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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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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剩言卷四
          翰林院检讨毛奇龄撰
樊迟请学稼既非甘隐恬退则学稼何用注经者当实
求所以用稼之意而乃以粗鄙目之且曰当辟之斥之
一似迟之真欲为农夫为圃人者此不惟与夫子所答
三上四民大旨全不相合且厚诬古贤反肆呵斥大无
理矣试思夫子明曰焉用稼则学稼自有用尝以此问
朱鹿田鹿田应声曰莫是如后稷教民稼穑思以稼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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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民否及观包咸旧注则直曰迟将用稼以教民则世
亦原有见及者迟以为世好文治民不信从不如以本
治治之此亦时近战国几几有后此神农之言之意特
非并耕耳然而小人之用矣古凡习稼事者皆称小人
尚书无逸篇知稼穑艰难则知小人之依又祖甲逃民
间曰旧为小人高宗与农人习处曰爰暨小人孟子曰
并耕者小人之事此从来称名如是故子曰用稼非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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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然而身已为小人而不自知矣因以君民相感三大
端教之盖好礼义信则用大学稼则用小也古学字即
教字为教而学故教亦名学周礼大宰九职一曰三农
生九榖二曰园圃毓草木注圃即载师所云场圃可树
菜蔬果蓏亦治民之事
孟懿子问孝子曰无违此明白了快之言自解者不明
竟成一四书哑谜尝在胡司寇宅作酒明府令手巨觞
通属座客能解此免饮四座各沾醉而必不得解后以
札问朱生鹿田生答曰此从亲是孝也予惊曰有是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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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德不孤矣因令遂言之复札曰孟僖子为懿子之父
本贤大夫尝从昭公至楚病不能相礼归而讲礼学礼
苟能礼者必从之逮死召其大夫曰礼人之干也无礼
无以立我死必属说与何忌于孔子使事之学礼焉其
所云何忌即懿子也今懿子适来问孝则使之从亲即
是学礼而特是未经显揭则与孟庄之不改父臣不改
父政明明指出者觉有未尽故迟曰何谓不违亲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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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不违亲者尽礼之谓也如此则上下通贯前后一
辙矣予曰然
不违与几谏章又敬不违同即顺也中庸顺乎亲孟子
不顺乎亲皆此义故无违非不违于理并非不违于礼
盖以礼事亲即是顺亲若曰不违礼则不违即顺也人
方问顺亲而我以顺礼对之可乎
聘礼执圭入门鞠躬焉及享发气焉盈容私觌愉愉焉
此皆袭论语乡党文者又有下阶发气怡焉语则孔安
国注怡怡曰舒气本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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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少参讲学湖西有客问子何以可使漆雕开仕少参
曰子焉能使开仕但可以仕耳此虚词也曰不然但可
仕则当如仲弓可使南面韩愈文可以出而仕明著可
字是文无有也且惟实有仕故可使仕若虚使之是教
之自衒且干进也而可乎众无以应少参乃请予予曰
此实使仕也其使字与子路使子羔为费宰文例并同
盖夫子为司寇门人多使仕者其最著者则原思子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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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有季路樊迟子贡公西华是也若子游仕武城子夏
仕莒父子贱仕单父仲弓仕季氏宰未知为夫子所使
与否至于漆雕开之使仕而不仕与闵子骞之使仕而
不仕则皆在此时虽子骞力辞费宰然仍为夫子宰要
经从政与子开之始终不仕稍不同然要其使仕则一
耳集注解论语竟忘夫子之为司寇幸原思为宰包咸
注孔子作司寇使思为宰若子路使羔则集注但云子
路为季宰而举及之殊不知夫子使开与子路使羔明
下两使字是论语书法夫子既使由堕费而堕费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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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路即使羔宰费以镇叛乱此在夫子子路实实有使
仕之责使开非汎遣犹之使羔非旁举也不然无仕而
使仕譬诸无食而使食欲其不谋食得乎
公山弗扰以费畔集注谓弗扰为季宰与阳虎共执桓
子而据邑以叛此大谬者阳虎执桓子在定五年此时
无公山共事也若据邑以畔则在定十二年夫子为司
寇时使子路堕费而公山以费人畔夫子方遣鲁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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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台驱伐亲定其乱而谓夫子被召子路不说何一谬
至此及读孔安国注知前儒原未尝误而集注误者孔
注共执桓子虽策书不载然虎囚桓子而逐仲梁怀实
弗扰使之则以费宰而谋执君主即是畔且适在夫子
未仕之前因注曰执桓子而召孔子原可通也至朱氏
改而召孔子为据邑以畔夫然后以五年之事移之十
二年之间春秋论语两不相通而经义晦矣施愚山曾
以札问予答之颇悉然尚有兼辨史记处兹不具录
子华使齐集注谓为子出使则冉子请粟便自难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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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第设教阙里并无食采焉得有饩廪刍粟可待颁给
且其请出入量寡多即司财之宰也汉世学官有都养
弟子然祗主饔飧不主财用想夫子当时未必有此然
且父师日给所赢几何几有祗使一弟子而露积狼戾
可私授至八十斛者吾不知天下学人何以各安之而
不一审也按邢氏正义谓子华仕鲁为鲁使而适于齐
则正夫子为司寇时与原思为宰同一时事故记者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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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事而并记之聘礼诸侯之使皆以粟十车列馆门外
据礼注每车一秉有五籔籔音逾即庾也是馆廪之粟
计十车有十五秉故冉有据此以三分之一予其家此
亦准聘礼而行之者旧注包咸以十六斗为庾马融以
十六斛为秉皆出聘礼记文
解经最忌添出添出则反窜圣经而曲就已说古所称
抄词有明戒矣且经有添字而反不通者如司马牛问
仁章为之难言之得无讱本言为仁极难无暇言说原
自了了且此难字正与仁者先难可以为仁矣可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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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矣俱有关会解者添曰必存心故行事难行事难故
言不妄发则以为字作行事解已叵通矣且本文两句
祗以难行释讱言之故而解者必添以存心释难行之
故使两句一层忽改而作四句两层致为之难一句题
学使试萧山童子满场千馀卷既似为仁又似为事既
似存心难又似为事难既须以为事应存心又当以存
心起言讱心事纠缠存难轇轕欲求一字之通难矣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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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何至此
往尝听讲师唐虞之际于斯为盛二句谓唐虞才盛于
周然于有妇人焉二句决接不下必须添降而夏商皆
不能及二句然后可接辄大愤懑天下有圣贤措词如
是阙落必需在傍者添唇补舌而后能达意岂可为训
且此章前后亦颇难明既贬周才忽扬周德断流绝港
故集注亦自知周章欲以三分天下一节另作一章而
不知经之难通全在添出两句误解圣言无他故也经
本欲赞周至德而以才盛起之谓有如是盛才而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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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以治乱至武王始有之非至德乎此本前后一串翻
覆见意故旧儒谓唐虞两代不如一周此正解也于斯
为盛犹曰于斯为美于今为烈言今盛且烈也若曰盛
于周则不特句例不合必添出八字而后可接下句于
文例亦不合且世有五数盛于十数者乎是数亦不合
况先圣后圣并无低昂孟子定道统既以禹与皋陶作
尧汤见知之统随以太公望散宜生作文王孔子见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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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统岂有周召毕散诸大圣而忽与禹稷皋陶较升降
分优劣者此真小人之腹与论语立言之大旨又大不
合何必如此
子路问闻斯行诸若是学问边事则义当可行并无请
问他人之理颜渊足发难禀颜路曾子三省不告曾晰
虽曰父兄即师长然此时不当请师命也故汉包咸注
直指为赈穷救乏之事谓以行事言不以学问言如友
朋急难乡党赈恤及居官行政应为种种尽可商量子
路使子羔宰费此在子路堕费后岂不当使但不告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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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便失审择冉有给使家以粟既请夫子且犹有多与
之患此由求两人明明见诸实事者特旧注赈穷救乏
四字反太指煞耳集注引张氏单以义言且曰恐伤于
义似有说事之意而讲师复添一理字以蔑没之然则
四书之亡于八比不既多乎
文犹质也必添曰文之不可去犹质之不可独存也质
犹文也必添曰质之不独存犹文之不可偏去也且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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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添曰若欲尽去其文而仅存其质然后接下句则何
如旧儒曰若然则文质何异虎豹犬羊无辨矣较自爽

泰伯让国耳夫子从后观之谓是让天下此深文之言
乃说者又复深文曰让商及究其所以让商者一则曰
太王有剪商之志而伯不从再则曰泰伯足以朝诸侯
有天下而弃不取夫以商业未衰之际太王方窜徙不
暇而谓可剪商在太王必无此倖心以公季文王二世
力扩前绪犹不能集统而谓泰伯弃天下不取在泰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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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必无此妄念此所谓诬古人之言君子所不道也且
其以让国为让商者非通人论也父欲传位于季子以
取商天下而我乃去国以使之必传是助之夺也太王
商臣或欲遵商制传及之法由长次以及于季而我乃
挟弟仲雍并其次而亦去之是夺之又夺之也三以天
下夺而反曰三以天下让何以通焉况六经不可灭也
本欲证让商而无据乃取经证经曰太王有剪商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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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泰伯不从太王遂欲传位于季子一是鲁颂文一是
春秋传文也按鲁颂居岐之阳实始剪商剪灭也谓后
之灭商始于岐也非谓太王之志也太王不能灭商也
春秋传僖五年宫之奇曰泰伯虞仲太王之昭也泰伯
不从是以不嗣从顺也如定九年从祀先公之从谓顺
昭穆也工史以昭穆定世次而伯且去国以弃昭穆谓
之不从非不从父命也太王不曾命剪商也本欲解论
语而乃并毛诗春秋而尽从而误解之可乎且春秋传
史记明云太王欲传位于季伯乃去国今曰泰伯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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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太王欲传位于季吾尝谓书经之亡自宋注一出
而唐虞三代之事实皆为之一变嗟乎岂虚语与
郑康成实诠三让亦杜撰可笑采药一让赴至不奔丧
二让断发文身三让按伯奔荆蛮本隐姓名即武得天
下欲封伯后亦曲求而始得之彼时焉得有行赴之理
且传明云泰伯至吴端委而治至仲雍始断发文身而
乃以此为伯事虽其误始自史记然要是失据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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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汉以濯秋阳以暴只是极言夫子道大德盛难以形
容才欲摩拟彷佛即足为洁白之累此如濯之至者无
可擩滤暴之极者不容沾染盖甚言有子之事之万万
不可并非以此喻其道比其德也大凡洁白指孤介一
边不是绝诣岂夫子而可与洁已以进并欲洁其身者
同类并称即自云涅而不淄亦正谓不为物污非如释
氏之白业黑业白即是善也孟子沧浪濯缨考工记绘
事后白皆是惟恐点污之义秋阳即夏阳其气皦白了
无障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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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传阳虎亲富不亲仁此即孟子引阳虎为富不仁为
仁不富二语所始
公羊传多于什一大桀小桀少于什一大貉小貉则似
反从孟子语袭入之者
哀公以年饥问有若此是夫子为司寇后鲁君颇重儒
术故特来相商乃以国用不足之际反使减税且复为
君民一体俗儒门面语以溷应之此大不妥岂一行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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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百姓果有以与君耶不知此经济也夫公所患者用
不足也用出于赋而井田之法有贡有助赋则通出乎
贡助之间盖贡即是税助即是藉故周制彻法但通贡
助并无有通力合作计亩均分诸说此是宋儒杜撰彻
法并无考据大抵乡遂用税法都鄙用助法总是什一
虽什一亦不等如载师称近郊什一远郊二十而三园
廛二十而一漆林二十而五然要以什一为断自鲁宣
税亩于什一外又税其一则什二矣公所云二吾犹不
足是也但其所税亩祗是税贡不是税藉县稍鄙都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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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力而耕力无可税是以税虽有二而所增无几若用
出于赋赋有九等自国中四郊以及都鄙山泽通为财
用所自出如祭祀宾客丧荒羞服匪颁燕好以及军旅
田役诸用在乡遂都鄙俱有常赋而一经税亩以后则
国既横征野多逸敛闾输县贡反有渐至匮乏者此公
之所以叹不足也故有子之计谓莫若行彻以什一之
名返其馀税而九赋所入自无忧阙失以情而言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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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足税与民而民谁敢以不足之用反与君者以法而
言则丧荒有式君方合诸赋以通赈恤何患年饥此所
谓因时补救捐虚税而收实赋者而惜公之不早悟也
其后公卒以加赋重问夫子夫子不能挽而遂以加之
春秋哀十二年春用田赋是也宣公初税亩是加税哀
公用田赋是加赋其时齐吴交争军赋不足在彻法都
鄙出车每一丘所赋祗出马一疋牛三头而今又二之
再出马一疋牛三头此不特税有二赋亦有二论语盍
彻之言与春秋田赋之书两相表里善读者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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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法在春秋三傅皆云什一而藉又云榖出不过藉原
是助法后观周礼匠人注引孟子请野九一而助国中
什一使自赋语谓是彻法则尤为可信以彻者通也若
通力合作八字则于周制班爵上农夫食九人节先自
不通乃既主此说亦宜画一而于请野节注又云周之
彻法如此何耶孟子虽周亦助本是实证谓周都鄙用
助法耳而前后两注遂使此语至今无实解岂不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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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遂既用贡则虽有公田而亦若无有故曰惟助有之
今贡助并行则不止惟助而犹惓惓于此者以为莫善
于助也是周虽用彻亦即助也三传俱名彻为藉者此

周礼夫三为屋屋三为井此虽井而不公者以一井有
九夫也诗曰南东其亩春秋曰尽东其亩则并井而亦
废之或南或东非一纵一横此即阡陌之制非井田也
古中庸无分章其见于疏义者则概以子曰为限如子
曰射有似乎君子则合君子之道譬如行远必自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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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吾说夏礼则合王天下有三重焉类
嗜秦人之炙无以异于嗜吾炙夫物则亦有然者也据
集注谓食色是性此告子所晓故以嗜食喻之则嗜食
在内与敬长在外正别此何足辨辨亦何足以服告子
且于夫物则亦有然者也句亦全无解说
冬日则饮汤夏日则饮水与嗜秦人之炙二句相反集
注曰即嗜炙之意固无理且使难者曰冬则饮汤夏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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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水果在外非由内也何以解之
尝以二者问先仲氏先仲氏一曰敬长无人我以长在
人耳今嗜炙亦无人我此非人也物也且其无人我而
必长人者以长在外耳今嗜炙主爱而亦无人我而惟
外是爱此非长在外即爱亦在外也(上言长马之长异于长人之长则人)
(物有别矣此紧顶长楚人之长二句爱在外与嗜炙在内大别此借仁内以驳义外耳)一曰以在
位而易其敬犹之以在时而易其饮也夫嗜食甘饮者
爱也爱亦在外矣(嗜炙是同嗜此是异饮嗜炙以仁内驳义外此以义外驳仁内不同)
中庸内省不疚与论语内省不疚都是功夫集注于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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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添不愧于心为内省不疚之由于中庸则又添不愧
于心作内省不疚之效何杂乱也
论语子畏于匡并不注匡在何地考鲁原有匡邑但此
时夫子去司寇出走至哀八年始反鲁其非鲁邑可知
矣若庄子谓是宋地则宋无匡邑且未有一过宋而桓
魋匡人遭两难者或据史记谓必当是卫邑然旧说谓
阳虎曾暴匡人而夫子貌与虎类因有此难则阳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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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暴卫邑此真风马牛不及之事且考之春秋传亦不合
则在夫子生平一大事而举世不识岂不可叹(史记去卫将适)
(陈朱氏删去卫将三字直曰适陈过匡则陈邑矣何卤莽乃尔)
按春秋传公侵郑取匡在定公六年是时季氏虽在军
不得专制凡过卫不假道反穿城而躏其地其令皆出
自阳虎是虎实帅师当侵郑时匡本郑鄙邑必欲为晋
伐取以释憾而匡城适缺虎与仆颜刻就其穿垣而入
之虎之暴匡以是也至十五年夫子过匡适颜刻为仆
匡遂以为虎而围之则匡是郑邑此明白可据者惜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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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儒者皆不考也
世家孔子过匡颜刻为仆以其策指之曰昔吾入此由
彼缺也琴操孔子到匡郭外颜刻举策指匡穿垣曰往
与阳货正从此入此即围师入城之事
至于论语子在陈在陈绝粮从我于陈蔡之间孟子子
在陈君子之阨于陈蔡之间在旧注今注皆置不问惟
在陈绝粮孔安国据庄子谓孔子之曹不容之宋遭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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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难于是之陈而吴适伐陈陈乱故乏食则又误注
者夫子之宋遇桓魋之难不是匡人且据年表定公十
二年夫子适卫十四年适陈是时并无吴师伐陈又且
在陈绝粮与阨于陈蔡是一时事夫子是时尚未适蔡
至哀三年夫子去卫适陈又久之适蔡至六年而始有
吴伐陈楚子救陈之事见于春秋绝粮之阨当在此时
孔氏误也
若在陈归与之叹亦一时事而史记分论语孟子为二
以定公年在陈作孟子叹时哀公年在陈作论语叹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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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又杜撰无理大抵夫子五适卫三适陈一适蔡而然
后归鲁归与之叹则在第三次适卫第二次适陈之际
绝粮之阨则在第四次适卫第三次适陈之际他无与
也故尝较夫子辙迹与论孟合者自去司寇后即适卫
是时卫将奉粟六万为夫子禄而仍不能用孟子所谓
主颜雠由所谓于卫灵公际可之仕皆在此时此适卫
第一次也及去卫将适陈过蒲蒲人止之仍反乎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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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南子请见且置夫子于属车而夫子去卫论语所谓
子适卫与子见南子皆在此时虽史记云有吴楚之寇
而春秋无有要是史记误者此适卫第二次也乃夫子
如宋遭桓魋之难又如郑然后至陈论语两所云子畏
于匡与孟子所谓微服过宋所谓主司城贞子皆在此
时此适陈第一次也既而去陈复反卫又将之晋渡河
不果又反卫因灵公问陈而又去卫适陈论语所谓卫
灵公问陈于孔子子在陈孟子所谓子在陈皆在此时
此哀之三年为适卫之第三四次适陈之第二次也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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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陈迁蔡吴始伐陈而楚来救之闻孔子在陈蔡间使
聘孔子而陈蔡大夫惧而见沮因之有绝粮之事论语
所谓从我陈蔡在陈绝粮孟子所谓阨于陈蔡之间皆
在此时此哀之六年为适陈之第三次适蔡之第一次
也嗣此复反卫与出公周旋然后归鲁论语所谓夫子
为卫君卫君待子吾自卫反鲁孟子所谓于卫孝公公
养之仕皆在此时此哀之七年后为适卫之第五次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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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之辙迹终焉凡以经注经必藉实据此庶乎稍可
据者然尚待善读书者踵事焉耳
儒者说经本欲卫经使圣贤言语瞭然作斯世法式而
集注于诸贤所言必尽情吹索一概扫蔑自有子孝弟
子夏贤贤以后并无一许可者即夫子所言亦必藉其
补救以正阙失岂儒者所学原与夫子一门有异同与
抑亦儒者神圣直接尧舜禹汤而于夫子以下多未当
与尝读季氏使闵子骞为费宰注甚为不平季氏之使
因夫子堕费后以费岩邑宜使一仁厚者为之而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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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往遂使子羔此原非敌国求贤乱臣招隐如燕师之
于王躅新莽之于龚胜也乃借闵子一人诟厉圣门以
为臣季氏即事犬彘则夫子明明为季氏史为季氏司
职吏岂夫子事犬彘与乃又自知无理谬言曰圣人则
可则由求迟赐以下固无论矣仲弓与子骞同列德行
且重为夫子所许可使南面山川其舍而论语直曰仲
弓为季氏宰向使注论语而不通读论语是为不通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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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读论语而又作此诟厉是为侮圣无忌惮请自择之
管仲如其仁召忽死沟渎夫子定论其是非精确见予
稽求篇甚详乃欲厚责圣人之言谬云桓公兄子纠弟
故仲罪可原若使桓弟而纠兄则圣人之言无乃害义
之甚启万世反覆不忠之乱乎则直诟厉圣人矣据春
秋公榖及左传注管子史记荀子庄子尹文子古越绝
书说苑以至诸书所引文无有云桓兄而纠弟者惟汉
薄昭上书为汉文讳故改杀兄为杀弟此在韦昭汉书
注已明言之而作此诟厉则害义之言启万世反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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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之乱非夫子乎投鼠当忌器即夫子言稍有碍亦当
耐之不应尽情一气作里巷诟谇失儒者从容气象况
已实无理实不读书不识桓纠长次颠倒人伦序又实
不能论世凡管召是非并后世王魏得失一概舛错乃
轻口肆意公然诟厉夫子越数百年无问者可不悲乎
一贯忠恕是尧舜禹汤以来圣贤相传之道于此不明
则并属异学非孔子徒矣夫子明言一贯曾子明言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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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而已矣一贯者只此一串之道也而已矣者更无他
道也圣贤无异学千圣百王无异道夫子曾子与门人
无异心乃谓一贯之道借尽已推己之目以著明之曾
有丝毫见道者而肯作如是语乎毋论夫子一生只此
忠恕论语二十篇教人只此忠恕即大学中庸孟子三
书亦只此忠恕也大学以明德新民为一贯而务絜矩
以该之中庸以成已成物为一贯而提忠恕违道不远
以综统之然且忠恕二字要归在恕以平天下育万物
非恕不为功大学以藏恕喻人为絜矩而中庸以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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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施为庸德是以论语两一贯一是曾子一是子贡曾
子是忠恕子贡只是恕一言而终身行之单是恕字不
欲无加是子贡行恕实功即博施济众亦以仁圣为子
贡强恕极境推之而仲弓之不欲勿施仁及邦家孟子
之反身强恕万物皆备先圣后圣其揆一也盖圣贤无
独善其身之事博施备物与曲成各正在下学者均有
之是明德新民成己成物内圣外王天道人道并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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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而又岐其说曰忠是天道恕是人道又曰与忠恕违
道不同则非一贯直千头万绪绝流断港矣岂一贯异
学与夫子曾子子贡皆门外汉与
曾子三省似皆非为学要领儒者欲扫诸贤反谓曾子
稍切实但摘忠信二字为为学之本则谬戾矣此忠字
上有为人谋而不五字信字上有与朋友交而不六字
岂可删本文半句而单存二字以立说者不知为人谋
交友正圣贤全学大端而世不识也盖圣贤一贯只在
忠恕而以忠贯物则尤在恕故大学首诚意而诚意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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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则全在去自私自利之意以求止乎善为人谋者正
去其自私自利之大端也儒者不知此义反以为人谋
为汎务即信友亦非要道故必摘忠信以为学本正坐
不识圣学故至此试观圣贤言志一在公物一在公善
而圣人以安怀信友为己志曾与曾子三省有异同乎
尽心属知则心无容知从来圣贤论道无知心之语且
尽字亦无解作知字者大易尽性中庸能尽其性俱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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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也即孟子亦有尽心焉耳矣尽心力而为之曾有云
知心者否天下事理须有实际试问尽心是知心则作
何尽法以为心本虚灵则见成知觉非我所能尽也若
谓我能尽其虚灵之量则仍是存心之实际非知觉也
朱氏补大学格物而意不自安乃欲抄孟子此书以就
已说因以尽心为知至知天为物格夫知天而穷致物
理也乎此不特大学无此说凡古昔圣贤所言何曾有

尽心节是见成第一等人存心节次之夭寿节又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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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孔孟论学多作此层次如或生而知之三层生而
知之者三层如有博施三层孟子万物皆备三层何曾
有两头一脚一逆一顺且以末节分顶前节如朱氏注
中庸法者此笑话也
心性天一串心由于性生心之谓性是也性由于天天
命之谓性是也然溯而得之未尝逆而出之也尽心之
量而无所阙则便知心所自来与性所从出一气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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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知字如中庸知天论语知天命不是知识行后而有
契之谓也存心养性是第二等学问人故曰事天言从
事于此也第三等则困勉终身又降天一等而曰命天
之所命即性也
大学自补格物后处处回护即论语首一章便曰学将
以行之也夫学本是行而曰将以行彼谓学只是知欲
回护格物以为知是首功耳不知学兼知行曾有知无
行而可言学乎
圣贤每发一论必专一其指未有首鼠两端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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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如富与贵章专言君子不去仁虽瞬息之间仓猝患
难之际亦不去故曰辞顺境易处逆境难彼非道之贫
贱虽不当得犹且耐之况仁而可以难处之境思违之
乎因以不去也起下必于是紧作呼应甚言仁之不可
以造次颠沛有毫釐差也不然前截取舍之分明后截
存养之功密两岐立论使人定取舍乎务存养乎此朱
氏讲中庸尊德性道问学法在圣贤教人必无有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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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贱之不去以原推不去也然则仁独可去耶贫贱去
不得仁亦去不得非道与造次颠沛非所论也
于取舍不苟中接入仁字费解于陵子岂仁人乎
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以心与仁分内外宾主皆是门
面话非略知痛痒之语以心为主而仁为宾心内而仁
外犹且不可若仁为主而心为宾仁内而心外则大乖
圣学非夫子书矣道心不主道犹之人心不主欲天下
无心与仁可迭为宾主且分内外者告子不敢言仁外
况心外乎仁根于心并无方所如意从心发别无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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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时不用意而便曰意外可乎不可又况宾主二字
出自禅宗相见分宾主一棒一喝分宾主从来儒门并
无此言
仲尼燕居子曰师尔过而商也不及
祭统不安于上者不以使下所恶于下者毋以事上非
诸人行诸已非教之道也
 四书剩言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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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剩言补目录
卷一


论语三十五条 大学七条


中庸十条    孟子十七条


卷二


论语七条   大学五条


中庸九条   孟子十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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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剩言补卷一
          翰林院检讨毛奇龄撰
 四书剩言者西河先生说经录也先生归田后日与
 人说经而学人多不在侧鲜司录者凡杂记问辨皆
 自以纸片书出零散投箧而亡轶不少尝读四书剩
 言四卷疑前二卷与后二卷如出两手及询之则前
 卷为盛枞阳王百朋诸君所辑而后卷则先生之子
 述斋为政虽同出纸片而补缀所闻各有记臆且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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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续成此书不能一辙予侍坐最后提命亦甚疏然
 亦曾窃录数则其见之剩言与经问者尚十馀其一
 急欲缀卷末而书已成矣因辑作补遗附经集后王
 草堂尝云朱子补大学明言取程子之意而程子改
 本无其文及作大学序则又云窃附己意补其阙略
 则又非程子之意此补皆原文并非私说而又不参
 以己意庶同学观之可见谅云章大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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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知而不愠旧解谓凡人不知学君子不怒集注不
用其说不知此即教也学未有不兼教者盖学者敩也
说命惟敩学半言敩居学之半也故学记记教学之法
其最要者云学必问而后语惟力不能问然后语之语
之而不知虽舍之可也此正人不知而不愠之明注也
所谓君子教人不苦以所难也盖论语者教人之书也
若圣与仁以圣仁加与字似乎异诣而实即一德往在
庐陵讲学有问圣人何等施愚山曰圣者通也声入而
心通之谓也湖人杨耻庵曰如是则佛家所谓妙明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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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从声闻边入者非儒学也曰然则字书何以云耳呈
为圣曰字书何足据贤下从贝岂当货取乎然则圣字
何解曰以字书解字必不若六经解字之妥洪范曰思
曰睿睿作圣圣专以心言以心及物之谓圣与听曰聪
聪作谋之专属耳者正当分别焉得相溷予揖而是之
今若圣与仁予亦以六经解之乡饮酒义曰东方者春
春之为言蠢也产万物者也圣也南方者夏夏之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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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也假者大也养而大之仁也则内圣外王总以仁及
万物为言圣仁者明德而新民成已而成物者也礼所
云天子之立也向仁而左圣正以是也然则学不厌教
不倦亦学为圣仁教为圣仁以仁心及物而进于圣己
矣何二诣焉
博施齐众子贡以为仁人之事而夫子以为圣人之事
亦谓仁与圣皆推心之恕以长养万物浅与深总一体
者盖春为养之本故以圣当之夏为养之末故反以仁
当之六经解圣仁无两义人之学圣仁教圣仁亦无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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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所谓一贯在忠恕如此而已
盖有不知而作之者我无是也集注云孔子自言未尝
妄作盖亦谦词不可解夫自言不妄作则非谦矣而反
曰谦岂夫子原妄作耶
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多见而识之知之次也集注云
虽未能实知其理不可解夫不知而作谓不知其理而
妄作也乃择善多识而犹未实知其理则仍妄作矣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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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果妄作耶 此二条系陈自曾补入(远宗曰此宜入四书索解与圣门释非录中)
与其媚于奥宁媚于灶集注凡祭五祀皆先设主而祭
于其所然后迎尸而祭于奥此语不知出自何书据云
祭于所谓户祭户所灶祭灶所也古者家居宫室中并
不设祭惟亲丧祔庙之后返主于寝则祭在寝所此是
凶礼若五祀虽是室神俗所称家神者然家不行祭焉
得祭于其所至于奥则尔雅室西南隅谓之奥指凡室
言耳实则上室下室皆有奥此奥字不知是何室之奥
据集注奥有常尊又其答门人谓即居室之奥则直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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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室即礼家所云适室者与门室灶室不同若然则家
居正室皆可行祭大无礼矣礼惟庙室之奥可以行祭
因藏主西祏正在奥北故阳厌阴厌皆得于主祏西南
就奥行祭若家之正室则主人主妇寝处地也天下无
男女衾衽首趾狼藉之所而可迎尸入祭者
 大来曰周官宫正祭社稷七祀于宫中王宫可祭何
 得家室不可祭不知此宫字是宫城之宫合朝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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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区为言如尚书大传所云九里之城三里之宫者凡
 左祖右社皆在其内故曰祭宫中不然社稷外神非
 室神也外神可祭王宫乎
按五祀礼注引逸中霤礼文开首便云五祀皆祭于庙
此一句是要注于此不识而尚欲言礼难矣然而设主
迎尸皆在庙而又各不同大抵祭户设主在庙室户西
祭中霤设主在庙室牖下祭灶设主在庙门外之东祭
门在庙门外之左枢祭行在庙门外之西并非祭于其
所至于迎尸则祭户祭中霤皆迎尸而祭于庙室之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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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常尊之奥以与设主之室户室牖两相近也若祭灶
与门与行则皆迎尸而祭于庙门外西室之奥亦与设
主之门东西门枢相近之故然皆与朱子所云常尊之
奥者正复不同
 远宗曰唐开元礼祭七祀亦布神席于庙西门之内
 道南东向以北为上其云庙云西门犹见礼意
若此则门西之奥不必常尊安所用媚且门行与灶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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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尸于此何以门行皆不媚而独媚灶是以旧儒解此
并不及五祀之祭祗以一家房室尊卑为言谓房室位
置奥尊灶卑然而奥无事而灶有功苟欲悦事当在此
不在彼也盖奥虽兼上下室然单一奥字则专指正室
所谓常尊者此正室奥耳
 大来曰奥有常尊似以祭必在奥之故故宋儒以祭
 事当之实则祭不全尊奥惟祭在室故尊奥若出祭
 于堂即尊在牖间矣独室制则由门而堂而室祗此
 地为无上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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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器燔柴于奥奥字是爨字之误燔柴㸑室似乎祭在
灶所矣不知正在庙门外之东所谓鼎镬庖湢爨室灶
陉皆在门外者此祀庙之礼非祀灶礼也大抵祭祖庙
时至尸食毕则间祭灶以报功故曰老妇之祭据此则
祀灶设主在庙门外之东者亦以祀庙时设灶于此故
即以此设灶主古人制礼亦并非无义如此
 大来曰礼注庙门东首有灶陉是置土棱于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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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鼎镬者朱子疑是家灶谓陉即灶门外平正可顿
 柴处则未免杜撰矣
若其有尸则曾子问原云既殡而祭五祀尸入三饭但
不知谁为之按淮南子黄帝作灶死为灶神古周礼说
颛顼氏有子曰黎即祝融亦死为灶神此即人帝人臣
一如五方神之有炎帝祝融者若礼器老妇之祭则又
以先炊之媪配之其祗扮一尸者统所尊也至扮尸之
人朱子谓膳夫之类则犹是周官而袭其说者谓灶下
厮养皆可推类则周人祭屋社极意摧薄犹然使刑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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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尸未有厮养可污亵者周礼墓祭以墓人为尸亦周
官也
 大来曰郑康成谓祝融不宜作灶神亦非也按郊特
 牲家主中霤而国主社春秋注在家为中霤在野即
 为社以为中霤神即社神所谓颛顼之子后土氏也
 后土可为中霤神而祝融不可为灶神便无是理
 又曰祭五祀用特牲是一牲即礼器之牲羊小司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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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云小祭祀供羊牲者孔疏谓用特牛非也设主用
 醴肉黍稷迎尸用鼎俎然所谓鼎俎与肉皆羊牲
孟子不道桓文之事然孟子自为文多袭管子如省刑
罚薄税敛 规矩方圆之正也虽有巧目利手不如规
矩之正方圆也 诸侯毋专杀大臣毋曲堤毋贮粟
毋擅废适子毋置妾以为妻 使税者百一钟孤幼不
刑泽梁时纵关讥而不征市书而不赋 以善胜人者
未有能服人者也以善养人未有不胜人者也
至于齐景公谓晏子吾欲观于转附朝舞一节则全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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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桓事而易其名与语者据管子戒篇桓公问于管仲
曰我游犹轴转斛南至琅琊司马曰亦先王之游也何
谓也管仲对曰先王之游也春出原农事之不本者谓
之游秋出补人之不足者谓之夕夫师行而粮食其民
者谓之亡从乐而不反者谓之荒先王有游夕之业于
人无荒亡之行于身桓公退再拜命曰宝法也 予幼
读师行而粮食句疑粮食二字难通似有脱误今始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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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食其民为确不可易也转附朝舞为犹轴转斛之误
亦亥豕之最可验者
隋书魏澹传君子之过如日月之食圆首方足孰不瞻仰
隋何妥传且夫子有云不读诗无以言不读礼无以立
隋书炀帝纪宣尼有云与其不逊也宁俭又云百姓足
孰与不足
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郑康成谓巫医不能治无恒
之人此言不可作巫医以治此人非谓此人不可作巫
医也作立也尚书乃建立卜筮人是也盖无恒之人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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祀所不加医药所不及故云然若谓此人作巫医则巫
医岂易作者周礼司巫司医皆是士大夫试而为之极
其郑重且并非贱役如集注所云何得以无恒拟之故
不占而已矣郑氏亦谓无恒之人易所不占与巫医不
治并同盖或承之羞羞是恶义然在凶悔吝之外故曰
不占观缁衣子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卜筮古之遗言
与龟筮犹不能知也而况于人乎诗曰我龟既厌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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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犹则明明言卜筮不能及此孔子自为注脚而宋后
儒说尚有异义至集注则竟以不解置之岂孔子之言
不足据与
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旧注之适也辟譬也犹喻也如
中庸辟如行远必自迩孟子有为者辟若掘井之辟大
抵心之好恶发之于身其与好为类者则有亲爱畏敬
哀矜六情与恶为类者则有贱恶傲惰四情皆身所自
施而于是推之于家陆子静所云以比量为取譬者一
家之中谁当爱敬自二亲渐杀或过或不及絜量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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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且有伦常之变亲爱不终者至于贱恶傲惰则宜用
与否随施随譬故好不剧好恶不剧恶惟能譬者始知
之天下有几谚言可验也此大学正解确不可易盖明
德自诚正后其由家而国而天下皆从诚意章好恶二
字推之以至于新民之极故于此身家推暨处特领譬
字而下章即曰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诸人喻亦譬也
至平天下则直以絜矩好恶申明譬字此与中庸忠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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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巳成物相为表里即曾子一贯子贡终身行孟子强
恕圣道圣学皆从此出而惜无一人提醒之也若解作
僻字则无一可通既曰僻则用情已过必当从施于家
者见之试问一家上下何可贱恶惟贱恶是身之所施
不必果用但遇鄙弇则贱之遇匪僻则恶之非谓家中
位分原有此也若僻则此十情者本家中位分所应施
而但以过情为嫌是一家九族公然有可贱可恶二等
人无理极矣然且亲爱畏敬无可分属第据二亲则爱
之与敬方惧不足何有过情即过亦非僻也若傲惰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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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则即此已过安得又僻如谓僻是下章辟则为天下
僇矣之僻不是杜撰则彼是乖僻颇僻好人所恶恶人
所好为仁人放流一种安得引例有识者自解耳(唐国子石)
(经五辟字皆是譬字)
 大来曰譬是旧解正义曰此修身之譬也特郑康成
 解譬字谓适彼而以心度之因彼贤否喻已得失一
 似从家而譬身是反观非顺推者故此义终晦要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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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必前汉师承有之惟朱元晦作别解其同时陆子
 静便有辟为比量之训则前此无异义又可知耳
 又曰曲礼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与好而知其恶
 二句相合然彼从俨思边说与此属能譬意亦可作
 据
祭统所不安于上则不以使下所恶于下则不以事上
非诸人行诸已非教之道也
笃信好学守死善道正义谓此劝人守道者其义极是
但多一道字尚书人之有为有守只守字已足若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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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又犯善道道字非本义矣盖笃信好学善道皆成此
一守字笃信好学非信学也谓厚于诚信而好学问也
守死者非守其死也谓守而至于死也厚于诚信且好
学问而于以励其守虽至死不变而皆善于道则下文
非乎故下文皆言有守而善道之事
 大来曰下文危邦不入乱邦不居有道见无道隐有
 道无道皆不徒榖皆守也则信学善道祗成一守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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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矣从来以信学守道四字排比人人大将至此则又
 却信道而专取学守二字信终与哙等为伍矣读书
 无主从弊皆坐此
 远宗曰古但有死守并无守死死何必守集解与集
 注俱不曾解得
孟子五亩之宅集注二亩半在田二亩半在邑此二句
在三礼并无其文即汉晋唐儒亦并无成说此据东汉
赵岐孟子注而括其文者然赵注难明应必有误而集
注但得其半便立此说甚不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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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注庐井邑居各二亩半以为宅冬入保城二亩半故
为五亩据云庐井邑居各二亩半则已五亩矣此集注
所袭文也乃又曰冬入保城二亩半何解宋人说经最
忽略此一句竟置不问且以邑居为城邑之居以此二
亩半即溷置之各二亩半之中遂曰田间二亩半国中
二亩半此在宋迄今无异辞者
按汉食货志云在野曰庐则庐井者井闾之庐也故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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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田又云在邑曰里则邑居者邑里之居也故曰在邑
尔雅里邑也郑康成称里居与赵注称邑居并同
盖庐井二亩半在公田中一名庐舍何休云一夫受田
百亩又受公田十亩庐舍二亩半谓一夫受田一百十
亩又分受公田之二十亩各得二亩半作庐居也此易
晓也至在邑之二亩半以国城当之则大谬不然
 大来曰农民无冬月入保国城之理春秋战于郎檀
 弓有公叔禺人遇负杖入保者谓战败入守城邑犹
 越绝保栖会稽之保故公羊传曰郎近邑也若冬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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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保则当在县稍都畺之外所云守封疆者若在国
 城则举国门之外合远郊近郊大都小都之地而尽
 弃之矣
 又曰况国门之外设官治事凡州闾族党井邑丘甸
 各有胥师长正大夫宰士星布棋列与农民井里互
 相控制使农民冬月俱入国城则凡此土地诸官俱
 置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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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曰况春出田野冬入保城其说亦本之汉食货志春
 令民毕出在野冬则毕入于邑此举近地井里为言如
 四井为邑则必邑中有里居可为守保之地故其居名
 里居又名邑居然且春出民时里胥邻长各坐于里门
 朝出夕入共相验视若出入国城则百里之国不过
 五里之城将越九十五里而验视之可乎
 又曰况百里之国约有万井五里之城则止二十五里
 也以二十五里之国城加之城中之朝庙宫府市廛国
 宅而欲实之以万井八万家之里居此大无理之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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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读管子内政曰四民勿使杂处处工就官府处商就
市井处农就田野而韦昭谓国都城郭之域惟士工商
而已农不与焉则二亩半在邑只在井邑与国邑无涉
盖古王量地制邑其在国邑外如公邑家邑丘邑都邑
类凡所属井地皆可置宅然且诸井邑中亦惟无城者
可处农民若有城如费邑郈邑所称都邑者则农不得
入管子与韦氏之言稍可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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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赵邠卿汉人乃无端有冬入保城之说或系衍文
或有脱简且或原有师承如周礼夫一廛郑康成所谓
城邑之居者则或诸邑有城者亦置里居事未可知若
在国城则周礼载师氏明有国宅无征园廛二十而一
之文郑司农注云国宅国城中宅也而郑康成即云国
宅者凡官所有之宫室与吏所治者又名国廛与园宅
园廛农民所居者正相分别安可以农民园廛溷当之
官吏之国宅乎则此二亩半当云在井邑不问有城与
无城并得入保韦昭谓都城无农民则都城是有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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邑固属太严若谓在国中则荒唐之甚集注但据赵注
在邑一句而于保城句并不辨及亦疏莽也
不知而作包咸注谓春秋儒者好著篇籍以为作者作
文也然汉人多作是解观汉书朱云传赞有云世称朱
云多过其实盖有不知而作之者我无是也则直指作
文矣
梅福传赞为仁由己再入太府清则濯缨何远之有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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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织论孟成文然亦以何远之有为反经行权与三国
王祥语同
获罪于天集注解作获罪于理王草堂已辨之甚悉大
抵宋儒拘滞总过执理字实有不必然者章句于中庸
性字亦解作理理命之谓理自然难通且天每与理相
反假使解孟子曰吾之不遇鲁侯理也则孟子有知必
且笑而谢之矣况天是天神又有天道古今乐录载乐
有大壮大观二舞引论语惟天为大而隋书乐志又曰
大观者观天之神道而四时不忒是天原有神有道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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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儒解获罪于天亦曰援天道以压众神象神者室神
与灶神也又且汉魏后儒引此句皆明指苍苍之天南
齐书所载有杂词云获罪于天北徙朔方坟墓不扫超
若流光可云获罪于理徙朔方乎
晋书祖逖为豫州刺史克己务施不畜赀产言务刻已
以惠人也
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往益都相公曾以此为问谓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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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六吕是十二个管与乐无涉汉后无此物而五音不
绝何云不能正五音当时惟徐仲山答五音是五层声
必藉十二层之管以寄之故虞书曰律和声言以律合
声原未尝言正声也然则五声何以合十二管曰五声
有四清声共九声又有二变声二变有一变清声共十
二声盖五声原有十二声而后清浊高低转环成调因
造十二管以合之然且用一律而五声俱合如黄钟一
管而可合宫可合商可合角徵羽合声且不一将正何
声故曰正则未之闻也后兄子文辉又问及此不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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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易明仲山偶未见及耳正者证也论语就有道而正
孟子必有事焉而勿正少仪能正于乐人不能正于乐
人皆此义若作刋正解则五声如贯珠无偏无颇何容
刋之
孟子仁义礼智根于心亦谓根之于心犹言本诸身非
谓作心之根也自后儒倡为人性只有仁义礼智四者
并无孝弟之说遂亦以四德为心之根若然则孟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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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又曰故理义之悦我心且不当曰非外铄我岂有以
心之所本而仅仅悦心且仅得不外铄者况根于心即
下文盎于背谓背盎也若云仁义礼智作背之盎则亦
无是理
恻隐之心仁之端也亦言仁之端在心不言心之端在
仁也四德是性之所发藉心见端然不可云心本于性
观性之得名专以生于心为言则本可生道道不可生
本明矣故孟子亦祗言人有四端犹有四体夫心尚不
可譬之四体而以心之所本者而比之四体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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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日害丧注谓桀自比于日故民有是言然不知出何
书惟尚书大传桀曰吾之有民如天之有日日亡吾乃
亡耳然世亦罕知者
子谓南容朱注谓南容即南宫绦南宫适南宫敬叔此
大谬者按容与南宫绦似一人家语以三复白圭为南
宫绦之行而檀弓以绦妻为孔子兄女孔子因其姑之
丧而为之诲髽此与三复白圭妻孔氏女事相合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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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未可知也若南宫适不知何人孔氏误认作容而
史记索隐并谓容即敬叔此是妄注敬叔本公族与家
语及王肃论语注称容为鲁人者大别即曾受僖子命
与其兄懿子学礼孔子然并不在弟子之列史记家语
所载弟子袛容一人向使容即敬叔则未有载敬叔不
载懿子者至绦妻姑丧孔子诲兄女髽法若是敬叔则
此姑者孟僖子妻也其丧在孟氏或庙或寝夫子亦安
得诲之况世族丧服自有仪法不容诲也至若史记家
语各载敬叔从孔子适周见金人缄口孔子戒以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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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与容无涉而朱注于三复白圭章又曰事见家语则
遍查家语并无踪迹不过以谨言与复白圭意相类可
合容敬叔作一人耳乃近人作四书考附会朱注竟引
家语而缀之曰敬叔归乃三复白圭之诗嗟乎此非焚
书乎
 大来曰家语孔子三十五岁敬叔请于鲁君从孔子
 适周计之当春秋昭廿五年是时僖子方卒恐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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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适周且昭公已出奔安所得鲁君请之若史记适周
 反鲁在昭二十年则敬叔生于昭十一年才十岁耳
 世无十岁能适周者此皆当阙疑之事
邦有道不废二句便非敬叔无论敬叔是大夫即不然
亦当以国倅作大夫之贰此见有成法非废不废可虚
揣也若刑戮则几见鲁之公族在二百四十年间有以
不谨言致不免者而虑及此
朱注南容居南宫亦非是敬叔居南宫若容则祗是旧
姓如南宫毛南宫长万类无南宫可居也至注敬叔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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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子之兄则又大笑话昭十一年传泉丘女先生懿子
后生敬叔此展卷即了不必格物也且不闻敬叔氏南
宫乎嫡长以嗣爵而必袭氏次得更之敬更氏者也且
兄伯而弟叔人知之矣敬叔叔也
则以学文朱注谓诗书六艺之文按六艺即六经孔子
经解以诗书礼乐易春秋分作六教便是六艺淮南泰
族训所云六艺异科而同道是也故孔子世家谓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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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艺皆折中孔子而孔门弟子身通六艺者皆指六经
则是六艺该诗书而以之并列误矣古有六艺家有六
艺略汉时尚存若礼乐射御书数则战国周官经不验
之书古无此说(详见大学辨义辨卷)
天下之言性也则故而已矣观语气自指汎言性者与
人之为言彼所谓道语同至以利为本然后断以己意
因是时俗尚智计多用穿凿故程子谓此章专为智发
而陆子静有云此故字即庄子去智与故之故盖故原
有训智者如杂卦随无故也是无智计而淮南原道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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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设智故谓不用机智穿凿之意正与全文言智相合
是以孟子言天下言性不过智计耳顾智亦何害但当
以通利不穿凿为主夫所恶于智为穿凿也如不穿凿
则行水治历智亦大矣所谓专为智发如此注疏以故
训事与下文行所无事相反然亦未合朱注竟认故作
性则全无依据即字书故字作已然解然未有于已然
下添之迹二字者迹是何物迹则何以是性乃讲师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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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见怵惕当之乍见岂已然怵惕是情岂是迹况天下
言性则而已矣语气大谬总是误耳
至于心独无所同然承上同耆同听言谓同如是耳与
前惟耳亦然诸然字相应盖然虽训是然亦如是之是
半作助语朱注训然为可而讲师即又添曰同以为可
则训字既杜撰解经又支离不如专读本文为直捷耳
闻朱子解此字使门人逆揣己意剧至困顿而必不能
得得毋此解非同然乎
见善如不及见不善如探汤大文本自明白朱注于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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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善上加真知二字已支离矣然且谓己之善恶非人
之善恶则未有己善而如不及者学未得于已故可言
不及此不及谁也孔安国谓探汤喻药疾邢疏谓如试
热汤大抵如不及喻恐远如探汤喻恐近若在己身则
远近两喻俱不通矣如谓见善无人字则见贤思齐焉
有人字乎
不得乎亲是不相能如虐子教子类顺则悦之矣故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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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增韵以顺训和悦即下文厎豫所谓厎致悦豫是也
朱注以得为悦以顺为谕亲于道不惟顺字添谕道支
离将舜之厎豫但能得亲而不能顺亲大无理矣孝经
以敬事长则顺毛诗克顺克比比于文王敬长固难谕
道几见文王可谕以道者且本文明云舜尽事亲之道
而瞽瞍厎豫则悦亲之由全在舜自尽其道与中庸顺
乎亲有道正同乃欲使亲尽道则舜之尽道与中庸顺
亲有道诸道字皆缪乱矣况谕道何易顺亲必谕道天
下尚复有顺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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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斋坐忘见庄子是黜聪明堕肢体丧心志绝仁义礼
智明明异端而以释如愚万无此理
 四书剩言补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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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剩言补卷二
          翰林院检讨毛奇龄撰
管子曰孝弟者仁之祖也谓仁原本于孝弟也论语开
卷便以孝弟为仁本实袭此言以管子在论语前也然
则仁本孝弟在前人有成言矣若唐房玄龄注管子曰
仁从孝弟生故为仁祖此生字则又从论语本立道生
语而推言之然亦见孝弟生仁仁不生孝弟汉唐诸儒
其解说总如是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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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宗曰民之初生谓之祖祖者生初之名
吾十有五而志于学章此圣学次第与诸经言学处不
宜同异故以经证经则十五志学志大学也古者十五
入大学即诚意慎独止善去不善之学立者成立也旧
注学有所成谓学至此有成立此如乐记礼义立孝经
名立乎后世易观变乎阴阳而立卦之立作成树解故
学记强立而不反谓之大成直以成立二字自为训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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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注解立作守则从来字书无此训且诚意慎独忠恕
絜矩作何守法此皆不知痛痒语也
若不惑知天命则以经证经不惑是知人知天命是知
天不惑是穷理尽性知天命是至于命不惑是诚明知
天命是聪明圣知达天德盖不惑则于人事不贸乱如
贾谊传众人惑之惑知天命则全契天德徐邈所谓合
吉凶善恶而皆本之于定命此正天下至圣参赞位育
之实境并非事物所以然之谓中庸释维天之命但云
至诚不已天之所以为天此直指天德天道与事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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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毫无干涉今必牵连不惑谓不惑是当然知天命是
所以然则错认此不惑知天是事理二字然不能显然
以事属不惑又不能显然谓不惑是理且又不能显然
谓不惑知天总是理则周章极矣集注凡著层次必以
当然所以然分别之实则知当然便应知所以然无大
深浅岂有十年知当然又十年知所以然者若然则大
学格物原无穷致物理之解据如补传所云在即物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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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其理则此时大学意尚未诚第一层工夫尚未下手
而先使之不惑使之知天命天下有是事理乎且何以
大学穷理在十五时而夫子穷理必待之四十五十岂
圣学大事全无定准可随说改变如此
至于耳顺从心所欲集注引不思而得不勉而中为解
此似有经据而又不然不思不勉安勉之分谓不勉强
耳耳顺从心非生安不勉强也天下无生安而迟之六
七十者且不思不勉一齐俱到岂有十年不思又十年
不勉之理必以经证经则耳顺者是以小体为大体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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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者是以人心为道心总浑化之极神圣之事也孟子
体有小大以耳目口腹当小体养小不失即口腹亦非
尺寸之肤何况耳目故耳目俱为大体所关而耳先于
目向志学立学但修此聪明睿知之身以进天德至此
则耳无违拂四体皆喻将洪范所云作谋舜典所云辟
聪皆从此无捍格也此身教也尚书谓生民有欲乐记
以感物为性之欲总之皆人心也向志学立学但止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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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欲以为尽性至命之本至此则善恶俱冥无事去欲
人心即道心矣洪范之作圣大学之絜矩皆不越乎此
也此又心教也
 大来曰耳目之官不思而蔽于物以身与物隔也耳
 顺则不惟不蔽物且能通物礼运所谓大顺即万物
 从此皆感通矣若从心所欲则从不在心而在欲曲
 礼欲不可从原是从字虞书俾予从欲以治亦以欲
 属从且正与絜矩有关合处圣人内圣外王之学固
 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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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者所以事君也三句本无可解奈说经者多事谓三
者是人因有以孝弟慈与事使总属一人者则其人祗
一事君使民之人非大学治国平天下者也是必孝弟
慈是一人事使又一人则在孝弟慈有三辈人在事使
者有四辈人嘈杂极矣殊不知此三者是孝弟慈之教
不是孝弟慈之人齐家治国各有一教但治国之教端
不出齐家之中故孝弟慈者家教也而其所以教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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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在于此则此三者字皆指教言何曾有人在而一人
七人烦聚讼为
中庸天下之达道五以君臣父子昆弟夫妇朋友当之
此自言达道不言人伦故夫子重言五者天下之达道
与篇首喜怒哀乐天下之达道并同彼以性言道此以
教言道其皆非人伦一也是以郑康成注达道谓常行
之道百王所不易而孔氏正义亦云五者皆是人间常
行道理事得开通此自以常字解庸字与前庸德庸言
相照合观其云所求未能即此达道中君臣父子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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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诸名以为庸德即达道故郑孔注疏皆以常行开
通为言而并不及五伦五教一字此可验矣及朱子作
章句误以庸常之常为典常之常又误以孟子使契为
司徒教以人伦所云父子有亲五句即此五达道五名
因直注曰达道即书所谓五典孟子所谓父子有亲五
者是也不知契之所为人伦在春秋以前另有五者与
孟子所言不同孟子所言必战国相传别有如此然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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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五达道不合五达道是兄弟孟子所言是长幼长幼
以官府僚友乡党齿序为言并非兄弟故礼运十义以
兄弟长幼判作四义而章句溷而为一既非虞书五典
又非孟子人伦将唐虞以后春秋战国以前诸经所各
见之五伦一齐抹却而自宋以后六合八荒无不以五
达道之五者为五伦定名并不知前此五伦为何如者
此开辟以来又一混沌也
契所教人伦在尚书旧传极是明白然总见春秋文十
八年莒弑其君庶其传季文子引臧文仲之言使史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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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曰高辛氏举八元使布五教于四方父义母慈兄友
弟恭子孝谓之五教而杜预注云契作司徒五教在宽
即在此八元之中是当时五伦只父母兄弟子五者有
天合而无人合而其为教则又与春秋义方大学慈孝
康诰友恭相左证自唐虞夏商以及周之末季皆只此
数是以春秋臧孙辰季孙行父二大夫并有贤名而史
克又熟于掌故并作此言即五帝纪述五教亦无异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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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之孔安国注虞书慎徽五典曰五典者五常之教父
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五者是也至五品不逊正义谓
五品即父母兄弟子五者敬敷五教正义谓五教即教
之义慈友恭孝五者以至皋陶谟敕我五典君牙
弘敷五典注皆如此其不以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
为五伦者以汉唐儒者皆在宋以前原不知有以五达
道为五伦之说然亦不使孟子人伦阑入一字虽孟子
所言定有来历必不杜撰然显有前经自不宜以后来
之说参互其内此亦前儒注经之一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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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来曰孟子所言人伦在春秋时已有之观论语子
 路曰长幼之节不可废也君臣之义如之何其废之
 欲洁其身而乱大伦则亦以君臣长幼为人伦之二
 矣且其以主客为长幼则长幼正非兄弟与五达道
 有别不可不辨
盖古经极重名实犹是君臣父子诸伦而名实不苟偶
有称举必各为区目如管子称六亲是父母兄弟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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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石碏称六顺是君义臣行父慈子孝兄爱弟敬王制
称七教是父子兄弟夫妇君臣长幼朋友宾客礼运称
十义是父慈子孝兄良弟弟夫义妇听长君仁
臣忠齐晏婴称十礼是君令臣恭父慈子孝兄爱弟敬
夫和妻柔姑义妇听祭统称十伦是君臣父子贵贱亲
疏爵赏夫妇政事长幼上下白虎通称三纲六君
臣父子夫妇兄弟诸父族人诸舅师长朋友虽朝三暮
四总此物数而十伦非十义五道非五常中庸三德断
非洪范之三德如谓名目小事无关得失宋后不识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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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而君臣父子不绝于世则始皇焚书世何尝竟绝伦
行然而千古恨恨者正以此名目得失所关者大也乃
宋儒又曰秦人焚经而经存汉人穷经而经亡一似说
经之害较焚尤甚则亦焚之而已何章句之有
礼器礼之以少为贵者以其内心也是以君子慎其独

射义射者求正诸己巳正而后发发而不中则不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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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者反求诸已而已矣
默而识之与学而不厌是一是二集注凿注作三件而
于默识句并无实指不知是学不是学东阳卢子远曾
询及之以为识是知耶则学当是行识是存诸心耶则
学当是措诸身特注不分明一往胡突不知此只一件
无二件也何以知只一件此后即有若圣与仁抑为之
不厌语与此正同彼为承圣仁此学承默识为不得与
圣仁作两件则学自不得与默识作两件此易晓也此
以经证经也且此不得分两件也惟分两件于是有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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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对待之说而大不然者知不得言默天下无知识而
先有声响形诸外者若谓不藉人讲求则人有言语不
是不默默在已不在人也人自不言不可谓已默然也
又有心身对待之说而更不然者不言而存心必有物
以存诸心非心存也且识训作记未尝训作存也此皆
不知痛痒之语也默识之学即强记之学学记所谓以
记问为学者特今之为学多务口耳一如记之所谓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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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佔毕多其讯言者因之以沈潜记志为难得之事故
曰何有非此是心学又是知学与不厌之学有两等也
又非谓此是绝学圣人有未至也何有者自谦且勉人

博学而无所成名与执御执射是一串事射御即博学
中两件学也集注不审学字并不审射御为何物致有
御为人役卑之又卑之解东阳卢子远来与之论学因
问及此予曰此即学也内则十五学射御二十博学三
十则博学无方无方者无类即无所成名也然则博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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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无名博学不执学故无一名若射御则早学之矣故
夫子曰吾将执一学则就平时所学中求之其射御乎
然两不能执必当执一一又当择其易者则御易于射
执御己矣此自明白若曰御为人役则御虽称仆如冉
有仆类然太仆是周官名以大夫士为之与隶仆不同
故君命召虽贱人必大夫士自御之昏礼夫御妻
至于自御御君长御父御师御戎率御田长则职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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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并非人役即赵简子诟王良贱工王良亦反诟曰小
人乘正以田禽职御御与射相抗故耳若周礼以保氏
幼学自造六艺讲五御之法此不可信然曲礼少仪皆
曰问大夫之子长曰能御矣幼曰未能御也是此一执
御不惟非贱役并非幼学安得卑之
三年学不至于谷不易得也孔安国以谷作善解谓三
岁学而不至于善此必无之事予初是其说既而以不
易得语气不惬姑置之后江山洪孝标来偶与论学及
此节始知朱子解谷作禄改至字为志字以为三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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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而不志于禄为不易得仍是不读书之言古者为学
至入仕皆有年限如学记比年入学中年考校至七年
论学九年通大学与内则十年入乡学尚书大传二十
年入大学诸年约略相近故王制以乡人论秀初升乡
学者名为选士俊士以司徒论秀升入国学者名为造
士造者成也谓学至是始有成也然而七年九年小成
大成至大乐正再论而升诸司马夫然后可以入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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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必辨论官材任事较爵而然后授之以禄此如汉志
所云三年通一学至三十年而学始立始得授仕故曲
礼四十强仕内则四十始仕自入学以至服官必以三
十四十为学仕之限是以汉代限年非年满四十不得
察举未有三年称久三年即志禄者若周礼三年大比
乡大夫献贤能之书于王此正司徒升俊之时谓天道
三年一闰谓之小成因之大比诸地官之政而旁及升
贤凡升乡学升国学升司马皆以三年为断然是升贤
之三年非学三年也徐仲山曰以就傅之年计之则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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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祗学乐诵诗之年以升乡学升国学之年计之则三
年尚未小成焉得志禄况易至作志必改经以就已说
尤学者所不敢出也然则不易得如何曰学之始事务
在至善大学诚意所云道盛德至善是也特至善无难
学即得之而沮善之徒必以为善匪易事将有学之久
而仍不至者故夫子反言曰吾欲得其人而正未易也
此与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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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七人尔雅释言作为也言为此辟世诸事也郑康
成分辟世四等而以论语中伯夷叔齐长沮桀溺诸人
属之实本诸此但究非明据耳
足食足兵与民信之矣判作三者原属可疑乃集注谓
仓廪实武备修而后教化行而民信于我则倍难明白
兵食民信惟绝不相关故可称三者若民之信之由于
兵食则二者矣且亦惟绝不相关故可去兵又去食若
信由兵食则兵食一去而民信将并去矣此又不知痛
痒之言也夫子贡问政则子所答者是民信之政论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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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事而信子君子信而后劳其民是为政另一条
件不必与兵食相关且亦不是民信于我信之者谓我
有以信之也
然而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亦不可解夫不得
已非空一说过必如何是不得已往求其说知国家难
处别无他事惟荒札军旅周官所谓荒政与军政者此
一荒一凶可称不得已之事他即无有矣特此二事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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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荒政正需食在军旅正需兵岂有仓廪既实武备既
修而反挥而去之之理夫子与子贡穷极到底本欲明
此一节而所言胡突想夫子未必如此亦思此所云去
者是既足而去之耶抑亦行政之始原不曾足但不使
之足便是去耶夫祗此凶荒正需兵食则既足必不使
去若云不使之足便谓之去则万一有不得已事在足
之之后则又作何去法此非不使去三字可溷说过也
间尝从此一问答而力求其义知去兵之说亦且从来
无解者夫兵不可去也周制用井法皆藏兵于民民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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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也民不去即兵不去又安有专去其兵与民信民字
截然两分之说按周官乡遂公邑赋徒役稍县鄙都征
车乘虽有车徒之分然其所赋人不过收以作公家之
用即丧祭蒐狩外或佐戎行且以助辎仗舆辇诸役顾
此即是兵并未有一兵在此民外者至春秋诸国渐设
行徒如鲁僖伐楚即有烝徒增增列于车外而齐以内
政征兵晋则毁车为行兵吴且兴甲士以为彻行之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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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左传有崇车崇卒之文崇车者车兵崇卒者徒兵也
晋悼有中军什吏率其卒乘之文卒乘者徒兵与车兵
也嗣此车兵之外别有徒兵而车徒两兵则又出之丘
甸赋车乡遂赋人之外而自为聚散民是民兵是兵而
兵与民离矣离故可去离故可却兵而留民曾夫子论
政而不遵周制反取春秋之变法以为说者
盖子贡所问原是问政故夫子以政答之即足兵一政
并非修武备之谓其平时行政时早立一足之之法如
司徒诸职凡族师遂人各校夫家之众寡可任役者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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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甸诸长则又简井邑之车乘牛马可供赋者及有事
而司徒征徒庶以旗致万民小司徒即会万民之卒伍
以赴军旅其间乡师以下各帅其夫役简其兵器治其
马牛车辇以受法于司马即天官宫伯各官各守者亦
且作宫众以佐戎行此兵政也此无时不足者也乃一
旦有荒札之事则当行荒政又或有军旅之事则当行
军政此皆不得已也然而遇荒政则急食遇军政则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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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其宜足宜去又不必问所先也乃万一凶而又荒如
中庸所云菑害并至子路所云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
馑者则在荒札时固当大弛力征凡虞衡场圃皆不兴
地守地职诸役而即使强敌在境惟移民通财庶几补
救故食政不去而至于族师起徒遂人较役丘甸简车
辇牛马凡会司徒而致司马者皆一概屏去盖食不足
以养众则析骸易子聚益多累反不若因民以守所称
相保相比者之足以自固故曰去兵此去兵之政而未
尝于兵有去留也兵不可去也又非曰使不足便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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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兵无不足时也尝推其实政知夫子此言正老实经
济非虚诬者考古制军法天子六军其所征之数祗不
过七万五千人而王畿千里实有五百十万馀家以一
家三口约计之其为民而不为兵者约数百倍于为兵
之数则民果能信是以一千五百数十万之民而去此
七万五千之兵何不可也
若去食则并荒政之薄征亦去之此易晓者然是去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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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征非征之而又去也特民无信不立仍是难解集注
无信则虽生而无以自立此立字何义至讲师增曰无
以自立于天地之间则此立字是立身之立百姓无信
何难直立天地间此与士大夫较量品行必俯仰无愧
作稍有间也然且集注又云宁死而不失信于民使民
亦宁死而不失信于我则仍解民信不解不立又此一
信字不专属民又不专属君且不知谁信矣曰君不信
民焉能立国死固所不计耳
知及之仁不能守之凡十一之字原是一义时说以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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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属学解以庄莅属民解则于十一之字作两截矣包
咸谓知能及治其官而仁不能守虽得之必失之此以
之字属官位解然以仁守官则与易系何以守位曰仁
相合以庄涖官则与曲礼涖官行法相合至于动之稍
碍矣惟颜特进云知以通其变仁以安其性十一之字
俱指民言此似有见但其曰通变曰安性则反以知仁
二字从民上见得与庄莅动礼君身见庄礼者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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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两截殊不知知足以及民即知临为大君之宜仁足
以守民即天子不仁不保四海知仁在我不在彼也若
正义兼包颜两说而总曰此章论居官临民之法则公
然以官民分十一之字与时说两截相去有几经有极
浅易处翻极艰晦不得卤莽可猝遇者此等是也
 大来曰论语稽求篇引卢荷亭说皆以之字指有位
 言惟徐仲山谓及之是及民以下诸之字皆是民字
 即曰守位亦守此有民之位耳
祼将于京集注谓诸侯助祭于京师此在礼原有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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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助法当何时一来京自汉迄今并无问及者尝考
诸侯朝觐法唐虞四年一朝夏商五年一朝周六年一
朝然犹疏远不易至有一不朝再不朝三不朝之文岂
又有助祭一条在朝觐外者然且朝觐必轮年而祭则
大飨大祫频年有之又且卜祭有月日必欲使六服诸
侯同年同日而齐集于庙此必无之事故中庸宗庙序
爵在祭统文王世子诸礼文皆指同姓内诸侯言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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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注序爵曰爵者公卿大夫也而集注添一侯字曰公
侯卿大夫以至宋明陋学皆以异姓公侯伯子男当之
此千古冤礼岂得以助祭二字再加枉断也吾郡自张
南士徐仲山后惟章泰占多学有敏识向曾咨及此泰
占举尚书数节请予审定大抵六服助祭惟开国一至
如武王初定天下则天下诸侯咸来助祭武成所云丁
未祀于周庙邦甸侯卫骏奔走执豆笾是也或王者建
都则亦一至如成王创建东都亲幸新邑则六服群至
康诰所云侯甸男邦采卫和见士于周洛诰所云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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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邑烝祭岁王宾杀禋咸格是也外此则惟新君即位
一助祭耳如舜即政祭舜宗庙虞书所云祖考来格虞
宾在位群后德让太甲承汤崩之后踰月即位奠殡祭
庙伊训所云伊尹祠于先王侯甸群后咸在是也然则
助祭来京惟新君即位可以一行开国建都仍是变礼
耳尚书数节实尽之矣若其他别有引据则鄙见荒略
请世之多学者再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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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谊新书谓门人学者舜何人也我何人也 圣王之
于禽兽也闻其声不忍食其肉 夫以西施之美而蒙
不洁则过之者莫不睨而掩鼻
玉藻君子远庖厨
管子小称篇毛嫱西施天下之美妇人也此在吴越以
前西子之名
法法篇云故春秋之记臣有弑其君子有弑其父者矣
此二语似孟子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所
本然此是旧时春秋非夫子春秋也则意封建之世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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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此祸特夫子以前简策总不传耳先仲氏有云秦始
郡县后救全天下万世多少君臣父子兄弟人伦之变
此真读书论世之言
太甲篇若升高必自下若陟遐必自迩
祭义文王之祭也事死者如事生
少仪士依于德游于艺
坊记以德报怨则宽身之仁以德报德则民有所劝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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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诏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三人同行厥有我师
女为周南召南与孟子高叟之为诗作说诗解与汉刘
歆传或为雅或为颂注为说也同
周公使管叔监殷孟子但言使管叔耳集注谓使管叔
与蔡叔霍叔监其国不可解考经传并无三叔共监殷
事惟大诰书序有云三监叛然无可考据前儒说经者
因春秋传有周公痛二叔之不咸及管蔡启商惎间王
室语疑蔡叔亦同监殷而以叛诛者故孔安国注书序
始云三监者管蔡与商而汉书作地理志遂谓管蔡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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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三分弼鄘卫之地而各尹之以为监即尹也夫武庚
殷也以武庚当三监之一则以殷监殷固已谬矣且管
蔡未尝分鄘卫也世家云封鲜于管封度于蔡而杜预
谓管在荥阳世本谓汝南上蔡即叔度封国则纵使两
叔果监殷亦断无舍所封而分殷地者况霍叔则并无
阑及者也其后郑氏作诗谱据蔡仲之命谓霍亦流言
因以霍代商窃补三数而前儒非之谓监殷流言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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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事流言有霍而监殷何有是三监之说在前儒原无
定解今但注使管而必搀蔡霍于其内岂别有据耶抑
亦补孟子所阙失耶予向作此说未经考定近东归草
堂蔡生诩万复理此必请解监是何名三监是何数予
仍以经考之周礼施典之官显有牧监参伍殷辅六名
牧蓝以诸侯为之参伍殷辅则以各国之大夫士为之
皆统制之官即监官也史记作卫世家误认监作辅有
云武王恐武庚有贼心使管叔蔡叔傅相之夫傅相汉
官置之诸侯王之国如所云胶东相长沙王傅者即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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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未有二叔为武庚辅者此正监殷本牧监之职而误
以殷辅当之之明证也盖监是官名所以监视诸侯者
然即推诸侯为之九州一千八百诸侯每州立方伯统
领其事春秋传谓之九伯王制除王畿谓之八伯尚书
多方谓之胥伯然总谓之牧曲礼九州之长入天子之
国曰牧是也乃自牧而下又有卒正连帅属长三等官
多方谓之小大多正自牧而上又有王朝之二伯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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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春秋传谓之分陕之伯曲礼谓之五官之长之伯总
监官也管叔之监祗是连帅正长仅监殷墟诸国者其
官在牧下而周礼建牧之后即继曰立其监一似立监
之名专指连帅正长三等官者然且三监之称虽以三
等得名顾自昔有之王制记商制云天子使其大夫为
三监监于方伯之国国三人惟商制无二伯但以王大
夫三人监方伯国而周制则特设二伯于王畿即以连
帅正长三等官袭三监之名不特其制在监殷前管叔
与三叔俱不相干而且连帅正长合不下数十馀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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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小大多正者而总名三监是初以三人为三而继即
以三等为三多官称三监一官亦得称三监管不必蔡
更何论有霍也每叹读书贵审核如此监字若不辨及
便不知如此关系一似当时无此官者即当时使监情
事亦全然冒昧予乃因此更推之向疑康诰篇首四十
八字与诰文不合定为梓材王启监以上之文而脱简
于康诰者然启监监字正全篇要领而世仍不解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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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国谓开置监官亦不能实指今始悟监者即此天子
二伯诸侯九伯与方伯下卒正连帅属长而统言之盖
是时监官之不振久矣惟监官不振故周公大振二伯
之监亲为东征所谓自陕以东周公主之东其职也乃
即封康叔于卫使以司寇为长伯称为孟侯尚书传谓
孟者诸侯之长以叔时为方伯故云而卫风赋旄丘诗
序谓责卫伯不能修方伯连帅之职是卫侯实长伯即
方连也而于是大阐监法曰启监曰自古王若兹监(晁错)
(如此读蔡沈以兹句谬)曰已若兹监其谆谆监官若此故公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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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犹曰奔走臣我监重方连也洛诰成王留周公犹曰
监我士师工尊二伯也注经者曾注及一字与否予尝
恨三代事迹至宋一变天下学者皆知有武王封康叔
周公避东郊召公辞官周公留后诸事牢不可破若三
叔监殷则尤百口不能争者乃至周公使监周公命监
两大事为东征封卫营洛迁殷所终始而汉唐至今从
无一人问及者不可叹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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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书剩言补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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