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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卷十 第 1a 页
南京
都城六朝旧城近北覆舟山去秦淮五里至杨吴时改筑跨秦淮南北周
回二十里近南聚宝山 皇明定都大建城阙城之域惟南门大西水西
三门因旧更名聚宝石城三山门自旧东门处截濠为城开拓八里增建
南门二曰通济正阳自正阳而北建东门一曰朝阳自钟山之麓围绕而
西抵覆舟山建北门曰太平又西据覆舟鸡鸣山缘湖水以北至直渎山
而西八里建北门二曰神策金川西北括狮子山于内雉堞东西相向建
门二曰钟阜仪凤自仪凤迤逦而南建定淮清凉二门以接旧西门而周
九十六里外郭西北据山带江东南阻山控野辟十有六门东六曰姚坊
仙鹤麒麟沧波高桥上方南五曰夹冈凤台驯象大安德小安德西一曰
江东北三曰佛宁上元观音周一百八十里丨(京城/图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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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在都城内之东钟山之阳前与正阳门直对正南门曰洪武内曰承
天门端门端门之北有左右阙门洪武之东曰长安左门西曰长安右门
东近北曰东华门内曰东上南门东上北门西近北曰西华门内曰西上
南门西上北门北曰玄武门内曰北上东门北上西门近子城东曰左阙
门西曰右阙门丨(京城/图志)
大内六门正中曰午门左曰左掖右曰右掖东曰东安西曰西安北曰北
安午门之内大殿之前曰丨奉天门左小门曰东角右小门曰西角东西
隅有东西角楼东角之南曰左顺门门之南曰文渊阁西角之南曰右顺
门奉天门之内大殿曰丨奉天殿东曰文楼西曰武楼殿之左曰中左门
殿之右曰中右门大殿之后曰 华盖殿华盖之后曰 谨身殿由左顺
门入东曰文华殿由右顺门入西曰武英殿谨身之后为 乾清宫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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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坤宁宫又二殿曰柔㩘春和丨(京城/图志)
旧内在都城内大中街元南台地也 国朝取建康始宫于此
天地坛在正阳门外之左初建 圜丘方丘于中都洪武门外之东分祀
 天地按京城图志云 圣祖宸断以王者父天母地无异祀之理乃建
坛于此合而祭之以 仁祖淳皇帝配享左右列坛以日月星辰岳镇海
渎风云雷雨山川太岁历代帝王天下神祗城隍之神从祀每岁以正月
中旬行郊礼自是年榖顺成
社稷坛在端门之右社街门之内亦 圣祖谓五土生五榖以养民乃合
祭于一坛
太庙在端门之左庙街门之内初设于 中都 皇城内
龙江坛在金川门外图志云 国朝新建为 行幸出师亲王之国祀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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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臣庙在鸡鸣山南祀 国朝开国元勋功在社稷泽及生民者
孝陵在南都外城内钟山之阳 懿文陵附于其侧
长安左门之南列宗人府次吏部户部礼部兵部至工部而止后设詹事
府翰林院太医院长安右门之南列中军都督府次左军都督府右军都
督府前军都督府后军都督府至太常寺而止后设通政司锦衣卫钦天
监列鸿胪寺行人司于长安右门之西以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为三法司
设于太平门之外以国子监为成贤之地设于鸡鸣山之阳光禄寺尚宝
司六科禁官也设于禁内以太仆寺典牧设于江北之滁州五城兵马指
挥司防捕之官设于都城之内外三十七卫散设于都城之中其隶属诸
司不详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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棕园漆园桐园并在钟山之阳园各植万株初海运作海舶防倭作战舰
所需甚繁故植之免取于民 花果园在城南姜菜园散在城隅香稻田
番麦厂并在城东以享 庙 靛园在城西北红花地在城北供丝染
鲥鱼厂冰窨在城北临大江以充时贡 琉璃窑石灰窑并在城南石土
厂在城北红土厂竹片厂砖厂瓦厂并在城西以备工作 黄船厂宝船
厂拨船厂并在城西以充运载苜蓿园在城东以处牧放
职官 都御史五人(北台四人/南台一人)总督漕运兼巡抚一人(治淮安<折 t="33"/>国初/舳舻侯朱寿航)
(海侯张赫领海运又置漕运使永乐中罢使职专命武臣总之景泰间始/命尚书或右都御史或侍郎副佥都御史总督漕事兼抚淮扬凤庐徐滁)
(和七郡以侯伯充总兵官挂漕运印兼镇淮南锦衣指挥充参/将恊同近都御史或惟副佥总兵惟都督参将惟都指挥者)总理粮储
兼巡抚一人(治京府统制太平池徽宁国安庆广德/松江苏常镇江兼理浙西杭嘉湖税粮)总理储赋一人(近巡/抚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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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督三十六卫军储出纳及/浙江江西湖广直隶刍榖)督治江防一人(郎南台治见/戎备总志)总理河道一人
(治济宁以工部侍郎兼都御史总理漕/河自仪真直抵卫河近或无工部衔者)
监察御史十有一人(北台五人/南台六人)巡按郡县三人(一治太平按六府一州/一治泗州按四府三州)
(一治苏州/按四府)提督学校一人(治都城内按畿内郡/县诸学以作多士)治鹾法一人(治扬州察鹾/奸禁私贩)
治屯田一人(南台任之察诸/卫屯种之弊)清戎二人(无常任多以/南台任之)江防二人(以南台分/治一治安)
(庆一治镇江/见戎备总志)监储一人(以南台者督治凤阳/诸郡仓储近监催)
户曹主事五人 监督三人(一治徐州洪厂一治淮安清江厂皆/北曹一治浦子城以南曹者任之)榷税二
(一治扬州一治苏州浒墅皆设/关徵算商舡料钞岁输于京)
刑曹主事一人 司理一人(治淮安理督/漕台院之刑)
工曹郎中一人主事七人 总理漕河一人(治高邮非定治/也以郎中任之)漕艎厂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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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淮安司/造艎料)治洪闸四人(一治徐州洪一治吕梁洪治漕艎之险一治沛县/监闸皆北曹一治淮安板闸兼算商舡料钞以南)
(曹者/任之)砖厂一人(治仪真江南造城砖积于此每公私舡过闸/坝计舡为多寡借运于京师以南曹者任之)榷木税一人
(治芜湖取商木之税岁输/于京近以南曹者任之)
按察分司治畿内者四人 浙江按察副使治兵备兼治水利一人(治太/仓州)
山东按察副使治兵备一人(治徐/州)河南按察佥事治兵备一人(治颖/州)江西
按察副使治兵备一人(治九江并/见戎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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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宫殿
南京新宫吴元年作直洪武门门当辇道设欓木止车骑中突进
之设下马牌则大明门循皇城而北长安左右门其直大明门曰
承天门门内左太庙右社稷坛庙门左右皆樊松竹杂灌内庑左
右各有井亭左右角门过石梁明庭上须弥座座凡三重皆可路
庙九楹檐际皆有网丝中设灵座南向一东西向各三皆设灵衣
后寝殿各有灵床床左右悬灯床前素壁壁前各设方木椅藉黄
褥列以裳衣椅麓设履庙左神宫监社稷坛按五方色自前门入
北有行礼殿具服殿其直承天门曰端门进至午门两观雄丽俗
称五凤城楼也左置钟鼓下承以砖堙高皇帝御枪及他锁子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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𥿄铠甲在架楼悾缭丝日映其上尤夺目傍为左右掖门进之三
殿奉天殿直午门大朝会之所有东西角门中左中右门两庑左
文楼右武楼奉天门外两庑曰左顺门右顺门后文华武英二殿
中华盖殿后谨身殿进之乾清宫又进之坤宁宫初大内填燕尾
湖为之地势中下南高而北卑高皇帝从悔之二十五年祭光禄
寺灶神文曰朕经营天下数十年事事按古有绪维宫城前昂中
洼形势不称本欲迁都今朕年老精力己倦又天下新定不𣣔劳
民且废兴有数只得听天惟愿鉴朕此心福其子孙云云皇城自
长安左右门北又东西安门北玄武门
吴人黄省曾尝记大内略曰循城之东经八宝库古今经籍库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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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门内观太孙宫东宫之前多梅宫各有宝座龙床床皆五彩雕
镂前阶三梁以上凡宫隔以巷壶入文华门殿制颇小西观奉先
殿殿亦有灵床座如太庙寝室以岁时荐享不在是多尘又观兴
庆宫之前除积水几尺宫内藏衣扇等物箱千馀各系标牌有彩
金龙凤红箱七八座列于中又观大善殿在小城之上由左门入
北转上至南殿有絪丝门凡六云圣祖览诵之所其后有石假山
下通石梁石山钩阑下山循而入为望江楼高际霄己不可梯楼
后为九五飞龙殿间凡九除多萱草底宫有天宫壁藏佛龛转至
内花园中有亭亭四面各有五色琉璃石台一座可以登游台时
玲珑古石各五中峻次卑台之两崖各函石缸二缸水清烛须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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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内多梅竹松柏百卉俱足晶莹特异尘世又观西宫柣以黑金
为之往往用马宫后有御用厨灶为铜砖所叠宫间五中设沉香
宝座两间门相对门叠虎头于楔上各有龙床床各含小床可以
周回布席床面朱华格眼或剔地起突云龙盘凤宫之前皆四
斜毬文格眼或龟背罗文叠胜门钮皆络膝红金为之左右箱宫
凡十四又左右翼十二院院各宫三间左右为房房有壁籍八朱
龙金凤为饰皆左右启傍屋三间为厨咸铜灶厨北有小屋三间
厨前石井宫除前又殿五间中有沉香宝座座有金椅左右有龙
床出宫是为棕殿鸱吻檐脊皆棕所成四周为格凡四十壁粘黄
绫又经武英殿至大庖大庖祭器皆木色咸朱凡祭列于红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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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咸刋定荐物品位祭则携几以往由西华门西上门以出
旧内城六朝旧都元之南台当京城中国初驻此吴元年作新宫
于东城接钟山之麓右珍珠桥历竺桥南出大中桥(古白/下桥)入秦淮
西达三山门
 谈迁枣林杂俎曰崇祯中太监刘若愚著酌中志有大内规制
己尽宸居之概矣今孙侍郎北海春明梦馀录间本刘氏约之予
又为删润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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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谭 范守已
汉书吴县云南江在南东入海扬州川毗陵云江在北东入海扬
州川芜湖云中江出西南东至阳羡入海扬州川是孟坚所谓三
江也今案南江即娄江在昆山县南中江即宜兴之西九水与溧
阳高淳当涂水相流通者今筑东坝绝之使不东下矣北江即扬
子江禹贡云三江既入震泽底定意式指此盖震泽所包者广凡
扬州之湖陂俱是不独言太湖也今人以专太湖为震泽而谓吴
淞为南江娄为中江白茆为北江误矣
后汉书云震泽在吴县西后名具区泽案周官职方氏扬州薮曰
具区川曰三江𥧲曰五湖则泽自泽湖自湖明甚尔雅云吴越之
间有具区郭璞曰吴县南太湖也是以太湖为具区矣岂震泽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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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湖耶若尔则扬州之薮即扬州之𥧲矣多草木曰薮多水曰𥧲
合而一之可乎
郭璞曰太湖中有句山山下有洞庭穴潜行水底无所不通今谓
之包山又谓洞山庭误矣
郭璞曰扬羡县有张公山洞密有二堂今宜兴东南有张公洞予
与韩克一曾入其中信为瑰奇然不知孰为二堂也县西北又有
善卷洞者上下二重若堂室然岂璞以善卷为张公耶
越绝书曰毗陵县南城在荒地上湖中冢者季子冢也名延陵皇
览曰暨阳乡今案季子冢在江阴县西南不知汉时毗陵城在今
何地去其冢当不远今谓武进为毗陵误
吴越之地秦置会稽郡治吴县领县二十六北至曲阿丹徒南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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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春东至鄞句章西至阳羡乌程西汉因之项羽杀会稽太守殷
通在今吴县后汉顺帝时移会稽郡于山阴以其地置吴郡割富
春馀杭以北十三县属之丹阳郡汉初为故鄣郡治故鄣郡在安
吉州北武帝更名丹阳移治宛陵领县十七东至句容南至黟于
潜西至芜湖北至江乘内有丹阳县不知今何地晋改为丹杨以
城西有山多赤柳故当不在句容东也唐置丹阳县于丹徒东不
知何据考之乃古曲阿县地孙吴割会稽丹阳地置吴兴郡治乌
程其临安馀杭武康于潜故鄣安吉皆属之与吴郡丹阳谓之三

丹阳郡旧有石城县汉书云县有分江水首受江东至馀姚入海
过郡二行千二百里是汉时江水曾分流东南入海也未知何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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湮塞尔其县不知在今何地案晋史建邺秣陵江乘属丹阳郡石
城属宣城郡则非今石头城可知今谓石头城为石城误
故鄣郡汉初所置高帝封吴王濞王会稽豫章故鄣三郡是也武
帝元封二年改故鄣为丹阳汉书原无秦置字范晔后汉书妄云
秦鄣郡武帝改名盖见鄣郡上有故字遂谓非汉郡不知故鄣自
是县名汉高以之立郡尔故鄣县在今安吉州境内古鄣地也非
谓故时之鄣县晋书承讹遂大书云秦始皇并天下置鄣郡大误
案秦分天下为三十六郡无所谓鄣郡者刘敞谓故鄣非郡名亦
未是
陈沂金陵图考云秦并天下以金陵地属鄣郡改楚金陵邑为秣
陵县及东游会稽过吴从江乘浦渡置江乘县皆统于鄣鄣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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详治所志云在石头城地史载吴兴郡西金陵本吴兴西境也案
孙皓割会稽丹阳地置吴兴郡治乌程领十县西北至于潜故鄣
安吉而止距金陵不啻四百里谓金陵为吴兴西境可乎史谓吴
兴郡西正指故鄣县非石头城也
文献通考云吴主孙权初镇丹徒谓之京城后都于秣陵改为建
业金陵图考亦云建安十三年孙权领丹阳郡自宛陵还治秣陵
改秣陵为建业郡在淮水南案吴志建安五年曹公表权为讨虏
将军会稽太守屯吴九年权弟丹阳太守翊为左右所害以从兄
瑜代翊十四年刘备表权行车骑将军领徐州牧十六年权徙治
秣陵明年石头城改秣陵为建业是权未尝领丹阳郡亦未尝镇
丹徒也徙治秣陵为建安十六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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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兴县有东九水西九水房人不识其义加水为氿郡县志水利
考诸书俱作氿字案氿音轨侧出泉也岂得音九史记地理志云
北江从会稽毗陵县北东入海中江从丹阳芜湖县东北至会稽
阳羡县东入海南江从会稽吴县东南入海水经及荆州记云江
出岷山至浔阳分为九道东会于彭泽经芜湖名中江东北至南
徐州为北江金陵志云中江旧经溧阳州界今永阳江亦名九阳
江在州西北三十五里即其遗迹前汉地理志桑饮水经皆云出
芜湖县西南东北至阳羡入海开元间蒋日用作宜兴城隍记云
此县南压中江风波不借云云景福三年杨行密将台濛作五堰
拖轻舸馈粮其遗迹在溧阳界银林双河东坝之地苏东坡奏议
云溧阳县之西有五堰所以节宣九阳江之众水直趋太平州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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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后之商人贩卖箄木东入二浙以五堰为阻因绐官中废去五
堰既废则宣歙金陵九阳江之水或遇暴涨皆入宜兴之荆溪而
入震泽矣时元祐六年也是时中江尚通其后东坝既成中江遂
不复东惟九阳江水入荆溪耳据此则东九西九正所谓九阳江
也何得为氿乎
秦淮旧云秦时望气者言五百年后金陵有天子气始皇于是东
游以厌之乃凿方山断长垄为渎入江故曰秦淮案桑钦水经言
淮水出陵阳县东南北入大江实录注亦云本名龙藏浦有二源
一出华山经句容西南流一出东庐山经溧水西北流至江宁方
山埭而合西注大江则非始皇所凿明甚故昔人多云淮水不云
秦淮祥符江宁图经云淮水去县一里山谦之丹记阳云建康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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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源出华山舆地志云淮水发源华山在丹阳之界徐爰释问云
淮水西北贯都吴时夹淮立栅宋元嘉中浚淮起湖熟废田千馀
顷是也惟孙盛晋春秋云是秦所凿不知何据或曰方山西渎三
十馀里秦凿也
金陵图考云孙吴都城在淮水北五里据覆舟山下周回二十里
十九步今据覆舟山南距淮水仅五里耳案方圆围径法周二十
里十九步方五里有馀也岂当时都城北负覆舟山南临淮水邪
又何以云在淮水北五里也又云都城之正门曰宣阳又南五里
至淮水有大航门岂古时里数狭小邪抑淮水迁徙无常邪
江乘地记云石头城山岭嶂千里相重若一游历者以为吴之石
城犹楚之九疑也山上有城因以为名廷安间孙权修理改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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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城用贮军粮器械案今石头城山不二里许所谓千里相重者
岂以沿江诸山尽名石头城邪
金陵志考證曰案宫室记吴迁都建业有曰太初宫者即长沙王
故府有曰台城盖官府之所寓也有曰东府盖丞相之所居也有
曰西州盖诸王之所宅也有曰仓城盖储蓄之所在也皆不出都
城之内盖台城在宫后即吴之苑城宋元嘉二年于台城东西开
万春千秋二门侯景攻台城烧大司马门大司马门宫府前门也
则台城与府宫为一可知又案宋书徐羡之住西州高祖尝思之
即步出西掖门往见焉则西州似在都城内又案晋书谢安镇新
城欲须经理大定自江道还东雅志未就遂遇疾笃上疏乞返旆
诏许还都闻当入西州门自以本志不遂慨焉自失及薨后有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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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羊昙者辍乐弥年誓不由西州路尝因石城头大醉不觉至门
左右曰此西州门昙悲感不已因恸哭而去则西州门又似都城
西门也又案晋安帝义熙十年冬城东府在青溪东南临淮水去
台四里则东府不在都城内矣
舆地志云石头城环七里一百步缘大江南抵秦淮口去台城九
里若尔则石头城在都城西别为一城矣何周札开门迎王敦入
石头城而都城遂不复守也使当时严守都城则敦虽据石头亦
未必旬日能陷都城何至使敦军劫掠内外官省奔散惟有侍中
二人侍帝邪岂石头城即都城之门户别无城隍可守邪则所谓
西阳等门者又何门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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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莱吕氏十论
吴论 孙权起于江东拓境荆楚北图襄阳西图巴蜀而不得北敌
曹操西敌刘备二人皆天下英雄所用将帅亦一时之杰权左右胜
之而后能定其国及权国既定曹公己死丕睿继世中原有可图之
衅权之名将死丧且尽权亦老矣世人谓权之所以为固者东南之
地所以为强者东南之兵此大不然夫东南之地天下至弱而孙氏
之地又为六朝最弱独权守之而固东南之兵天下至弱而孙氏之
兵又为六朝最弱独权用之而强长江而上达于江陵转江陵之南
阨于巫峡上下千里可航而渡者凡几可阨而守者凡几道路坦然
非有潼关剑阁之阻也自广陵而渡京口自历阳而渡采石自邾城
而渡武昌易若反手江陵破则上流无结草之固濡须破则江上不
知所以为计地之形势可谓弱矣权之兵众皆江南舟子绵力薄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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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人区区捃拾盗贼驱猎山越以宽行伍兵亦可谓弱矣然权用之
如此之固且强何也盖权之所以自立者有谋而己不独用其臣之
谋而又自出其谋内以谋用众外以谋应敌所以地狭兵少处天下
之至弱而抗衡中原成三分之势者欤始权之初立曹操下荆州移
书吴会举国震骇权闻鲁肃之言翻然而悟闻周瑜之议奋然而起
一举而走曹操存刘备基王伯之业此用周瑜鲁肃之谋也及刘备
借荆州而不反关羽颉颃于上流权谓养关羽使北吞许洛全有江
汉回舟东下谁能禦之欲图之惧曹操之乘其弊也乘羽北逼许洛
曹公以朝命见招权乃上笺击羽以自效使吕蒙陆逊一袭而得之
全有荆楚西闭刘备于三峡北释曹公之患以安江东此用吕蒙陆
逊之谋也方曹丕已禅汉天下愤怒切齿之时权知刘备必报关羽
恐曹氏掎其后也乃于是时释其愤切之心而称臣于魏受其爵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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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备而走之此权之谋也及魏责任子而权不遣西患未解而北患
复起权之计宜乎穷也权知刘备以复汉为名而曹操篡位之罪甚
于杀关羽备亦欲结己为与国而专意北图于是遣使讲和以中备
之欲遂得息肩于西而专意于北拒魏而退之此权之谋也方曹操
之反自乌林愤权而东征谓权恃水以自固故以舟师下合肥权若
拒之于江南则曹公水军入江权军不战自溃矣故逆拒之于濡须
使操虽水军无所施步骑虽多濒阻江洳春水方生义无所用操叹
息而退此又权之谋也操既还自他人观之大则追军逐北小则自
足称雄今权不然反请降于操盖权料操之内忧尚多北有未定之
河北西有未复之关中操欲伐之而虑东南之变非大定不往也故
称降以少厌其意而安之使操不复虞东南而尽力西北已得于其
间益缮战守之备以待其再来此权之谋也方曹丕之责任子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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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南征也权见丕不知兵不如其父而老臣宿将亦不尽力如操之
时始却之于濡须而再来权之意以谓丕不知兵非使之深入疲竭
上下之力则不止非使之临江而反则丕必不休故开而致之濒江
而不与之战挑之而又不应使之力尽而自还又小发以警之魏自
是不复敢南出此又权之谋也权又以为兵久不用则士气钝疆场
久安则人心逸且使敌人晏然积以岁月坐以成资非计之得也故
两谲淮南之将致而击之所虏获足以自资而敌人之资又为之破
坏此亦权之谋也权又以谓所用多南兵便于舟楫短于陆战故用
兵未尝一日舍舟楫而乘胜逐北亦不肯远水以逐利虽有大举长
驱之计亦不敢行以侥一时之幸故曹休败而不敢追殷札献言而
不敢用此亦权之谋也权之受封吴王也尽恭以受其爵命使其国
中知已为百姓屈也与邢贞为盟阴以怒其群下方且为进取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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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卑屈如此此亦权之谋也故权之为国自奋亦用谋自屈亦用
谋胜亦用谋负亦用谋动无非谋也故能以一江为阻而与曹刘为
敌然权起非仗义徒知以割㨿为雄不能兴汉室以倾天下之心使
当汉末大乱权能招徕中原之士广募西北之兵缉马步之锐挟舟
楫而用之鼓行北出水陆并进孰能当之哉当曹丕之立也权又能
求汉室子孙而辅之出师问罪刘备必亦连衡而掎角中原之士挟
思汉之民必有起而应我者矣权不知出此徒自尊于崎岖蛮夷山
海之间故虽力为计谋诡诈然基业仅足以终其身而无足以遗子
孙仅足以保其国而不足以争衡天下惜哉然使权不为计谋以自
立则虽其身不能终也况子孙乎其国不能保也况天下乎何以言
之权没未几诸葛恪一用之而仅胜再用之而大败孙綝用之又败
江淮之间惴惴而已上流藉陆抗之贤挟以重兵仅能支襄阳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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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死则亦惴惴然矣藉使孙皓不为暴虐亦岂能久存也哉后世不
察权以计谋自立而区区欲效权之画江为守是不察夫形势甲兵
之最弱也古人唯陆抗知此抗言于孙皓曰长江浚川限带封域乃
守国之常事非智者之所先审抗此言则当时之形势为不足言而
所谓智者所先则有道也抗可谓善论孙氏形势者矣
晋论上 东晋之始形势与吴相若然吴北不能过淮而东晋时得
中原之地吴旋为晋灭而晋更石勒符坚之强终不能破其君臣人
材去吴远甚而其固如此者晋以中原正统所系天下以为共主故
也以正统所系天下共主而百馀年不能平天下雪雠耻恢复旧物
晋之君臣斯可罪矣诗美宣王曰内修政事外攘夷狄齐威公晋文
公越王勾践皆国中已治然后征伐今夫晋室南迁士大夫袭中朝
之旧贤者以游谈自逸而下者以放诞为娱庶政陵迟风俗大坏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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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权兵柄奸人得窃而取之小则跋扈大则篡夺士大夫虽有以事
业自任者亦以政事不脩财匮力乏而不得尽其志可胜惜哉易曰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何不利之有夫政事已脩任属贤将而待
可为之时时而进焉则无不成矣晋既内无政事外任属又非其
人虽有中原可胜之时而我无以赴之虽赴之而败矣故褚裒北伐
蔡谟曰今日之事必非时贤所办殷浩之再举北伐王羲之曰区区
江左固已寒心力争武功非所当作又曰虽有可喜之会内求诸己
而所忧乃重所喜由是观之晋之政事不脩任属非其人虽有中原
可乘之时亦无能为也然谟之言大抵谓任属非其人故曰非上圣
与英雄自馀莫若度德量力羲之之言大抵谓根本不固故曰保淮
非复所及长江以外羁縻而已三君虽相当时之失然尽如二君所
言则东晋未有复中原雪雠耻之期端坐江左以待衰弱灭亡而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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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也夫东晋之初其强弱何如三国之吴蜀当
时有志之士尚能欲自强而不肯休诸葛亮诸葛恪之语最然亦知
其一而不知其二也亮之言曰先帝知臣伐贼材弱敌强然不伐贼
王业亦亡惟坐而待亡孰与伐之孔明之治蜀可谓有政蜀之任孔
明可谓得人然未有可乘之时恪之言曰今所以敌曹氏者以操兵
众于今适尽司马懿己死其子幼弱未能用计智之士今伐之是其
危会恪之言知可乘之时而不知所脩之政而自量其材与夫所用
之人也是故孔明无成而恪卒以败观蔡谟王羲之与诸葛亮恪之
论正相反而各得一偏世之人好兴作者必以孔明元逊之言为先
而安偷惰者必以蔡谟王羲之之言为是酌厥中而论之藏器于身
待时而动内修政而外攘夷狄圣经之言不可易也后世亦曰事贵
乘衅又曰上策莫如自治盖急 急自治政事既修恢复之备已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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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之来不患无也一旦观衅而动将无往而不利矣若内虽有自治
 之名而无自治之实徒为空言玩日引岁端坐而守而待贼虏之自
 灭非愚之所敢知也苟不相时先事妄发小者无功大者覆败一旦
 机会之来事力已竭不能复应东晋之事如此者多矣 晋论中
 孟子曰入无法家拂士出无敌国外患者国常亡夫无敌国外患者
 谓国安可也乃曰常亡何哉盖既无法家拂士又敌患不至则君骄
 臣纵入于危亡而不自知东晋之末是也晋之始也敌国云优强臣
 专制上下惴恐如处积薪之上而火然者故君无骄泰之失而臣下
 自以危亡为忧是以内虽王敦苏峻反叛相寻桓温擅权废立外则
 石氏之兵三至江上符坚淝水之役江东几至不保然当时人主恐
 惧于上而王导温峤陶侃谢安谢元之徒足以尽其力故至危而复
 安将亡而复存也及桓温既死符坚复亡上流诸镇皆受朝廷号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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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有间者跋扈之人也姚氏自守于关西慕容相践于河北非有向
日边境之忧也君臣上下自以江东之业为万世之安心满意足孝
武渐生奢侈于上道子之徒窃威柄于下谢安谢玄至以功名自疑
矣安玄既死其政愈坏甚于已危将亡之时泯泯靡靡不自知也已
而君臣兄弟之间争权植党上流之患复开不待外敌之强而国遂
亡矣圣人于无事之时而为持盈守成之戒可不信夫况东晋雠耻
未复遽以无事自处不其愚哉 晋论下 杜牧谓宋武不得河北
故隋为王宋为伯愚谓不然并吞海内之形势关中为重河北次之
关中者周秦汉用之河北者光武用之皆用之以取天下也曹操石
勒以河北取关中符坚以关中取河北三人者皆吞海内十有八九
而不能并东晋之后元魏以河北取关中后周以关中取河北隋唐
以关中取天下以此论之用关中并天下者五而不得者三用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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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天下者一而不能者三则关中为重河北次之顾不信乎宋武帝
非独不得河北暂有关中而已何尝得之哉宋武起于布衣身经百
战战胜攻取髣髴曹操司马懿而下不可比也举东南至弱之兵练
而用之践西北至强之虏前无横阵旁无坚敌逆河而上开关而入
之用之如建瓴破竹之易可谓奇矣然得关中而不守翻然东归失
百二之地于反掌暮年慷慨登寿阳城楼北望流涕而已可不悲哉
愚谓宋武之失关中其罪有三一则好杀伐而不得中原之心二则
急窥神器而不能快中原之愤三则倚南兵而不能用中原之人夫
宋武下广固欲尽坑其父老韩范力谏犹诛王公以下三千人没入
妻孥前贤论之以谓举事曾符姚之不如有智勇而无仁义岂不当
哉其一失也宋武帝之不为晋室藩辅天下所知也然辅晋而行能
仗大义使中原知为晋雪百年之愤天下其孰能议之其子亦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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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今急为篡夺大业不终曹操犹能曰天命有在吾为周文王终
身辅汉而不取宋武识虑不及操远矣其失二也宋武之北伐魏主
以问崔浩浩尝策之以为必克而不能久裕之取燕取秦西北之人
未尝㨿连城举大众来附之者𥙿独用南人转战山河之间往返万
里使𥙿收燕之后选用燕之豪杰广募壮勇以倾三秦得秦之后选
用秦之贤杰广募壮勇以倾河北分爵裂土以功名与众共之攻伐
元魏则中原尽得矣东扫慕容之馀烬西剪赫连之遗种以𥙿之智
勇王镇恶檀傅朱沈之徒为瓜牙而谢晦之徒主谋议何为而不成
𥙿之施为既已不能选用燕齐贤杰广募壮勇而区区用远客之南
兵纵无所练之士卒南兵独用已败不可支其失三也盖南北异宜
攻守异便南兵不可专用有三虽勇而轻一也利险不利易易困难
久二也易乱难整三也项羽之破赵一以当百高祖征黥布张良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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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与楚人争锋然羽布皆为高祖以持重困之此虽勇而轻也吴王
濞之反有田将军者请急㨿洛阳曰汉车骑入梁楚之郊则事败此
利险而不利易也吴楚屯聚数日无食而溃𥙿军至长安已讴歌思
归此易困而难久也𥙿军至长安日暴市肆此易乱而难整也𥙿既
无中原之众欲以南兵守关中人无智愚皆知不可也𥙿之东归世
以谓刘穆之死急于篡取愚以谓正以南兵不能守关耳𥙿见已所
行事已失中原之情欲全军共归则惜关中不忍弃之欲不归而守
则南人思归既甚将溃而归矣𥙿之首领未可保也况关中乎数十
年之得一朝失之古今所惜然则后之欲恢复者得中原之郡县可
不以𥙿为深戒哉
宋论 宋文帝以河南之地为宋武帝旧物故竭国家之力扫国中
之兵而取之卒无尺寸之功史称文帝之败坐以中旨指授方略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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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白丁轻进易退以愚言论之文帝不用老将旧人而多用少年
新进使专任属犹恐不免于败况从中以制之乎锋镝交于原野而
决机于九重之中机会乘于斯须而定计于千里之外使到彦之辈
御精兵亦不能成功况江南白丁乎然江南之兵亦非弱也武帝破
燕破秦破魏则皆南兵也何武帝用之而强文帝用之而弱也南兵
不可专用岂无北方之人可号召而用之乎盖武帝失之于前而文
帝失之于后也自古东南北伐者有二道东则水路由淮而泗由泗
而河西则陆路越汉而洛由洛而秦自晋南迁褚裒殷浩桓温谢玄
皆独由一路以进至于武帝则水陆齐举故能成功今文帝专独用
南兵而专恃水战舟楫之利虽尝使薛安都等尽力于关陜而孤军
无援形势不接此三者文帝之所以败也使文帝得贤将而任之屯
于淮外委以经略不独用南兵而号召中原之众不独恃舟楫而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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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之利则虽未能坚守河南亦不至于一败而失千里之地再败
而胡马饮江也文帝修政事为六朝之贤主而措置之谬如此可不
戒哉
齐论上 天下之情艰难则勤承平则惰勤者虽弱小而奋惰者虽
盛大而衰夫元魏以夷狄之强据中原之地士马精健上下习兵而
喜战道武以来战胜攻取未尝少挫几并天下然至孝文之时议举
兵伐齐而在廷之臣皆以为不可虽驱之以威莫肯行也与间者习
战之俗何其相反哉盖自道武没更以母后幼主持政群臣皆生长
安佚非复昔日马上之士也稍备朝廷宫室之美非复昔日计牛马
锥刀之利也美衣甘食冬温夏凉非复昔日习饥馁之劳也高谈徐
步可以致大官取卿相非复昔日竞战国攻取之勋也故虽夷狄而
流为承平无事矣夫以中国礼义维持而承平无事日久犹且以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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淫致乱况夷狄上下无礼义之维持稍稍无事则志气满矣制度侈
矣子女盛矣土木兴矣此盖以夷狄天资骄淫之性而入中国纷华
之域必至于此此慕容符姚所以不能久也元魏居于云中未甚变
其俗习然犹上下厌兵畏战国主亲在行间而不肯前至于迁格之
后其国衰矣切譬之夷狄鸷鸟也去其利爪而傅以凤鸟之羽则无
德可昭无威可畏取死于虞罗必矣然元魏既衰之后宋氏多事齐
氏享国日浅梁武谬于攻取待元魏至于国分为二然后自毙若使
南朝有英武之主智谋之士蓄开拓之备而伺其隙则元魏岂能据
有中原如是之久也哉 齐论下 齐氏享国日浅虽无境外之功
而疆场之间亦无失矣太祖初立魏以刘昶为主入寇高宗之篡魏
又入寇皆有以为辞矣然是时魏之入寇无他奇策而齐禦之者亦
无高计胜负相当魏不能渡淮南定汉沔齐之大镇无伤焉齐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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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追击魏全军而反然魏得沔北数城齐不能复取也齐之君臣度
未足以开拓故亦不敢深为报复之计待其通使于我然后归其俘
而纳之亦计之是者也然夷狄无常和好不久高祖与之讲和五年
而以明帝篡立为辞分道入寇夫魏孝文岂专为名义者哉求土地
之获而己使齐氏自通好以来边备不修一旦变起国中未靖外难
又至岂不殆哉夷狄和好之不可恃自两汉以来然矣
梁论上 陈庆之以东南之兵数千入中原胡马强盛之地大小数
十战未尝少挫遂入洛阳六朝征伐之功未有若是之快者也然卒
以败归理亦宜然何以言之夫孤军独进不能成功自古以然当时
梁武使诸道并进乘魏人上下崩离之际分取郡县河南之地必可
取也庆之既至洛阳纵士卒暴市里此岂吊伐之师乎当时能整军
阵宣布梁德取不乐尔朱氏之人而用之改立魏主则河南之地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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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版图必当为附庸之国矣南人善战伐而少马庆之能鏖北兵于
平原旷野使挟骑而用胡可敌哉自入敌地务广骑兵使不乐南之
人与南人善射参用之纵不能守洛阳之地多得骑军犹足以归壮
国势且安得有嵩阳之败哉然庆之与元颢更相猜忌则广兵之计
颢必不行以此观之庆之进退专之可也颢之成败不可任也恤颢
之成败而不恤军旅之众寡非计之善者也夫庆之固奇才未易议
也著其所不及以俟有庆之之才者试观焉 梁论下 梁之亡也
以侯景武帝纳景得祸也速受祸也重元帝仅能灭景而卒不能振
其国家悲夫昔冯亭以上党输赵平原欲受之赵豹曰圣人甚祸无
故之利太史公曰利令智昏武帝之纳侯景是也夫景自以猜疑不
容于高氏反覆南来既非吾兵威之所加又非吾驰说之所下忽以
三十州数千里之地来归斯可谓无故之利矣武帝思虑朝臣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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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不详矣始疑而卒纳之可谓利令智昏矣赵之与梁得地无异而
受祸相似赵致长平之师几至国亡梁致台城之陷亦至于亡国是
祸又甚于赵也赵有强秦之敌摧之以致祸梁氏既无强秦之敌而
独一侯景已足以致乱是又出于赵之下也然则在武帝勿受可乎
曰方高氏宇文制东西魏与鼎立三分地广兵强者胜如之何勿受
受之有道乎曰景之初叛先降西魏二人己觉其诈于谨则请加爵
位而勿遣兵王思政则请因而进取乃思使政与李绰赵弼赴之故
已制其肘腋矣已而思政入颖川逐景出之则已倾巢穴矣而又召
景入朝则伐其奸谋矣景既不入朝思政遂㨿景七州十二镇之地
是魏因纳景不血刅而取千馀里之地武帝施设罗网略无西魏之
一二何为而可纳武帝既信其奸诈而以羊鸦仁应接鸦仁非景敌
也不足以制景一失也又信朱异舍鄱阳王范而以渊明为帅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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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之败致军折于外景益无所惮二失也景之地不得尺寸既失
景地何用于景不杀而废之可也反豢养于边陲三失也方景之未
来而贰于宇文说辞自辩不能逆折其情则曲意为诏以安之既而
奔亡入境不能制畜遂舍铃键而纵之盗㩀边疆则又从而与之跋
扈不逊则又虚辞而说之高氏以渊明为间则又不能推大信于景
而欺之谋反已露则又不能逆击而讨之梁之失也如此其所施之
方略所用之将帅与西魏何相万万也故非独不得景尺寸之地而
又不得景丝毫之力而受丘山之祸由梁武所用非其人而制置失
其宜故也夫无故之利无时无之方略制置尚鉴兹哉
陈论 陈之形势不足道也视吴又无江陵自峡口至海尽江而已
使孙权复生且不能守泥叔宝之淫昏乎盖自晋以来习于水战以
江自恃初不知我能渡敌亦能渡何足恃哉以愚观之江若大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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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耳大河犹有悍湍之虞若江则顺风登舟一瞬可济虽有京口采
石浔阳武昌巴陵号为控扼岂秦关剑阁之比哉守江之计必得淮
南以为战地荆楚控扼上流又有舟师战于江中然后可粗安孙权
之拒曹操东晋之拒苻坚宋之拒魏太武齐之拒魏孝文是也若曰
亡淮南荆襄而独凭恃洪流以为大险岂不可笑也今陈既失淮南
又失江陵吴阻长江又有南郡一旦王浑之师入自淮南杜预之师
入自襄阳王浚之师从江而下沿江镇戍不能禦也陈阻长江又失
荆州一旦贺若弼出淮南秦王俊出荆襄杨素之师泛江而下沿江
镇戍能禦而不能破也盖无淮南襄阳则自广陵至于峡口皆可渡
吴陈三世之后亡国已幸矣唐末杨行密㨿有江淮既死而李升取
之建都金陵以孙权自处方其有淮南诸郡则阔步高视东攻二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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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取湖南南取闽越南方莫强焉及淮南为周世宗所取则自窘以
至于亡亦失淮南则不能守江南之明验也王羲之云保淮非所及
不如保江盖见吴之能守而未见若陈若南唐不可守者也后之智
计君子既有见焉谨勿割弃荆淮而为守江之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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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堂考索 两淮山势由少室而来至于桐柏而
愈大自桐柏而降危冈断堑累累相属接于
巢湖几一千里 淮东川泽之国凡小洲大渚沙
屿石碛水势环绕人所不到之地皆水寨也
自谢杨县杨石镜老鹳新开诸湖而言凡四十馀
处而相通之寨九 淮西山林之地凡㠉岭峭拔
上平下险无路可登人所难到之地皆山寨也自
六安信阳舒城南巢庐江诸沿边而言凡九十
四处而外有无水之寨六
唐氏曰自古天下裂为南北其得失皆在淮南晋元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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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江迄于陈抗对北虏者五代得淮南也杨行密割
据迄于李氏不宾中国者三姓得淮南也吴不得淮南
而邓艾理之故吴并于晋陈不得淮南而贺若弼理
之故陈并于隋南得淮则是以拒北北得淮则南不能
自保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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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防
                    徐孚远
长江自蜀峡而下至于瓜仪首尾数千里国家无处不设守兵
分守地然特以备小偷出没期于会哨无大警而止耳不足以
当巨寇也何也沿江之守聚则不少分则不多扼险不过数处
而分地乃有百千宜其无所恃缓急也承平既久武备日弛近
者流寇发难往来攻掠无所禁禦而自长江以南限以一水仅
而自完然贼之欲窥此非一日矣蕲黄之间为其孔道不足复
言又尝下至淮浦上溯井络竟长江所极无地不控一处不牢
则所至靡烂矣然不据我要地示以形势而缘江为守此正宋
臣汪立信所言长江七千里百里万人当七十万乃足也即国
家安淂此兵力哉愚尝考之自汉以来至于 国朝缘江而渡
卷十 第 25b 页
与扼江而守之事而凌贼所欲渡之处我淂据崄以制之缓急
䡖重之势可验而知也贼今者分半自郧房而至洋梁将入夔
州使蜀人拒之不淂入峡则乘江而下其一道也刘先主伐吴
令将军黄权督江北诸军而自率诸将自江南巫峡而出晋人
伐吴王浚唐斌以巴蜀之师由峡江隋伐陈杨素以舟师下永
安出蜀江唐讨萧铣李靖自夔州顺流东下峡江吴曦举蜀降
于金约以舟师繇嘉陵东下是也既已出蜀江则繇荆门夷陵
而至江陵其一道也魏文帝伐吴吴将朱然守江陵时江水浅
狭魏将夏侯尚作浮桥以攻城晋伐吴杜预向江陵宋南郡王
义宣荆州刺史沈攸之皆自江陵下西魏伐梁元帝于谨渡汉
自黄华四十里至江陵隋伐陈荆州刺史刘仁恩出江陵唐伐
萧铣李靖自荆门宜都进至江陵黄巢在荆门为曹全晸所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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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众渡江宋太祖伐江南遣曹斌自荆南发战舰东下元伐宋
伯颜已东下宋将高达以江陵降元主喜曰荆南既定守鄂之
军可以无忧是也繇江陵北至襄阳其一道也晋杜预镇襄阳
以啚伐吴梁武帝自襄阳起兵隋伐陈秦王俊出襄阳元伐宋
围襄阳数年而后下是也自襄阳至竟陵出汉口其一道也隋
伐陈秦王俊屯汉口节度诸军梁武帝遣王曹诸军自汉口济
江元伯颜繇襄阳入汉声言取汉口渡江遣奇兵袭沙芜口夺
之因同汉口开坝引船入沦河转沙芜口以达江是也繇汉阳
北至黄州府循西陵旧迹以下其一道也陆抗表吴主曰西陵
国之藩表既处上流若一旦失之敌便顺流星奔电迈此安危
之机也元世祖南伐至黄州渔人献舟为乡导世祖登香炉山
俯瞰大江元将董炳文言于世祖曰长江宋所必守臣请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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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艨艟鼓擢疾趋北军遂渡江是也既已渡江即抵武昌其一
道也魏武帝临江周瑜住夏口宋荆州刺史沈攸之南下齐高
帝以夏口冲要乃以柳世隆行郢州事以拒攸之梁武帝起义
自围鲁山以拔夏口黄巢渡江攻下鄂州元人渡江亦先取鄂
是也夏口既下或顺流至九江其一道也沈攸之南下齐武帝
曰寻阳地居中流密迩畿甸乃留屯湓口梁武帝拔夏口即缘
江上道至寻阳江州刺史降金兀术南寇一军自蕲黄犯九江
是也既至寻阳即直指石头其一道也宋孝武之讨元凶桂阳
王休范之起兵皆自寻阳抵石头是也至芜湖据姑熟其一道
也梁武帝受江州降遂至芜湖是也或掠江西亦一道也黄巢
渡江掠饶信等州金人渡江由大冶趋洪州是也如我军固守
襄汉贼无顺流直下之势复从蕲黄步来则庐州其一道也吴
卷十 第 27a 页
人时从合肥以攻魏而作堰濡须以自保魏武军居巢吴大帝
守濡须隋伐陈韩擒虎出庐州扬行密在庐州自铜官渡江袭
宣州金人自柘皋河入寇刘琦拒之于此金主亮南侵入庐州
是也和州其一道也苏峻自历阳反陶回请庾亮守江西当利
诸口亮不从峻济自横江登牛渚宋元嘉中魏主南侵遣永昌
王仁出横江侯景攻拔历阳自横江济采石陈高帝秉政梁任
约等自采石径向石头隋伐陈韩擒虎自横江宵济采石隋辅公
柘自历阳渡江取丹阳宋曹彬自采石以浮桥渡金兀术南寇
分一军自滁和入江东宋虞允文舟师败金主亮于采石开禧
搆兵金人进围和州屯于瓦梁河我 太祖自和阳渡牛渚矶
以拔采石是也太平其一道也王敦反举兵姑熟苏峻袭破姑
熟以取盐米梁武帝东下据姑熟侯景自采石袭破姑熟韩擒
卷十 第 27b 页
虎自采石进攻姑熟半月拔之金人乘杜充无备渡江拔太平
元人败贾似道于池之丁家州太平遂陷陈友谅陷我太平奄
至石头是也扬州及瓜仪其一道也魏文帝伐吴亲临广陵者
再桓玄篡晋刘毅等袭斩桓弘于广陵即济江宋文帝元嘉中
魏主南伐遣鲁秀出广陵魏主自出瓜步宋废帝之乱崔景慧
自广陵济江隋伐陈贺若弼于广陵济江金主亮南侵至瓜州
临江筑台李全谋反欲取扬州以渡江既闻二赵入扬州攻之
不克是也通泰其一道也唐江淮都统遣将邓景山自海陵济
江趋常州以拒刘展金人南下宋高宗在镇江问群臣去留吕
颐浩欲留王渊言镇江止可捍一面若金人自通州渡江以据
姑苏则奈何是也既已渡江不趋金陵而趋京口亦一道也宋
崔景慧渡江至京口徐州刺史开门纳之唐刘展邀节钺举兵
卷十 第 28a 页
自广陵渡江袭下蜀陷润州而后攻升州孙儒举淮蔡之兵渡
江至润州而后南攻宣州虞允文已破金人谓李显忠曰敌入
扬州必与瓜州合京口不可无备显忠分兵允文还镇京口是
也凡此诸道自来入江之事备其变矣要而论之则有二焉自
荆楚入江者顺流而下全乎用舟楫者也自淮甸入江者截流
而过不必预谋水师掠舟而济济则弃之可也从荆楚而来者
彼则聚众而进我当量远近而为之备远则锁绝襄樊已过则
立栅湓口近则屯守梁山又近则保石头据新亭此江左立国
守禦故事也从淮甸而来者彼则无所不攻我则无所不守当
宿重兵于淮南就其缓急而为之分配使我常有出而向之之
势昔韩世忠屯兵八万于山阳而金人不敢南下保江之要无
出于是也若退而自保则形势与敌共之矣叶适知建康上言
卷十 第 28b 页
孙氏尝以江北守江自南唐失之今乞兼制江北宋朝从其言
赵范上书史弥远曰敌若有淮则长江以北港汊芦苇之处皆
可潜师江面数千里何从而防即此知守于江外不当守于江
内也从荆楚而来者非有强敌即大将握重兵而轻下流者也
如其来也势必重大未有偏师出不意而至者也故不宜轻与
接战须扼险以老之昔之善守者每避其始至而击其惰归敛
我实力而聚于坚城也从淮甸而来者则不当以势力多少论
也自曹氏父子及符秦元魏拥众百万而不能渡江而苏峻侯
景之徒䡖兵数千径至京邑莫可控御故扼崄而不进虽众不
足越崄而卒至虽少有馀我 太祖既渡江谋下集庆或有以
晋隋之事諌 上以兵力不足者 上曰我已控上流可遂克
也卒不烦攻而下此二路用师多少之数也荆襄远而乘水竟
卷十 第 29a 页
下则似远而实易淮甸近而水陆兼进主客相持则似近而实
难昔郝经为元世祖谋下江南欲以轻兵缀襄汉而别出二军
一军出寿春一军出维扬以渡江以虚用襄汉而以实用淮扬
者远近之势也然其后伯颜南伐自率大军繇襄阳入汉令刘
整一军出淮南整白伯颜欲自扬州渡江伯颜不可而遣阿术
溯流至青山矶渡江遂入鄂刘整以功后阿术为恨此则淮南
渡为难而襄汉渡为易也今观流贼乌合乞活之徒饥则四掠
饱则他徙乘瑕而进遇坚而退非有牵此出彼之奇非有用实
击虚之势其所赖枭贼皆以骑取胜则一意用骑虽从贼之人
所在如云然不能整练步兵为一军使步骑兼济而况能释鞍
马而事舟楫以与我争江湖之利也唐末之乱剧贼黄巢始自
淮南渡江入宣浙至湖南沿湘江而逼荆襄复渡江而西大掠
卷十 第 29b 页
诸州又自采石渡向北且水且陆时北时南岂尝豫蓄舟楫临
渡而用之乎则其寔有过人之材能因势而设奇也今此流贼
其不能已可见矣特其在楚既久穷困无所掠或欲沿江东下
以延旦夕之命江湖群盗及舟师贾客可掠以载者所在不乏
如其顺流缘道乘隙登岸西则饶信东则宣歙无向不可我岂
淂坐守石头不为之所哉愚以为禦荆楚入江之贼当于樊襄
二口练治水军张设形势断其来路如宋人之所以拒元师者
则贼必不敢舍长用短窥我江道矣不然而纵其入江从下拒
之则气夺而易溃从上邀之则已过而难及未见其淂算也虽
然江南之立国自上流下攻者九而成事者三而已若自历阳
姑熟而至者往往一举而破石头秦毕孙杨之时江淮云优南
北无复障蔽固其所也至于王敦苏峻之徒京邑清閟藩镇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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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而一旦发难遂已不支然则金陵之守不足恃也贼若自淮
而窥江则江外重地上自寿春合肥下自真州瓜步必淂精兵
数万分隶其间自为首尾往来击应而又先搜巢湖之水贼练
通泰之盐徒安插溧水阳羡之怨民无使从贼为之接济则虽
有强敌犹不能不临江叹息况于此辈蚁聚豕突能为我患乎
宋自瀛公之时元人势重然其谋臣犹谓不当一路进军欲下
襄樊必出淮南以牵之𣣔下淮南亦先绝襄樊之援然则使荆
楚之贼不临江汉则虽突至江北未敢遽啚截江使江北之守
屹成重镇则在楚者亦未敢肆志南下也
 守江犹守边惟当扼其险要不能尺尺寸寸为守也贼不知大
 势岂能出古人用兵牵制之法以困我但方今江楚二省皆大
 阻饥万一内变小动便枕席上渡贼矣故重兵镇要害固是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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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策而有司抚绥之功尤至急也
  长江天险虽限南北然必待人而守不然投鞭而渡直易易矣
  请于古今形势而凿凿出之谭江防者应无能出甚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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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康论 周弘祖
建康古扬州地六朝旧都也 祖宗创业实基于此江限南北古今恃为
天险江北则徐颖二州地跨中原瓜连数省并称雄镇故淮安特建兵府
守以文武重臣虽职司转运亦示控扼之势焉江南则安庆当长江委流
西控全楚为江表门户其十卫陈列江北者浦子口五卫和阳龙虎应天
横海武德直当龙江下关处东西之中江淮卫设江浦县潘阳右卫设和
州以防上游英武卫设红心驿飞雄卫设池河驿广武卫设朱龙桥当凤
阳滁州之中以防北冲仪真之东镇江之北有扬重镇在焉不为虑也○
都金陵者宜守淮以防外庭守武昌九江以蔽上流守淮之势东固淮安
泗州自丹阳而扬州而淮安而泗州乃全淮之右臂也西固凤阳寿州自
采石而和州而寿州乃全淮之左臂也东无淮安虽得泗州而不为用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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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凤阳虽得合肥而不为用上游之势沅湘诸水合洞庭之波而输之江
江西诸水与鄱阳之浸𣾀于湓口则九江为之都会故九江所以接武昌
而蔽金陵若用于天下则徐邳临清淮安之应也荆州武昌之应也而襄
阳又荆州之应也固荆州可以开蜀道固襄阳可以控川陜固临清可以
通燕冀固洛阳可以制潼关其西南守江西以运百粤其东南守浙江以
治闽吴皆金陵之门庭帑藏云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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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季裴曰自古守淮莫难于谢玄又莫难于杨
行密谢玄以八千人当苻坚九十万之泉清口
之役杨行密以三万人当朱全忠八州之师众寡
殊绝而䘚以胜者扼淮以拒敌而不纵敌以入淮
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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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虞卿曰历考前世南北战争之地魏军尝至瓜步矣石季龙尝至
历阳矣石勒寇豫州至江而还此皆限于江而不得骋者也然江出
岷山跨郡十数备之不至一处得渡皆为我忧使我斥候既明屯戍
惟谨士气振而人心固矣恃江而阻可也虽无长江之险亦可也符
坚百万之众马未及一饮江水谢玄八千锐卒破之于淮淝岂非其
效欤不然五巢以奇兵八百泛舟即渡吴人有北来诸军乃飞过之
语韩擒虎以五百人宵济采石守者皆醉遂袭取之块是观之徒恃
  不足与守鲜克有济矣曹操初得荆州议者曰东南之势可以
拒操者长江也操既得荆州蒙冲战舰浮江而下则长江之险已与
我共之独周瑜谓舍鞍马而仗舟楫非彼所长赤壁之役未有成功
至于羊祜之言则以南人所长惟在水战一入其境长江非复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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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日成功略如祜言故臣以谓有如瑜者为用则祜之言谓之不然
可也无如瑜者则祜之言不可不察也彼 说者谓敌人以马为强
而江流迅急渡马为难敌人便于作筏而江流迅急非筏能济是未
知侯景以马数百一夕而渡王浚自上流来未尝作筏也州县一也
有最为要害者津渡一也有最宜备豫者符坚自项城来寿阳侯景
自寿阳移历阳孙恩自广陵趍石头王敦渡竹格苏峻泛横江侯景
渡采石考前世盗贼与夫南北用兵由寿阳历阳来者十之七由横
江采石渡者三之二至于㨿上流之势以窥江左者未论也
宋之论边防要害者有曰自古倚长江之险者屯兵㨿要虽在江南
而挫敌取胜多在江北故吕蒙筑濡须坞而朱桓以偏将却曹仁之
全师诸葛恪修东兴堤而丁奉以兵三千破胡遵之七万转弱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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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势然也淮甸郡县不必尽守故城各随所在择险㨿要置寨栅守
以偏将敌来仰攻固非其利若长驱深入则我缀其后二三大将浮
江上下为之声援敌之进退落我计中万全之策也又有曰无为军
巢县之濡须及东西关山川重复盖昔人尺寸必争之地大率巢湖
之水上通焦湖濡须正扼其冲东西两关又从而左右辅翼之馈舟
既己难通故虽有十万之师未能便寇大江得逞其志淮西虽号地
平而水陆要害皆可战守稍加措置未易轻犯又有曰若金重兵出
淮西则池州军出巢县而江州军出无为军便可为淮西官军之援
又有曰自建康至姑孰一百八十里其险可守者有六曰江宁镇曰
碙沙夹曰采石曰大信口其上则有芜湖繁昌皆与淮南对境其馀
皆芦荻之场或埼岸斗绝水势湍险难施舟揖又有曰采石渡在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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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州界下马家渡在建康府界上宣化渡在府界下采石江阔而险
马家渡江狭而平相去六十里皆与和州对岸昔金人入寇直犯马
家渡杜充以万众不能捍亦尝分兵犯采石太平州以乡兵禦之遂
退虽杜充处置有未尽善亦形势使然马家渡比采石尤为要害又
有曰和州乌江县界可自江北车家渡径冲建康府之靖安兼泗州
盱眙有径小路由张店上下瓦梁盘城亦可径至宣化不满三百里
兀术曾于此路来至六合下寨并自上瓦梁下𦨣直至滁河口可以
入江宜于靖安渡碙沙夹相对三处防守所有北岸滁河口宣化两
处来路应和州东地分宜严切堤防(又有曰昨来金人自黄州张家/渡渡江由湖北鄂州武昌县上)
(岸方入兴国军大冶县界取山路以犯江西宜于兴国军大冶县通/山等处摆布防拓又有言曰汉阳沌口系汉江下流湖北帅司所隶)
(尤宜严/切堤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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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二十九年定沿江信地责令将领防守南湖觜守备南
岸自城子镇至马当北岸自龙坪至小孤山二百六十馀里领
原设兵船而以九江一卫属之安庆守备南岸自香口至池口北
岸自小孤山至六百丈二百九十里领水兵五百名而以安庆一卫属
之新复荻港把总南岸自池口至大信北岸自六百丈至西梁山
三百二十里领水兵六百名而以建阳一卫属之游兵把总南岸自
大信至高资北岸自西梁山至黄天荡三百三十里领水兵一千二百
馀名而以游巡军兵相兼分布圌山把总自高资至安港一百五十
里领水兵民壮八百名而以镇江一卫属之仪真守备自黄天荡至
新港一百四十里领水兵三百名而以仪真一卫属之瓜洲镇巡江卫总
操江水兵亦属焉仍与扬州府江防同知恊同防守本镇民事则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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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理之守备不与三江会口把总自新港至庙港一百五十里领水兵
八百名南湖觜守备驻劄湖口安庆守备驻劄雷港荻港把总驻
劄荻港游兵把总驻劄上新河仪真守备驻劄仪真江口圌山三江
会口各驻劄本处不许仍前住居城市
建炎南渡司谏吴表臣上疏言大江之南上自荆鄂下至常润不过十郡
之间其要不过七渡上流最急者三荆南之公安石首岳之北泽中流
最急者二鄂之武昌太平之采石下流最急者二建康之宣化镇江之
瓜洲此七渡当择官兵守之其馀数十处或道路迂曲水陆不便非大军
往来径捷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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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刘世文飞㷱卫舍人汤埶中兴武卫舍人王存仁等俱选回在途贫苦身故
为照南京各卫军官俸薄差繁日损月瘠食无半饱身无完衣每值赴北袭替
盘费无措或指俸米而揭借或向亲友而哀求或卖房屋以充费或鬻儿女以
营资万苦千辛痛心酸鼻至于在北听选守候动经𢾗月多因资斧罄乏饥寒
莫救而陨命异乡者岁岁有之亦或分文难办称贷无门丼弃祖荫终世不淂
袭者卫卫有之辈始祖皆 高帝与 文皇帝开国靖难之功臣笑以汗血之
勋劳无罪而一朝绝之深可悯也且使 留都武臣渐就凋零而卫所空虚亦可
虞也本司职专选法若不急为区处思失 祖宗酬功至意再照南都各卫军
官俱从 国初升授官职世系贴黄版载南都较与在外省直卫所及都司所
属者不同具本部每春秋二季保勘其稽查功次至详且慎若照北部事例会
同各卫门官比试具由类 奏即移咨北部候 命下唯袭不惟可苏武弁之
困穷而且可全功臣之世爵此亦圣朝之至仁厚泽也查得 国初南京总小
旗补替至北京并 正统二年兵部左侍郎邝楚题 请改于南兵部会官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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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南京各文职官往时考满俱赴北京万历四十一年吏部尚书赵焕题 请
 改于南吏部类咨考满夫旗役之劳费可恤何独疲乎军官文臣之间关当念
 何难曲体乎武弁合无题 请下兵部覆议以后南京袭替舍人具告通状到
 部听本司研审明白仍复查勘考与贴黄功次来历相同果无违碍照依北部
 事例会同守备及五府锦衣卫给事中等官比试备将对比过缘由及应否承
 袭 节照例是 奏仍将取具卫所官吏人等保结各舍供图及各祖父原领
 号𥿄移咨兵部查选候 命下之日该部移咨给凭前耒遵照选过员𢾗行令
 各舍授职望 阙谢恩免其赴京其若有应查应驳者听兵部照例查驳著为
 定例其在外省直卫所务照旧例赴京听选不淂援南都为请庶京卫贪弁得
 以稍苏而 国家恩典愈以彰著其于邦政亦有裨益矣等因具揭禀堂奉批
 准具 题奉此案呈到部谈(臣)等看淂南京各卫所官年来贫苦极笑每袭替
 北上必须称贷而行即约扣俸抵偿故有到任数年不淂食粮者有无亲戚可
 借终身不淂袭替者以至勉强出门饥寒相迫死于京师死于道路者且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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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赴 阙受恩自是成例但此辈入选无资日就消耗二祖有灵亦必悯旧
功而加惠者法穷则变此其时笑夫京卫皆洪永世臣具贴黄在南原不同于
外卫况南北事同一体既经(臣)部详审勘结仍照例会同多官比试类 奏即
移咨兵部候 命准袭似亦恩不妨法者 司所引补并考满二例委果事体
相类伏乞 敕下兵部覆议施行则五十一卫之穷官共载百千万年之厚泽
所以上广圣祖酬功之仁下激武臣效忠之义者匪浅鲜矣原系 留都武弁
穷极堪怜乞 赐议处以彰 国思以恤祖功事理未敢擅便为此具本专差
千户张本固赍捧谨题请 旨 万历四十三年正月十八日南京兵部署部
事南京工部尚书(臣)丁宾 武选清吏司郎中(臣)王宇 主事(臣)都任
兵部为留都武弁穷极堪怜乞 赐议处以彰 国恩以恤祖功事该本部题
武选清吏司案呈奉本部送兵科抄出南京兵部署部事南京工部尚书丁宾
等题前事等因又该南京兵科署科事南京户科给事中黄建中奏为 留都
穷弁当悯袭职事例可援伏乞 圣慈速赐酌议以恤世爵以广 皇仁事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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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 圣旨兵部知道钦此又该南京河南道监察御史郭一鸮揭为留都井
困极袭职事体宜酌恳乞 圣慈霈发速赐议处以恤苦弁以广国恩事等
因各到部送司案呈到部看淂南京兵部署部事南京工部尚书丁宾等题称
留都武弁穷极堪怜等事要将南京卫所指挥千百户等官袭替听南京兵部
查勘明白会官比试具 奏 部类选比照总旗并鎗文官考满事例通免赴
京又恐本部埶泥成法酌议除指挥而独免千百户等官南京河南道御史郭
一鹗揭称留都武弁困极等事谓南京卫官袭替责成南部类咨此例通免
赴京其便有四各一节为照卫所指挥千百户等官袭替在各省直者本舍亲
赍该都司该卫保结投部在南京者向由南京兵部查勘明白类咨连保结送
部待人到齐送五府会同内臣锦衣兵科等官比试具 奏本部通引大选此
旧例也但卫官多贫衣粮匮乏或有资斧难措迟延过限而废职者或有饥寒
奔走在京在途而毕命者诚可怜悯今南京兵部与科道连疏乞将南京五十
一卫所官袭替责成南部查勘白送南京五府会官比试具 奏仍咨部类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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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照总旗俾鎗文职考满事例免其赴京盖轸念 留都根本之重地保全
祖宗创业之功裔疏中描写艰难困苦之状令人鼻酸肠碎何忍泥成法而困
穷弁况南京卫所皆洪永不减之功视各处续添虚冒新功者不同南部有黄
选可查从耒凭其咨送兼有五府内外守备锦衣卫科臣可以比试与各处漫
无统属者不同及查总旗先年赴京并鎗后议改南文职从耒赴京考满近亦
议段南人人称便揆之事例委栗相同既经南京兵部与科道 题奏具揭前
来相应依议覆请合候 命下行文知会以后南京五十一卫所指挥千百
户袭替及该优给优养者俱免赴京听南京兵部备细查勘明白送南京五府
会同内外守备及锦衣兵科比试具 奏该部将各舍保结号𥿄咨部覆覈类
选发给文凭填写号𥿄行令到任中间如有例应驳查者照旧驳查改正各省
直无黄选可查无府科等衙门可比试者不淂援引为例等因万历四十三年
三月十九日本部署部事吏部左侍朗李志等具题二十三日奉 旨依议行
  火甲条编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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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都察院署院事右佥都御史(臣)丁宾等谨 题为地方总甲未经官顾积
害多年恳乞比例条编徵钱募役以苏军民重困以了衙门未完事臣于万历
三十四年间奉 命莅任操江兼署堂印随㨿南京五城居民李自新刘鸣晓
张应登金之鍊康恩焦蕃陈邦彦林浃等将前事呈称地方编派总甲火夫等
役势所不免但 留都地广人多编派清查更难向耒优免房号虽以万历十
四年海都御史题 请简可照繁册为准其衙门差役虽以万历十六年兵部
都察院题 请地方夫差册为准总属兵马衙门人役在于民间私自科派私
雇总甲非当官雇募也乃行法既久诸弊丛生其弘雇总甲本身既己冒滥工
食且又通同吏胥夤缘为奸诸尼卖富差贫改移定限兼之飞差四出虚增卯
酉又或遇火盗人等事乃私雇总甲仍报 排门正身总甲出官无论正身
家道或贫与富辄便一混牵累拘縻岁月破家亡身而正身总甲受祸惨毒不
可胜言关先年居民张文学等呈请举徼钱雇募之法蒙海都御史劄付巡视
王御史等查议彼时下情未能一一上达而海都御史止将五城滥差夫役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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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禁革其徵钱募事体尚在中止后蒙都察院辛都御史奉
旨题覆内云南京王御史等比例徵银雇募似应依拟乃称查审众情一时尚
未遍恊合候移咨南京都察院再行五城御史虚心酌议如果召募可行人心
共愿则将徵收优免及一切应行事宜酌处停当具题等因到院奈向耒犹未
行城覆查以致大小军民受害日甚一日如在汤火之中仰望救援莫如雇募
伏乞早赐举行恩德无量上呈等语臣等以为事干通都未可轻举至三十五
六七等年除各缙绅屡次具揭请行雇募外其五城居民又屡次连名累牍诉
告往往有泣下者且云傕募之事问之富人则富人愿做问之贫人则贫愿做
通都大小军民人等无不称便何不举行(臣)又谓外府州县举行条编尚有田
地山塘男丁女口册籍可查若南京十三门内外人家几十馀万(臣)等虽曾效
法先臣王守仁编派十家排门牌册以为防守地方之计其中间门面似无渗漏
然而竟无各家贫富等第册籍则官府何从凭㩀议编雇募乃有居民刘鸣晓
李自新康恩等禀称身等向来私雇总甲原有出钱𢾗目今既恐无凭㩀身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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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将三十六年分一年之内各城各铺大小贫富人家各出钱数公同会众各
铺写册一本名为五城铺册送官以备查考夫公同写册既不敢减少又谁肯
写多官府淂此寔有凭㨿庶几可以行事盖身等所虑不在出钱特以钱不经
官收支难免飞差横祸大小人家日夕忧惶故𣣔将额定钱数纳之官府以期
杜绝诸累耳不几日五城铺册约千馀本居民刘鸣晚李自新等公同各本城
大小贫富人家一齐送至臣处又各铺册一本分头并送五城御史乃五城御
史曾陈易蒋贵传宗皋王霖王万祚公同到于臣处称说通都百姓才说铺册
遂翕然抄写一齐送至公庭且求早赐行事则往岁所云半愿身当半愿雇募
之说必为从中阴欲阻挠者所误断非出于小民之口笑假令不与举行召募
非但先臣海瑞题覆内云再行南京虚心酌议一节终属未完而大小百姓屡
屡成群泣诉度量事势必竟不肯停止所当亟为俯从(臣)乃将各城所递铺册
分开日子每铺点出公正人役并贫人富人共三四人先期约定某铺某日列于都
察院当(臣)之面稽查铺册内人户有无房屋门面隐漏并相应优免人数及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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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三十六年分册上所开出钱之数虚寔又将三等九则规条每铺较量时为
增减停妥似此稽查甫毕随将各城原递铺册并(臣)面审情节一并书写在册
劄付各城御史令各到于会同馆覆查前项有无隐漏滥免并出钱不均并不
合等则并有不愿出钱各情(臣)又先期遍出告示晓谕五城贫富百姓内云民
间所递铺册本院难已而审一番仍恐中间尚有未尽事宜复令五城御史在
于会园馆覆审你们大小百姓如有不愿纳钱者许到会同馆当官告明本院
即为俯从免派役钱乃五城御史覆查完日并无有隐漏滥免并出钱不均并
不合等则并不愿纳钱者(臣)等犹不敢自信乃复会同大小九卿六科在于会
同馆号集远近人民千馀人惟时九卿及科臣亲问纳钱雇募之法便民与否
乃合口称便又将百姓中之最贫者有令上前问其纳钱雇募便民与否亦合
口称便诸臣又各各细问尔等穷人原无身家之累何必要行雇募又回云身
等虽无重大家私平素亦在排门之列未免轮当正身总甲与富家一同受累
且身等受累之日光身到官既已无钱使用而妻儿在家饭食缺少又无人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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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其情更苦以故情愿额定纳钱用图安静等语(臣)又对五城御史云雇募之
事从耒未曾㪯行且南都地广人众中间容有咨访不到未可信为停妥乃各
御史又将会同馆各所查各铺内有贫穷孤寡者各自躬亲至于其家细访端
的因而沿途遍问民情稍觉可怜者无不从宽派钱(臣)乃收取各御史审定名
钱数铺册复令书算手会集一处督令细算五城见该出钱总数随即模仿前
任题准简可照繁册并地方夫差册细五城今日合用总甲火夫并当更夫活
拨上 陵等项灯夫并各公用家火器血各该钱总数较之前项所定铺钱尚
有嬴馀随即会同五城御史将前各铺所派各家钱数各行尽钱照减务使今
日所派钱数与今日所用钱数一一相同乘此杜绝衙门多取以防嫌弊随照
各花名所减钱数各铺写长单一张遍示大小人民(臣)又唤集五城原呈文老
诸人到院问云徵钱雇募一节应否举行各对云但淂官府徵钱雇募则衙门
人役既不淂重科妄派且一切在官事体俱是雇募总甲自行承当别无正身
总甲名色民间何䓁安静当此之际即使比照三十六年分私雇等项钱数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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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身等亦自丼心况今蒙将三十六年分私雇钱数内家家户户查㩀馀钱尽
行照减尚有何处不便于民恳乞早赐举行等语臣于是乃唤集书算手到于
公衙将各铺减钱长单照𢾗填写细户由票分定日期令各细户到于都察院
将由票亲领完毕遂于五月初一日各城御史曾陈易蒋贵传宗皋王万祚容
大德相约开匮各收忧季铜钱小民各遵日期各照由票踊跃争先纳钱如市
绝无拖欠随经该城御史给发各甲夫工食等项种种攴销明立文案用备稽
查自后各季收钱支钱俱系一体行事其每岁或有新增优免与事故之家相
为伸缩或将房屋折卸与新增之房相为伸缩中间一切查钱事情五城御史
时时会同严加觉察务须通融计算登时伸说明白不淂少容欺隐即前原呈
内所称人命贻害地方最苦一节己经岩革夥诈牵累捏词代告各衙门诸弊
(臣)犹设处于三山门神策门凤台门外各建造检验𠫇一所庶几事有归宿民
间愈无骚优云为照为政固在安民而安民莫要于除害先年兵部都察院所定
简可照繁册并地方夫差册向虽遵奉通行俱属兵马衙门人役私派私雇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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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地方人民冤广纵有飞差卖放正身等害其何能馀乃今额徵房钱在官雇
募并人命不许夥诈顿使前害一朝革去则既可以下慰通都仰望素心而先
年都察院移咨南京都察院转行五城御史将召募事宜再行议处停当具
题公案从此可以归给矣缘系地方总甲未经官雇积多年恳乞比例条编徵
钱募役以苏军民重困以了衙门未完事理理合㩀寔具 题庶便遵奉刋刻
书册岁查收支登报循环永远举行为此具本专差千户朱世科赍捧谨具题知
  火甲
太祖所行火甲良法也每日总甲一名火夫五名沿门轮派富者顾人贫者自
役有锣有鼓有梆有铃有灯笼火把人执一器人攴一更一更三点禁人行五
更三点放人行有更铺可蔽雨雪可拘犯人遇有事则铺之甲乙灯火相接锣
鼓相闻凡刀鎗兵器与救火之具一损壤有修铺家整理独飞差与人命事种
种弊端皆总甲当之甚至数年不结局此最害事所当急急更张者都察院都
御史丁公洞察其苦变其法以三等九则徵钱官行顾役总甲火夫何其简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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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 成祖北京所行法也但夜间锣声一过不复再闻尸聚一处便于抵换此
更当一加意也
  足兵训武疏
巡视南京营务兼管巡仓监察御史王万祚题为 留都营位日凋虚文操练
无益敬陈足兵训武之寔恳 旨振饬转弱为强以备缓急事窃惟金陵王气
纪自先秦我朝开基遂成丰镐海内无事则己一朝有事则宫殿廒仓草泽英
雄竞觊祗树敌资宗庙园陵 神圣在天有灵岂能自守故命大臣练重兵兹
地所以拥 陵寝保河山 圣子神孙兢兢为首务二百年未设立教场大小
营神机营巡逻游巡营新江口营迩因关白之乱添设陆兵水兵营又以妖变
添立标营星列棋布制岂不详且周哉顾兵也者养之于无事以待有宾先为
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者也我兵先寡将何以禦敌众我兵先弱将何以禦敌
强京营兵旧十万有馀后乃日朘月削今大教场见存兵止六千三百有奇小
教场九千一百有奇神机二千五百有奇巡逻游巡三千六百有奇新江口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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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八百有奇总之不盈三万内则徒手寄操居十之二老稚疲癃居十之九所
恃者止陆营之一千八百水营之一千七百标营之一千三百馀人而迩亦弱
壮相参非其旧矣且逃亡住粮词讼作缺避劳就逸随时制去有缺无补一去
不复数年之后宁复有兵江北门户浦口营兵二千池河三千名在寔亡去岁
梢传倭警营官神惨色沮胆战心慄语曰无恃其不来恃各有以待之而今所
以待之者安在哉正德年间刘贼以残败之馀三过江山如履无人之境嘉靖
年间倭奴以五六十人入樱桃园歼我将士血污红门况今日兵又逊昔时远
甚而灾变频仍民穷思乱正盗贼蜂起之时倭奴败琉球困朝鲜垂涎中国金
帛子女岭夷内讧方搆引为乱哉营弊百端未易悉数若死病当医在救营伍
之凋耗耳惟凋耗故𣣔拔选锋而锋何处可拔欲汰弱兵而弱将何补代欲教
武艺而所教原非其人欲明赏罚而赏罚明于何地祇令各衙门重之工差昔
三人朋一差者今一人倍应典衣卖甲顾募不敷辱及营总预为揭债貂珰使
者计日算钱认人敛直月粮操赏几何安淂不逃又责之养马家有妻粮便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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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寔口食不给饲料安出玄黄药染畜疾时生道路僵仆卖子鬻妻安得不逃
夜巡缉贼职固宜然但奸穴渊薮椎埋竞㐲野旷人稀白昼杀人入夜恣行寥
寥孤卒姑保性命进则畏贼退则畏官刑安淂不逃如此之类皆由兵寡当者
愈苦苦则逃逃则愈寡矣万历十一年兵部于每营题补至一万一千三十五
年题 准选壮丁以充缺伍而当行不行耗而益耗者又五年于今急在燃眉
祸不旋踵宁淂坐视为靡文苟延岁月乎臣窃谓目前之计必会司马司农合
而为一以营法卫法分而为二而后其病可痊耳今司马不选军则诿曰户部
无粮然而额定岁输粟红贯朽自在也司农不给粮则诿曰兵部无军然而生
齿浩繁翘奇待充非乏也兵老不选其祸至于藉寇兵粮腐不给其祸至于赍
盗粮仓皇穷迫而缓不及事孰若室未雨而共计绸缪车未败而合谋益辅之为
得哉夫卫所有正军有馀丁有祖充有投充种种分别毫不淂混者此卫中明伍
之法正击刺善骑射陆搏虎水断蛟十中选一百可当千者此营中选武之法
也今动称案藉拘例引嫌千百户乘机挟取肥囊积年军识营为垄断准顶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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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必宜兵宜兵者未必准顶无钱进身即韩白李郭有老死沟壑耳国安淂壮
士而用之独不思民间亡命尽人皆可为兵独于真军反多忌讳臣诚莫得其解
为宜尽捐腐陋之局痛惩刁勒之奸查出十一年旧额将五十馀卫军不论正
馀尽𢾗挑选少年膂力壮健心神朴茂精彩焕发者尽作营兵最上为选锋次
即为常伍有馀则补作驾船守门诸役于各营内汰出惴懦矮小力差弱年未
哀者充大小衙门官府跟随导卫之用其耳聪目明手持足行尽足操弧负箧
执矛荷戈何必壮丁法行自上始旧有仗财营窟投托隐占者勋功卿第各自
清查但系卫军送还本兵一体审发少壮入营操演殷富责以用牧定案如山
不容生端再掣讼庭两造不淂住粮误操用此法选补于大小教场各宜补足
一万一千神机合巡逻游巡亦然新江口纵不复旧额一万七千之数亦宜选
足一万二千五百人为一师﨣﨣桓桓彪虎成𡱝都城内外气象自别浦口池
河一时不能满万亦先选各五千连络掎角声势相援至于 孝陵原额二千
今亦宜于本卫军馀挑选足一千寄操诸军此空势应撒回彼空自为简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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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虽惊松楸不动则 祖陵何地尚不寒心每营仍取壮丁二百名为听补军遇
有事故两营按籍取补无烦拮据捍外卫内策无踰此或者曰水陆召募之兵堪以
敌外数万金钱之养费于浙兵京军皆担夫菜佣奚取徒多为是大不然
祖宗执府卫为兵战则领符散则归卫者为子孙练兵之良法也即月米为饷
正军一石馀丁六斗者为子孙省饷之良法也即各营精兵六万陆营水营亦
各补足二千则彼此恊力共 雄威合成一体既不至露弱偏枯启骄悍要挟
之端又不俟他郡召募取增饷坐索之优不然则仅仅两营浙䘚岂有倚仗克
敌之理而蚩蚩易种有怒相攫能保无租诈作敌之忧哉借兵以护兵舍饷而
营饷久长之计正不为是耳补伍而后当议者四一曰蠲杂差以示优恤营军
不备战守而备工差临操不比技艺而氏工钱当事宁静糊心眯目乎自今伊
始 敕下内外守备衙门正差撮差一概禁革龙𫀆 神帛铜器青果板方
砖石等杠原设钱粮尽宽内监动攴顾募工部销算即各船护送不淂离汛地
看守不淂过晨宿少苏困军可也一曰勤训练以养寔材今轮班进营逐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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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则兵淂船之利而官亦省造之费似不必尽拘年限新江口船旧四百有奇
今存者百十只耳作头图侵恣意延阁风雨朽坏薄板稀钉竟难冲浪水营兵
船多不满百贪弁染指柳质易腐近更修饰载兵无几篙师舵工手疏目炫胶
舟可虞合无以造船职掌总属兵曹专督岁修江海之滨舟操若神者寔繁有
徒与兵偕选双轮激水之类并考形同造此水军之急务也更有宜议复说者
诸营外列江口最要 成祖屯重兵江上以文武重臣统率之旧例官军住宿
早晚点闸 步难离今厌薄险远如禦魑魅官弃伍而家居䘚舍舟而城处缆
舟漂泊寂无人知诘其所以则江岸倾滩营场圮坏将台军垒湫淋泻湍重镇
军机废弛至五六年矣徼天之幸时不再淂亟宜培拓叠基容畜操众疏开两
河停泊舟橹修复窝铺顿插巡军卯酉如故舟师箭射火攻逐样 习把总六
员缒舟画地方分守仍与水营游兵营绳贯聪为常山蛇势以六分中守以四
分为两攴同水游兵防观音港河口龙潭诸处而哨官带领一出哨于梁山与
荻港营兵会一出哨于天宁州与仪真兵会上下江注来搜捕贼窝更番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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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尾交错血脉流荡汛地游兵营亦期会适中处随众习操免致抛零武艺生
涩庶江险为我兵所㩀而敌不得乘耳又查嘉靖年间兵部因事预防有四面
营盘选锋㐲场之建南如石子岗东如土山西如望江楼北如仙鹤观麒麟铺
东山寺等处墩台累累一以控扼地形一以埋伏人马承平日久或土民侵占
或荒芜积草今西尚有而东南北三面旷然失陷旧趾可寻可不亟行查覆整
立守望春秋阅视播威武以摄不轨之民乎新江口抵江浦驿三十里程耳近
闻新河相望颇近一苇可渡宜有重险以限长流淂无新江口船额告复其旧
分支船以卫浦口东西两岸对守戒严贼浞水则夹击之便从陆则摧遏之易
乎浦口一营逼近卧榻廒栋辽远庾廪露积不患无粮而患无兵不患无兵而
患无法青衿里中豪翼庇军伍偷惰骄玩诽谤告讦持将吏短长即守禦莫敢
谁何安问其他一水仅隔法令顿殊至于池河相去弥远指股同大冠履倒置
军民概处风俗浇漓莫可挽回盖由武臣权轻弹压无人末流至是合无比户
部例专差兵部司官驻扎滁州巡守二处赏蜀号令一出其手圉牧屯粮亦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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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辖豪虽奸党武断窝访剥军优官把持营卫者或关会京营孥治或径移法
司䆒罪然后军法不挠操练不虚外营庶其有瘳乎今卫民防倭旦夕难缓奉
有 谕旨而兵工户三部相视莫敢前者莫如浦口之城夫诸臣岂不知百万
生灵藉城为捍敢易视哉第波浪漂荡不常恐为有力者所负闾阎折毁不便
谁与无辜者为雠万不淂已之计窃以为宜循万峰门城墙旧人难淂顾智谋
勇略足济寔用何如耳今在藉老成名将岂尽无人省身经战伐夙著勋名偶
以病归者有一青挂冠弹抱负寔奇桑榆可收者有㩀鞍矍铄渭水堪夺金城
可图者与其闲置于林下孰若储养于 留都与其以好爵靡土木藻绘之形
骸孰若以重禄优禦侮干城之耆硕出可搴旗卧堪借箸恳乞 圣明特谕本兵
搜求宿将起任南京五府镇守江南亦可以备西北不时之需则得大将一人
于十万师笑臣营差 竣目击营务衰弱寔切深忧敢献刍荛伏乞 升下电
览下部再加查覈如果臣言不谬乞赐举行其于京营不无少补矣臣不任
惶悚待 命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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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曹纪事
兵部惟武选司不预钱粮三司岁入颇多往年任支销无考武选郑郎中因建
议设总库委一主事专管凡有攴放俱说堂给劄方准发三司恶选司倡此论
因议管库不淂委选司主载之职掌至今仍之亦可笑也
卫所袭替舍人旧例属府卫分武选司移文该府勘结回照乃五府首领胥役
故意迟延致误咨送诸舍人苦之武选郎王宇始查照邦政题准事例说堂免
行府勘结禁各卫不许申府一听本司行卫查勘明白将府结部结类送该府
磨对限五日内粘照过部如结内字迹可疑该府止移文选司改正不许径自
驳查其或回文过限及违例行查府吏径送法司究问诸舍人受德无穷矣
祖制各卫军故官择材受任故官名武选典名黄选非令循次而补也万历三
十五年南武选马郎中苦请托难绝更定新法止就本卫挨补不问人地不论
当否至使谫才司大屯大运大印以败乃事而长才往往置无用之地乃如典
武鹰剔留守后官员众多听用数十年不淂补其他官少卫分黜革未几旋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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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众论 然不平致四十二年南管屯御史陈玉辉疏参下兵部覆议南武
选司始申明旧制更正职掌凡军政负缺本卫有贤能官则以本卫补本卫无
官或官未必贤则选别卫调补务使人地相宜从此官司留心知人而军政亦
称淂人矣
国初起运漕船皆造于南京龙江关提举司永乐年间省直粮米民运至淮派
拨军船因改建清江厂于淮安宣德间各省粮俱改本地交兑船亦撤回团造
惟南京军船不过江止寄泊瓜仪二坝江南粮米仍民船装至坝交卸故船仍
在淮成造至万历元年改瓜洲坝为通江闸南京军船径过江直抵水次领兑
漕运都御史王廷瞻题请工部覆议遂将南京各卫运船复归龙江厂修造缘
各卫军住南京费出南部木由南关抽分以便就便故费省而船坚二十八年
淮厂匠作钻谋运总条议改归清江厂木价既多且匠作不坚板薄钉稀不久
辄坏兼以军士守候经年运官监督不便而空船回坞看护尤难南科祝世禄
随疏其苦下部未覆迩年丁甲疲累日甚万历四十三年南大司马黄钟梅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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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上疏请复归龙江厂听南工部自造此诚苏军救运之急务乃命下工部竞
置不覆众所称便而庙堂之上若不与之便所未解也
年来运务废坏极矣船缺甲疲苦累运官降革监禁破家亡身者相望不绝每
遇选用即赴汤火不啻畏也万历四十三年武选郎王宇议将各卫船甲酌量
丁力通匀增减以救之盖诸卫运船不齐有多踰百六十只者有小不及二十
只者向原随丁力而派日后人户消长卫事变更昔繁今简者虽增之不病其
厉昔殷今乏者非减之莫苏其困矣况增者仅𢾗只而减者间至𢾗十只酌盈
济虚实急救运困第一议大司马黄公慨然举行乃移咨漕抚值人言杜门遂
高阁置之抑亦运卫之不幸也穷则变则通以俟后之贤者
南京属府卫所官最苦者莫如夜巡差缘京都里十三门每夜设长巡镇抚二
员点闸门军一员在鼓楼守发令牌每门短巡官二员每员带军十名赴鼓楼
领令牌往门上橦锁次早赴中府经历司四话五府属五班更番共用夜巡官
一百三十负食粮正军一千三百名后因留都缺伍掣去正军将各卫馀丁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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役馀丁差繁人少俱责各官催募且非止官前差该府挑运柴米及势豪婚丧
借用日不暇给各官赔累不堪皆宁愿辞任不愿管事万历四十三年大司马
黄公准武选职方二司条议将夜巡军减去其半验定六百五十名每名月给
口粮三斗凡势豪婚丧借用一切禁止每官遇上直五日量给油烛五分以恤
之而苦累庶乎其少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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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天府志 万历三年奏准 国初里甲之设以催攒勾摄且十年一役
九年空闲于民甚便也后有司一切私费尽科里甲于是不得已乃为十
甲徵银朋当之计里甲之费于秋粮内带徵坐派少则谓之派剩料价初
意派剩存积以待不时之徵也久则那移支用不可诘问有一县派剩十
两以上者一遇加派仍行科敛甚至一年暂派而次年停止者则开称该
县徵收作正支销以愚百姓耳目上江二县与宛大二县相同乃派走递
夫百司所集安能应付民困极矣巡抚归并龙江递运所小民称便二县
又巧立小夫名色且勒二甲朋当岁派银几二千两今遵 诏除去秋粮
内带徵里甲银两扣算通县丁粮编派正数无复派剩银两又栽革二甲
朋当小夫应该夫马于驿递应付其六合县夫出自排门轮流科敛为弊
更甚亦编定名数以绝弊端原额里甲该银一万六千四百五十三两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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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今将各项杂派归并里甲共编六万二千馀两其实里甲项下止徵银
八千七百三十三两六钱四分四釐七毫八丝四忽 又奏准各县均徭
原有定额嘉靖十六年书册已非初制然不若今之冗滥也银力二差俱
有定数银差者谓以差编银不复雇役也力差者派与银数自当雇役悉
听其便非于所编之外纵民过取也自一条编行有司于门皂斗库狱卒
徇情加添工食有至三五十两者浚民膏脂以润左右深为民病且 祖
宗旧制役民不过里甲均徭应天所属又巧立十丁夫名色凡不时之徵
则派十丁夫弊不可言今遵 诏将十丁夫查革凡各衙门一应银力俱
以书册为㩀查复旧额切见应天府所派差徭俱于各衙门应役往往执
留批回额外多取小民累乞 敕该部查议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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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县志社学洪武中每坊厢各建一区以学行耆旧为
之师其子弟悉令通孝经小学诸书诵读之声相闻其俊秀
者选入郡学乡饮酒礼既举于学又每坊即社学为会饮
之地以礼一方高年行礼读法如仪后渐湮废嘉靖中学使杨
宜稍简诸生堪教习者与为社学师数处至今相砻其后
又废万历中督抚朱大器栘文脩复未几迁去后无复举行
者今除诸生所居及居民佃者入祖于官其他多为豪猾侵
占不能尽考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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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县志 版籍 古者圣王建国什伍其民下制恒产上制国用靡不
征敛有艺费出有经而天下定上元固 昭代建国首邑也厥初租调永
蠲 恩踰法外其后稍加赋役以当经费虽失 圣祖初意哉而惟正之
供亦所安焉迨至正嘉之季外繇猬集民病而不知恤职生厉阶顷者幸
际 清明屡荷司牧者调停湔刷稍复治世之旧谨籍户口田赋之数及
其入出之阞正使民庶持筹而算之万不失一吏特奉行文书无所隐其
慝故令行而民不疑为象魏县焉尔往历利病敬附于篇备司牧者考焉
按图籍嘉靖末年户口尚及正德之半而今才及五分之一非必人户流
亡至此极也大都赋役日增则逃窜日众又国初里甲什九坊厢什一本
田什九寄庄什一其后田赋日增田价日减细户不支悉鬻于城中而寄
庄滋多寄庄田纵千亩不过户名一丁后或加一二丁人且以为重役其
细户田既去则人逃即不逃而丁日削势固然也盖积岁渐减以至于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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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始审编新增千九百馀丁而丁银亦摊减云
田赋昔者石江欧阳公抚留圻也逮诸守宰究心民瘼殚精国计作书
二册一摘略节与民周知一详款目官府备照大纲有四曰以八事定税
粮以十有二事定里甲以二事考均徭以六事考驿传垂为定则无所容
奸民受其赐颇久世远人亡其书销毁而父老所传仅存抄本今其细目
虽已增损不同大都不越纲要之外是用纲仍其旧目准诸今作田赋志
亦俾前贤遗意不终泯焉初洪武十八年 恩诏念应天五府州为兴
王之地民产免租官产减租之半官产者逃绝人户暨抄没等项入籍于
官者也初半租多寡不一嘉靖中均为一斗五升而杂徭不与焉其更佃
实同鬻田第契劵则书承佃而已大约官产什二三民产七八杂徭惟并
于民产而 国初杂徭亦稀厥后大吏创劝借之说民田亩科二升名曰
劝米后以供应稍繁加徵二升名曰劝耗延及正德则升科至七八升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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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甲轮年照宇内通行事例未始不安于法制之内而正嘉以来事日增
役日繁在小民利于官产而官产则少在优免人户利于民田以省杂徭
而买者卖者或以官作民或以民作官以各就其所利于是民田减价出
鬻者日益多而差役之并于细户者日益甚猾胥乘之恣诡寄花分之弊
而惟时不急之征无名之费一切取责于现年现年竭产不足支一岁之
役而所索于花户者每粮一石至银四五两盖宇内尽然而南都为甚维
时一条编法已行于数省矣隆庆中中丞海公巡抚计以官田承佃于民
者日久各自认为已业实与民田无异而粮则多寡悬殊差则有无互异
于是 奏请清丈而官民悉用扒平粮差悉取一则革现年之法为条编
考成料价一应供办俱槩县十甲人户通融均派而向来丛弊为之一清
优免之家不失本等恩例而细民偏累之病一旦用瘳于是田价日增
民始有乐业之渐矣至于四差分合轻重之数尤有可述者往周文襄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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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抚时以丁银不足支用复倡劝借之说以粮补丁于是税粮之外每石
加徵若干以支供办名里甲银若秋粮之外则有夏麦农桑丝绢马草等
项色目繁杂氓易混而奸易托嘉靖十六年石江欧阳公巡抚悉举里甲
诸项并入秋粮名曰均摊事则简便矣以其总总带徵会计不得不宽支
销不尽谓之派剩初制派剩存积以待不时之徵久则那移支用不可诘
问诿曰作正支销沦胥乾没万历三年京兆少泉汪公继之 奏请扣编
正数无复剩派又 请裁革诸滥差条列正办刻诸县赋役册以通晓所
部又载诸府志盖每岁省派五千馀金维时县令莆田林公克承厥志今
复继以贤牧随时酌量虽微有出入而槩不越更化以来法制之旧回视
畴昔嗷嗷不啻霄壤矣
以八事定税粮前四稽入后四稽出一曰以原额稽其始田土总若干
凡为田若干亩科平米若干 地若干亩科若干 山塘杂产若干亩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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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干 二曰以事故除其虚前总内除 钦赐若干 荒田若干 荒地
若干 实该正田若干 地若干山塘杂差若干 三曰以分项别其
异秋粮之内带徵五项一夏麦若干二丝绵若干三农桑丝若干
 四马草若干五户口盐钞若干 各准米若干 秋粮之外升科芦
地若干 改荒芦地若干四曰以归总正其实实该平米若干 荒白
米若干 五曰以坐派定其运 兑军正米若干 改兑正米若干 各
耗若干 南京光禄寺黄岂若干 稻谷若若 南京光禄寺正麦若干
耗麦若若太仓银库正麦若干 南京各卫仓正麦若干 南京库丝
绢若干六曰以运馀拨其存 本府俸给仓正耗米若干 儒学仓正
耗米若干本县俸给仓无耗正米若干 龙江驿正耗米若干 江东
驿正耗米若干 存留草若干 存留正麦若干七曰以存馀考其积
拨剩米若干拨剩银若干以待额外之费积馀则入下年正数减编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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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以徵一定其则以上种种徵需一准于米计亩而分归于一则故令不
烦而民易信事易集焉夫信令必准诸由票由票必溥于细户早溥而信
洽粮亦易完若奸胥敝里必慢于由票且倚为市而不计大事之不集也
以十有二事定里甲谓以四事考岁办 一曰国祀之用二曰国庆之
用 三曰供应之用 四曰诸司之用 以二事考岁派 一曰内府坐
派 二曰工部坐派 以六事考岁费 一曰祭祀 二曰乡饮 三曰
科贡四曰恤政 五曰公用 六曰备用备用银一百两以待不时之
需不足申府动支有馀作下年正数省编
以二事定均徭 一曰银差 二曰力差自条编法行悉从顾役兹仅存
其旧目不分列焉
以六事考驿传一曰会粮以派徵 二曰内除以恊役 三曰兼外以
定实 四曰分例以定则五曰类费以从驿六曰类费以从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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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厢赋役维高皇定鼎金陵驱其旧民而置之云南之墟乃于洪武十
三等年起取苏浙等处上户四万五千馀家填实京师壮丁发各监局充
匠馀为编户置都城之内外爰有坊厢上元坊厢原编百七十有六类有
人丁而无田赋止供勾摄而无徵派 成祖北迁取民匠户二万七千以
行减户口过半而差役实稀独里甲听役于县后且立乡头色目供应寔
繁正统二年府尹邝公野奏革乡头并上元坊厢为四十有四坊有十甲
甲有十户视其饶乏审编匮银每季约三百两析坊厢之应办者任之以
均里甲之不足季轮一甲率三十月而一周然其时人户充实应办简严
库贮匮银该吏支销坊民听役民不见劳而事不废立法未始不善也然
以支取如携公私交征法渐以敝正额常什三而外繇常什七于是人户
流亡更谋脱籍匮银滋少官惮其难吏辞其责改令坊民自收自用而阴
责其赔貱每一上季则佥收头派差者一人曰总坊佥殷实之家囊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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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不问多寡者数人曰当头名活差其次减定银数贴貱当头者名死差
其下户则佥拨接票催夫迎送等用名力差又拨供应器物等用者名借
办并听总坊指麾而总坊以是恐喝营私者又什八九且自弘治以来又
添拨九库八关五城夫役又代工部买运光禄柴薪四十馀万斤又太常
九种进鲜重取什物银两又各衙门行取书手工食并修理衙门嘉靖十
八年以来又骤添应付衙门八处至于宴席节物花灯诸供馈抑又不赀
而大小使客时行火牌徵脚力口粮迎送鼓吹靡不应付加之百司吏胥
恐吓需索而大柴宴席为尤甚至是倾败相继自经自溺者日闻而民不
堪命矣维时父老间陈民瘼而狐鼠寔繁旋行旋沮庠生赵善继者不忍
家难离披邦国困弊畴咨同类从者如水适抚院方公按院黄公稍因父
老条陈下府勘覆而沃洲吕公新任京兆诸生稍为陈说蒙谕公议出于
学校可以文言代之于是尽疏其辞刋梓分递而诸司各为之动第见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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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矣会给事麓池郭公抗章奏革于是额外之繇不经之费如前所陈者
什去八九民若更生然诸色目尚在病源未塞也隆庆改元阳山宋公莅
抚院加意剔蠹委其责于通府望沙陶公集议以为坊长听役在县人目
以为奇货于是更名坊夫悉还正统初法其买办借办秖行顾役而当头
以下诸色目悉行刬革上下称便然犹岁徵银千四十八两外每季流夫
库夫六十二名岁徵银二百八十五两有奇陶迁吏胥以雇役不便乃令
坊夫听役于县抑令私赔旧弊浸复维时赵生物故张生崇嗣辈言之京
兆东泉邬公议照里甲扒平改匮银为丁银定为三等九则纳之库不佥
头不轮甲止令排年十人催徵以听该吏雇役支销夫还于坊嗣是复有
翻覆赖抚台岣崃张公复之万历三年少泉汪公为京兆吊查二县支销
册不过供应各司下程刑具办酒馈礼之费而县一切私费且取办焉此
官所以乐于申请科派而他不恤也爰计顺天府事皆 奏请仰荷 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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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两京事体相同乃酌其应需因革之宜定徵坊夫丁银岁五百四十两
具 奏下部覆奉 钦依此外镏铢不得私行科派阴令坊夫赔贴凡修
理𥿄劄刑具动支自行赃罚其里甲已编者不得重派坊夫每岁终巡视
科道造册奏缴时东瀛林公为县令恊心节省为能不误公事而犹有徵
羡林迁去春季未满而该吏与雇役已支过五分之四复倡告民还役坊
民为哗奔告所司除将本县他项银酌补支应外该吏拟罪法始复初今
更十八祀矣顷年 邵公为京兆而今确庵程公为县令尤一德一心
加意节爱尝减徵百金而事不废争革九库流夫裁定夫役二十三人上
元分给十有二人第照徭银徵解令自雇役而事遂定无复向来践更抑
索之苦嗟夫县犹故也或数千金而不足或数百金而有馀则以有父母
于斯即百计加恤而民用安无父母于斯即百孔丛出而民用危然民之
安危即 国家所从隆替也谅司民社者有深念焉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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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议上元县事宜四款 前任知县程三省 一定会计照得钱粮之不
容不会计者谓法制未定经用浩繁不会计则徵输不均徵输不均则小
民告困故立为会计之法而著之册籍俾民按籍遵守焉非谓规制既定
之后年为之计也上元县钱粮先经 钦差巡抚都御史汪刋定赋役书
册勒之贞賨每石平米该纳本色若干折色若干每丁石该条编银若干
彼其时虽使五尺之童赴纳莫之或欺法久寖移时穷事变每年税粮条
编俱待会计而后定然会计不常迟速靡一比及会计单下则小民先已
炤旧上纳倘有加编则重复增添即或稍减徒为里排积歇充私橐尔且
数多增益无从覈实盖吏书非会计则工费无取就中或增一无名之征
彼下吏小民谁敢为之辨虚实哉合无查照原奉石刻书册除见徵外令
后分毫不得增改即有不得不增者须奉详允明白方行编入年终不复
会计庶小民易于遵守而积猾不得高下矣 一均供应照得太常光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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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府进 贡等项银两事千重典非独上江二县当办即直隶诸州县皆
应有之乃近年以来一一取足两县加编 千馀两有零查得前编赋役
书册内开每石平米止编二钱七分今则三钱二三分矣江宁地稍肥饶
犹或可支若上元则近城膏腴田地俱属军屯僻远山乡始为民土且低
者滨江坍没高者瘠硗不堪一槩加编何从措办即如 龙𫀆扛夫银两
每年编银一百三十八两今且借支一百四十八两他项称是年复一年
何所底止盖外县徵解不前两县催督难缓故因仍苟且莫可究诘也又
有甚者齐庶人之丧礼银两年年会编侯伯之棺木 恤典取足两县神
京赤县独不可均摊外郡乎合无查照赋役书册除旧编外凡近年新增
者均照外县丁粮一 摊派庶都邑之民稍得苏息而于 陵寝重地裨
益非小矣一改漕粮照得兑运乃惟正之供漕粮实 国储攸系事体
重大上江二县难应独免但人臣谋国惟择便宜事苟利民无嫌辙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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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之粮不运南都则上江兑粮无从抵补仍旧可也查得各省粮米岁运
南仓者不下百万馀石而上江之粮复从北兑无论常例有费耗折有费
水次有费以至淋尖踢斛等弊刮尽民膏即过江芦席楞木脚价之需总
计十分有六倘以在京之粮实在京之储前项皆可省也若外郡粮米则
不然既已运至南都仍复搬至仓所耗费不赀兑运尤便矧上元平米正
副不过二万有馀以彼易此甚觉轻便亦何所禁而不为之一转移哉先
经大司农山西王公条奏事宜曾议及此竟以事件颇多槩未议 覆今
若择其相当者一更易之亦万世之利也 一免重差照得上江二县条
编银两已奉明文一则均派矣每年仍有各衙门库斗诸役工食取之条
编差使则令亲役每一入直则有常例有买办有守侯无名之费诸难枚
举群阖户之老稚倾举室之积赀仅足以偿间有庸驽愚朴不谙事体者
则顾募积猾以充工费十倍犹且嗷嗷称苦盖名虽亲役实则积棍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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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优甲户牵扯帮贴弥月积岁漫无休歇不至于吮尽膏脂不止也且每
一编差夤缘请托遍及要津一失关防祗足供吏胥之贿免尔殷富坐享
膏腴穷民甘受苦役奈何正赋之外复有重赋如此哉第事干各衙门相
沿成套有司一议及此受谤受累莫敢谁何非奉明文难革夙蠹也合无
请乞曲为调停立为经久长法宁厚工食仍行应役庶小民免重役之苦
而闾阎沾法外之仁矣
丁粮议太名守姚汝循 国朝赋役二法断自 圣祖宸衷然亦监于
唐宋以来制度而损益之者也大都有丁则有役有田则有赋即唐租庸
调法之遗意虽三代盛时不过如是特繁简轻重有不同尔甚良法也奈
何时久则事增事增则役繁至巡抚周文襄公时始创为劝借之说以粮
补丁然不过十之二三而已至巡抚欧石江公时事益增役益繁而人丁
益不能支矣于是有均摊米与人丁均编而赋役二途遂合而一虽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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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宜救敝不得不然而实与 祖宗创制之初意䆮失尽矣乃至今日编
差则人丁止居四分之一而粮石反居四分之三是本末倒置甚矣夫议
法不求其原终非尽善今虽无可奈何而安可不少示存羊之意耶故首
议丁粮以俟将来议法者考焉
寄庄议前人 今夫一里十甲一甲十排一排十户此正法也十户之
外有奇零则谓之奇零户至若寄庄户则人非版籍徒以田产置在各里
而得名者也其人或为流寓或系邻封此等通天下皆有而惟南都为最
多盖南有三十六卫及各衙门钦天监太医院等役又四方流寓之所萃
聚皆得置买田土故视他方为多然此寄庄皆富室乃贫民之所依可有
而不可无者也何则往昔田粮未均一条编未行之时有力差一事往往
破人之家人皆以田为大累故富室不肯买田以致田地荒芜人民逃窜
钱粮拖欠几成敝县矣赖巡抚海公均田粮行一条编法从此役无偏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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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始知有种田之利而城中富室始肯买田乡间贫民始不肯轻弃其田
矣至今田不荒芜人不逃窜钱粮不拖欠而价日贵亦由富室买田之故
也盖贫民种田牛力粪草不时有塘池不能浚而深堤坝不能筑而固一
遇水旱则付之天年而已矣今富室于此等则力能豫为故非大水旱未
有不收成者况富室不能自种必业与贫民贫民虽弃产而实与富室共
其利收一石则人分五斗收十石则人分五石又牛力种子出于富室而
钱粮又办于富室时有水旱则富室又假贷而济之贫民惟出力耕耘坐
享其成焉故曰寄庄富室乃贫民之所依可有而不可无也今议者动欲
借口恤民而遂抑寄庄每至审编凡寄庄则论田以报丁口夫人户当以
版籍为定寄庄木自有籍即有丁当附于本籍而又因田以报丁是一身
而二役矣贫民既谢粮于富室与富室共享田中之利而又因田去而脱
其丁是为漏籍户有身而无庸矣与 祖宗时因田起赋因丁受役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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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尤失之远耶恐议法者览此亦不可不加意也
改兑议 前人 国家两都并建于是粮运有南有北南粮皆来自湖广
江西浙江等处至于上江两县则又有过淮米而付军兑运查得两县改
兑正粮上元止该三千六百七十石江宁止该三千二百七十石因兑(与/军)
于是有过江脚价船价芦席铺坫加耗等项于是上元共该本色米四千
八百五十馀石又折色银一百七十二两准米三百四十五石江宁共该
本色米四千三百一十馀石折色银一百五十三两准米三百七石几增
三分之一矣若使将二县之粮尽改为南粮则加派可免而官军又可免
役一岁所省亦不赀矣或曰过淮有定数改此则将何以补之查得嘉靖
庚申年分因南粮不足供军蒙总督侍郎黄公奏将湖广等处过淮粮改
为南粮若干石卷案尚存惜乎当时议不及此而两县又不以上闻遂使
良法美意湮阂至今今若将原改之数照旧仍令过淮而以两县运数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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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岂不两便乎上江两县乃 国家根本重地其差粮虽与各处等而杂
役则倍之盖有 内府及各衙门人役供应皆取给两县此他方之所无
而此方之所独者今既不能减免而借此一转移间少苏其困岂非不费
之惠乎矧今诸司建白纷纷苟有利于生民 庙堂无不采而行之顾未
有议及于此者倘不弃刍荛以之转闻焉地方曷胜幸甚
粮里议前人 粮里二役名为重差而实亦不同粮长主收一年之钱
粮凡有力者皆可为之不必寄庄与土著也若里长乃 祖宗以来版籍
户役不惟寄庄不可顶替即别图别里亦不可那移盖其间有逃军逃匠
一乱其版籍则此等何由稽查如果丁尽户绝只可先尽本甲及本图再
不得已惟有并里而已又果丁虽存而贫难无力或里中米少而寄庄米
多只可炤米量行帮贴况此役止于催办钱粮勾摄公事荅应卯酉原与
粮长关系不同少得津贴且有乐从之者矣顾近来有等奸顽见别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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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或寄庄富厚欺其良善动辄告更里长因而吓诈取财官府一为准理
即不与更而得利已多矣故当事者宜知粮长可以照力佥编而里长未
可轻听更替则小民安生矣
荒白米议 陈以代 夫曰荒白者何虚田之税也曰虚田者何滨江坍
没存其虚数故也存之者何 国税有数不可缩也则减半而徵之复为
之均摊于一邑之田共出之是为虚田之税也已而有丛弊焉丛弊者何
夫江水之有噬齧其常势也丁之者不得不鸣于公家以均其税而力弱
者则不能鸣力强者未必当鸣而鸣焉即使县官亲勘之犹不得实是故
有倖免者有不得免者夫迩年田数视 国初则有间矣安在其不可减
也往者吾不闻矣顷年海院丈量鱼鳞而籍之谁得指东为西冒彼为此
使当此时除其虚数第举国税之阞而均之见田之中何不可者而当时
犹存其名是后则渐增而未已也谚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言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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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彼则消于此长于此则消于彼常势然也今二百年来但见其消而不
见其长摊免者累累而升科者寥寥则何为其然也往又闻攒造之岁司
委之官以荒白为豪家之馈令其享无粮之田而槩县为之出税豪家亦
受其私恩而不辞则鄙夫者之为之也甚哉荒白之难覈也后有鸣者宜
致谨焉
清军议前人 郡县之不能无军殆遍寰宇求其配所有定业军常著
伍子孙代替至令原籍之家年远无勾而忘其本籍之有军者有之此其
幸者也然军罪本下死一等役之苦者莫甚于军则乐逃者亦莫甚于军
每解一军为之买妻为之佥解为置路费以一人之故累及数十人者有
之乃解而辄逃逃而复勾勾而复补逃之本籍犹可稽也逃之他乡而本
籍之诘捕者不胜其优至以严急之故复解一人者有之此通弊也又勾
军疏数往往视时缓急往隆庆中尝特差监察御史清军而本县勾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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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书手至一十有六人事过而人不遣蚕食无出则每岁本县自召军户
清审一番每一勾摄候者弥旬里胥索瘢无端废业后以父老应召陈利
害然后减去至于军解必佥其户丁户丁人乏始及同甲同甲人乏始及
同里止矣而往者舍同里而佥诸槩县殷实之家夫舍同里而佥别里无
理之甚人得攀援辩释及得辩释而展转数家废业私嘱者又不知其几
矣然后仍役同里之人此亦一十六人者之为之也弊则往矣陈之杜宿
株也
句容县志 万历二十九年知县茅一桂议为咨访水利事宜以图民生
永赖事照得本县王气龙兴神皋巨丽固国运之发祥而万年之根本也
但万山环结乡有高低其高者曦旸数日即如沃焦则忧在旱也其低者
霪潦弥旬辄成巨浸则忧在潦也兹欲调停于高低二乡而使田无旱潦
之灾世享礼亨之业岂终无一善策乎尝按高乡北枕河口龙潭八十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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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不通舟楫本县所需北货车迁担负力疲价倍又竹园潭至黄堰坝五
十里而奇地势凹凸水之盈涸无常合无相地置闸谨启闭时畜泄则五
十里间既无车迁担负之劳又得积水灌溉之利此高乡之当议者也低
乡谓本县自北而东南并高冈峻岭其山水会同于秦淮一河西行五十
馀里复逆折自北而西合流于三汊河上元界逶迤二百馀里始泄之大
江西南为赤山湖名虽湖其故时皆沃壤也水涸之日湖高秦淮数尺莽
翳数百顷仅属于牛马之刍牧而不得其半菽之用夫水未有无潴而能
常聚者亦未有任其莽溢而不为害者此湖形势既高而自诸山发源以
连秦淮复屈曲如羊肠伏秋雨积即冲射决啮为田亩之灾以故崇德茅
山承仙临泉等乡十年之中而渰没居五也今考赤山湖志前代计筑堤
百二十里建二斗门以为疏闭之节盖所资灌溉之利益普今废久半为
居民楹栋之所压额不可复而独秦淮以西麻培桥以东相距数里若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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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一河自可直达仍东西置闸防其壅涸且即所浚之土为堤而从中经
纪其陂池鳞次其塍陇其上腴者以播粳秫其稍瘠者以植麻枲其道旁
以树枣栗其最洼者以莳芰芡以畜鱼凫因势利导畴非华实之毛此在
低乡之可议者也则又有疑浚河之役非日役千夫月靡千金不可安所
经费而得无庚癸之呼哉是岂不闻边镇屯田法乎合无募民愿为工者
许以计工而即三倍给其田如能浚一丈以上给十亩仍预给工食及畚
锸袯襫之费当必有星驰川骛者总计河工约五千馀丈而堤内田不下
五万馀亩一劳可永逸暂费可永利惟无间于浮言无堕于烦剧则句邑
之瓯脱皆为隩区也已司马长卿云非常之原黎民惧焉及臻厥成天下
晏如也苏子云三千年间无一人能兴水利者其学亡也今日之水利诚
非尝可惧然数年后必可获晏如之福然本县知其梗概未得其条目至
其中有某地宜田某地宜塘夫役何起水闸何置则惠徼通邑之父老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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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塞不通小民苦旱仅仅尺寸筑土坝以蓄其水顾所留涓滴亦济几何
往往水灾之后即忧旱魃职是故也本县凭士民请谓宜略仿北直隶潞
河至京之制即自铺头起至三 河中间相度地形建闸三四重以时启
闭以蓄泄其水水势盛开闸以听其去水势杀闭闸以捍其流则诸山之
水不至一发而泄尽无馀县自东迤北官民田地皆可赖以灌溉食货田
肥皆可便于舟行即本县之兑运本色米三万三千馀石皆可由三 河
入闸水运至铺头起陆以达龙潭仓省车脚费约八九十里石计一二斗
溧水等四县岁运食盐三万馀引由仪真渡江新河口起陆至铺头入闸
水运至三 河以达各县亦省车脚费约八九十里计四钱零此其明效
大验也且河不假开凿水不假穿引识者称天造地设之利句容有焉士
民之请建闸其略如此
官解志(附)句容徭役之法自条编而外为目三十有九其岁额所需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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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并以民解最寡者一名多者至十七名而首事者辄称头役云大较名
之多寡视其解之轻重为差而民解百馀年来或倾其盖藏及鬼薪城旦
相籍则以蚩氓起阛阓不尽谙于事闇于法其孱闇者握算无所纵横乾
没于倩代之手以身罹其辜其悍黠者染鼎为奸科敛窭细以充其数而
间至尚方之供中贵奇货视之逗遛其收纳而肮脏其归程不餍其溪壑
之索不止及返而越限也更坐以侵渔法无贷甚则追呼逮系蔓连株引
毙桁杨絷犴狴者踵相望先后良有司明知之而丛弊递承法无敢施久
矣当万历之癸已嘉禾陈公至首询疾苦知其状乃召集通邑耆老于庭
计轻重揣烦简确有定裁而尤谓中贵及各部寺之所易齮龁者民而不
能横逞者官尽革一切头役立官解法多则以官少则以掾其或最重钜
而官所不及兼辖者辄命胥史为辅谓官吏习知度支且惧触文罔可必
无私橐蠹而彼慑于所解之非民必不敢冯其胸臆以逞恣睢公之于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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弊至洞晰也然官与民两利则法便利民而累官则官且废革阻抑而奸
民必搆连胥史以挠其制所称镂脂刻冰祗饰观望奚经久实用之与有
公又从中议时日之久近增水脚诸费即于丁粮均派总之千有三百九
十馀金以至投领各署文檄动经旬月解官不必亲侯听其遣役为代仍
移文各署务期以通邑之力输通邑之赋岁所计节省浮费八千而嬴硕
鼠敛于廥庾而倾赀殒命之祸不起耽逐戢于中贵而叫嚣科醵之毒顿
弭飞挽安于簿尉而拮据鞅掌之劳无累公有大造于句民当何极也先
是议未定时故尝窟穴于诸赋者哗然称不便几为梗公燕居深念得其
计密而捷遂请之诸台使者下其令众心即嗛之莫能 以此见公之虑
事远而为谋周苦心如此已又恐穷檐介特未及遍晓复镌碑于邑门复
梓之剞劂人颁一编俾寓目者若揭彗炬履康庄下即有骇弩含沙之奸
上即有破觚斲雕之吏固毋敢弁髦其旧而易置之 也当道下其议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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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诸县咸仿行如例
高淳县志 韩邦宪东坝考 广通镇在高淳县东五十里世所谓五堰
者也西有固城石臼丹阳南湖受宣歙金陵姑孰广德及大江水东连三
塔荡长荡湖荆溪震泽中可三五里颇高阜春秋时吴王阖闾伐楚用伍
员计开河以运粮今尚名胥溪河及傍有伍牙山云左氏襄三年楚伐吴
克鸠兹(今芜/湖)至于衡山(今乌/程)哀十五年楚子西子期伐吴至桐汭(今建/平)
由此道镇西有固城邑遗址则吴所筑以拒楚者也自是河流相通东南
连两浙西入大江舟行无阻矣而汉唐来言地理家者遂以为水源本通
桑钦水经云中江在丹阳芜湖县南东至会稽阳羡入于海前汉地理志
于丹阳芜湖注云中江出西南至阳羡入海应劭颜师古注溧阳云溧水
出南湖后汉郡国志芜湖中江在西孔颖达书义疏亦引汉史为证盖皆
指吴所开者为禹贡三江故道耳后不知何时渐湮景福三年扬行密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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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州孙儒围之五月不解密将台濛作鲁阳五堰拖轻舸馈粮军不得困
卒破孙儒鲁阳者锒林分水等五堰坝左右是也坝西北有吴漕水言吴
王行密所漕也至宋时不废故高淳水易泄民多垦湖为田者而苏常湖
三州承此下流水患特甚宜兴人进士单锷采钱公辅议著吴中水利书
以为筑五堰使宣歙金陵九阳江之水不入荆溪太湖则苏常水势十可
杀其七八元祐中苏轼称其有水学并其书荐于朝时用事者方欲兴湖
田未之行也故永丰等圩官司所筑无虑数十万而固城石臼丹阳之间
大抵多圩田矣宣和中待制卢襄奏罢湖田及言开银林河为非切务于
时田方属蔡秦韩诸将相家及隶行宫不便塞河卒未行也乾道中周益
公南归录尚谓由邓步东坝银树可通舟至固城黄池景定建康志及祥
符图经亦谓濑水西承丹阳东入长荡湖足可徵胥溪河尚通云元伯颜
攻临安三道并进参政阿刺罕攻破银树东坝至护牙山败宋兵实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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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而河流亦就塞 明兴 高皇帝定鼎金陵以苏浙粮自东坝入可避
江险洪武二十五年复浚胥溪河建石闸启闭命曰广通镇设巡司税课
司茶引所当是时湖流易泄湖中复开河一道而尚阻溧水胭脂冈乃命
崇山侯凿山通道引湖水会秦淮河入于江于是苏浙经东坝直达金陵
为运道云崇山侯者李新濠人也初以建 孝陵功封侯焚石而凿之费
油麻不赀石尽赤冈脊本易通有严氏者虑损其田以女赂侯故迂其路
侯坐极刑死时洪武二十八年也明文皇帝迁都于北运道废永乐元年
苏人吴相五以水之为苏常患也引单锷议奏改筑土坝增设官吏岁佥
溧阳溧水人夫各四十看守自是宣歙诸水希入震泽矣而坝犹低薄水
间漏泄舟行犹能越之正统六年江水泛涨坝大决苏常潦甚国税无所
出周文襄杨贺一大集夫匠重筑之 钦降板榜如有走泄水利渰没苏
松田禾者坝官吏处斩夫邻充军十二年张惠等奏复故河道勘行屡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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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决成化四年施普奏阻之十二年牟都御史时溧阳令靳璋又议复常
民张湍又奏阻之大抵利塞者坝下诸郡利开者坝上也后车夫与商争
利于陆行正德七年绐都御史俞以故例乃令镇江判齐济舟督责增筑
坝三丈自是水尽壅高淳之圩田日就圯矣顾其时愬辞往复在开坝未
有言减税者里甲顿耗其半嘉靖初宫保李公充嗣奉 敕遍询水利有
白子俊者呈复坝河乃命治中周通判吕勘行开浚会岁歉止欧夏两抚
台时程仪凤再愬之然意在通舟耳三十五年倭入寇商旅由坝行者络
绎不绝沿坝居者利其盘剥复自坝东十里许更筑一坝(即古分/水堰处)两坝相
隔湖水绝不复东今坝官及溧阳坝夫俱不存矣盖余他日按舆图原本
山川金陵地脉历闽浙踰坝至茅蒋势本联络秦汉以前高淳固鱼龙之
宅也自有胥溪河三湖东归震泽民始得平土居稍稍垦湖田为业宋时
烟火最盛今冬春水涸时湖中往往见砖石并冢盖旧民居云自筑坝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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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水势壅遏田渐沦没多矣而赋额日增户口视前仅十之三则惟坝之
故嘉靖戊戌覈田致虚悬米八千由今而后田之将圮为湖者未有纪极
也父老言湖底与苏州谯楼顶相平假令水涨时坝一决苏常便为鱼鳖
当庚申辛酉间犬浸稽天淳民纷纷欲掘坝会下坝偶决溧阳宜兴而下
势若怀襄有以闻于华亭徐相国者会方令沂入觐召谕重禁之余时在
京师韩子曰广通坝者所以障宣歙金陵姑孰广德及大江之水使不入
太湖者也自前代皆云中江故道近内阁王鏊记太湖以此一源最巨为
苏常患而伍馀福著三吴水利论亦谆切言之嗟乎以苏常湖松诸郡所
不能当之水而独一高淳为之壑其至于洪涨而废田也决矣而税又弗
捐民何以堪之自苏轼单锷之言行所以为坝下诸郡者甚善而未有为
坝上发明者余观淳民之日耗且困于虚粮也作广通镇坝考
清丈官民田粮缘由 淳邑膏腴地宋时多属勋戚中贵赏赉开垦名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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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永礼圩田十万馀亩哲宗赐蔡京后高宗以赐秦桧以三等则派租独
重自抄没后科税悉视租额故有一亩一石以至一石五六斗者及我
太祖定鼎金陵念畿辅供助独勤屡行蠲减然不为定例也嗣后民困徵
输欲鬻田以办税竟无受者而富者惟利民田于是业官者伪作民田售
之田归富家粮遗本户由此不胜逋积逃亡接踵则又有所谓逃粮赔米
贻害无极矣嘉靖戊戍庠生陈九思扼揽建言于欧阳抚台陈冤愤激因
而感悟遂委本府于通府丈量清查官民额数除豁虚粮官田每亩科一
斗六升四合三勺三抄民田每亩原科驿递米二升今劝加四升三勺二
抄至隆庆四年复行均丈始为官民一则矣又曰恭读吾 太祖高皇
帝御制大诰前篇之十二章曰应天等五府为是兴王之地久彼差徭时
将夏税秋粮除元宋入官之田及我 朝没官之田民田全免官田若是
全免民难消受所以减半徵收其免粮去处如此至宣德间从巡抚周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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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民田每亩徵马草一斤成化间从巡抚王恕议民田每亩徵劝米二升
嘉靖十六年又加派夏税马草里甲盐钞等项至隆庆四年丈量均粮官
民一则矣
改折漕粮缘由 丹阳固城石臼三湖之滨民多筑圩成田地本洼下
国初于广通镇置闸以时启闭泄水田皆有收永乐元年因苏常水患改
闸为坝水犹东注不为田害者坝不甚高也至正德七年又因苏常人民
奏准加高三丈设以厉禁于是涓滳不泄湖水汎溢圩垾崩圯田成巨浸
矣于时当事者莫为查请嘉靖十六年巡抚欧阳改科赋役但据原额田
亩照例加派夏税马草里甲物料盐钞等米刋册追徵十七年庠生陈九
思痛悯田废民逃粮额愈重呈恳抚院委官丈勘而水深难丈乃丈见田
始知渰废额田十万五十亩虚悬米八千五百石然未有为之区处者至
二十一年造册不得已乃于槩县见种田产中加派赔补隆庆四年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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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均等奏请开坝开坝不得请乞除粮府尹邬议云一坝之筑利及于苏
常固大贻累于高淳不小夫事必无偏累而后可以安众今使之废已业
以拯乡邻之溺已非人情又欲其纳虚米以供公家之赋则淳民纵有恭
顺之心无能为之力不转徙沟壑则相率以挺刅矣失今不处将来莫知
所终及查节年坍江事例己经题请得除粮额又查得所属每年会派各
有拨剩存留馀米可以通融抵补请每年于会计单内除豁前米原额其
亏欠之数听其于各属存留拨剩米内扣数抵补巡抚陈具题部覆奉
旨除豁本县拨剩米八百六十一石八斗其兑军漕粮改折省除二六过
江席木等米五千三十二石二斗三升然止隆庆五年一年未为后例士
民诸文献等又呈申府巡抚张巡按向会题部覆除本处存留米内量行
豁免外起运兑军等项米七千六百三十馀石访得各属府分有新涨田
亩及江湖滩荡量行起科以补高淳虚米亦未举行至万历二十 年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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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王爣复告继以乡宦张应亮举人魏成忠庠生赵邦彦等具呈巡抚赵
俱批本县知县丁查勘备申历年事由本府议云欲照坍江事例除豁未
免有亏正赋欲查各府新涨田荡赔补割肉医疮终成尽饼惟有改折一
节正赋不亏民力易办又兵备张议云看得广通坝之筑建起自永乐年
间经今累代不为不久废田十万五十亩虚粮八千五百石不为不多士
民陈均等五次之告奏不为不切两院委官七次之勘议不为不慎府县
勘官十数番之查议不为不详及查原额人户七十六里今并为四十一
里不为不耗田亩原科六升六合今加至八升六合不为不重盖以筑坝
之后田废人消产去税存此其彰明较著者也但此坝既不可轻议而虚
粮又不可蠲除坐见淳民赔粮荡产朘骨逃亡万一日久难支潢池啸聚
将何术以消弭哉议将该县漕粮准其永远改折则正额既不亏而军储
亦不缺𥙿国泽民计无加于此矣巡抚赵因会同巡按綦议奏谓有田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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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粮 国家制赋之义也前项田亩因筑坝以捍苏常等府水患遂皆尽
没于湖致令淳民供无田之赋以贻无穷之累非惟事有所不堪抑情有
所不忍也今坝断不可复开而田又不可以复种民生萧条愁苦之状见
且闻者莫不蹙额伤心前此户部议免存留八百石暂改漕粮一年者聊
苏目前之急无救长远之苦夫除豁既已不可议补又所不能惟改折一
节仰之不亏 国课俯焉少济民艰尚属可为合无将该县正改兑漕粮
一万六千八百五十石准其永远改折一如近日嘉定县之例而高淳虚
粮赔累视之嘉定止是地土瘠薄者又稍不同必须正兑每石徵银六钱
改兑每石徵银五钱庶几民力尚足支持宽一分岂止民受一分之惠惟
兹士庶感 朝廷浩荡之恩自后获少逋负则 国家之所以收效者固
甚溥也奉 圣旨 又曰高淳原系溧水之分邑里不及溧水三之一田
地止得十之八而钱粮反多四千馀石者何也盖初分县时止㩀粮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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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田亩而永礼圩系前朝官家所筑永宁乡抄没吴相国田米万有八千
俱照民间租数起科分在高淳地方故高淳官田多而粮亦多溧水官田
少而粮亦少今溧水官民一则平米不过七升而高淳以一则科之则九
升有奇矣
江浦县志 成化十八年巡抚尚书王恕奏准将官田减耗民田劝米以
补官田原额 嘉靖十六年巡抚都御史欧阳铎会议派摊田赋始秋粮
带徵里甲米 隆庆三年巡抚都御史海瑞奏行一条鞭法 万历三十
五年操江都御史丁宾檄行里甲一当九空法(先是巡抚王公恕以民田/粮轻官田粮重富家利买)
(民田而官田多累贫户奏将官田减耗民田劝米以补官田原额官田每/粮一石减耗二斗五升共减米一千六百四十石六斗四升民田每亩劝)
(米二升共劝米若干除补官田米数/多劝米七百九十四石九斗七升)
条编之法一切差役计丁田而收其庸称最便矣第丁多苦贫田易取办
故万历十五年以后议丁止徵银二钱其加意穷氓非渺独计田有惟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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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供乃差徭加派日益月增虽岁会额用不得议蠲而冲疲供应民不堪
命视他邑数倍矣
芦洲初每里立场砍卢充里甲供需名均工洲成化中邑民告将新生洲
拨补坍江名地亩洲又西江巡简司尝设弓兵四十名砍芦纳课工部名
弓兵场洲弘治初工部郎中毛科奏将均工洲弓兵场洲并续涨洲悉赴
工部起科纳课 沙洲一带皆崇德乡地则芦洲之利皆民利也内巡简
司弓兵场洲虽属工部盖亦无多馀如均工洲原属江浦为里甲之费俗
所谓心红𥿄劄洲也其续涨新生洲亦以补坍江之税粮自弘治间改纳
工部课遂令势豪之家窥见水影即告部升科穷民至疾视而谁何不思
坍江之地浦地也则方生之洲浦之洲也吾民受坍江之害而豪家独享
新洲之利洞民隐者宁不一恻念哉以吾民本有之利而尽属之部在
国计不啻沧海之一涓在吾民失此有不啻饿馀之剥肤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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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防 论曰浦之城池如斗耳使捍患者有人犹曰可恃乃以民兵寥寥
守此关堡而号曰兵防其视棘门霸上所谓儿戏者复何如且试筹之将
以足兵必先足食益一兵即废一农而一农之赋又不足以当一兵之养
则召募之直安出也欲以安民必先辑军非比屋而保甲之则势不一比
屋则势不行则画一之法安措也卫屯之设凡以为民今卫在浦口屯散
诸乡平居势不相援有警计将安出则守望之相助诚不可不讲也兵之
武场犹百工之肆今邑止一场乡分六镇捕盗有官之名子弟无兵之实
则讲武于农隙诚不可不为之所也有民社之司者固宜悉心而非总军
民食货之权者借箸于下而趣之行即空言奚补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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溧水县志 正德嘉靖二志皆云溧水者濑水也吴音讹濑为溧耳
溧阳之名以其在水之北而溧水又析于溧阳名遂因之也议者为
溧濑相悬讹至是耶按春秋鲁昭公四年楚伐吴遂灭赖赖即今之
濑也公羊谷梁二传并以赖作厉厉则去溧甚近而讹之易矣人知
赖之不能讹而为溧而不知其固尝音厉也由二志未详耳但二志
之说莫考其何自来诸史及他书皆不载而史记伍员传注有溧阳
则司马贞竟音溧为溧矣岂自昔已讹之耶自昔讹之则二志何从
而正之耶又前汉地理志溧阳应劭注云溧水所出南湖也今宣城
有南湖若应注指此则以赖为溧者大谬矣应天溧阳二志皆述应
注为证而顾省其所也二字而解愈晦应注本以溧水所出四字根
上溧阳为句南湖也三字自为句其义谓溧阳有溧水即南湖也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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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云溧水出南湖则所也二字何义应天志云溧水一名赖水似与
二志差近矣而又引南湖证之莫究其旨至于溧阳志则直指高淳
游山之北有二峰原名溧山水经其下而南流入湖者为溧水溧阳
旧县正在其北而县名实起于此其说又若强合应注以正二志之
讹耳而在应注亦未尝谓溧水出而入南湖也若果水以山而名则
凡称溧者宜以山水并著矣何司马贞史记索隐及杜佑通典皆指
溧为水名晋史及前应注皆云溧阳溧水所出而槩不及山耶又谓
溧阳至唐方徙于赖而其始固在固城名无取于赖也则固城独非
春秋时赖渚邑乎而其名又何取耶及考南湖亦未尝有水从溧山
来者即有之必湖中一细流耳何足取以名县而为诸家代称之战
国策范环有云南察赖湖则赖在当时亦尝称湖矣赖与南湖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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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城百馀里而遥而亦在固城之西则应劭所指南湖者未必非赖
水也而司马贞之音栗或但音溧一字之本音而他未暇详未可知
也赖之名甚著于春秋宜乎秦以此名县而后亦以此称县且秦之
设县于固城者仍赖渚邑之旧址耳址仍其旧则名亦仍其赖而己
皆未可知也正不必如二志所谓县在赖水之北而始名赖阳也意
者如前所谓溧即赖也赖尝作厉厉讹为溧云云似有可信者然吾
终莫考其何自来矣诚未敢臆断姑详诸家之说而稍酌之以备后
考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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溧阳县志 嘉靖十七年知县吕光洵通括槩县田土而丈量之裒
官民之重轻各为一则其法令民自量画图造册里长类总送县查
算谓之手实册 官产麦米正耗均摊田每亩科米壹斗陆升叁合
地每亩科米壹斗山塘涧沟每亩科米壹升伍合 民产劝米马草
盐钞里甲物料杂办均摊田每亩科米肆升地每亩科米壹升伍合
山塘沟涧每亩科米叁合 右均摊之政举经量之法行那移之弊
绝而赔貱之患抒矣一举而四善备焉诚吕父母无穷之泽也惜
乎内召之速奸民遂得上下其手亏额平米捌千馀石
嘉靖二十年知县沈鍊𣣔行覆量图画经界已有可观以调任去
志弗克就识者恨之然其法颇善今存其槩其法先画一邑之土地
为东西南北四区而定之域各拟其形似而为之图礼选邑之大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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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谓之区老各授一图令其遍行区中或十里或数十里为一坂
而定之域亦为一坂之图复规其大小形似会其总区图之中若鱼
鳞然通归之官官收其区之图复于区中佥报诚实能干若干人如
坂老为丘谓之坂老亦人授坂图各一令其遍行坂中或一更或半
里为一丘形图如坂图选人如坂老为丘老人亦授丘图各一令其
于丘中备查田地山塘段数一一填补丘图之中有渗漏者罚之是
法也已次第行之未几以调任去不䆒其终惜哉失经量之法首
之以沈之分方则经界正矣继之以吕之手实则井地均矣虽有神
奸大恶莫能隐漏岂非经量之大成已乎
隆庆三年知县邹学柱量田适当隆冬之时低洼田水深至数尺只
因催督甚严承役人不及沿丘丈步止将草绳绕塍围转便将丈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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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之以见亩数殊未的确且将官弓改小每亩田多丈壹分以通县
计之则百万亩之田先已透十万矣揣度其意无过恐有亏欠即此
可以补数岂知作弊者田连阡陌而无升斗之粮奉公守法者反将
小弓以割本分之业此谓投赤子以啖贪狼冒虚名以贻大患也报
申丨巡抚朱丨洞见此弊驳提量田人役将诘其非知县亲押赴丨
院则人人愿保身家莫肯出一言以蹈危机竟成溧阳之冤阱矣通
将官民合为一则每亩均粮捌升有零刻成碑石以示永久其后纷
纷自首渗漏未报者及有被人诘首欺隐者则石碑已定不敢闻诸
丨两院皆置之不问坐收无税之田此其不均者一也且溧阳官民
之田与别府州县不同大明会典开载应天府为兴王之地民田
一例蠲免官田减半征收故宣德间巡抚周文襄派纳贰升止曰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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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嘉靖间巡抚欧阳止将官民分为两则不至混一盖以令甲在前
不敢轻动况本县西北乡高阜多民田所入差薄故其税轻东南乡
肥饶多官田所入颇厚故其税重合官民为一则将不利西北之民
乃以开垦馀田加赠之以厌其意或以二亩折一亩或以三亩折一
亩又将荒白银尽数派与每石米折银贰钱伍分夫东南乡民每亩
纳米捌升况先以小弓预割一分则九分之田纳米捌升矣西北乡
民二亩折一亩者每亩纳米四升耳三亩折一亩者每亩纳米二升
七合耳兼以荒白计之则四升者每亩纳银壹分耳二升七合者每
亩纳银六厘五毫耳东南乡既不折田又无荒白银则每亩实纳米
捌升准银四分虽其所入有厚薄岂如此大相悬绝耶此其不均者
二也况东南之居民亦有田落西北乡只以东南论不复问其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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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北是以薄田而承重税矣西北之居民亦有田落东南乡今只
以西北论不复问其田之在东南是以肥田而承轻税此其不均者
三也虽然言之无及矣姑志此以见溧阳田赋之始末云耳
通县种马捌百伍拾疋旧俱俵养于民岁责其驹解 京因道远马
毙民苦赔偿(某)年间奏 准免其本色岁纳折色名曰备用每䮘马
一匹徵银贰两伍钱㭍分贰厘骒马徵银叁两捌钱㭍厘贰毫凡䮘
之一骒之四共银壹拾捌两作马一匹通县共银参千陆百两解太
仆寺其备用银俱出于马丁每丁贰钱伍分有奇然亦贫富众寡或
数人为一丁或数户为一丁非人各为丁也 国初惟人丁多者养
马有粮逐水田丁逐马之谣至 嘉靖二十一年知县姜慱始议民
粮每石出银二分六厘减丁之数而裒足之近因边方多事兵马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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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至一岁而预徵二年之入又加之大工进银咸取给于备用则马
一匹增其三分之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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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州志 隆庆六年知州康诰丈田方略十款 一议自丈量以免骚优
查得本州并所属含山县田地共计六千一百七十二顷六十亩九分有
零中间兼并欺隐偏累情弊不可胜言丈量之法势不可已如必逐亩亲
量未免稽延岁月若或分委失人未免增滋弊端且骚优小民广开骗局
徒麋费民财而无益于事也为今之计似不必本州及委官沿丘履亩细
量惟责之各里都亲𬋩排年老人各令田主佃人同本都书手算手二人
执弓如法各自丈量如一户某田几丘量得横若干弓直若干弓该田若
干亩东西各至某田南北如之俱明白标记插立标桩不许欺隐分厘填
入册内限一月内各具缴报以凭本州先委官沿丘掣量回报候本州亲
诣各田随意间抽掣量如或中有欺隐掣量得出即将前田没官如此庶
丈量刻期可完而民亦不知量田之骚优矣一议立总图籍以便稽查
窃炤丈量之法未易稽覈宜于每里每都各画一总图备载本里都田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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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圩民房桥道之形如本州四十一里造册四十一本首各画一图具四
十一图图开各乡名于册首画某乡民人田丘亩段其所造册须刋刻一
板用薄竹𥿄一张印刷上书某里某都民某民田或官田一处坐落某地
名东至某田西至某田南北亦如之明白开载原田若干亩用价若干买
到某田或承佃某绝田或系祖遗田业馀空半幅书画田形丈量之日步
算已明即于图下书弓口亩数后书年月日四至佃户里老书算姓名庶
不混淆易于复量矣一议定等则以均田粮查得本州原额有官田民田
养马田兵部草场田太仆寺马场租田河泊所渔课田名色不一除草场
马场渔课另议其官田养马等田大约有二非山田即圩田山田亩窄收
获颇少而忧于旱圩田亩宽收获颇饶而病于潦则其丈量等则宜各分
派今议量山田则用弓口视田肥硗各分别上中下三等规则量圩田则
用篾䉡亦视田高下腴瘠各分别上中下三等规则务令里老书算手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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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田主佃户公同亲报如有以上为中以中为下及隐匿丘亩捏作屯田
马场等田查访得出定将前田没官立法必严而后民不敢犯也因其田
地高下等则定为赋税轻重庶无偏重之累偏轻之弊矣 一议摊粮税
以便输纳查得本州并属县田地除马场圩租渔课外该载秋粮米二万
四千六百八十八石三斗零夏麦一千四百二十七石四斗零今田既丈
明分立三则而田亩近有开垦或冲崩未免有馀不足似略相当若将量
出起科民益增怨今议合将本州及县田亩数原额税粮各若干如法分
派山田圩田上则若干顷亩该载税粮若干石中田若干顷亩该载税粮
若干石下田若干顷亩该载税粮若干石负郭之田与山乡之田宽窄不
同在山之田与在圩之田广狭不同量加碗缩尽田分粮不拘年额粮税
若干只约见量顷亩分派但要饶乏相因凡有粮无田及田少粮多者今
皆去其虚浮使不至于偏重有田无粮田多粮少者今皆加以正额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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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偏轻务令强暴不敢复肆乎侵占积猾不敢复恣乎影射粮里无容
 或逞其飞诡庶钱粮之催徵易完小民之流移可复矣一议严界限以
 杜欺隐查得本州地方广袤大约一百六十里东至江浦北至全椒西至
 巢县南至大江四方相去不同莫不各有界限宜各于分界去处𥪡立大
 木牌一面刻定过此系某县某里某人田地或以何者为界务令经界严
 明不许紊杂欺隐至于各卫屯田如政理乡则有水军左右卫屯东梁乡
 则有广洋及沈阳右卫屯遵教乡则有骁骑右卫鹰扬卫屯翔鸾乡则有
 留守前卫虎贲右卫屯怀德乡则有留守左卫镇南等各卫屯含山县铜
 城乡则有江阴卫屯梅山乡则有广洋沈阳右卫屯移风乡则有镇南卫
 屯中间民田不无间杂若不严立界限民田或欺隐为屯军屯或侵占乎
 民弊害愈滋今议合请 抚院并 屯院严立禁约行各该卫所𬋩屯官
 知会督令各军先期各执由帖比对四至插立桩标如屯一庄田若干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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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亩总立一木牌书各田顷亩责令军民各具丼结如有欺隐侵占民田许
 诸人呈首及查访得出务以军法从事庶军民田地不至混淆可以杜埋
 没之弊矣一议定弓口以立丈则查得丈量之用步弓势所不免但据
 士夫里老告称本州田土薄瘠地方颇阔如照洪武钞尺每五尺作一步
 弓似未免稍刻合无比照芜湖县依先年繁昌县量田步弓以六尺五寸
 为度先打铁弓一把存州另制木弓一百馀张每里都排年各制一张俱
 用铁包裹印烙记号以防增损换易等弊至于圩田宽旷丈量或用篾䉡
 一条条可十弓为则首尾各用铁线缠记随捲随长似于丈量更觉便易
 也 一议均摊田以免兼并查得本州有夏税每亩科正耗麦三斗二升
 一合秋粮入官田每亩科正耗米三斗二升一合没官田每亩科正耗米
 二斗四升民田每亩科正耗米五升三合五勺新增田每亩科正米三升
 三合秋粮有曦所 米滁州永碗仓米存留本州仓米有种马免徵田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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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顷养儿马一疋三顷养骒马一疋每疋本色徵银三十两折色徵银二
 十四两此外又有起存马草马站驴站牛犊茧角料价农桑丝绢户口食
 盐带徵军饷等项诚如 抚院所谓名色众多头绪不一各件催徵日日
 追呼民不安生今议丈量明白今后查照江南事例每田一亩该秋粮若
 干夏麦若干免徵若干马站若干马草若干食盐桑丝若干逐一摊派共
 该本色米若干折色若干凡该田地所出钱粮尽数通摊如一户某户丁
 几丁田地若干共该秋粮若干夏税若干免徵若干马草若干马驴站粮
 若干塘麻若干牛犊若干总出给由帖派定规数每年收获之馀一下派
 徵陆续径自完纳庶一免头项之多民可依期而完纳矣一议处承佃
 以昭均平查得州县故绝田地多为豪强 存虚粮在户无人承佃
 节该本 承佃耕种输纳粮差外但正户之田原有 佃之田
 原无价值计今丈量之后经界既 摊派适均在置买田地人户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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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本等苗 者势减不至偏重但承佃人户向之苗粮 亦照
众适均若不预处似未免无价而享 利矣今议承佃人户分派停
妥合无量议 筑城之费庶斟酌剂量不偏而人心亦自安矣 一
议定画图以杜影 田有定所变价不一使徒丈量而不画图则方
圆形体莫知人易欺隐今欲量田必令田主佃户量毕照依原契田亩丘
段若干四至某田各填于前刻之内仍画一图于𥿄后或系方田或凹田
或斗田或凸田或靴田或蛇田或月牙田或豸角田或牛角田或长湾或
一字形状不一务须明白书写横直各若干步积算该若干亩此即 国
初所谓鱼鳞册如此详悉庶几田亩易别查算有方阡陌具在于目前积
猾难肆乎欺隐矣一议清攒造以垂永利窃照目今大造之年历年黄
册体式有定今议丈量田既均平而粮亦均派矣若造册仍旧不行清查
将来积弊复滋矣合无定议丈量完日将草册起造务另立册式如一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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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人原田若干亩以前养马秋粮夏税若干为旧管今定均派田粮若干
为新收实在照此纳粮当差永为定规庶可垂无穷之利矣田之目三曰
上曰中曰下粮之目五曰夏麦曰农桑丝曰秋粮米曰马草曰马驴站粮
本州芦洲场计二十九处洲有涨出新生有坍塌荒地有熟地有基地有
光滩有水影有稀芦有密芦有草地名色不一大抵利归于豪右而害贻
于穷民即今清查课或有增无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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滁州志 洪武十一年改建太仆寺于州南郭门外二里先是以江北诸
郡县限于长江马至京难又滁多山山下故多旷土饶荐草莽水泉利可
牧六年夏四月建寺城中龙兴寺东董牧事令滁军民户养母马一或母
牛一马母岁课驹一牛岁犊一至是以其隘甚改建焉设卿一少卿二寺
丞四主簿厅一及滁阳等八监骕骦等十八群诸郡县马印烙点视悉至
滁二十三年更定五家养马一疋驹同前牛户如故亦岁课一犊如驹不
足罚钞贯七伯二十八年省牧监属有司置𬋩马官于是州县民若滁州
卫中右后三所土著军牧养马牛有常额田免租建文中改定官制升寺
丞为五品又改其首领官职名而升其品级又增设录事及典厩典牧二
署永乐初一反前政制惟旧每岁少卿寺丞分巡江南北淮东西督视马
政马印烙仍至滁弘治四年言者论其非便马遂不复至滁印烙末年裁
省冗官有司奏罢寺丞二员馀悉如故事说者以诸郡县马既不至滁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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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丞又更巡而留都诸营操骑又时时当买补督发官寺仍当置留都便
 斯则固有司存而非愚虑之所及也
 滁卫五千户所内中右后三所人多土著与民杂占田无限其后户部奏
 言民田计亩科赋军田免租悉籍使牧太仆寺母马牛岁课其驹犊上供
 左所人主递人走牍守城二十五年调镇江卫人置前千户所使屯荒间
 田人不足至取中所一百户军续焉凡五百六十户听种食亦不给粮而
 以其𦣔入永碗仓备他用法至美后稍废永乐初 诏明申谕令天下屯
 置红牌一面刋谕置牌中使传观守又虑寝久或陁废设赏罚格创劭之
 军户须馀粮十二斛得免罚然无赏踰石上者自都指挥下至百户赏有
 差不及石以上者罚亦自百户上各有差法甚备然滁屯军至滁暮民固
 已杂占所馀率硗确军又好出游服贾不治农田杂广武等卫屯或民地
 时见侵甚者其监临官乘军亡或孱弱阴受民赀私买卖军即求又淆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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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诡其处至不可诘问田徒具在所鏄靡施蛊弊甚其后屯田张佥事行
屯滁屯军麻起愬具言其情法又不得即免及覈其中亡耗户益见存户
户再兼户一使其取盈输官是时地已滑亡半军又偷窳怠心治不如其
私因又失粮常逋负无入至发屋质子不能偿益逃徙死耗官不得已至
取他户羡丁强抑配有持空田牍而不识田亩若黄卢白黑亢卤坟隰者
即有之又不可易以是富者贫贫者逸逸即不归率死盖陵迟至是极矣
斯亦仁人之所隐也夫为政如张琴瑟昔人具论列矣故变通改革匪人
弗济也悲夫故生息耗而马政亡窜易繁而伍符弊操切急而盐筴蛊文
致烦而学政衰都肄弛而兵制销侵耗众而漕事坏卖鬻行而铨法壅法
制阔而藩封滋赎赦轻而刑比疏缮治勤而赋调重罚赏贸而功令陁流
渐积而陲圉敖斯其弊所从来远矣是岂惟屯田哉然而屯田甚矣顷余
闻山西屯田蒋佥事患屯田法坏亟清焉通籍其卫所屯田子粒数户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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诣已乃辨田异赋第令母失额屯用大清仲尼所为兴叹于方策致志于
损益者意在斯哉意在斯哉固知神而明之存乎其人也
知州王邦瑞脩复滁州卫军器库记曰滁州城中西北隅旧有滁州卫军
器库云予初视滁求其故不得召耆老而问之或曰国初时遗器也库而
藏之或曰卫岁造也藏之以豫罔适主因窃叹曰军器国家大计也遗而
藏之是干旧典岁造而豫戒不虞也今乃弃莫省滁其何恃乎遂声其事
缮屋以贮之设人以典之立籍以昭之而又欲恕已往之究谨将来之交
于时巡抚都御史高公巡按御史刘公咸报曰可乃会蔡指挥勋同视淂
军器数若干间阅抢箭或书纪年远之则有宣德四年造者近之则有成
化十三年造者然后知为岁造无疑也盖卫中每岁必造军器弘治以前
则存贮各境即此是也继后定运京之制故无贮焉初予之廉其事也闻
有谢清者曾典守盗取无算拘之则逋既而获之方讯其状未几南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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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盗铳者至铜数百斤曰自清来巡江御史朱公按其事檄下问库始末
责有司之疏并索清而予己先发其事随系清往朱公遂上疏以为军器
重多请移置南都命下高公转下予议议曰滁州为南都屏蔽不可无
守留滁便遂留滁诸甲叶铁又请每年给卫造器少宽科派则又设守者
二人俾宿食其中计是可无虞也呜呼兹库也更数十年藏数万器军民
之膏脂不少也而皆尘土何成之难而弃之易也岂不可惜乎晁错曰器
械不利以其卒与敌也况夫不备岂不可虑乎予为是惜之虑之故脩复
之复虑后之视今犹今视昔也故刻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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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州府志水利 杨循吉曰合肥前奠平陆凡百里左湖右山而后亦广
野故有塘有圩舒则南西皆山尤多美田山泉之利号称膏腴独不滨湖
故无圩以近山故资堰以地兼平衍故有塘庐江有山东滨湖而平田居
其七八故有塘有堰有坝有荡湖山并资以为灌溉由是岁鲜不登无为
虽多山而近江其地平夷与江水相低昂又为巢湖诸水之所出故多圩
田其大者有十皆引河渠为灌其所利不啻万顷而江流泛涨亦蹈其害
巢西滨湖东通大江多圩田其南多山则亦有堰有坝而塘之大小杂然
相望然当陇坂之间为塘以灌皆民私力自润仅仅不足旱则耕农先忧
之大率其田视诸邑为瘠六安皆山田故多塘堰而无圩其民不专事树
艺若山谷所生果药蜜漆之类举足以自给其利又多在山英山山益多
惟有堰田霍多山其半为平田有湖有堰有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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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防 本府所属无为州东南滨临洋子江上接桐城六百丈巡简司下
距和州𥙿溪巡简司计二百三十馀里江心与铜陵繁昌等处为界沿江
原设土桥泥汊奥龙河三巡简司官兵巡缉迩年江洋多事万历元年操
江都御史洛阳董公尧封建议题 请以本府同知兼𬋩江防并改无为
州同知移住泥汊司专𬋩其事仍以徽宁兵备道督理增置兵船分布防
守 土桥河巡简司上自石灰河起下至鲤鱼口共七十里中有化鱼口
宋家湾对江十里为杨林洲与江南信服洲白沙洲相近号为三江口芦
苇丛生乃盗贼渊薮 泥汊河巡简司上自鲤鱼套起下至薛家湾共五
十里中有小河一道通本州及庐江船只往来 奥龙河巡简司上自薛
家湾起下至奥龙墩共八十里中有小河一道通本州船只
庐江四辩 卢藩 凡作事必法古名地者必求于古地而不古失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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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秦一天下破国为郡名地者惟求于禹贡与山海经故始皇二十六年
以杨州之地为九江鄣郡会稽九江会稽出禹贡鄣出山海经按海内南
经云三天子鄣山在闽西注云在歙县浙江出焉海内东经云庐江出三
天子都入江彭泽西注云即彭蠡也今彭泽县西是也经又云一名天子
鄣江南之由此名也庐山在彭蠡西涯因庐江以得名项羽封英布为九
江王尽有扬州之地汉高改九江曰淮南即封布为淮南王十一年布诛
立皇子长为淮南王孝文八年长死徙封长子安为淮南王赐为庐江王
勃为衡山王应劭曰庐江古庐子国也考寻载籍古无庐国之名是劭以
庐江为卢戎之地也按左氏传卢戎亦曰庐在宜城西山中劭误以中庐
之庐为庐江之庐后人因迷而不悟按汉书诸侯王年表北界淮濒略庐
衡为淮南颜注云庐衡二山名也衡即今霍山按东汉地理 建武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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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六安国以县属庐江郡郡十四城有舒浔阳襄安郡南有九江东合为
大江大江之南与彭泽相接既得浔阳浔阳有庐山庐山因庐江而名古
矣庐江之地包江南北之地而有之周景武庐山记云匡俗周威王时生
而神灵居于山上世称庐君则是俗因山为号不因俗为庐而名山为西
域法者曰惠远作庐山记不知所始乃曰匡俗出殷周之际结庐山上因
名山曰庐其谬甚矣按豫章旧志俗父与番阳令吴芮佐汉定天下而忘
汉于浔阳武帝南巡封俗为明公是山不因俗而名愈明矣余故曰事必
法古名地者必求于古庐江自山海经所谓出三天子都者是也今山在
彭蠡之上亡其所谓庐江者时移事名与地改故也又按经云浙江出三
天子都在其东地理志云浙江出黟县南率山东入海率则歙今浙江是
也今率山在歙州南运延而西曰浙岭浙水实其阴又西奔彭泽凡三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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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并水出山阳者皆西流汇于彭泽庐江远乎哉是必一水也又按今浔
阳在江州大江之南古浔阳在大江之北名地为国者岂限江之南北哉
求于古而已矣庐江之国自山海经而名者为是右办庐江 同食馆
不知名于何时咸谓自庐以往振廪同食因以为名按左氏桓十三年传
楚屈瑕伐罗罗与卢戎两军之杜注云卢亦为庐庐戎南蛮也文十六年
经楚人秦人巴人灭庸注云庸今上庸也传云楚人出师自庐以往振廪
同食注云庐今襄阳中庐县也振发廪仓也同食上下无异馔也次于勾
澨楚西境也使庐戢黎庐大夫也又按汉书地理志当阳之中庐在襄阳
县南今犹有次庐村颜注云隋室讳忠故改为次又按楚庄王时都郢即
今之江陵由郢而伐西北密迩之庸安有发东北数千里之廪上下同食
哉此非庐江之庐明矣噫夫命名者不详国地之本末俾后世地因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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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惑余今以庐江所治故六地也六与蓼皆灭于楚已灭而臧孙辰叹曰
皋陶庭坚不祀忽诸 德之不建民之无援哀哉足以为后代鉴因更是
馆名曰建德右改同食馆名汉书淮南王杀开章葬之肥陵肥陵肥
水之上也在寿春应劭云夏水出父城东南至此与肥合故曰合肥今按
肥水出鸡鸣山北流二十里许分而为二其一东南流经合肥县南又东
南入巢湖其一西北流二百里出寿春西投于淮二水皆曰肥余按尔雅
归异出同曰肥言所出同而所归异也是山也高不过百寻所出惟一水
分流而己其源实同而所流实异也故皆曰肥今二州图记皆不见夏水
与父城恶睹其谓夏与肥合者乎合于一源分而为肥合亦同也故曰合
肥而云夏与肥合者亦应氏之失也 右办合肥 按图记今冶父山在
庐江东北即左氏所谓莫敖缢于荒谷群帅囚于冶父兹山是也余按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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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及地理志荆州记皆云冶父城在荆州荒谷西北小城即冶父城莫敖
缢于荒谷群帅囚于冶父是也庐非庐戎之地同食异振廪之所安得复
有冶父哉后人妄加之明矣矧囚于城岂囚于山乎余按今冶父山实有
铁冶乃作教告县更名曰冶山不疑 右辩冶父山
地理办高诲 马氏舆地考庐为古庐子国予疑其治当在今庐江或
无为而今之府城是即秦时合肥县治也汉以其地分为庐江九江二郡
按庐江所属为县十二若舒居巢襄安浔阳皖等处皆在今边江及江南
一路九江所属为县十五若寿春浚游合肥历阳钟离等处皆在今淮以
南一路至晋改九江曰淮南并庐江为二郡其合肥仍属淮南使合肥即
为郡治则当属庐江而不当属九江暨淮南岂有倚郭之县而分属他郡
耶又晋史载袁真为庐江太守攻合肥执南蛮校尉桑坦迁其百姓而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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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郡县之分远近之势彼此较然矣至梁改合肥为合州而隋复改为庐
州则移郡治于肥当自隋始也唐因之为郡领县五曰合肥慎巢庐江舒
城观今日所属即隋唐遗制也
庐江地理辩王万年 庐江汉应劭以为古庐子国盖先王所建万国
之一非所谓中庐亦非所谓匡庐也马氏舆地考直以庐州当之但知今
之庐而不知古之庐也郡人高诲氏辩其当在庐江而曰或无为言亦未
决盖见今之无为而亦未求诸古也今无为地曰临湖曰襄安曰居巢在
汉晋时并列为庐江属县隋始并省至宋太平兴国二年方即巢县城口
镇置无为军古之庐在此乎然庐江于汉晋郡县中何在按郡国志云凡
县名先书者郡所治也当在舒及考三国志孙坚策权列传皆如玉海在
皖之言则非舒也又按蜀建兴十年吴人击魏庐江都督满宠曰权舍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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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里悬军深入恐其走不及耳皖城去江不数里而宠云尔者又似不
在皖矣盖先此曹操遣庐江太守朱光屯皖大开稻田吕蒙劝权破之遂
以蒙为庐江太守岂滨江自皖以南皆属之而魏之庐江固自若欤皆不
可考也然以意义逆之前汉在舒后汉之末在皖南朝之治在灊或龙舒
至隋大业间始迁郡治于合肥乃并省灊龙舒地置今县而仍以庐江为
名景泰庚午修学筑墙得宋建隆二年脩县治碑于土中祝况记曰庐江
春秋庐子之国也晋宋以还庸为列郡隋大业中改为县况邑人其言未
必无据也舆地考并唐书皆谓庐江汉龙舒县隋改今名固矣而并灊去
何盖考历志吾郡者皆列属县名至隋以后止有庐江而无灊与龙舒亦
犹止有襄安而无临湖居巢者其并省为一可想也一统志以灊城古迹
在庐江南三里左传注庐江六县西南而六城在舒城东南六十里且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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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又为邑名则灊之并为庐江益明矣况今大城金牛城濠隍俨然形势
亦壮安知其非废址欤但班固汉志注灊天柱山在南有祠范晔后汉志
亦曰有天柱山似皆指灊之在安庆者言固虽掌图书长史学然馆阁编
摩之下岂皆一一经历者耶神禹治水迹遍天下而纪九河水道尚有与
今不合而况于固乎晔以后皆蹈袭不足言也抑庐江之灊名自春秋战
国其在六安者梁时始改而安庆本汉皖城后为怀宁县清朝玉照二乡
宋人于此立四寨元人立野人原寨及至治三年始析置县名曰灊山安
得以元人所置所名者而紊之耶且二县俱以山名又非止曰灊也不然
则灊江之灊于灊之灊皆可言灊矣噫世远迹荒漫无稽考吾惟会其理
而已矣乌敢尽信书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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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庆府志序 汪汉 汉闻之先生曰书纪言春秋纪事古史也然皆出
于周分孔子故后世作史者莫及焉汉兴司马氏世为太史乃创为史记
记有纪有表有书有世家有列传虽与书春秋不尽合然贯穿经传驰骋
古今后世作史者又莫及焉故自班固而下无虑数百家皆不能外司马
氏以为史宋季学者欲便于考索类为方舆诸书故撮其要标其目于是
有沿革有郡名有风俗有形胜有山川有亭台馆榭有人物有题咏凡作
诗文者不必旁求可一览而得其槩固便于考索然亦类书尔其视司马
之史法不啻倍蓰矣近世作郡县志者咸又宗之无问远近贤不肖皆不
能外此以有作吁亦惑矣夫郡县之有志犹鲁之有春秋史也曾谓分门
立类可以为史乎曾谓撮要标目可以为史乎历代国史亦既宗司马氏
以为史矣而郡县志独不然然今之郡县古小国也曾谓小国不视国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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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志乎先生作安庆志乃独本之司马氏班氏而摹之国史此亦非先
生之独见众人之不能见也是故安庆志有二记有二表有十二志有十
二列传有识者必知其为古史而不为今志无复标目立类之规规也先
生守是郡早作而暮不辍事且剧路且冲先生勤勤恳恳日不暇焉其为
是志或秉烛夜中或携囊马上越三阅月而始成故先生之意每自不满
焉然自诸门弟子视之则是志之作命意立义或放诸周礼或放诸纲目
或放诸山海经而其大要则放之史记汉书固良史矣至于辞严义正理
备事核出自先生之心者又本之鲁史焉谓为一方信史信哉
胡缵宗曰郡县立而封建废守令设而诸侯微此三代之所以降而为汉
为唐为宋也然汉重郡县守令因之而尊唐次之宋又次之驯至我朝大
都因宋之旧而近又与 国初异矣视郡县日轻视守令日卑而势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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嗟乎古以牧民今以役民古以守官今以寓官古以宣上今以奉上古以
逮下今以取下其不重而尊也谁之尤也然苟欲抚御天下当今之势舍
郡县其奚以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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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湖县志徭役 按古者有力役之征而孟子曰往役义也则后世之征
徭夫亦义使之当然耳然古用民之力岁不过三日乃后多疲于奔命者
曷故也古者应务简而民数明故役均而易办后世则简者烦而明者汩
矣是以有不均之役而苦于难供也三代而下汉之更唐之庸宋之差雇
二役班班可考 明兴籍民以里甲而力征则用宋法差雇兼焉曩盖十
年一拨近或变为五年今改为一年取通力不偏重之意然率视其邑之
冲僻为繁省矣太湖有庶人在官之役而又祗应两京八省驰传往来供
亿之费丝毫皆取之于民近奉例行条编法令民户丁出银不足又计田
准丁悉输之官以免役而诸役尽官为召募盖较若画一而称两便然而
民情犹有可轸者则以出钱而放免者有豪户之漏丁也有弱户之鬼纳
也又贫户之艰于金而愿输力者不得遂也至受直而应募者则或一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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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三四人共之或一夫而应二三夫之役或一马而供八足十二蹄之奔
走大槩市魁豪右专其利而又有卖募买募顶头之钱民贫而任负荷者
不得窜入其列其中必有可以无募而愿充者有可以裁长雇之额而参
用短雇之法者有可于短雇内先尽不能纳金之户而以其力抵之者凡
此皆湖民之隐而不得一一上彻者也故条编之法固有不可不一者亦
有必不可一者殆亦此类是与虽然天下之法未有有利而无害者第操
其大体而时伸缩之斯淂法外之意而善之善矣故曰有治人无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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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山志 吴仪部云吾霍僻在一隅东界桐城安庆
南界潜山太湖西界罗四麻城北界商城固始阻山带河
路达三省如棠梨 山如万人愁山如车流河如梅河
延袤连亘五百馀里险隘之区盗贼之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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