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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集注大全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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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孟子集注大全卷六

  滕文公章句下

  凡十章(笏轩熊氏曰七章言出处之道二章言仁政一章言异端)

  陈代曰不见诸侯宜若小然今一见之大则以王小则
以霸且志曰枉尺而直寻宜若可为也(王去声)

  陈代孟子弟子也小谓小节也枉屈直伸也八尺曰
寻枉尺直寻犹屈己一见诸侯而可以致王霸所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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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小所伸者大也(南轩张氏曰谓屈己事小王霸为大此自春秋以来风俗习于霸者
计较功利之说而有是言○新安陈氏曰孟子平生以不见诸侯自守故以此为问)

  孟子曰昔齐景公田招虞人以旌不至将杀之志士不
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元孔子奚取焉取非其招不
往也如不待其招而往何哉(丧去声)

  田猎也虞人守苑囿之吏也招大夫以旌招虞人以
皮冠(左传景公将杀虞人虞人辞曰臣不见皮冠故不敢进)元首也志士固穷
常念死无棺椁弃沟壑而不恨勇士轻生常念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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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死丧其首而不顾也此二句乃孔子叹美虞人之
言夫(音扶)虞人招之不以其物尚守死而不往况君子
岂可不待其招而自往见之邪此以上(是掌反)告之以
不可往见之意(朱子曰不忘二字是活句须向这里参取若果识得此意辨得此心则无
入而不自得而彼之权势威力亦皆无所施矣○南轩张氏曰虞人守官义不敢往义有重于死故也使
一有畏死之心应非其招则见利忘义矣自常情观之必重一死而以非其招为细事不知义之所在事
无巨细苟爱一身之死而隳天命之正则凡可以避死者无不为而弑父与君之所由生也充虞人之
心行一不义而得天下不为之心也人纪之所由立也是以夫子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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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夫枉尺而直寻者以利言也如以利则枉寻直尺而
利亦可为与(夫音扶与平声)

  此以下正其所称枉尺直寻之非夫所谓枉小而所
伸者大则为之者计其利耳一有计利之心则虽枉
多伸少而有利亦将为之邪甚言其不可也(和靖尹氏曰有
枉尺而直寻之心则亦必至于枉寻而直尺矣○朱子曰援天下以道若枉己便已枉道则是己失援天
下之具矣更说甚事自家身既已坏了如何直人天下事不可顾利害凡人做事多要趋利避害不知才
有利必有害吾虽处得十分利有害随在背后不如且在理上求之○庆源辅氏曰人一有计利之心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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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利是务始犹有枉小直大之辨浸浸不已其终并大小皆不复计不至灭天理坏人纪不止也孟子所
以极其流而言之)

  昔者赵简子使王良与嬖奚乘终日而不获一禽嬖奚
反命曰天下之贱工也或以告王良良曰请复之彊而
后可一朝而获十禽嬖奚反命曰天下之良工也简子
曰我使掌与女乘谓王良良不可曰吾为之范我驰驱
终日不获一为之诡遇一朝而获十诗云不失其驰舍
矢如破我不贯与小人乘请辞(乘去声彊上声女音汝为去声舍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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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简子晋大夫赵鞅(于两反)也王良善御者也嬖奚简
子幸臣与之乘为之御也复(扶又反)之再乘也彊而后
可嬖奚不肯彊之而后肯也一朝自晨至食时也掌
专主也范法度也诡遇不正而与禽遇也言奚不善
射以法驰驱则不获废法诡遇而后中(去声下同)也诗小
雅车攻之篇言御者不失其驰驱之法而射者发矢
皆中而力今嬖奚不能也贯习也(朱子曰诡遇是做人不当做底行险
是做人不敢做底○双峰饶氏曰射者是驱禽兽来迎而射之此禽当中来则可以正射若来得不正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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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当左或当右以射之御者自有法度射者不过迎而射之则不中非关御者事诡遇是诡道以遇禽兽
射者不能迎而射之而御者以诡遇则得中非射者之能乃御者之力也又曰前引虞人明不可往见之
意后引王良明不可枉尺直寻之意)

  御者且羞与射者比比而得禽兽虽若丘陵弗为也如
枉道而从彼何也且子过矣枉己者未有能直人者也
(比必二反)

  比阿党也若丘陵言多也(南轩张氏曰事无巨细莫不有义利之两端存焉曰
比而得禽兽虽若丘陵弗为也学者要当立此志而后可以守身)○或曰居今之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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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处(上声)去就不必一一中(去声)节欲其一一中节则道
不得行矣杨氏曰何其不自重也枉己其能直人乎
古之人宁道之不行而不轻其去就是以孔孟虽在
春秋战国之时而进必以正以至终不得行而死也
使不恤其去就而可以行道孔孟当先为之矣孔孟
岂不欲道之行哉(庆源辅氏曰欲道之行仁也进必以正义也仁义并行而不悖所以
为圣贤○新安陈氏曰扬雄谓孔子见阳货为诎身以信道龟山谓雄非知孔子者道外无身身外无道
身诎矣而可以信道吾未之信也当即此意以读孟子此章窃谓陈代以不见诸侯为小节殊不知自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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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观之守孰为大守身为大枉己从人失身莫大焉不可以为所屈者小也枉己即是枉道枉道决不能
行道所关之大如此而可视为小节乎戒枉寻直尺而徇利遏人欲也守义而不枉道存天理也不见诸
侯凡三章此章一也此篇第七章公孙丑曰不见诸侯何义二也万章下篇第七章万章曰敢问不见诸
侯何义三也宜参观之)

  ○景春曰公孙衍张仪岂不诚大丈夫哉一怒而诸侯
惧安居而天下熄

  景春人姓名公孙衍张仪皆魏人怒则说(音税)诸侯使
相攻伐故诸侯惧也(新安陈氏曰二人皆破六国之从以为衡者熄如火之熄灭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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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犹火故也)

  孟子曰是焉得为大丈夫乎子未学礼乎丈夫之冠也
父命之女子之嫁也母命之往送之门戒之曰往之女
家必敬必戒无违夫子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也(焉于虔反
冠去声女家之女音汝)

  加冠于首曰冠(去声)女家夫家也妇人内夫家以嫁为
归也夫子夫也女子从人以顺为正道也盖言二子
阿谀苟容窃取权势乃妾妇顺从之道耳非丈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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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也(双峰饶氏曰仪衍虽使得诸侯惧不过顺其欲耳诸侯志在土地二人从而投其所好说之征
伐以得土地不过妾妇之事尔丈夫且不可为况大丈夫乎)

  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
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
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广居仁也正位礼也大道义也(朱子曰此心廓然无一毫私意直与天地
同量这便是居天下之广居便是居仁到得自家立身更无些子不当于理这便是立天下之正位便是
立于礼及推而见于事更无些子不合于义此便是行天下之大道便是由义论上面两句则居广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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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立正位是用论下面两句则立正位是体行大道是用要之能居天下之广居自然能立天下之正位
行天下之大道○居字就心上说立字就身上说行字就施为上说又曰正位就处身上说大道就处事
上说广居是不狭隘以天下为一家中国为一人何广如之正位大道只是不偏曲○云峰胡氏曰集注
于三句虽平说朱子广居一句极重仁者之心以天地万物为一体如广居之内何所不容其所立所行
从可知矣)与民由之推其所得于人也(由谓与民共由此仁礼义也所得亦
即此三者)独行其道守其所得于己也(道即仁义之道) 淫荡其
心也移变其节也屈挫其志也(赵氏曰富贵则求得欲从故易至荡其心
贫贱则居约处困故易至变其节遇威武又易至陨穫震惧故多挫慑其志气)
○何叔京(名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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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武人)曰战国之时圣贤道否(部鄙反)天下不复(扶又反)见
其德业之盛但见奸巧之徒得志横行气焰(以念反)
畏遂以为大丈夫不知由君子观之是乃妾妇之道
耳何足道哉(朱子曰居广居以下惟集义养气方到此地位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
不能屈以浩然之气对著他便能如此○观孟子答景春之问直是痛快三复令人胸次浩然如濯江汉
而暴秋阳也○问大丈夫之说其详可得闻乎朱子曰廓然大公心不狭隘则所居者真天下之广居矣
履绳蹈矩身不苟安则所立者必天下之正位矣秉彝循理事不苟从则所行者皆天下之大道矣得志
与民由之则出而推此于人也不得志独行其道则退而乐此于己也如是则富贵岂能诱而淫其心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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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岂能挠而移其志威武岂能胁而屈其节哉此其视衍仪之以雎盱侧媚得志于一时真可谓妾妇之
为而所谓大丈夫者其不在彼而在此也决矣然此数言者皆以居广居立正位行大道为主而夫三言
者又以广居为主也○南轩张氏曰公孙衍张仪持合从连衡之说以动诸侯景春徒见其言足以捭阖
摇撼而遂以为大丈夫其说固为陋矣而孟子以衍与仪比妾妇之道者盖事君以弼违为义不当徇其
欲也衍与仪不知正救其心术而徒探其意之所欲为以进其说此何以异于妾妇之道无违夫子以顺
为正者乎人受天地之中以生与天地万物本无有间惟其私意自为町畦而失其广居失其广居则迁
夺流荡亦无以立于正位而行其大道矣与民由之与共由乎此也虽不得志此道未尝不由于己也不
能淫不能淫此不能移不能屈不能移此屈此也此者何也广居正位大道是也盖得乎己而外物举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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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以贰之也所谓大丈夫者盖如此○云峰胡氏曰当时但见奸巧之人气焰可畏岂知圣贤刚大浩然
之气哉)

  ○周霄问曰古之君子仕乎孟子曰仕传曰孔子三月
无君则皇皇如也出疆必载质公明仪曰古之人三月
无君则吊(传直恋反质与贽同下同)

  周霄魏人无君谓不得仕而事君也皇皇如有求而
弗得之意(记曰皇皇焉如有求而弗得)出疆谓失位而去国也质
所执以见人者如士则执雉也(周礼春官大宗伯以禽作六挚以等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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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执皮帛卿执羔大夫执雁士执雉庶人执鹜音木工商执鸡挚之为言至也所执以自致也亦作贽皮
帛者束帛而表以为之饰皮虎豹之皮羔小羊取其群而不失其类雁取其候时而行雉取其守介而死
不失其节鹜取其不飞迁鸡取其守时而动)出疆载之者将以见所适国
之君而事之也

  三月无君则吊不以急乎

  周霄问也以己通太也后章放(上声)

  曰士之失位也犹诸侯之失国家也礼曰诸侯耕助以
供粢盛夫人蚕缫以为衣服牺牲不成粢盛不洁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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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备不敢以祭惟士无田则亦不祭牲杀器皿衣服不
备不敢以祭则不敢以宴亦不足吊乎(盛音成缫素刀反皿武永反)
礼曰诸侯为籍(秦昔反)百亩冕而青纮(音宏)躬秉耒以耕
而庶人助以终亩收而藏之御廪以供宗庙之粢盛
(记祭义昔者天子为籍千亩冕而朱纮缨也躬秉耒诸侯为籍百亩冕而青纮躬秉耒以事天地山川社
稷先古以为醴酪粢音咨盛于是乎取之敬之至也○周礼天官甸师掌帅其属而耕耨王籍以时入之
以共齍盛王以孟春躬耕帝籍天子三推三公五推卿诸侯九推庶人终于亩籍之为言借也王一耕之
而使庶人耘芓终之齍盛祭祀所用榖也粢稷也榖以稷为长在器曰盛○榖梁传桓公十四年天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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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以供粢盛王后亲蚕以供祭服甸粟而内三宫三宫米而藏之御廪甸甸师掌田之官也三宫三夫人
也宗庙之礼君亲割夫人亲舂之)使世妇蚕于公桑蚕室奉茧(古典反)
以示于君遂献于夫人夫人副袆(音晖)受之缫三盆手
遂布于三宫世妇使缫以为黼黻(音斧弗)文章(周礼冬官考工
记曰青与赤谓之文赤与白谓之章白与黑谓之黼黑与青谓之黻五采备谓之绣)而服以祀
先王先公(记祭义古者天子诸侯必有公桑蚕室近川而为之及大昕之朝君皮弁素积卜三
宫之夫人世妇之吉者使入蚕于蚕室大昕季春朔日之朝也诸侯三宫半王后也奉种浴于川桑于公
桑风戾以食之风戾之使露气燥乃以食蚕蚕性恶湿世妇卒蚕奉茧以示于君遂献茧于夫人夫人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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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所以奉为君服与平声遂副袆而受之副祎王后之服因少牢以礼之及良日夫人缫三盆手三盆手
者三淹也凡缫每淹大总以手振之以出绪也遂布于三宫夫人世妇之吉者使缫遂朱绿之玄黄之以
为黼黻文章服既成君服以祭先王先公敬之至也)又曰士有田则祭无田则
荐(记王制大夫士宗庙之祭有田则祭无田则荐庶人春荐韭夏荐麦秋荐黍冬荐稻有田者既祭又
荐新祭以首时荐以仲月)黍稷曰粢在器曰盛牲杀牲必特杀也
皿(眉永反)所以覆(敷救反)器者(庆源辅氏曰此先王之制必如是然后能自尽其心
至于不得奉祭祀则神不容以自安而人亦以为吊焉古人之重祭祀也如此○双峰饶氏曰三月无君
则吊恐是为士先有位后失位者言之毕竟子为士则祭以士子为大夫则祭以大夫寻常有祭一旦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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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而不得祭一年有四时之祭若失位三月便废一祭故可吊之吊其不得祭非吊其不得君也古人重
祭祀故如此不然则如何三月无君便吊)

  出疆必载质何也

  周霄问也

  曰士之仕也犹农夫之耕也农夫岂为出疆舍其耒耜
哉曰晋国亦仕国也未尝闻仕如此其急仕如此其急
也君子之难仕何也曰丈夫生而愿为之有室女子生
而愿为之有家父母之心人皆有之不待父母之命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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妁之言钻穴隙相窥踰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古
之人未尝不欲仕也又恶不由其道不由其道而往者
与钻穴隙之类也(为去声舍上声妁音酌隙去逆反恶去声)

  晋国解见(形甸反)首篇仕国谓君子游宦之国霄意以
孟子不见诸侯为难仕故先问古之君子仕否然后
言此以风(去声)切之也男以女为室女以男为家妁亦
媒也言为父母者非不愿其男女之有室家而亦恶
其不由道盖君子虽不洁身以乱伦而亦不徇利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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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义也(庆源辅氏曰周霄亦颇有策士之风但孟子据道之极不为其所动直述其义理以告之
而已○士之仕犹男女之愿有室家者此正理也至于为人男女而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
窥踰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为士而仕者不循天理之正不俟人君之招屈己以徇利枉道以事君
则为圣贤之学皆贱之直与儿女子相窥相从者无异故君子之于仕未尝洁身以乱伦而长往不顾亦
未尝徇利忘义而屈道以伸身也○云峰胡氏曰集注末二句与论语解不仕无义处语意同而实有不
同者论语是从不仕无义处说来故虽两句而实一意孟子是从古之人未尝不欲仕也又恶不由其道
两句说来故两句自是两意论语盖谓夫子虽责隐者之不仕而义之一字虽仕亦有不可苟者故集注
谓君子虽不乱伦不仕而其间亦非不义而仕故下一非字孟子谓既不可不仕又恶不由其道故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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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字集注字字句句精审如此学者当如此看)

  ○彭更问曰后车数十乘从者数百人以传食于诸侯
不以泰乎孟子曰非其道则一箪食不可受于人如其
道则舜受尧之天下不以为泰子以为泰乎(更平声乘从皆去声
传直恋反箪音丹食音嗣)

  彭更孟子弟子也泰侈也(新安陈氏曰孟子历聘徒御众多食于诸国故更以
为泰陋矣)

  曰否士无事而食不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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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不以舜为泰但谓今之士无功而食人之食则不
可也

  曰子不通功易事以羡补不足则农有馀粟女有馀布
子如通之则梓匠轮舆皆得食于子于此有人焉入则
孝出则悌守先王之道以待后之学者而不得食于子
子何尊梓匠轮舆而轻为仁义者哉(羡延面反)

  通功易事谓通人之功而交易其事羡馀也有馀言
无所贸(音茂)易而积于无用也梓人匠人木工也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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舆人车工也(新安陈氏曰传先王之道虽未得行于当时守先王之道乃可以传之来世此
其继往圣开来学有功于吾道甚大孟子盖自谓也)

  曰梓匠轮舆其志将以求食也君子之为道也其志亦
将以求食与曰子何以其志为哉其有功于子可食而
食之矣且子食志乎食功乎曰食志(与平声可食而食食志食功之食皆
音嗣下同)

  孟子言自我而言固不求食自彼而言凡有功者则
当食(音嗣)之(南轩张氏曰君子之志固不在食而为国者知其有功则当食之夫王者之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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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有以赖其用而可禄耳岂必以其志之欲而禄之哉如以其志是率天下而利也)

  曰有人于此毁瓦画墁其志将以求食也则子食之乎
曰否曰然则子非食志也食功也(墁武安反子食之食亦音嗣)
墁墙壁之饰也毁瓦画墁言无功而有害也既曰食
功则以士为无事而食者真尊梓匠轮舆而轻为仁
义者矣(双峰饶氏曰当时功利之说盛不知圣道之有用见孟子所至之国时君稍见尊礼养其
从者则以为无事而食如王子垫问士何事不素餐兮皆是此意毕竟当时之君虽能养之而不能用之
故时人有此疑然而当时诸侯尚知尊敬儒者如孔子之适卫孟子之仕齐皆有所养亦是先王之泽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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泯○新安陈氏曰此章当与尽心上不素餐兮章参看君子居是国君用之则安富尊荣子弟从之则孝
弟忠信纵未能为当世开太平亦足以继往圣之绝学而为后世开太平其有功于道统者为何如更等
乃以无事而食议之抑何其无知也食志为人上者不当言食功则功之大小轻重所当辨志可以观人
非所以食人专食志则志贪饕者皆得食关食功而不审其大小轻重则仅有功于器物者得以加诸有
功于吾道者矣)

  ○万章问曰宋小国也今将行王政齐楚恶而伐之则
如之何(恶去声)

  万章孟子弟子宋王偃尝灭滕伐薛败齐楚魏之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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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霸天下疑即此时也(史记宋世家偃立为君十一年自立为王东败齐取五城
南败楚取地三百里西败魏军乃与齐魏为敌国盛血以韦囊悬而射之命曰射天淫于酒妇人群臣谏
者辄射之于是诸侯皆曰桀宋宋其复为纣所为不可不诛告齐伐宋王偃四十七年齐湣王与魏楚伐
宋杀王偃遂灭宋而三分其地)

  孟子曰汤居亳与葛为邻葛伯放而不祀汤使人问之
曰何为不祀曰无以供犠牲也汤使遗之牛羊葛伯食
之又不以祀汤又使人问之曰何为不祀曰无以供粢
盛也汤使亳众往为之耕老弱馈食葛伯帅其民要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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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酒食黍稻者夺之不授者杀之有童子以黍肉饷杀
而夺之书曰葛伯仇饷此之谓也(遗唯季反盛音成往为之为去声馈食酒
食之食音嗣要平声饷式亮反)

  葛国名伯爵也放而不祀放纵无道不祀先祖也亳
众汤之民其民葛民也授与也饷亦馈也书商书仲
虺(许伟反)之诰也仇饷言与饷者为仇也(朱子曰书所谓葛伯仇饷
若非孟子之言人孰知其曲折如此哉)

  为其杀是童子而征之四海之内皆曰非富天下也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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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夫匹妇复雠也(为去声)

  非富天下言汤之心非以天下为富而欲得之也

  汤始征自葛载十一征而无敌于天下东面而征西夷
怨南面而征北狄怨曰奚为后我民之望之若大旱之
望雨也归市者弗止芸者不变诛其君吊其民如时雨
降民大悦书曰傒我后后来其无罚

  载亦始也十一征所征十一国也馀己见(形甸反)前篇
(新安陈氏曰此汤行王政而王之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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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攸不为臣东征绥厥士女匪厥玄黄绍我周王见休
惟臣附于大邑周其君子实玄黄于匪以迎其君子其
小人箪食壶浆以迎其小人救民于水火之中取其残
而已矣(食音嗣)

  按周书武成篇载武王之言孟子约其文如此然其
辞时与今书文不类今姑依此文解之有所不为臣
谓助纣为恶而不为周臣者匪与篚同玄黄币也绍
继也犹言事也言其士女以匪盛(音成)玄黄之币迎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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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而事之也商人而曰我周王犹商书所谓我后也
休美也言武王能顺天休命而事之者皆见休也臣
附归服也孟子又释其意言商人闻周师之来各以
其类相迎者以武王能救民于水火之中取其残民
者诛之而不为暴虐耳君子谓在位之人小人谓细
民也

  太誓曰我武惟扬侵于之疆则取于残杀伐用张于汤
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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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誓周书也今书文亦小异言武王威武奋扬侵彼
纣之疆界取其残贼而杀伐之功因以张大比于汤
之伐桀又有光焉引此以證上文取其残之义(新安陈氏
曰此武王行王政而王之事也)

  不行王政云尔苟行王政四海之内皆举首而望之欲
以为君齐楚虽大何畏焉

  宋实不能行王政后果为齐所灭王偃走死○尹氏
曰为国者能自治而得民心则天下皆将归往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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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征伐之不早也尚何彊国之足畏哉苟不自治而
以彊弱之势言之是可畏而已矣(庆源辅氏曰尹氏说尽后世为国而
不自彊但以彊大为畏者之病诚能反是道而求之于己则知仁者之果无敌而帝王之道是诚在我而
已○问赵氏注修德无小暴慢无彊晁补之曰修德无小能修德则小可大暴慢无彊遇修德则彊必弱)

  ○孟子谓戴不胜曰子欲子之王之善与我明告子有
楚大夫于此欲其子之齐语也则使齐人傅诸使楚人
傅诸曰使齐人傅之曰一齐人傅之众楚人咻之虽日
挞而求其齐也不可得矣引而置之庄岳之间数年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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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挞而求其楚亦不可得矣(与平声咻音休)

  戴不胜宋臣也齐语齐人语也傅教也咻欢也齐齐
语也庄岳齐街里名也楚楚语也此先设譬以晓之


  子谓薛居州善士也使之居于王所在于王所者长幼
卑尊皆薛居州也王谁与为不善在王所者长幼卑尊
皆非薛居州也王谁与为善一薛居州独如宋王何(长上
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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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州亦宋臣言小人众而君子独无以成正君之功
(南轩张氏曰众君子之间置一小人犹足以蔽主而败类一君子而遇众小人且不能安其身如正君何
格君之任有孟子而戴不胜不能知他尚何望焉○庆源辅氏曰古之大臣欲正其君者岂特取办于一
人而已哉必也兼收并蓄旁求广取使忠贤之士毕集于朝在君之左右前后者无非正人端士然后可
以薰陶渐染以变化其气质成就其德性是岂独欲趋事赴功而已哉○云峰胡氏曰此篇言宋事者三
章正好通看前章谓宋不行王政后章不能十一去关市之征见得实不能行王政此章言小人众而君
子独见宋之所以不能行王政也)

  ○公孙丑问曰不见诸侯何义孟子曰古者不为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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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为臣谓未仕于其国者也此不见诸侯之义也

  段干木踰垣而辟之泄柳闭门而不内是皆已甚迫斯
可以见矣(辟去声内与纳同)

  段干木魏文侯时人泄柳鲁缪(音目)公时人文侯缪公
欲见此二人而二人不肯见之盖未为臣也已甚过
甚也迫谓求见之切也(庆源辅氏曰士固当守义而不往见国君如二君屈己求
见意己诚切圣贤处此必将出见今拒绝之如此则过甚而非义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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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货欲见孔子而恶无礼大夫有赐于士不得受于其
家则往拜其门阳货瞰孔子之亡也而馈孔子蒸豚孔
子亦瞰其亡也而往拜之当是时阳货先岂得不见(欲见
之见音现恶去声瞰音勘)

  此又引孔子之事以明可见之节也欲见孔子欲召
孔子来见己也恶无礼畏人以己为无礼也受于其
家对使(去声)人拜受于家也其门大夫之门也瞰窥也
阳货于鲁为大夫孔子为士故以此物及其不在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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馈之欲其来拜而见之也先谓先来加礼也(庆源辅氏曰阳
货欲见孔子而恶无礼虽小人秉彝不可殄货既先来加礼于己则己乌得而不答之然货之意则非诚
矣故但往答其礼而不欲见其人是亦不屑之教诲也天地之施与万物者岂有差忒哉○新安陈氏曰
往答其礼礼也不欲见其人义也)

  曾子曰胁肩谄笑病于夏畦子路曰未同而言观其色
赧赧然非由之所知也由是观之则君子之所养可知
己矣(胁虚业反赧奴简反)

  胁肩竦(音悚)体谄笑彊(上声下同)笑皆小人侧媚之态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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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也夏畦夏月治畦之人也言为此者其劳过于夏
畦之人也未同而言与人未合而彊与之言也赧赧
惭而面赤之貌由子路名言非己所知甚恶(去声)之之
辞也孟子言由此二言观之则二子之所养可知必
不肯不俟其礼之至而辄往见之也(南轩张氏曰若不当往见而往
见是苟贱以求合与胁肩谄笑未同而言者何以异○庆源辅氏曰曾子重厚笃实故视小人侧媚之态
如病于夏畦之人而深怜之子路刚勇果决故以未同而言赧赧其色者为非己所知而深恶之二子所
守如此虽各因其资质然亦是学力所就也)○此章言圣人礼义之中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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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之者伤于迫切而不洪不及者沦于污(音乌)贱而可
耻(汪氏廷直曰君子所养贵乎中而已太刚则至于绝物太柔则至于丧己干木泄柳太刚者也曾路
所讥太柔者也孔子于货之馈而往拜则与太刚者异矣拜之必瞰其亡则与太柔者异矣所以无可无
不可而为圣之时也孟子前言二子之所行以明其过后述曾路之所言以明其不及中举孔子事以明
圣人之用中然则孟子之不见诸侯守其分义之中而已○庆源辅氏曰孔子之事礼义之中正也差以
毫釐则失之矣干木泄柳则过乎礼义之中正矣故伤于迫切而不洪曾子子路之所言则不及乎礼义
之中正者故沦于污贱而可耻此君子之行己所以战战兢兢而唯恐有过不及之失也然与其污贱之
可耻宁失于迫切而不洪段干泄柳犹为狷者也○双峰饶氏曰观阳货事则不特诸侯不可见观曾子
子路之言则不特不可往见虽平交之人亦不可彊与之言盖物不可以苟合○云峰胡氏曰士尚志伤
于迫切者量虽未洪犹不失为志之高沦于污贱者其志甚卑无足道矣)

  ○戴盈之曰什一去关市之征今兹未能请轻之以待
来年然后己何如(去上声)

  盈之亦宋大夫也什一井田之法也关市之征商贾
(音古)之税也已止也

  孟子曰今有人日攘其邻之鸡者或告之曰是非君子
之道曰请损之月攘一鸡以待来年然后己(攘如羊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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攘物自来而取之也损减也

  如知其非义斯速已矣何待来年

  知义理之不可而不能速改与月攘一鸡何以异哉
(南轩张氏曰君子之远不义也如恶恶臭其不敢迩也如探汤其不敢须臾宁也如坐涂炭而其徙义也
如饥渴之于饮食盖见之之明而决之之勇以为不如是则不足以自拔而自新也士之持身于改过迁
善之际而为盈之之说则将终身汨没于过失之中人臣之谋国于革弊复古之事而为盈之之说则终
陷于因循苟且之域故自修身至于治国知仁勇之三德缺一不可也知以知之仁以行之勇以决之可
不务哉○庆源辅氏曰天下事只有义利两端才出义便以利言也焉有两存之理若知义理之不可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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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有吝惜之意不肯速改则亦终归于悠悠必不能自拔而日新矣○新安陈氏曰请轻之如减日攘为
月攘不知其非义不智也知其非义而不速改不勇也不智之罪小不勇之罪大)

  ○公都子曰外人皆称夫子好辩敢问何也孟子曰予
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天下之生久矣一治一乱(好去声下
同治去声)

  生谓生民也一治一乱气化盛衰人事得失反覆相
寻理之常也(徽庵程氏曰气化在天者有盛有衰盛焉而治衰焉而乱也事理在人者有得
有失得焉而治失焉而乱也治不生于治而生于乱乱不生于乱而生于治如环无端此理之常固无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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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所贵乎圣贤之生斯世亦惟以理御气庶几反失而得反衰而盛反乱而归于治焉身○云峰胡氏曰
古今一治一乱只是气化人事反覆相寻于无穷或气化有盛衰而人事之得失于是乎生或人事有得
失而气化之盛衰于是乎转反覆相寻皆理之常也○新安陈氏曰学者当深察孟子所以不得己之心
下文详之章末又申言此二句以结之岂惟孟子凡圣贤出而任三才扶三纲皆不得而已也一治一乱
乃此章纲领下文节节照应之)

  当尧之时水逆行泛滥于中国蛇龙居之民无所定下
者为巢上者为营窟书曰洚水警余洚水者洪水也
(洚音降又胡贡胡工二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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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逆行下流壅塞故水倒流而旁溢也下下地上高
地也营窟穴处(上声)也书虞书大禹谟也洚水洚(胡贡反)
洞无涯之水也警戒也此一乱也(庆源辅氏曰此一乱纯由乎气化也
○云峰胡氏曰自开辟至于尧之时不知几治乱断自尧起有徵也洚水自系乎气化而曰警余未尝不
反而求诸人事也所以此一乱即转而为一治也)

  使禹治之禹掘地而注之海驱蛇龙而放之菹水由地
中行江淮河汉是也险阻既远鸟兽之害人者消然后
人得平土而居之(菹侧鱼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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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掘地掘去(上声)壅塞也菹泽生草者也地中两涯之间
也险阻谓水之泛滥也远去也消除也此一治也(庆源
辅氏曰此一治气化人事相参者也夫人与鸟兽亦相为多寡盖同禀于气故也繁气盛则正气衰正气
多则繁气少圣人于其间有造化之用亦时焉而已○新安陈氏曰洪水乃治世之一乱禹反其乱而治
之此禹之不得已于有为者也)

  尧舜既没圣人之道衰暴君代作坏宫室以为污池民
无所安息弃田以为园囿使民不得衣食邪说暴行又
作园囿污池沛泽多而禽兽至及纣之身天下又大乱
(坏音怪行去声下同沛蒲内反)

  暴君谓夏太康孔甲履癸商武乙之类也宫室民居
也沛草木之所生也泽水所钟也自尧舜没至此治
乱非一及纣而又一大乱也(庆源辅氏曰此一乱气化人事相符者也自尧
舜没其间夏太康至商武乙等暴君不一难以类数至纣而大败极乱而无以复加矣故直推至纣时言
之想见夏桀之时亦未必有飞廉等恶人与夫虎豹犀象之害也○双峰饶氏曰暴行即上面坏宫室弃
田宅也暴行通上下而言必有邪说糊涂了个理义然后暴行始作)

  周公相武王诛纣伐奄三年讨其君驱飞廉于海隅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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戮之灭国者五十驱虎豹犀象而远之天下大悦书曰
丕显哉文王谟丕承哉武王烈佑启我后人咸以正无
(相去声奄平声)

  奄东方之国助纣为虐者也(邹晋昭曰奄字书作古通用衣检衣廉二反
说文衣检反注周公所诛奄国)飞廉纣幸臣也五十国皆纣党虐民
者也书周书君牙之篇丕大也显明也谟谋也承继
也烈光也佑助也启开也缺坏也此一治也(庆源辅氏曰此
一治又气化人事相参者也举书言文王武王谋谟之大功业之光所以佑助开迪夫后人者莫非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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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道周全尽美而无一毫缺坏之失也盖正可为也无缺为难无缺谓礼乐刑政四达而不悖三千三百
之仪与至诚无倚之道并立而不偏凡所以正德利用厚生之具无一之不备防伪禁邪正慝之法无一
之或隳夫然后可以为无缺至春秋时则道坠于地而无复有存者矣○赵氏曰按奄国在淮夷之北飞
廉善走以材力事纣周武王伐纣并杀之○新安陈氏曰商末大乱武王周公反其乱而治之此武王周
公之不得已于有为者也)

  世衰道微邪说暴行有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
者有之(有作之有读为又古字通用)

  此周室东迁之后又一乱也(庆源辅氏曰此一乱又气化人事相符者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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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此者虽曰世乱然但禽兽繁殖有以戕民之生而犹未至贼人之性至此以后则遂至伤坏人伦将使
人尽为禽兽之归其祸又惨矣此一乱又甚于前日是亦气化人事之使然也)

  孔子惧作春秋春秋天子之事也是故孔子曰知我者
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

  胡氏曰(胡氏名安国字康侯建安人)仲尼作春秋以寓王法惇典
庸礼命德讨罪其大要皆天子之事也(新安倪氏曰书皋陶谟萹
云天叙有典敕我五典五惇哉天秩有礼自我五礼有庸哉同寅恊恭和衷哉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天
讨有罪五刑五用哉政事懋哉懋哉书言天子治天下之事孔子作春秋其大旨正以明此治天下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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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为后世法也○惇典之惇集注避宋光宗讳而以厚字代之)知孔子者谓此书之
作遏人欲于横流存天理于既灭为(去声)后世虑至深
远也罪孔子者以谓无其位而托二百四十二年南
面之权使乱臣贼子禁其欲而不得肆则戚矣愚谓
孔子作春秋以讨乱贼则致治之法垂于万世是亦
一治也(问孔子作春秋特载之空言乱贼何缘便惧恐未足以为一治朱子曰非说当时便一治
只是存得个治法使道理光明粲烂有能举而行之为治不难当时史书掌于史官想人不得见孔子取
而笔削之而其义大明孔子亦何尝有意用某字使人知劝用某字使人知惧有某字有甚微词奥义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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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晓不得足以褒贬荣辱人来不过如今之史书直书其事善恶瞭然在目观者知所劝惩故乱臣贼子
有所惧而不敢犯耳○庆源辅氏曰此一治又纯乎人事者也虽气化不应而不使孔子得位以拨乱而
反之正然讨乱贼垂治法其功又大于舜禹矣○潜室陈氏曰此谓圣人以王法绳诸侯所褒所贬皆是
奉行王法此圣人大用非孟子不能知胡氏发明备矣○云峰胡氏曰集注前言禹与周公之功曰此一
治也此当时之治也此言孔子春秋之功曰此亦一治也万世之治也○新安陈氏曰孔子虽不能兴治
道于当时而能垂治法于后世盖在当时伦纪乱矣孔子欲反其乱而治之此孔子之不得己于有言者
也)

  圣王不作诸侯放恣处士横议杨朱墨翟之言盈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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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
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公明仪曰庖有肥肉
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此率兽而食人也杨墨
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是邪说诬民充塞仁义也仁
义充塞则率兽食人人将相食(横为皆去声莩皮表反)

  杨朱但知爱身而不复(扶又反)知有致身之义故无君
墨子爱无差(楚宜反)等而视其至亲无异众人故无父
无父无君则人道灭绝是亦禽兽而已公明仪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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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见(形甸反)首篇充塞仁义谓邪说遍满妨于仁义也
(云峰胡氏曰不中则曰横议不正则曰邪说)孟子引仪之言以明杨墨道
行则人皆无父无君以陷于禽兽而大乱将起是亦
率兽食人而人又相食也此又一乱也(朱子曰杨墨只是差些子
其末流遂至于无父无君盖杨氏见世人营营于名利埋没其身而不自知故独洁其身以自高如荷蒉
接舆之徒是也然使人皆如此洁身而自高则天下事教谁理会此便是无君也墨氏见世间人自私自
利不能及人故欲兼天下之人而尽爱之然不知有一患难在君亲则当先救之在他人则后救之若不
分先后则是待君亲犹他人也此便是无父此二者之所以为禽兽也○杨朱乃老子弟子其学专于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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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列子云伯成子高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其言曰一毛安能利天下使人人不拔一毛不利天下则天
下自治矣○问墨氏兼爱何遽至于无父曰人也只孝得一个父母那爱得许多能养其父母无缺则已
难矣想得他之所以养父母者粗衣粝食必不能堪盖他既欲兼爱则爱父母必疏其孝不周至非无父
而何哉墨子尚俭恶乐所以说里号朝歌墨子回车想得是个澹泊枯槁底人其事父母也可想见○问
率兽食人亦深探其弊而极言之非真有此事曰不然即他之道便能如此杨氏自是个退步爱身不理
会事底人墨氏兼爱又弄得没合杀使天下伥伥然必至于大乱而后已非率兽食人而何如东晋之清
谈此便是杨氏之学即老庄之道少间百事废弛遂启夷狄乱华其祸岂不惨于洪水猛兽之害又如梁
武帝事佛至于社稷丘墟亦其验也○庆源辅氏曰此一乱又气化人事相符者也圣人之道非不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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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然有致身事君之义有杀身成仁之时故不至于无君非不爱物也然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有自
然之序故不至于无父无君无父则人道灭绝又将视弑父与君而冥然不觉矣是则人而反与禽兽无
异也故引公明仪之说以言杨墨遂行则人皆无父无君安为戕贼以陷于禽兽而大乱将起是亦与公
明仪所谓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者类矣杨墨之道不息则邪说诬民孔子之道不著则充塞仁义也此四
句只是说天理人欲不并立而已所谓邪说遍满妨于仁义者是解邪说诬民充塞仁义两句也以遍满
字解充字以妨字解塞字但不曾解诬民两字耳其实谓邪说诬罔天下之人其势至于充盛窒塞人心
固有之仁义使不能发也夫仁义具于人心而为邪说所诬而充塞之使不能达于外况能扩充之以全
其量乎○西山真氏曰杨朱自一身之外截然不恤故其迹似乎义墨翟于亲疏之间无乎不爱故其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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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仁殊不知天下之理本一而分则殊故君子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心无不溥而其施有序心无
不溥则非为我矣其施有序则非兼爱矣杨朱专于为我则昧乎理之一墨翟一于兼爱则昧乎分之殊
若是而曰仁义乃所以贼乎仁义也○双峰饶氏曰墨氏无父之教便充塞了仁杨氏无君之教便充塞
了义有仁义则天下治无仁义则天下乱今仁义既充塞则乱将起而率兽食人人又将相食矣)

  吾为此惧闲先圣之道距杨墨放淫辞邪说者不得作
作于其心害于其事作于其事害于其政圣人复起不
易吾言矣(为去声复扶又反)

  闲卫也放驱而远(去声)之也作起也事所行政大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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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真氏曰事者政之目政者事之纲○双峰饶氏曰无父无君乃杨墨之见于行事者少焉充塞仁义
而至于率兽食人是害于其政了)孟子虽不得志于时然杨墨之害
自是灭息而君臣父子之道赖以不坠是亦一治也
(此乃孟子所以不得已而有言也○庆源辅氏曰此一治又纯乎人事也虽气化不应孟子亦不得志于
时然因其言而异端灭息吾道至今得以不坠此孟氏之功所以不在禹下而亚于孔子也○云峰胡氏
曰前云此一治也周公之功与禹同此云是亦一治也孟子之功与夫子同)程子曰杨墨
之害甚于申韩佛老之害甚于杨墨(此就当时之异端言)盖杨
氏为(去声下同)我疑于义墨氏兼爱疑于仁申韩则浅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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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去声)见(史记申不害故郑之贱臣学本于黄老而主刑名著书二篇号曰申子○韩非者韩之诸
公子也喜刑名法术之学而其归本于黄老善著书与李斯俱事荀卿斯自以为不如非)故孟子
止辟杨墨为其惑世之甚也佛氏之言近理又非杨
墨之比所以为害尤甚(问墨氏兼爱疑于仁此易见杨氏为我何以疑于义朱子
曰杨朱看来不似义他全是老子之学只是个逍遥物外仅足其身不屑世务之人只是他自爱其身界
限齐整不相侵越微似义耳然终不似也又曰杨墨只是硬恁地做佛氏最有精微动得人处○双峰饶
氏曰前言生于其心害于其政发于其政害于其事此言作于其心害于其事作于其事害于其政亦各
有意前言毕竟政是大体事是小节今既生于其心则必害于大体既害于大体则少焉于那小节都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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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昔者禹抑洪水而天下平周公兼夷狄驱猛兽而百姓
宁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

  抑止也兼并(去声)之也总结上文也(西山真氏曰三圣事虽不同而其救
天下之患立生民之极则一也)

  诗云戎狄是膺荆舒是惩则莫我敢承无父无君是周
公所膺也

  说见(形甸反下解见音同)上篇承当也(双峰饶氏曰孟子所以引戎狄荆舒者以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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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夷狄之教也)

  我亦欲正人心息邪说距诐行放淫辞以承三圣者岂
好辩哉予不得已也(行好皆去声)

  诐淫解见前篇辞者说之详也承继也三圣禹周公
孔子也盖邪说横流坏(音怪)人心术甚于洪水猛兽之
灾惨于夷狄篡弑之祸故孟子深惧而力救之再言
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所以深致意焉然非知道之
君子孰能真知其所以不得已之故哉(朱子曰当时如纵横刑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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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徒孟子都不管他盖他只害得个粗底若杨墨则害了人心须著与之辩也故孟子于当时只在私下
恁地说所谓杨墨之徒也未怕他到后世却因其言而知圣人之道为是知异端之学为非乃是孟子有
功于后世耳○问孟子欲息邪距诐而必以正人心为先何也曰此探本之言也以圣道不明人心不正
而邪说得以乘间入之也曰然则亦明圣道以正人心而已何必为此纷纷而涉好辩之嫌乎曰邪说既
入则人心益以不正圣道益以不明矣此又其末之不可不理者也故孟子道性善称尧舜必使天下晓
然知仁义之所在者此所以正人心而为息邪距诐之本也排为我斥兼爱必使天下晓然知邪诐之不
可由者此所以息邪距诐而为正人心之用也盖其体用不偏首尾相应如此然后足以拨乱世而反之
正此所以虽得其本而不免于多言也然岂其心之所好哉亦畏天命悲人穷不得已而然耳昔汤伐桀
孟子集注大全卷六 第 32b 页 WYG0205-0665b.png
曰予畏上帝不敢不正武王伐纣曰予弗顺天厥罪惟钧夫岂好战哉孟子之心亦若此而已矣岂得以
好辩之小嫌而遂辍不言哉○庆源辅氏曰重言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此又深致其意者欲人之察其
心而知邪说之真可畏也○问邪说诐行如何分双峰饶氏曰说既邪辟其行必偏诐其辞愈见淫荡诐
行淫辞自邪说上来放者放废距绝○云峰胡氏曰洪水猛兽之灾由气化夷狄篡弑之祸由人事邪说
为人心之害则有甚于此者矣人之本心未尝不正为邪说所害易沦胥于不正故孟子之辩拳拳欲正
人心其仕也亦必先于正君心○新安陈氏曰洪水猛兽夷狄篡弑皆灾祸之害人身者惟有于一时若
邪说乃灾祸之坏人心者且流于无穷而为害尤甚惨此孟子所以不得已而深排力救之也)

  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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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苟有能为此距杨墨之说者则其所趋正矣虽未
必知道是亦圣人之徒也孟子既答公都子之问而
意有未尽故复(扶又反)言此盖邪说害正人人得而攻
之不必圣贤如春秋之法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不必士师也(庆源辅氏曰此义自朱子发之若朱子则真可谓以道自任者故言此以诏天
下使天下人人存此心则异端之说将无所容而圣人之道不复有蔽蚀之者矣岂小补哉○孟子意谓
自今以后不待有知道者真能息灭杨墨之害然后可以继圣人之事但能为说以距则是亦圣人之徒
矣此可见自任之重而望人之切也○西山真氏曰所以勉天下学者皆以辟异端扶王道为心庶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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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类不沦胥于禽兽也)圣人救世立法之意其切如此若以此
意推之则不能攻讨而又唱为不必攻讨之说者其
为邪诐之徒乱贼之党可知矣(朱子曰出邪则入正出正则入邪二者之
间盖不容发虽未知道而能言距杨墨者已是心术向正之人所以以圣人之徒许之与春秋讨贼之意
同○才说道要距杨墨便是圣人之徒如人逐贼有人见之若说道贼当捉当诛这便是主人边人若说
道贼也可恕这便唤做贼之党○不讨乱贼而谓人勿讨者凶逆之党也不距杨墨而谓人勿距者禽兽
之徒也圣贤立法之严至于如此可不畏哉○新安陈氏曰如解攻乎异端为攻击闲先圣之道为闲习
皆是不必攻讨之说)○尹氏曰学者于是非之原毫釐有差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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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流于生民祸及于后世故孟子辩邪说如是之严
而自以为承三圣之功也当是时方且以好辩目之
是以常人之心而度(待洛反)圣贤之心也(程子曰大抵儒者潜心正
道不容有差其始甚微其终则不可救如师也过商也不及于圣人中道师只是过于厚些商只是不及
些然而厚则渐至于兼爱不及则便至于为我其过不及同出于儒者其末遂至杨墨至如杨墨亦未至
于无父无君孟子推之便至于此盖其差必至于是也○朱子曰此段最好看见诸圣贤遭时之变各行
其道是这般时节其所以正救之者是这般样子这见得圣贤是甚么样大力量恰似天地有缺齾处得
圣贤出来补教周全过得稍久又不免有缺又得圣贤出来补这见圣贤是甚力量直有阖辟乾坤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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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陈氏曰圣贤反世之乱而治之达而在上则见于有为而治功见于当时穷而在下则不免于有
言而治法垂于后世孔子曰予欲无言终不能无言也作春秋以为后法犹未至于辩者孔子之时异端
未炽而孔子之圣言教易孚故也至孟子则时益降异端益炽而孟子之亚圣又不及孔子公孙丑万章
之徒闻言犹未达况于外人则其辟杨墨乌得而不言言乌得而不辩盖有大不得已焉者既以不得已
于辩者自致其力尤以能言距杨墨望凡为吾徒者之同致其力焉非朱子深知孟子之心孰能发其精
微之蕴如此哉此章于古今世道圣贤事业关涉甚大宜精察深思之○东阳许氏曰集注气化盛衰人
事得失反覆相寻窃谓气化盛人事得则天下治气化衰人事失则天下乱是固然矣然孟子此章答好
辩之问而孟子之辩专为辟杨墨而发则易乱为治全赖人事以补天道之不足反气化之衰而至于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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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观尧禹之治水则以人事而回气化武王周公诛纣伐奄孔子作春秋则以人事而救衰失所以孟子
亦于衰失之时辟杨墨以回气化正人事也此正圣贤作用参天地赞化育之功读此章当如此会集注
之意)

  ○匡章曰陈仲子岂不诚廉士哉居于陵三日不食耳
无闻目无见也井上有李螬食实者过半矣匍匐往将
食之三咽然后耳有闻目有见(于音乌下于陵同螬音曹咽音宴)
匡章陈仲子皆齐人廉有分辨不苟取也于陵地名
螬蛴(音齐)螬虫也匍匐言无力不能行也咽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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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子曰于齐国之士吾必以仲子为巨擘焉虽然仲子
恶能廉充仲子之操则蚓而后可者也(擘薄厄反恶平声蚓音引)
巨擘大指也言齐人中有仲子如众小指中有大指
也充推而满之也操(去声)所守也蚓丘蚓也言仲子未
得为廉也必若满其所守之志则惟丘蚓之无求于
世然后可以为廉耳(庆源辅氏曰齐俗奢侈放纵当战国时士之伤廉者必多有之
此匡章所以推仲子之廉而孟子亦以为齐人之巨擘也)

  夫蚓上食槁壤下饮黄泉仲子所居之室伯夷之所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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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抑亦盗蹠之所筑与所食之粟伯夷之所树与抑亦
盗蹠之所树与是未可知也(夫音扶与平声)

  槁壤乾(音干)土也黄泉浊水也抑发语辞也言蚓无求
于人而自足而仲子不免居室食粟若所从来或有
非义则是未能如蚓之廉也

  曰是何伤哉彼身织屦妻辟纑以易之也(辟音壁纑音卢)
辟绩也纑练麻也

  曰仲子齐之世家也兄戴盖禄万钟以兄之禄为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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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禄而不食也以兄之室为不义之室而不居也辟兄
离母处于于陵他日归则有馈其兄生鹅者已频蹙曰
恶用是鹢鹢者为哉他日其母杀是鹅也与之食之其
兄自外至曰是鹢鹢之肉也出而哇之(盖音閤辟音避频与颦同蹙与
蹙同子六反恶平声鹢鱼乙反哇音蛙)

  世家世卿之家兄名戴食采(音菜)于盖其入万钟也归
自于陵归也已仲子也鹢鹢鹅声也频蹙而言以其
兄受馈为不义也哇吐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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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母则不食以妻则食之以兄之室则弗居以于陵则
居之是尚为能充其类也乎若仲子者蚓而后充其操
者也

  言仲子以母之食兄之室为不义而不食不居其操
(去声)守如此至于妻所易之粟于陵所居之室既未必
伯夷之所为则亦不义之类耳今仲子于此则不食
不居于彼则食之居之岂为能充满其操守之类者
乎必其无求自足如蚯蚓然乃为能满其志而得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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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耳然岂人之所可为哉○范氏曰天之所生地之
所养惟人为大(记祭义有人则可参天地而为三才无人则天地亦不能以自立矣)
之所以为大者以其有人伦也仲子避兄离母无亲
戚君臣上下是无人伦也岂有无人伦而可以为廉
哉(朱子曰温公谓口非之而身享之一时之小嫌狷者之不为一身之小节至于父子兄弟乃人之大
伦天地之大义一日去之则禽兽夷狄虽复谨小嫌守小节亦将安所施哉此孟子绝仲子之本意余隐
之云仲子之兄非不友孰使之避仲子之母非不慈孰使之离愚谓政使不慈不友亦无逃去之理观舜
之为法于天下者则知之矣○问温公谓以其兄不以道事君而得禄不以道取于人而成室故以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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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仲子诚非中行亦狷者有所不为也曰仲子齐世家则禄室非其兄不义而得之矣设果以不义得之
而非有悖逆作乱之大故则母子兄弟之间岂可以是遂灭天性之恩哉饰小行以妨大伦是乃欺世乱
俗之尤先王所诛而不以听者也所谓狷者则亦言行之间小过乎中而已岂出于伦理之外若是其甚
哉○南轩张氏曰仲子徒欲洁身以为清不知废大伦之为恶原仲子本心亦岂不知母子之性重于妻
兄之居愈于于陵乎惟其私见所局乱其伦类至此极也众人惑于其迹以为清苦高介而取之非矣世
之贪冒为恶者多矣孟子于仲子独辟之深者世之为恶者其失易见而仲子之徒其过难知也惟其难
知故可以惑世俗而祸仁义反复辟之盖有以也夫○庆源辅氏曰以仲子之孤介自守足以高于一世
之俗矣而孟子所以力辟之者盖世衰道微学者大抵因其资质之偏而固执一说力行以取名初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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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理之如何如告子许行陈仲子之徒皆是也况如匡章者既称仲子为廉而倾向之矣此固以道自任
者之所忧也孟子乌得不排之哉又曰仲子之所守不必验之他人只自其身而推之则已有不能自满
其志者故孟子直以为蚓而后能充其操斥之则仲子之行是岂人之所能为哉圣贤之道充之则至于
与天地同功仲子之道充之则至于与丘蚓同操是岂人理也哉○双峰饶氏曰不要问所从来只当思
量我当食兄之禄与居兄之室否若问所从来则室与粟岂必伯夷所筑所树如诸侯之取人犹禦然既
交以道接以礼则孔子受之矣○或曰匡章亦黜妻屏子者故喜仲子孤介之行新安陈氏曰不然匡章
以父为重故视妻子为轻仲子反视母兄为轻而于妻则反食孟子矜匡章而非仲子有以也此章当
参看尽心上篇仲子不义与之齐国而不受下文云以其小者信其大者奚可哉断尽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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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子集注大全卷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