明法歟而髙談唐虞自比稷契者聞其説而卑之嗚呼大道要不至治之澤不流堯舜氏之不作伊尹之志者終無所施耶由周公責難有其事由孟子責難有其説顧其用力區區在於善閉邪而他無責難之可講自是以來儒者責難之論多而陳善閉邪之䇿少豈皆志其道而不屑其事耶汲黯武帝陛下多慾而外仁義奈何欲效唐虞之治儒者之論類如嗚呼後之君欲為堯舜者其亦何若而
   武成二三䇿論
言有大而無證衆人之而達者槩之夫事之出於古聖人固衆人之所信者也出於古聖人而又出於古書之所紀載豈有一毫不實者哉而聖賢顧姑取其大槩而不敢盡信者何也嗟夫自古書行而有願其無書者矣生乎百世之下徒見洋洋紀述布在方䇿一時事實得而知之一時事實既得而知而後來者取此以為名執此以為信夫固曰吾有所受之也聖賢欲破其説而不可想像當時之槩庶幾息兵安民崇徳尚功之數事猶若聖人之為至於哆然自詭有喜好戰之心則稍有識者有所不敢為矣曽謂聖人為之乎竊意出於一時紀載夸大之辭而不知他日無窮之害向使其親見末流餘弊之極當亦自悔其言之過也故吾於此誠有所不敢盡信也非不敢信也事果出於聖人而有弊於後世則吾猶將屈聖人不足信而况未必出於聖人者乎則亦無有乎爾則亦無有乎爾孟子曰吾於武成取二三䇿而巳夫武成好事者為之也故其言大而無證此蓋衆人之所共信而識者之所深疑也不然孟子何獨武成而止取其二三哉蓋嘗以人情推之奇聞異跡得之故老之口史傳之間雖茫然無證而感慨動悟如見當日至於里閭鄉井近事有出尋常之外則雖耳目所及接而毎有且疑且信之心無他其所貴者古也文字之古莫古於書而書難言也夫書者史也此出於一時臣子求聞其君之心而非以為訓也後來貿貿焉執是以為用則亦以古貴也嗟夫書之為物有善不善百篇之中其可以萬世大經大法條目有幾有十六字而可以百世之師有數百言無補盛衰存亡之故若習其一句一字之如惟恐不能用則所載衰世之事亦或有取而用之者矣又况夫書之作也逺矣其辭意之出於先王與否不得而知百世之下千載之逺惟見故府流傳照映方冊闊焉異代自非身親目覩何由知其故其中雖有流於夸入於矜者讀者不敢矜夸待之大抵人臣之於其君鼓舞一時之盛其矜之夸之者不能免也而豈料後世執之以為法哉仁人君子有意於斯世使聖人之言其末流積弊猶將深懲而痛抑之况其未必出於聖人者乎又况出於一時矜夸者乎蓋嘗觀吾夫子之論樂也謂武為未盡善焉夫子以為未盡善者非謂武王之心有所不滿也亦非謂有司之失其傳也其所以深嗟而歎惜者其意深矣夫君臣之戚家國之感此宜流涕之而猶有餘憾者也今也總干山立發揚蹈厲歌詠太平之盛者無異毎使聴者洋洋然不倦之意此則作樂者之過也嗚呼武王心質百聖無愧武王之事常為後聖人之所疑何哉其樂矜其書夸故也夫以其矜以其夸者示後世而使後世企望模倣戕民以逞則武王之心諒亦不願人之矜之夸之也故夫不滿武樂孟子不取武成蓋嘗取武成而讀之而孟子之言之信也夫大惡蓋嘗北面而事之今也不得已起兵此宜咨嗟歎息自咎不暇祭告山川之辭乃有聲其罪而誅之之意皇天后土其謂斯何武王決不為此也此不足信者一也天下已定此宜返於故國天下所之以待朝覲謳歌之屬而柴望祭告指麾諸侯前徒倒戈戎衣一定之語何其矜也武王決不至此也此不足信者二也仁人兵不血刃今也何其之流杵也推此以往蓋愈不足信孟子生乎戰國之逺讀其書想其時如見當日麾斥鼓舞之盛固亦不敢不信不敢信約千古懐思昔人獨於其數事深致其意焉放牛歸馬散財者其一也封比干墓式商容閭者其二也他如爵土之分喪祭之重功賞之定若此三四事髣髴類是定商開周時事規模大槩雖不止此而反覆百言之間庶幾四五亦使斯世斯人夸大之辭不足信聖人之事自有體猶或識古昔用兵治人之槩斯民其殆庶幾乎或者百篇之中何獨武成而疑之深也嗟乎史官之筆也書雖盡出於史官而史所稱數句而止獨武成曲折上下皆其形容模冩之筆其初欲夸聖人震天下使史臣有知亦必自謂其言之過矣然則夫子定書之時何以不刪曰非然也秦魯一言之善猶將繫之帝王之後况有二三之䇿足取耶而况夫子於書未嘗刪也嗚呼難言武王之事偉矣不見於詩而見於書抑有説矣而難為言也異時周公嘐嘐然曰文王文王其辭之及於武王者一二而止甚者或闊焉而無聞蓋其説愈長而愈難言也獨奈何信其區區空言而使來者其實害哉孟子盡信書不如無書蓋欲滅此書而不可得或者又曰孟子何以不責備於湯噫湯常有慙徳於此古人風氣樸厚未知諛君當作何語故其書猶有慊然退託交相警勅之意焉嗚呼於此者亦可以知世變
   中興志能之士如何
人才未嘗抱負也其用之則存乎上之人焉夫當事艱難之日此正人功名之㑹然不世之功非人之能自立也顧上之人用我者何如得人不能用也用之而不當其才也當其才而不盡其才也皆不足以英傑之士而成中興之功何者天下未嘗無才人才未嘗無志而不能自為能也能以用而見不用則雖能者亦不能幸而用之使得功名自見而乃用踰其才彼能戰也而使之謀彼能謀也而反使之戰才不稱職則亦皆不能耳及其用之而稱其才任之而得其職也又不終日而去之不待成功而沮之此特愈於不用者耳其實不能使能自奮嗟夫蓋世之功不立未必皆無才之過也有其志而無其能固不足以經濟天下有其能而無其時則亦終於泯没無聞而已矣此英雄豪傑所以不多見而中興大功所以鮮立也古今中興人才之盛者惟曰二十八將然亦適逢其時耳如不遇光武雖具志能復何道以展用哉嗚呼人誰無所志哉閭巷小人一聞大義所不安者則拂衣而起切齒而歎直欲捐其力於其間者而從容久之無所豈其志之不立哉弗能故也天下有恃毛髮絲粟之才奮然挺然將欲有為者邪下有而上不見用則拊髀流涕特寄之空歎息焉耳用其人而不當其才使其人而不能以稱其用非不也是虚其用也及用之矣而不能使之傾囷倒廩而或未盡用之長未盡施之技特愈於不用而亦何以異於不用哉此中興之事自宣王以來不多宣王事業不見於書而獨見於詩昔者嘗疑之矣書紀其實猶夫史也詩則詠歌之體也宣王中興之事偉矣而山甫若有遺意焉何也百世之下必有智者未易言也光武有見宣王之事乎雲臺功臣參錯厯落如在霄漢之表昔又嘗以星象之而復以感㑹風雲稱頌雲從龍風從虎用風雲龍虎不然風雲雖有為雨之志而無龍虎以用之則其降騰飛揚於太虚之表者不過遊塵同一漠漠鄧禹而下風雲之類也杖䇿軍門已有飄飄欲舉之志及光武卒焉相遇干戈荆棘之秋君臣間有父子唯諾意而即以垂名竹帛自負其志為何如哉則其平河東平闗西識者固知其必能矣雖然豈自能哉儻非光武毅然而任之使之東西上下展布其能則誰知之為能哉亦何自以施其能哉古今之負大志奇能者多矣陸沈草野之間遁跡山林之邃不見知於世不見用於君則能者自能耳能而未見於用猶無能豈特以太公之六韜不遇文武不措諸用則八十之年無黄鉞之在手則亦老且死耳千載之下誰知其能耶太公不過渭濱無聞老叟耳甚矣能之係於用也而况乎雖用矣使非光武一則二則惟恐其能之不用惟恐其用之不盡也則如彼何哉則下之二十七人可知矣故論者嘗謂其賢亮不盡亮賢不用而已有亮如無亮也吾於雲臺功臣有感以此釣臺之叟清風髙志退若無能但欲蕭然世事之外者亦固各有見也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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