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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读礼志疑 卷上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參讀禮志疑卷上
              婺源汪紱
 今之譚經者於易則欲羅侔京王何於書於詩則欲搜小序箋疏以朱蔡爲少也獨於禮則望漢儒注疏而郤行雖雲莊集說亦倦然而不戡卒業矣夫焦京流於術王何入於玄書詩之大小序則附會穿鑿不復察於本篇之意㫖所存漢唐諸儒惟事訓詁多爲枝葉不有朱蔡何以大其廓清之功乎禮則不然禮謹節文禮之迹存乎器數節文器數與俗更革去古日逺其迹日湮數千百年而失亡盡矣漢儒去周未逺周之所遺車服禮器或有存者漢初猶及見之而孔壁逸禮五十篇孔鄭猶得而參考焉雖其雜引䜟緯不無失之誣妄器數名物迄今可考則非孔鄭馬賈不爲功非若易之定象定理詩之歌詠性情書之紀載政事可以會心得之千百年可通寤寐大抵言事理而見古人之心漢儒所短考器數而得古人之制漢儒所長然則禮經無漢今人不識耳目何加進退何所今人於漢儒所短則欲收之於漢儒所長怠倦寘之何傎於擇乎稼書先生讀禮凡有疑義必考悉於注疏不敢遺非不憚煩不如不敢讀經求實得也以敬爲本籩豆之事則有司然不籩豆何所將在今日又將以籩豆爲要也朱子孔子玉帛云乎哉樂云樂云鐘鼔云乎哉古人識得玉帛鐘鼓今人則併玉帛鐘鼓不識矣蓋傷之也朱子又嘗稱鄭康成爲漢大儒儀禮經傳通解成於黄勉齋不能遺注疏以别爲考索然則稼書先生之志不可尚歟愚是以喜讀其書而時或旁參一說焉謂疑有同心亦復識之且欲爲世之好異而畏煩者告也
爾雅無室曰榭邢疏云榭二義一者臺上構木曰榭月令可以臺榭是也一則無室者名榭其制如今㕔事春秋成周宣榭是也郭註榭即今堂堭者堂堭即今殿也殿亦無室故云即今堂堭愚按觀此可知堂與㕔之别家所謂遂遷于㕔事
 榭序也序主於習射故榭字從射又或作豫序榭豫皆音之轉也古堂室之制南北四分之前三爲堂後一爲室則承棟之兩楹近堂北(楹北一南二)榭制無室兩楹南北之中故鄉射禮曰豫則鉤楹(豫即序也序之兩楹南北之中故升射者升自西階直行至楹之北然後轉而東鄉各當其物然後北行而履物是鉤楹以内也若射於庠則庠有室而楹近堂北升射者自楹之南遂東鄉各當其物乃北行履物不必鉤楹也)凡堂必爲臺故升堂有堦(前則西階旁則側階之後内階堂室皆處臺上也)故凡臺上構木亦曰榭也(臺上構木者亦無室也)堂有室者東西五分之(實六分之中兼二分)室東西東西房東西爲左右夾室(鄭康成云房夾室北蓋由房夾室則自房之北而轉入耳謂之夾室自當夾在房之東西也)士大夫西房東西三分之也(室二分房一分)室中戸在東南在西南室西南隅曰奥西北隅曰宧(音夷)東北隅曰窔(音杳)堂上戸牖之間曰扆兩楹東西曰廂兩廂東西近牆曰序
喪服傳既練舍外寢鄭注外寢中門之外屋下壘墼爲之不塗塈所謂堊室也賈疏云練後不居舊廬還於廬處爲屋但天子五門諸侯門大夫惟有大門内門兩門而已中門云中門外者案士喪禮既夕外位惟在寢門外其東壁廬堊若然則以門爲中門内外皆有哭位其門在外内位故爲中門非謂外門内門之中爲中門也愚按家禮各歸喪次條下云中門内外而不詳中門爲何門必看賈疏乃明
 中門寢門
注疏亦多疎畧既夕篇窆及反哭皆云拾踊三拾更也投壺拾投哭踊拾踊更爲之也注疏止云拾更也不詳其義又不注於窆而注於反哭前後倒置雍正雍府不注於特牲而注於少牢亦然
 三跳足爲一踊如賓主拾踊主人一踊賓一踊主人又一踊更迭爲之各九跳足成三踊
喪禮上下二篇有主人拜賓之文而於柩於重於奠皆未嘗拜至士虞禮設饌後始言主人再拜稽首自虞以前經文畧而不言歟抑主哀不主敬不拜歟賓之弔奠賵贈亦皆不言
 喪禮急遽初喪尤甚虞禮以前不言拜蓋不拜也與吉反也
牲體之數陳祥道禮書曰前脛骨三肩臂臑也後脛骨三肫亦作膊胳亦作骼觳也脊骨三正脡脊横脊也脅骨三代長脅(亦曰幹)短脅正脊之前則膉也亦謂之脰肫之上則脾也然則左右肱之肩臂臑左右股之肫胳觳而爲十有二脊骨三與左右脅骨六而爲九觳正祭獻神尸主人之俎兩髀不升主人主婦之俎膉不升吉祭之俎則祭之所用者去髀膉而二十有一去二觳而爲十九矣士喪禮特豚四鬄去腣兩胉(脅也)脊肺既夕鼎實羊左胖豚亦如之然則四鬄者殊左右肩髀而爲四又兩胉一脊而爲七此所謂豚解也士喪禮豚解而已至虞然後豚解體解兼有焉若夫正祭則天諸侯有體解豚解大夫有體解無豚解以其無朝踐獻腥之禮故也此一條最明但又曰國語禘郊之事則有全脀王公立飫有房脀親戚燕饗殽脀則全脀豚解也房脀體解殽脀骨折也此一條方氏古今考深以爲非曰孔穎達左傳疏全其牲體而升于俎謂之全脀豈祥道豚解七體半解牲體而升於俎謂之房脀祥道體解二十一體可乎體解節折而升於俎爲折俎殽脀祥道何故折俎解房脀而不解殽脀乎其誤也根於康成愚按豚解非全脀當以方氏之說爲是康成禮運云腥其俎謂豚解而腥之熟其殽謂體解而爓之雖亦引國語全脀房脀爲證然賈公彦儀禮小斂疏云禘郊先有全脀後有豚解體解康成亦非以豚解爲全脀但說得未明致陳氏之誤耳
 牲體全升於大俎曰全脀(郊禘用之)四鬄七體豚解(天子諸侯朝踐有之大夫喪禮既夕亦有豚解)左肩右肩(前足)左髀右髀(後足四鬄也)兩胉(左右脅)一脊(脊骨此合四足七體也)腥俎也(禮運腥其俎)體解而升於折俎殽脀(燕饗饋食用之)肩(左右肩)臂(左右腕)臑(左右蹄此分前足左右三體也)肫(亦作膊左右近髀處)胳(亦作骼後左右腕)觳(後左右蹄)觳正祭不以獻(後蹄賤之也此分後足左右三體也)正脊(項後背上脊並兩肩)脡脊(正脊之下旁並兩脅)横脊(脡脊之下旁並長短脅間)代脅(左右肩下兩脅)長脅(代脅後其脅骨長)短脅(長脅後肫之前脅骨短此分一脊爲三兩胉爲六合之則二十一體也)熟俎也(禮運熟其殽)膉不升吉祭之俎(膉者正脊之前頸間也亦謂之脰此肉今人亦賤之謂之槽頭)兩髀不升主人主婦之俎(肫之上短脅之後近尾處也以近後故亦賤之然記曰殷人貴髀則亦或升於俎惟近下竅處則截棄之)首則先升於室(禮記升首於室)此三體不在殽脀之數(合髀膉則二十三體合首則二十四體去髀膉及首二十一體去兩觳則十九體)又半體而升於俎曰房脀(王公立飫時用之祀事右胖詩曰籩豆大房大房半體之俎也腥之)蓋惟郊禘有全脀有祼鬯則有房脀有朝踐之事則有豚解饋食之事則殽脀體解一獻熟之而已
之於祭有二用鄭康成注云共祭之苴亦以縮酒最明共祭之苴則鄉師所謂茅蒩及易之藉用白茅士虞禮之苴刌皆是也亦以縮酒甸師所謂蕭茅左傳包茅不入皆是也若禹貢包匭菁茅則似兼此二者之用
 茅蒩刌之以藉牲(刌之者截去其不齊而使之齊也亦以藉器皿之類)菁茅縮酒禮記縮酌明酌也是五齊鬱鬯皆渾故涗之以他酒而藉茅以泲之使清耳書儀神座前而以酒酹之象神之飲之也似古人之意(士虞苴茅設於几東席上佐食取黍稷祭於苴三取膚祭祭如初此亦非以酹酒)
士虞祝聲三啟戸注云將啟户警覺神也疏引曲禮上堂必揚爲例可想見古人祭祀曲盡鬼神之情
 士虞祝聲三啟戸他篇祭禮無之蓋虞始立尸而事之以神故有此節吉祭不必用(他祭亦無茅蒩)
朱子語類魯共王孔子宅得古文儀五十六篇其中十七篇髙堂生所傳十七篇鄭康成注此十七篇多舉古文作則是當時亦見此壁中之書不知如何只解此十七篇三十九篇不解無傳焉愚按焦弱侯經籍志云永樂中御史沅洲劉有年獻儀逸經十有八篇時未加表章旋就湮沒程朱大儒未見有年何從得之此非僞書則必纂輯諸經之文而成之如呉草廬儀禮逸經之類焦氏信爲古經出千百世之後則愚矣
 孔壁儀禮五十六篇康成只注十七篇三十九篇不注蓋此十七篇髙堂生所傳今文可以考據蝌蚪古文積歲乆逺無他可以考證則有難盡通者故寧闕之亦古人之慎也
朱子儀禮說得不甚明愚按如豚解體解與全脀房脀異同之處是亦不分明一端也又如朱子疑緦十五升抽其半然小功十二升則其縷反多於緦矣又不知如何疏亦不見分明又如朝一溢米賈疏最煩然古秤有二法律歴志左傳不同處孔氏喪大記疏言之甚明而賈疏却不及
 緦服十五升而抽其半則似止七升半近義服齊衰或曰布皆雙扣緦布十五升而單扣也此似可通
喪大記小斂主人袒說髦括髮以麻婦人髽帶麻于房中鄭注婦人之髽帶麻於房中西房天子諸侯左右孔疏云於房中者謂男子說髦括髮東房婦人髽帶麻於西房也士喪禮主人括髮袒衆主人免於房婦人髽於室以男子在房故婦人髽於室大夫惟有東房故也愚按大夫士無西房陳氏禮書不欲從康成之說以此處證之則知康成之說不可易矣陳氏集說大全於此並未分别東房西房殊爲疎畧
 王侯東西房則主人袒說髦括髮以麻於東房婦人髽帶麻於西房(男子重首故言括髮婦人重帶故言帶麻喪大記小斂條於房中三字蓋總兩句主人婦人東西房而言也)大夫士無西房故主括髮袒衆主人免於房(即東房)婦人髽於室此最明白
喪大記士之喪二日而殯此承上文大夫來蓋士之禮死與往日生與來日大夫以上以來日數故在士爲三日而殯者在大夫視之止是二日也陳氏集說大全皆畧不言曲禮内陳氏亦不言死與徃日士禮
 士之禮死與往日二日而殯實亦三日踰月而葬實亦三月可知然不滿其數也大夫以上不然則皆數來三日而殯在第四日三月而葬在第四月實則滿三日三月之數也五月七月皆然春秋時其禮已亂矣
喪大記君設大盤一節舊本在始死遷尸於牀之前孔疏雖云宜承濡濯棄於坎下札爛脫在此耳而仍不易其舊古人疑則傳疑之意也陳氏竟易置之而注明其舊次則近武斷矣如雜記内子鞠衣及練則弔皆然
 陳雲莊武斷處然尚不似呉草廬用之
士虞禮及閒傳中月而禫喪服小記祔必以其昭穆亡則中一以上二中字注作閒字解曲禮上生與來日死與往日與字作數字解皆他處所少
 中之訓閒猶其踰過中閒也
朱子雖云漢儒說禮制不合者皆推之以爲商禮此便是沒理會處然亦確有是商之禮不可牽合者須平以審之
 朱子云漢儒說禮制不合者皆推之以爲商禮如春礿夏禘漢儒以爲夏商祭名則愚不敢信禘只是追享大祭三代皆同
袁了凡羣書備考言注儀禮鄭玄爲之疏者賈逵也以賈公彦賈逵疎謬如此豈不誤人
 漢有賈逵唐有賈公彦漢有孔安國唐有孔穎達人多混之
喪禮君視大斂祝負墉南面鄭注云祝南面房戸東鄉君喪大記亦有負墉南面之文鄭注以爲房戸東乃儀禮本將房戸作房楊氏圖因之遂列祝於房中不知君將視祝而踊若在房中則逺於君矣安能視之而踊以禮記注證之可見况房無北壁見於朱子趙子欽安得房中有墉
 士喪禮君視大斂祝負墉南面此墉即房之外所謂房戸東也房無北墉故又曰北堂房戸作房中者誤甚
月令孔疏引太史職鄭注云中數曰歲朔數曰年中數者謂十二月中氣一周總三百六十五日四分之一謂之一歲朔數十二月之朔一周謂三百五十四日謂之爲年此是歲年相對故有朔數中數之别若散而言之歲亦年也故爾雅釋天云唐虞曰載曰歲商曰祀周曰年是也玉藻上大夫下臣擯者曰寡君之老疏曰在客曰介當云介而云擯者擯介散文則通也又康成大宗伯注曰出接賓客曰擯入詔禮曰相疏云此對文義耳通而言之出入皆稱擯也又大司樂黄鍾大吕疏云據出聲而言曰奏據合曲而言曰歌其實歌奏通也
 大司樂黄鍾大吕奏者堂下之樂金奏笙奏以聲不以辭也歌者堂上樂工升歌人聲而和以琴瑟也奏以律堂下曠而發陽歌吕堂上狹而隂靜故奏黄鍾則歌大吕太簇則歌應鐘㽔賓則歌林鐘無射則歌圜鐘夷則則歌小吕姑洗則歌南吕一奏一歌皆取天地合氣(斗柄建子日在丑初昬建丑日在子故子與丑合建寅日在建亥日在寅故寅與亥合建戌日在建卯日在戌故卯與戌合建辰日在建酉日在辰故辰與酉合建申日在建巳日在申故申與巳合建午日在建未日在午故午與未合斗柄初昬所建以地位定方日躔所在之辰以行天分次故以天地合氣)疏云據出聲而言曰奏據合曲而言曰歌歌相通非是出聲黄鍾則其曲即黄鍾起調安得有出聲以黄鍾而合曲在大吕者乎
鄭康成既夕注云牆有布帷有布荒喪大記注云在旁曰帷在上曰荒皆所以也則帷荒總名賈公彦疏云對而言之則帷爲牆宫室牆壁荒爲以其荒有黼黻及齊三采諸色所聚故得之言聚也總而言之皆得爲牆巾奠乃牆及檀弓云周人牆置翣皆牆中兼有柳縫人翣柳之材柳中兼牆愚按經文用字有此對言總言之二法不可不注疏亦謂之對文散文曲禮效犬者左牽之疏云通而言之狗犬通名若分而言之則大者爲犬小者爲狗又周禮疏曰五齊三酒酒與齊異通而言之五齊亦曰酒又如封人疏云有足曰蟲無足曰豸程大昌袒免辨謂解除吉冠是之謂免免之爲言正是免冠之免不應别立一冠名之爲免而讀之如免也古今言以布繞頂及髻而謂之爲免者惟鄭氏一人愚按賈氏喪服疏孔氏喪服記疏括髮免髽之制詳矣程氏欲舉而盡廢之不免武斷喪服小記明言斬衰括髮以麻免而以布問喪明言冠者之所服也則非徒免冠可知惟服問云凡見人無免絰則當如免冠之免
 喪服之免(音問)爲言挽也以布挽頂及髻也程大昌如字以爲免冠而已者誤矣喪服小記明言免而以布安得鄭說爲非見人無免絰之免當如字無免之免亦不當音問
喪服小記云爲後者以其服服之鄭注云言爲後者據承之也殤無爲人父之道以本親之服服之疏云此論宗子殤死族人不得父道爲後之事集說謂以其服服之者子爲父之服也鄭孔爲長
 宗子已立爲宗子而殤其庶子子有後者則後之矣(若庶兄已有子而庶兄又已死則其子可後宗子矣)後之則爲之子而以父服服之矣宗子殤而無可後者則殤之矣(厭祭不尸)殤之則各以其服服之矣(謂只如本服)
中庸周公追王太王王季大傳言武王克商即追王太王王季文大傳追王加以王號中庸追王是備其王禮孔疏云中追王是以王禮改葬則恐未必然
 大傳言武王追王太王王季蓋尊之以王號也書武成篇已以太王王季稱矣中庸周公追王太王王季蓋始定王禮也然此亦無可定考矣
大傳一條自仁率親等而上之至於祖名曰輕自義率祖順而下至於禰名曰重一輕一重義然一條自仁率親等而上之至於祖自義率祖順而下至於是故人道親親也愚按祖以義爲主故義祖禰爲主屬禰非謂事禰止用仁不用義事祖止用義不用仁義分配祖禰分配事親從兄親親敬長也觀兩條之末一則曰其義然一則人道親親也則祖禰二者又皆可謂之義亦皆可謂仁義二字錯綜交互者也又性理朱子一條云以其性而言之則皆體也以其情而言之則皆用也以隂陽言之則義體而用也以存心制事言之則仁體而義用也此又仁義錯綜交互者也
 自仁率親等而上之至于推愛父之心以愛祖愛以漸而殺(服制亦漸殺)故曰輕自義率祖順而下至于禰祖尊于父曽祖又尊于祖故曰重彌上彌尊彌近彌親也
服問云母出則爲繼母之黨服母死則爲其母之黨服爲其母之黨服則不繼母之黨服鄭注云雖外親亦無二統孔疏不詳臨川呉氏曰母死謂己母死而父再娶雖有繼母而子仍服死母之黨詳其文義自合如此陳氏集說云母死謂繼母死也其母謂出母也殊謬
 母出則爲繼母之黨服母死則爲其母之黨服爲其母之黨服則不繼母之黨服此言生母爲父所出而又再娶繼母生母已絶於父故不得出母之黨服而爲繼母之黨服若生母先死而父再娶繼母生母重矣故爲生母之黨服而不復繼母之黨服也必無繼母死而爲出母之黨服之理
雜記言大夫爲其父母兄弟之未爲大夫者之喪服士服士爲父母兄弟之爲大夫者之喪服士服鄭注云今大夫喪服禮逸與士異者未得而備聞春秋傳曰齊晏桓子晏嬰麄衰苴絰帶杖菅屨食粥居倚廬寢苫枕草其老曰非大夫之禮也曰惟卿爲大夫平仲之謙也言己非大夫故爲父服士服麄衰斬者其縷在齊斬之間謂縷如三升半而三升不緝斬衰三升爲正微細焉則屬于麤也然則士與大夫父服異者有麤衰枕草矣詳鄭意是以晏子所服爲先王之禮王肅則駁之曰喪禮天子以下無等故曽子云哭泣之哀齊斬之情饘粥之食自天子春秋之時尊者輕簡喪服禮制遂壞羣卿專政晏子惡之故服麤衰枕草當時爲重是以平仲云惟卿爲大夫遜辭避害大夫與士異者大夫以上在喪斂時弁絰士冠素委貌詳王意是以弁絰委貌之異爲先王之禮而晏子所服爲周衰變二說雖殊然其以雜記之言爲先王禮則一也陳氏禮書云周衰禮變而齊之服於是有等大夫以尊而伸服斬枕凷士以卑而屈服齊衰枕草而已禮記或記先王或記末世可以末世之事而論先王時哉鄭氏以此爲真先王禮宜王肅之所攻也禮書之意則是雜記所言即是衰周變禮其說較王鄭爲長陳氏集說禮書之意也麤衰枕草其非先王所制之士服甚明觀既夕士禮而云枕塊可知孔疏曲爲之解曰既夕是廣說是阿鄭意耳難信也又按晏子所服依鄭說則比大夫之服爲輕依王說則比當時大夫之服爲重禮書鄭說愚謂此當以王肅之為正若杜預左傳注直以麤衰斬爲斬衰枕草謂與枕塊無二則謬矣
 有士喪禮則是大夫喪禮服制必微有不同不得陳祥道雜記之言爲周衰變禮也王肅以斂時大夫弁絰士冠素委貌之類當爲近是齊斬之服則不容以貴賤晏子麤衰枕草當稍重於當時大夫而已輕於士然亦非先王禮
雜記自諸侯達諸士小祥祭主人之酢也嚌之衆賓兄弟則皆啐之大祥主人衆賓兄弟皆飲之可也孔疏所以知此酢是受賓長酢者緣士虞主人主婦獻尸受酢之時皆卒爵而此唯嚌之故知賓長酢也陳氏集說亦指賓長言而不言尸酢卒爵無根據
 尸酢雖喪祭卒爵尊者賜也賓長酢則或嚌之或啐之不忍飲也
雜記親喪外除兄弟之喪内除視君之母與君之妻比之兄弟發諸顔色者亦不飲食也鄭注云言小君服輕亦内除也陳氏集說不承内除說則小君兄弟之喪自始至終止發諸顔色者不飲食已乎
 兄弟之喪雖内除喪制未終則哀雖已忘而發諸顔色者亦不飲食蓋引而致之也於小君之喪亦然其哀本薄也
雜記期之喪十一月而練十三月而祥十五月而禫練則弔鄭注此謂父在爲母也集說因之然喪服小記云宗子母在爲妻禫又云爲父母長子不知康成何以主父在爲母言
 凡杖期則皆十一月而練十三月而祥十五月而禮(父在爲母夫爲妻皆杖期父在則子爲其妻不敢杖不杖則不禫若母則雖在而已宗子則妻為宗婦亦杖而禫池己承祖父後爲宗子則爲其長子斬齊三年已不祖父後非宗子則不得爲其長子斬齊然亦杖期而禫也)
興詩立禮只當詩禮二經求之至成于樂則非精通易書春秋不能
 成於樂今無樂教故鮮知其效亦非待精通易書春秋之說
雜記子貢問喪子曰敬爲上哀次之鄭注云喪尚哀言敬爲上者疾時不能敬也愚謂敬亦從哀生哀之至自能敬不能敬亦是哀淺分而言之則是二事問喪閒傳止說得若士喪禮喪大記則庶幾於敬所謂附于身附于棺者必誠必信也
 孔子曰喪以敬爲上哀次之蓋哀而忘非孝也故朱子慎終追逺章註不曰喪盡其哀而曰喪盡其禮敬愛之之至也
曽子問取女有吉日而女死如之何孔子曰壻齊衰而弔既葬而除之夫死亦如之觀此則知後世未㛰守節非禮明矣
 女子未㛰守節不必先王之禮然守信不渝要亦不可以爲非禮衛共姜舟之詩其語氣亦似未成㛰者
子上不喪出母孔疏鄭注及陳氏集說皆引儀禮出母衰杖期而爲父後者無服但陳氏則云伯魚子上皆爲父後禮不服而以服者爲過孔疏鄭注則云子思既在子上當爲出母有服以不服者爲非陳氏說本横渠張子今從之朱子林擇之書則又云按喪服出母服期但爲父後者無服子思此事不可曉兼汙隆之說亦似無交涉記者之誤歟
公元1405年
 伯魚子上皆爲父後皆不喪出母雲莊從張子之說是孔鄭子思既在子上當爲出母有服說似不然夫子厭於父父在子爲母杖期卒然後爲母三年夫主妻喪止於杖期故父在亦只爲母杖期也况父出其母已與之絶而父在敢爲出母服乎由此之子上雖不爲父後亦不敢喪其出母也答林擇之書或亦朱子一時未定之說耳
孔子殯于五父之衢集說力辨其誣可以正史記及孔鄭之失陳幾亭謂誅少正卯之事左傳不載孟子不言此穰苴孫武行兵立威之法豈聖人爲政道家不可盡信朱子亦斷其爲妄此皆力衛聖道之言
 孔子少孤不知其父之墓殯于五父之衢蓋非全不知也但以少孤而知之未審此以合葬其母則審慎之至故更訪問之故下文曰其慎也(舊注以慎字爲靷字大失記意)此似不必辨也若史記則誣矣誅少正卯非聖人事家語不足信尤多
祥禫之月鄭玄王肅之不同孔疏孟獻子條辨之詳矣集說于此既主鄭說而于下文祥而縞是月徙月樂又載馬氏仍是王肅之前後舛錯朱子文集卷六十三答胡伯量云中月而禫鄭注虞禮爲是杜佑從此
 中月而禫爲是祥而縞是月禫是字必誤
公元1406年
孔氏禮法之宗也乃伯魚子上之母則出子思之母則嫁皆見于檀弓閨門之内何其多故陸翼王集說補正曰按孔子年十九娶宋幵官氏女明年生子魯昭公賜之二孔子榮君之賜因以名之至六十六而幵官夫人卒則無出妻之事可知聖門禮義之宗豈有三世出妻者其爲異學詆毁無疑
公元1407年
 孔子内子幵官氏家語孔子年十九娶幵官氏明年伯魚六十六歲幵官氏卒陸氏據此檀弓之誣但孔子於魯爲士娶妻得有娣姪記言伯魚之母意伯魚或非嫡出或有過出之亦不足疑耳
旅酬之禮見于特牲有司徹鄉射鄉飲酒燕禮參差不等故語中庸卷内朱子所解旅酬其說亦不一
 旅酬禮儀特牲有司徹鄉射鄉飲燕禮皆有之而不同朱子中章句概舉爲言不專特牲也又旅酬之初只有一人舉觶無算爵而後二人舉觶儐尸二人旅酬朱子言賓弟子兄弟之子舉觶于其長者無算爵亦是衆相酬而必兼無算爵逮賤之意方周到也蒙引解旅酬直是儀禮不曽考究今人揖讓而升謂是三人爲耦三耦三耦出皆貽笑大方
舊本儀禮特牲篇賓弟子兄弟弟子洗各酌于其尊條内脫却舉觶者祭卒觶拜長皆答拜十一字以儀禮經傳楊氏儀禮圖考之可見蒙引解中庸旅酬之義最爲鶻突其曰舉解非就是各勸其長飲也只是洗盞更酌而歸之于其長其長只將此觶徃勸他人飲耳絶不弟子卒觶一節非儀禮之意豈其所見儀禮乃舊本之脫落者耶
 酬導飲也凡自飲以勸人飲則曰酬故凡飲酒之禮主人酌賓曰獻賓主人酢主人又酌自飲而復酌以飲賓曰酬賓酬奠不舉以待旅也蒙引謂賓既飲仍以酢主人主人又飲此一謬也至弟舉觶則賓弟子兄弟弟子皆洗酌堂下北面祭卒觶拜其長皆答拜然後洗更酌以奠於其長此弟子之導長飲也蒙引謂舉觶就是各勸其長飲只是更酌而歸于其長其長只將此觶往勸他人飲耳不及弟子卒觶一節夫不先卒觶則非導飲矣此二謬也及旅酬賓舉所奠之觶以酬兄弟兄弟之長亦舉弟子所奠之觶以酬賓交相導飲故曰旅酬蒙引謂長非一二人弟子亦非止一二人與儀一人舉觶二人舉觶言正相背此三謬也禮儀甚煩而不一學者當考全經姑述其畧如此
少牢薦歲于皇祖伯某某字也注疏左傳諸侯以字爲諡以爲族則某又或是諡也其解與杜注不同杜注是言或以字爲氏或以諡爲氏故將諸侯以孚四字爲句儀禮注疏言大夫或因字爲諡故將諸侯以字爲諡六字爲句左傳之解自當杜氏爲正若依鄭解則公子展先以展爲諡而後以爲氏其說未知何據
 左傳以字爲諡諡字當是氏字之誤
古人言禮不能處處皆詳因其詳處推到畧處則彼此皆明如少牢司宫罍水于洗東有鄭注設水用罍沃盥用枓禮在此也疏云言禮在此者以士冠禮直言水在洗東昬禮直言水在洗東鄉飲酒特牲記亦云然不言罍器亦不云有枓其燕禮大射雖云罍水不言有枓故鄭云凡此等設水用罍沃盥用枓其禮具在此又少牢上利升羊載右胖不升臂臑膊骼正脊脡脊一横一短一正一代一背二骨以並腸三三長皆及俎拒舉肺一長終肺祭肺三皆切肩臂臑膊骼在兩端脊脅肺肩在上鄭注牲體之數及載備于此前體臂臑相爲六後體膊骼兩相爲四短正脅代脅兩相爲六脊有三總爲十九體惟不數二通之爲二十一體二正祭不薦于神尸故不言牲體之數備于此此皆因其詳而知其畧可悟解經之法
 載右胖於俎肩臂臑在俎之上端膊骼在下端此俎之兩頭脊脅肺肩在上此横置俎中以脊爲上也腸三三長皆及俎拒其長如俎之廣也舉肺一此尸所舉之肺不切長終肺也(此亦横置)祭肺三皆切此尸舉以祭之肺故切之而不殊少儀所謂離而不提心也古人位置一物端詳如此(吾鄉昔時禮席用雞則置首于前置兩翼前之左右兩股于後之左右置尾于後置脊于中又加腹肉及肫腸等于上位不苟有古意俗謂之排四正數十年來此意亦亡則徒以餔歠醉飽爲快矣亦俗之日偷也)
少牢四人𧃊疏云上佐食東面南下佐食西面北注一賓長在上佐食之北一賓長在下佐食南楊氏圖因之然佐食佐食賓長賓長所以不得東西相當之故註疏皆無確據疏雖云以其尸東面近南今尸起上佐食居尸坐處明知位次如此上佐食固當東面近南矣下佐何以不得西面近南乎
 少牢四人𧃊上佐東面南下佐食西面近此注云一賓長在上佐食之北一賓長在下佐食之南蓋室中尚西故上佐上賓東鄉下佐食次西鄉室中尚右佐食處右賓處左佐食介於尸尊佐食猶尊尸也(東鄉則右在南西鄉則右在北)
有司徹疏云蕡蔴有實枲蔴無實鄭云枲實者舉其類耳若竹器圓曰簞方曰笥鄭注論語簞笥亦是舉其類也又疏曰有骨爲臡無骨曰醢昌菹醢者即周禮麋臡散文亦名醢(此皆是注疏活法若不知此活法窒礙者多矣)疏内用字如同時則俱時之類則之等如此字法今人罕用有司徹主婦豆籩條又據彼決此疏内往往單用一決字如有司徹賓長獻尸不使兄弟不稱加爵大夫也者此決特牲長兄弟爲加爵衆賓長爲加爵不言
 醢(肉醬)醓(醢多汁者)臡(醢帶骨者)菹(醃菜)古人統謂之醢又醯醢梅鹽亦統謂之醢
祭法有虞氏黄帝郊嚳顓頊宗堯國語有虞氏黄帝而祖顓頊郊堯宗舜韋昭注云舜在時則宗堯崩而子孫宗舜兩邊不同處最明陳澔集說國語此條置祭法之下而不載韋氏之注豈不學者之惑
 禘郊祖宗之禮祭法國語俱難據信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故祀天必以祖之德可配天者配之以己之精神未必感格於天故藉己之祖血脈一貫庶幾可通於天所謂介紹之義也非其祖則血脈先已不相之先難以所自史記世本說皆近誣而嚳則必非之祖矣祭法謂郊嚳宗堯國語郊堯未必然韋昭舜在時宗堯舜崩而子孫宗舜此亦未敢據也又言夏后氏郊鯀尊祖配天此雖子孫之志亦必顧其祖德何如豈可配天者哉在方殛之而乃以之配天天其必不享也惟禮運言杞之郊也也宋之郊也契也此爲得之由此推之則之子苟得郊祀其必當以舜在時則或郊以顓頊可矣
韋昭國語注祖文王宗武王孝經異者周初亦祖后稷而宗文王其後更祖文王宗武王此則似將宗字看作宗祀明堂之宗與集說劉氏註不同劉註是也劉氏欲改正經文之處亦皆有理若鄭康成有虞氏夏后氏宜郊顓頊殷人宜郊郊祭一帝明堂五帝小德配寡大德配衆亦禮之殺也此則因鄭康成禘郊祖宗先差故此等說皆不足
 祖是别子爲祖繼别爲宗凡始封之君必其有功受封其後子孫祖之及後世有德能紹其祖而益光其業者則又尊之曰宗如殷三宗周文武其廟亦百世不遷是也何必每朝定有一祖一宗如祭法國語之謂若周人宗文王明堂配上帝則此宗字只當尊崇之義看并與祖宗宗字無涉韋昭謂周初亦祖后稷而宗文王其後乃祖文王宗武王然則其後宗祀武王明堂矣何附會無意義
禘郊祖宗鄭注云禘謂祭昊天圜丘也祭上帝南郊郊祭五帝五神明堂祖宗祖宗通言耳又郊特牲疏云九月大饗五帝則以五人帝及文武配之以文王五天帝則謂之祖以武王五人帝則謂之宗此亦主鄭說王肅則言禘黄帝宗廟五年祭之名又言郊與圜丘一郊圜丘郊非祭感生之帝又以祖宗爲祖有功宗有德其不毁非宗祀明堂之宗陳氏集說皆主王肅而不主康成最是
 圜丘南郊上帝昊天朱子曰祀於郊野神事之則曰天祀於明堂屋中以人禮享之則曰帝此最分明鄭氏分邱郊天帝而二之疏又有以文王五天帝以武王五人帝之此最爲紕謬五帝如月令之迎春迎夏迎秋冬於郊而祭之配以句芒五神而已
祭法篇首疏云春秋命歴炎帝號曰大庭氏八世合五百二十歲黄帝一曰軒轅十世二千五百二十歲次帝宣少昊一曰金天氏窮桑氏八世五百歲次顓頊髙陽氏傳二十世三百五十歲次帝嚳髙辛氏十世四百歲此鄭之所據也其大戴禮少典産軒轅是爲黄帝黄帝玄囂玄囂産喬極喬極産髙辛是爲帝嚳帝嚳放勲是爲帝堯黄帝昌意昌意髙陽是爲帝顓頊顓頊産窮蟬窮蟬産敬康敬康句芒句芒産蟜牛蟜牛産瞽瞍瞽瞍重華是爲帝舜及産象傲又顓頊産鯀鯀産文命是爲禹司馬史記依此而用焉皆鄭所不取又疏載張融云若大戴禮史記稷契帝嚳之子賢弟七十不用舜舉之此不然明矣又孔子刪書史記黄帝玄孫帝魁之書若五帝當身相傳何得玄孫帝魁愚按此等處皆難臆斷傳疑可也大司樂享先妣賈疏曰毛君與史記同以姜嫄帝嚳鄭君命歴帝嚳十世后稷官則姜嫄帝嚳後世
 命歴炎帝八世黄帝十世少昊八世顓頊二十世帝嚳十世此雖逺無可要之近是大戴禮堯舜唐禹臯陶伯益同出黄帝之後此其世次逺近不等大統屢易昬配紊瀆此必非也帝嚳之後姜嫄帝嚳子孫之妃稷契必非同父蓋髙後世别子叔父行矣
祭法疏云聖證論王肅六宗說用家語之文以此四時寒暑也日也月也星也水旱也爲六宗孔註尚書亦同之伏生馬融天地四時六宗劉歆乾坤之子六爲六宗賈逵云天三日月星也地宗三河海岱日月爲隂陽宗北辰星宗河爲水宗海爲澤宗爲山宗鄭駿之云書云類于上帝禋于六宗望于山川山川言望則六宗山川明矣大宗伯云以禋祀昊天上帝實柴日月星辰槱燎司中司命風師雨師郊特牲日郊之祭也大報天而主日又祭義曰郊之祭大報天而主日配以月則郊天祭日可知其餘星也辰也司中司命風師雨師也此之謂六宗愚按鄭氏之駁諸說固未可盡據今蔡氏書傳陳氏禮記集說既主王肅而不主鄭氏則相近坎壇一句宜依王氏讀作祖不宜依鄭氏讀作禳祈書經大全讀作禳祈非也蓋鄭氏因周大宗伯備列諸祀而不見四時寒暑水旱故以祭法所載爲遇災禳祈之非關正禮不用以解舜典相近讀爲禳祈雩宗幽宗之宗皆謂是禜字之誤蔡氏書傳引祭法不用此解也
 六宗說定王肅相近二字斷爲祖迎周大宗伯章諸祀畧舉其重亦不必無所不必四時寒暑水旱不見載也月令大雩帝用盛樂何必水旱而後禳祈之且飌伯雨師豈非水旱之事
公元1404年
祭法廟制鄭氏注云鬼亦在祧顧逺之于無事祫乃祭之耳春秋二年大事太廟傳曰毁廟之主陳于太祖毁廟之主皆升合食于太祖是也魯煬公伯禽之子也至昭公定公乆已爲鬼而季氏之而立其宫則鬼之主在祧明矣此一段補經文未及最好陳氏集說直以經文爲失則過矣
 謂鬼之主亦在祧可矣然爲壇爲墠又何說
廟制朱子劉歆康成王制法則皆以文武七廟之内此則不從周守祧疏曰孔君王肅之二祧乃是髙祖之髙祖之祖與親廟四皆次第而遷文武祖宗不毁矣鄭不然者以其守祧有奄八人七廟姜嫄足矣若益二祧十廟八人何以配之愚按鄭說固非無據然奄八人此特周公時事耳安知後來不増作十人
 廟數朱子劉歆二祧七廟數外鄭氏守祭法之周禮守祧八人七廟姜嫄若益二祧十廟八人何以配之抑知周公時文只在七廟之内至懿王始立世室至孝王始立武世室周禮守祧八人懿孝時廟増而九則守祧何不可増而十乎
祭法鄭注云惟天子諸侯有主禘祫大夫祖考者亦鬼其百世禘祫無主爾疏云王制天子諸侯禘祫故知有主王制大夫三廟一昭一穆太祖而三太祖只是大夫祖考既有祖考明應遷之祖以制幣招其神而藏焉故云亦鬼其百世若無祖考祇得立曽祖與祖及父二廟而已則不得鬼百世也云禘祫無主爾者惟有百世之鬼不得禘祫無主左傳衛大夫孔悝有主者祭其所出之君爲之主耳愚按此則古禮大夫有廟無主家禮士大夫皆得有主者蓋以義起之也
 鄭氏謂大夫士有廟無主此亦未必然
鄭注祭法七祀五祀條云此小神居人之間司察小過譴告者爾故孔疏解司命司命宫中小神熊氏云非天之司命故祭于宫中皇氏云司命文昌宫星其義非也愚按註疏此等解最精可見百神之散列于天地間大小相維上下相制至嚴密陳集說司命周禮誤認祭法之司命周禮司命
 祭法七祀五祀三祀一祀之說亦難據信五祀左氏句芒祝融后土蓐收玄㝠也據祭法則戸竈中霤門行也而月令則兼有之愚按句芒五者古之貴神士庶所當祀亦非戸竈等神所可當至如戸竈五者則所職卑小民庶日用習之則士庶宜皆得祭之又不當只祭其一或祀戸祀竈司命則天貴神益崇句芒五者鄭氏不安故謂此小神居人之間司察小過譴告耳孔疏熊氏皆用其說然愚謂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塞滿天地固無鬼神但謂實有神焉居人司察小過則似看鬼神有心又似兩間鬼神亦有分司統屬官府號令胥徒稽察焉則密而反疎且啟後世之禱媚矣然祭法所謂司命固必不可以天之司命當之也又由此而推則句龍配社大夫以下成羣立社不得皆以句龍配之也戸雖配木而士庶祭戸非句芒竈雖配火而士庶祀竈祝融天地間物有其妙用則有其神焉賴其利用則報以祀焉顧分惟其稱耳泰厲國厲自宜有祭使鬼有所依漢時以厲爲山鄭固以爲謬矣
祭義禘有樂而嘗無樂孔疏周禮四時之祭皆有樂殷則蒸嘗之祭亦有樂故那詩云庸鼓有斁萬舞有奕下云顧予蒸嘗則殷秋冬亦有樂者熊氏云殷秋冬但有管絃樂愚此等不若集說闕疑爲是
 享禘(依舊說作礿)有樂食嘗無樂此於禮終不合
祭義出戸而聽愾然必有聞乎其歎息之聲鄭注謂無尸者闔戸食間有出戸而聽之皇氏謂尸謖之後陽厭之時愚按此二說似可兼用蓋有尸無尸皆有出戸而聽之時也集說于此畧而不註則與上文周旋出戸無分别矣孝子臨尸而不怍鄭注不和曰怍怍字無註則與愧怍之怍無别矣鄭解似精
 無尸曰厭祭尸謖之後陽厭於室之白此時亦無尸臨尸不怍既無愧鬼神之義即孝子饗親之義
聖人爲能饗帝孝子爲能饗親鄭注云謂祭之能使之饗也此注最精蓋饗不饗帝親主之而我能使之必饗此即中庸大德者必受命之意集說畧而不註疎
 聖孝是平時饗帝饗親是祭時事能字則從平時通之於祭時惟德與天精神與天無間然後能於祭時致天神之饗孝不忘先精神與祖無間然後能於祭時致祖宗之饗不然不仁不孝自絶天親乆矣安能俎豆間一邀天親之饗乎
盡其慤而慤焉盡其信而信焉盡其敬而敬焉疏云盡慤謂心盡其慤也而慤焉謂外亦慤焉其信與敬皆處内内有其心外著于貌此疏解得甚精不知集說何以不用
 盡其慤言致其慤也是用力語而慤焉無不也是盡頭信敬亦然
至孝近乎至弟近乎霸言其所及之有逺近注疏皆不明白
 至孝近乎王王家天下自有似孝處至弟近乎霸霸長諸侯自有近弟處文王西伯亦是霸不必孟子王霸之說駁之
公元1407年
孔疏謂郊之祭大報天而主日配以月蓋天帝獨爲壇日月天神等共爲一壇日德爲衆神之主也又云祭日于壇謂春分祭月于坎謂秋分也而崔氏還據上文郊祭之時非也愚按集說于此不言是春秋分是亦同崔氏之說也當從孔疏爲是(但孔疏謂郊是夏正郊祀則因康成之誤耳)
 郊之祭迎長日之至也此即主於日之意猶社言祭土而主隂氣也蓋大報天而又以日爲天神主則其義迂矣且祭土豈有隂氣爲主乎愚謂郊天只宜是祭天而配以稷以稷者介紹之義耳用犢以著其誠致其專壹以格於天不當徧祀天神以分其誠敬也因主日之言而加出配以月蓋失之矣日月之祀自在秋分
公元1409年
鬼神之名合祭義疏左傳子産趙簡子疏觀然後明白義云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鬼之盛也合鬼與神教之至也鄭注云氣嘘吸出入者也耳目聰明爲魄疏云氣嘘吸出入者也謂氣在口嘘吸出入此氣之體無性識也但性識因此氣而生有氣有識無氣則無識則識從氣生性則神出入故人精靈而謂之神耳目聰明爲魄者魄體也若無耳目形體不得聰明耳目聰明爲魄又鬼神本是人與物之魂魄直名魂魄其名不尊故尊而名之爲鬼神對則精靈爲魂形體爲魄故昭七年左傳人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陽曰魂是形爲魄氣爲魂若散而言之魄亦性識識與魄無異故昭二十五年左傳云心精爽是爲魂魄魂魄去之何以能乆又襄二十九年左傳天奪伯有魂又對而言之天曰神地曰祇人曰鬼散而言之通曰鬼神此皆祭義疏左傳疏云人稟五常以生感隂陽以靈有身體之質名之曰形有嘘吸之動謂之爲形氣合而爲用知力以此而强故得成爲人也人之生也始變化爲形形之靈者名之曰魄也既生魄矣魄内而有陽氣氣之神者名之曰魂也魂魄神靈之名本從形氣有形氣既殊魂魄亦異附形之靈爲魄附氣之神爲魂也附形之靈者謂初生之時耳目心識手足運動啼呼爲聲此則魄之靈也附氣之神者謂精神性識漸有所知此則附氣之神也是在于前而魂在于後故既生魄陽曰魂魂魄雖俱是性靈但魄識少而魂識多鄭氏祭義註云氣嘘吸出入者也耳目聰明爲魄是言魄附形而魂附氣也人之生也魄盛魂强及其死也形消氣郊特牲曰魂氣歸于天形歸于地以魂本附氣氣必上浮故言魂氣歸于天魄本歸形形既入土故言形魄歸于聖王緣生事死制其祭祀存亡異别爲作名改生之魂曰神改生之魄曰鬼劉炫曰人之受生形必有氣形相合義無先而此始化曰魄陽曰魂是則先形而後氣先魄而後魂魂魄之生有先後者以形有質而氣無質尋形以知氣故先魄而後其實並生無先後也此皆左傳疏也陳氏集說于祭義宰我問鬼神條引中庸章句程張朱子之說不知中庸是泛言鬼神不專祭祀鬼神與祭義所說不同
公元1407年
 一隂一陽兩在不測合之則循環無端分之則至於無可天地間只是這個妙以人言則男陽女隂男女又各有魂魄魂氣陽體魄爲隂以時言則春夏陽秋冬爲隂而春夏秋冬又各有晝夜晝夜晝陽夜隂晝夜十二時子陽丑隂寅陽卯隂是分之至無可分也而天之生物成物以此人之動作云爲以此豈非天地功用天道無形迹可尋而祇此則有可據故曰造化之迹時一春夏便自能生長一秋冬便自能收藏有體魄則自能視聽聰明魂氣則自能呼吸運動視聽則自有哲謀之德有言動則自有肅乂之常食味别聲被色種種知識靈妙皆其自然而具豈非二氣良能乃此有分合合晝夜而成春夏秋冬魂魄成人魂魄撰日來而伸自受形父母以至於强壯又皆可謂之神如時之春夏也四十五十以後形氣日衰精神日減以至於魂離魄墮又皆可謂之鬼如時之秋冬及夫骨肉瘞於下其氣發揚於上有如昭明焄蒿悽愴者則靈氣之餘有所未盡猶有足以感人天地之氣即人之氣子孫之精神魂魄祖考精神魂魄故因其昭明焄蒿悽愴足以感人而萃人之精神意志以感之爲求諸隂爲諸陽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左右矣魂游魄墮鬼之歸也及乎洋洋如在則又有來而伸者矣是故分而言之則鬼者隂之靈也魄者鬼之盛也神者陽之靈也氣者神之盛也合而言之則方至而伸雖魄亦統於神其散而歸則魂亦歸於鬼故曰物之終始莫非隂陽合散所爲此合二氣一氣兩義而言之也(終鬼始神隂鬼陽神隂陽之合爲神隂陽之散爲鬼)天地鬼神莫非實理一隂一陽之謂道天地二氣生人生物而此理即寓其中形氣魂魄身靈無端而仁孝慈恭敬之良亦動於中而不能自已隨感而發各有當然則是則天道之至教聖人修道之教修此而已是以云爲合理則此心快然四體適安云爲不合理則此心歉然而如有所畏是則鬼神之監無所不在而其感人之切能使人惻然動其天性惕然反躬自省者則莫如昭明焄蒿悽愴之會故以爲尤神之著因其感人之切而制爲之極則且即此指言之曰鬼神如制爲喪祭之禮使人率而行之以永其慎終追逺之良報本反始之意則仁孝慈恭敬之情油然日生以至於手舞足蹈不自知百官不以治萬不以服乎故宰我問鬼神一章實與中庸鬼神之爲一章相爲表裏天地鬼神祭祀鬼神原非有二即鬼神之爲德章未嘗不言祭祀稼書先生雲莊宰我問鬼神不當引用程張朱子之說謂中庸是泛言之鬼神與祭義所說不同其亦有所未達
可能也安爲難集說云安爲難者謂非勉强矯拂之敬也孔疏使父母安樂爲難也尤妙
 敬可能也安爲難集說謂非勉强矯拂之敬也孔疏使父母安樂爲難愚謂子敬而出於安則父母安之矣
祭統云知足以利之集說利己之得次名于下也此本孔疏悖義特甚大全葉氏以不其實爲利之勝舊說多矣又銘自名注疏集說皆解得不妥愚謂是欲效法先祖以自成名之意故下文身比焉順也
 銘者自名稼書先生謂是欲效法先祖以自成名之意此解甚好
郊特牲疏云王肅郊丘是一而鄭氏以爲二者按大宗伯云蒼璧禮天典瑞又云四圭有邸以祀天是玉不同宗伯又云牲幣各放其器之色則牲用蒼也祭法又云燔柴泰壇騂犢是牲不同也又大司樂云凡樂圜鐘宫黄鍾爲角大簇爲徵姑洗爲羽冬日至於地上圜丘奏之若樂六變則天皆降上文云乃奏黄鍾大吕雲門祀天神是樂不同也故鄭以蒼璧蒼犢圜鐘等爲圜丘所用四圭有邸騂犢及奏黄鍾之等以爲五帝郊天所用愚按鄭氏郊丘之說固不可從然未知此等王肅何義駁之當考
 古人有瑞玉(以爲贄者)有享玉(以爲禮者)如桓信躬榖蒲所執以朝聘也又有瑑圭璋璧琮琥璜所將幣以享獻也蓋於神亦然大宗伯蒼璧禮天黄琮禮地及牲幣各放其器之色此所以將幣爲禮者猶享玉也四圭有邸以祀天兩圭有邸以祀地此所執見爲贄者猶瑞玉大司樂章奏黄鍾大吕雲門祀天神此蓋正祭時所歌舞樂神者猶鄉飲酒禮獻酬皆畢之後乃以樂樂賓也圜鐘宫黄鍾爲角太簇爲徵姑洗爲羽冬日至於地上圜丘奏之若樂六變則天皆降可得而禮此蓋未祭之先作樂以感神者所謂臭味未形蕩滌其聲也康成蒼璧蒼犢圜鐘等爲圜丘所用四圭有邸及騂犢及奏黄鍾等爲五帝郊天所用(鄭氏以圜丘爲禘以祭上帝南郊郊祭五帝五神明堂祖宗故其說如此)謬耳燔柴泰壇騂犢圜丘也其有用蒼如郊禖祈榖之郊也
少牢特牲士大夫之祭皆無樂左傳衆仲論羽數曰天子諸侯大夫四士未詳其故
 諸侯鬱鬯用樂且待天子賜則大夫士之祭得用樂必待君賜可知矣雖受君賜亦不得四佾二佾少牢饋食特牲禮皆無樂其常也
郊特牲疏云郊配坐特牲下文養牲必養二帝不吉以爲稷牛又召誥云用牲於郊牛是也祭天初有燔燎有正祭皆須有牲故大宗伯云實日月星辰鄭司農云實牛柴上也鄭康成云實牲體焉郊唯特牲得供燔燎正祭二處所用者熊氏皇氏等以爲牲體二處所用其實特牲也而月令郊禖大牢者彼是求子之祭不與常祭我將文王明堂經云維羊維牛者據文武配祭得用太牢也愚按此等處全賴注疏不然郊特牲與召誥我將矛盾
 燔燎未必全牲或首用以燔柴牲體供獻耳然郊之胙曰膰是所燔之餘也或其俎皆燔熟之非如宗廟之烹也惟郊圜丘及祈榖等用特髙禖宗祀太牢
又疏云諸侯不敢天子而文三年左傳云宋祖帝乙祖厲王大夫不敢諸侯而莊二十八年左傳云凡邑有宗先君之主曰都與此文不同者此據尋常諸侯大夫據有大功德者非注疏此等處便難解
 諸侯不敢祖天子大夫不敢諸侯支子不祭皆禮之正禮行定分秩然矣宋祖帝乙祖厲王邑先君之廟皆春秋時失禮歟然魯有周廟(文王)而太廟仍祖周公則是宋或立帝乙之廟而祖仍自微子鄭或立厲王之廟而祖仍自桓公
郊特牲疏云社稷之義先儒所解不同鄭康成之說以社五土總神稷爲原隰之神句龍以有平正水土之功配社祀之稷有播種之功配稷祀之若賈逵馬融王肅之以社句龍稷祭后稷人鬼非地神故聖證論王肅鄭云召誥用牲于郊牛二明后稷配天故知二牲也又社于新邑牛一羊一豕一明知惟祭句龍更無配祭人爲鄭學者通之是后與天尊卑既别不敢同天句龍土公神社地祇之别尊卑不甚懸絶配同牲也愚按此當依疏主鄭氏說大祝后土鄭注后土社神也賈疏曰句龍爲后之官死則配社故舉配食人神以言社其實社神
 社土神稷榖本自分明榖别於土者猶榖之並五行六府五土皆統於社(五土邱陵山林原隰墳衍川澤也)百榖統之以康成原隰之神爲非也祭社配以句龍配以柱此亦介紹之義由先正治其事者以通於其神也王肅以爲社祭句龍后稷則是不曽祭土榖矣且句龍貴神置社通於士庶豈可士庶之賤而享句龍乎知以句龍后稷配者惟天子諸侯然也(韓子云鄉之賢者沒而祭於社是亦配食之義)人神配而同牲則尊卑不甚懸絶之故
郊特云郊之用辛也周之始郊日以至孔疏王肅董仲舒劉向之說以此爲周郊上文云郊之祭迎長日之至謂周之郊祭建子之月而迎此冬至長日之至也而用辛者以冬至陽氣用事故用辛也周之始郊日以至者對建寅之月又祈榖郊祭此言始者對建寅爲始也鄭康成則異于王肅上文云迎長日之至自據周郊此云郊之用辛據魯禮也言郊用辛者取齊自新周之始郊日以至者謂魯之始郊日以冬至之月云始者對建寅月天子郊祭魯于冬至月初郊祭示先有事故云始也愚按康成于郊之祭也迎長日之至也則三王之郊一用正夏建寅之月也此言迎長日者建卯晝夜分分日長也于郊之用辛也周之始郊日以至則云周衰禮廢儒者周禮盡在魯因推魯禮以言周事所解與王肅絶異朱子于此則從王肅善哉集說之言曰郊祀一節先儒之論不一者有子月寅月之異有周禮魯禮之分又以郊與圜丘爲二事又有祭天與祈榖爲二郊今皆不復詳辨而與朱說爲是
 郊之用辛也周之始郊日以至據記文當是云周始有天下而行圜丘郊禮時適以辛日冬至其後遂沿以辛日郊祀王肅以始郊爲子月圜丘之郊對寅月祈榖之郊言故曰始而以用辛者爲陽新用事之義此自可通但春秋記魯郊亦皆用辛日故康成以迎長日至爲周郊以用辛爲據魯郊言以長日至爲建寅月月建卯晝夜分分日長寅月迎之也魯郊以冬至之月示先有事也郊之用辛也周之始郊日以至周衰禮廢儒者周禮盡在魯因推魯禮以言周事也鄭以圜丘爲禘以寅月之郊爲郊故其說如此愚按春秋書魯郊多在四月(建卯之月後時也)左傳啟蟄而郊(古人驚蟄正月雨水二月節至後世兩易之)又曰郊以祈農未見有書春王正月郊者惟宣公三年正月郊牛之口傷此牛口之傷在子月非郊在子月然則魯有寅月祈榖之郊無日圜丘之郊杜預之說爲是矣公榖說經事迹固多不足據也蓋郊祭非一有日圜丘之郊有孟春祈榖之郊(此皆配以后稷)有四迎氣之郊(此在迎春以太牲玉用蒼迎夏配以炎帝牲玉用赤并中央土配以黄帝牲玉用黄迎秋配以少皥牲玉用白迎冬配以顓頊牲玉用黑也)有髙禖求子之郊(以玄鳥至之日牲用太牢以先媒蓋亦太皥也)有龍見而雩之郊(此用盛樂魯亦行之其配蓋亦以炎帝也)又季秋宗祀上帝(用太牢)此於明堂屋不得言郊(此皆與皇氏崔氏之說畧同立義稍異)外此則天子將出而類於上帝(亦以郊禮行之故謂之類)巡守則柴於四嶽之上(禮器所謂名山升中於天者也)是皆有事於天特非歲徧常祀
仇滄柱圜丘南郊王肅已言之方丘即社則未有之者鄭氏謂地神夏至日崑崙之神于方澤曰禘夏正神州地祇北郊曰郊而社爲五土之神原隰之神其祭也配以句龍后稷其說固支離不經王肅雖并北郊方澤爲一然以社之祭爲句龍后稷人鬼非地祇則猶是岐社方丘二之也又取萬充宗之說謂社二大社以祭率土地祇王社以祭畿内土榖大社北郊愚按仇萬二子之言蓋即朱子所取五峰胡氏北郊之說
 社有大社王社舊說謂大社庫門右之社以王社爲藉田中之社惟萬充宗大社北郊方澤之社與圜丘對者夏至祭之所以率土地祇王社庫門右之社此與並者所以畿内土榖也此立義最精宜不可康成地神夏日至祭崑崙之神於方澤曰禘夏至神州地祇北郊曰郊此說今人多知其非然中庸以社對郊言終不知爲何社也朱子胡五峰北郊之說鄉頗疑之抑知大社北郊方澤五峰所言只有社無北郊者以鄭說言謂無夏正(寅月)祭神州北郊之禮耳非謂夏至不祭地祇北郊方澤也(萬氏於二社得之禘祫說得混亂)
郊特牲于蜡祭之後黄衣黄冠而祭息田夫鄭注云祭謂既蜡臘先祖五祀於是勞農休息孔疏對文蜡臘别總言俱名蜡也故月令孟冬來年天宗大割祠于公社及門閭臘先祖五社鄭注云此周禮所謂是也又云但不知臘與蜡祭相去幾日唯隋禮及今禮皆蜡之後日陳氏集說止引月令先祖五祀之文而不言在既蜡之後使讀者不知蜡之與臘是一是二殊欠分曉
八蜡鄭注先嗇一也司嗇也農三也郵表畷四也貓虎五也坊六也水庸七也昆蟲八也孔疏王肅貓虎二無昆蟲鄭數昆蟲貓虎昆蟲不爲物害亦是其功愚按以經文考之似王說爲優陳氏禮書貓虎者去昆蟲而以百種八蜡一此武斷沙隨程氏鄭說而曰非祀昆蟲祀夫能去昆蟲也得之(庚午年十二月偶閱明人雜文識)
 祭蜡皮弁素服榛杖以送萬物之終息民之祭黄衣黄冠而祭以息農夫大蜡有八息民之祭祭先祖五祀月令所謂臘此二祭甚明臘在蜡後也八蜡之目鄭注先嗇一司嗇二農三郵表畷四貓虎五坊水庸昆蟲八孔疏云王肅貓虎二無昆蟲鄭數昆蟲不爲物害亦其功也陳祥道禮書又合貓虎而去昆蟲加以百種程沙隨鄭說而云非祀昆蟲祀其去昆蟲者愚以記之本文按之云蜡之祭也主先嗇祭司嗇也其文意與郊之祭大報天而主日社祭土而主隂氣語意畧同但文有倒順耳是言郊報天而主於迎長日之至社祭土而主於隂氣之方蜡祭司嗇而主於報先嗇教稼之功也然則先嗇司嗇非有二也以司嗇者即先古稼嗇之人耳不言神農后稷以蜡通於鄉黨則不得干神農后稷也農即其地先世之爲田畯賢而有功者此又降於司嗇矣記明言百種報嗇也則百種八蜡一明矣而稼書先生謂陳氏武斷何哉貓虎二物安得之爲昆蟲自非祭孔疏及沙隨曲說耳記文曰土反其宅水歸其壑昆蟲毋作草木歸其澤此祝辭及之耳若祭昆蟲則豈亦祭草木歟記文固並未言祭昆蟲也愚竊以八蜡之目司嗇一百種二農三郵表畷四貓五虎六坊七水庸八也
朱子劉平甫古禮無二主嘗原其意以爲祖考精神既散欲其萃聚于此不可以二今有祠版又有影是有二主矣恐精神分散鬼神所安愚按此恐未是古人所謂于彼乎于此乎似不妨有祠版復有影也蓋未知祖考精神于何處而兼設之于義無傷未可二主之例懲之也
 廟無二主原死者之神不可使之不凝一也于彼于此以生者之心不敢祖考之神果安在二義不同有祠版又有影堂究竟未是
董叔重問曰服父母之喪而祭祀祖先當衣何服與居母喪而見父居父母喪而見祖父母朔旦歲節上壽爲禮各依何服父母在而遭所生不知合依何服合與不合設几出聲舅姑俱存而子婦丁其父母憂雖合奔喪卒哭後必當復歸三年之服自不可改節序變遷不審可以發哀出聲否見舅姑從舅姑以祭不知所易當何服朱子答云古者居喪三年不祭曽子問其見祖父母之屬古人亦有節文不盡記然上壽之禮自不合與所生母喪禮律亦有明文更宜詳考亦當稍避尊者乃爲安耳如女以適人父母服期禮律亦甚明若有舅姑難以發哀于其側從祭但畧去華盛之服可也愚按禮雖云不可奪喪而亦當稍避尊者最有折衷
 服有恩有義君子不可奪喪恩重於義也亦有有所厭而不得終喪者義重於恩也有服而於尊者之前不得不避忌亦厭之類也心則惟其自盡耳謂厭於尊而肆然怡然以奪喪爲幸則非人
萬正淳朱子曰謝氏說致生之故其鬼神致死之故其鬼不神何也人以爲神則神人以爲不神則不神矣按夫子生致死之說本明器發也以致之爲不仁故必有是明器以致之爲不智故爲明器不可用故神明之也謝氏之意則與此不同矣又其說主乎致生故謂人以爲神則神如此所謂鬼神者其有無專係乎人心而已無乃似流于作用是性之失乎又曰以爲有亦不可以無亦不可這裏妙理又曰自家有便有要無便無皆是此意朱子答曰記得論語說中似有當生使人致生之當死者使人致死之此却有理愚按謝氏論語所謂當生者指當格之鬼神所謂死者指當逺之鬼神言格之斯有逺之斯無鬼神有無其源在人仁人孝子之于祭祀何不盡其誠乎
 人以爲神則神人以爲不神則不自家有便有要無便無上蔡此等語終太落空祖考精神便是自家精神此語郤甚好鬼神雖屬氣而鬼神所以鬼神究竟理人仁孝誠敬之心未嘗盡泯則雨露既濡必有悽愴之心霜露既降必不能怵惕惻隱之心身爲祖考之身則必有報本念生百物之享則必有報功之情是以祭祀之修皆人心之所不能自已意念所接自與發揚昭明焄蒿悽愴之餘相觸而感通是即此心之不能自已處即鬼神之使之也又人心有不慊處如讎怨深結在己問心惴惴於彼則氣燄所召彼之神氣即此凝而不散况死非其天鬱志未伸其生氣未盡則雖死而志結氣凝愈加消散難盡而已心之畏彼者又有以召之是以彭生之豕伯有之戈或觸於胷或嘯於梁亦時有之不足異矣不能自家要無便無也要之無所附則游散不能乆存時有發揚終歸散耳故人之祭其先至尊亦止七廟而已祭祀之萃渙全在子孫誠敬通使凝聚在此故不忍一日不忍使其親一日未有所歸惟恐無以萃之則其神氣游散而已不得復致其情也若非族類則其情必不如是之切此則所謂人之氣傳于子孫木之氣傳于果果實之傳不泯生木枯朽而氣之在此者猶自若以果實之氣自凝得所以生之氣存也故萃得自家精神祖考發揚未盡精神自在若果實亦都歸泯滅子孫誠敬盡昧則餘氣發揚者亦終泯矣不如此看而只據發揚未盡者爲來格鬼神則亦有不發揚者又謂之何
論語章甫蒙引云君相皆然考陳氏禮書文獻通考諸侯玄冕以祭則宗廟君臣同服也會同之服雖無明文然諸侯相朝聘用皮弁會同亦非君臣同服也
 諸侯宗廟君卿大夫冕服命士雀弁服(弁有覆無旒衣亦玄衣纁裳)不命之士則玄端服(或素裳玄裳黄裳雜裳)視朔朝聘君卿大夫皮弁服不得皮弁服玄端服(士冠禮再加用皮弁服昏禮攝盛皮弁服皮弁大夫服也士不得皮弁服)虚齋稼書皆欠深考
朱子曽擇之百日卒哭開元禮今人葬或不能如期故爲權制失禮意若過期未葬自不當卒哭愚按朱子泥古者其爲此言警人也至矣
 先王之禮既亡士處斯世不得不稍稍從俗然須問大節上過意得去否
潘子善問云康王喪服而被麻冕虎賁之迎於南門之外且受黄朱圭幣之獻諸家以爲禮之變獨蘓氏以爲失禮使周公在必不爲未知當此際合如何區處朱子答曰天子諸侯之禮與士庶不同孟子吾未之學之語蓋謂此類耳如伊訓元祀十二月朔亦是新喪伊尹己奉嗣王祇見厥祖固不可凶服漢唐新主即位皆行冊禮君臣亦皆吉服追述先帝之命以告嗣君文集順宗實錄中有此事可考蓋易世傳授國之大事當嚴其禮而王侯以國爲家雖先君之喪猶以爲己私服也五代以來此禮不講則始終之際殊草草矣愚按此條朱子不取蘓氏之說與蔡氏書傳不同
 康王麻冕受冊命此一時之權
朱子嚴時亨喪禮自葬以前皆謂之奠其禮甚簡蓋哀不能文而於新死者不忍遽以鬼神禮事之也自虞以後方謂之祭故禮家謂奠爲喪祭而虞爲吉祭蓋漸趨于吉也酹酒兩說一用鬱鬯灌地以降神則唯天子諸侯之禮有之今其書亡不可深考一是祭酒古者飲食必祭今以鬼神自不能祭故代之祭也今人雖存其禮而失其義不可不知愚按知奠與祭之分則知今人之奠煩其文者非矣酹酒之禮今人或行于祭畢之後既非灌地又非代祭其失禮尤明
 祭畢而後酹酒地大非禮
李晦叔問程氏祭義謂凡配止以正妻一人奉祠之人是再娶所生即以所生母配竊謂凡配止用正妻一人是也奉祀者是再娶之子許用所生配而正妻無子遂不得配享可乎朱子答曰程先生此說恐誤唐會要中有凡是嫡母無先後皆當並祔合祭與古諸侯之禮不同晦叔又問曰夫主不可以二者也四明髙氏之說云耳此謂有宗子家主祭故庶子止以其牲祭于宗子之家可也今人兄弟異居相去遼逺欲各祭其父祖亦謂不可以二主朱子答曰兄弟異居廟初不異只合兄祭而弟與執事或以物助之爲宜向見說前輩有如此而相去逺者則兄設主不立主只于祭時旋設位以紙榜標記逐位祭畢焚之如此似亦得禮之變也又曰魏公贈諡只告於廟疑爲得禮今世皆告墓恐未免隨俗耳愚按此三條斟酌古今之宜
 古者天子諸侯不再后夫人死則后夫人之次娣主内政謂之繼室天子後宫百餘人諸侯亦一娶九女是以不必再娶后夫人無子則后夫人之娣之子后夫人之後又無則次娣之子又無則庶子或以長或擇賢繼父後者即爲嫡母後一廟只一配而生母只可祭於别宫春秋時此禮已亂矣然其義百世不可易也大夫士則再娶如己有子則亦不宜再娶又或庶子不堪承後(如孔子之兄孟皮)或内政不可無主(如宗子雖七十無無主婦)則又不得不再娶如前嫡已有子則繼娶之嫡只是支子一主只當一嫡繼嫡則其子祀之私室不當並祔合祭然前嫡之子既嘗事之爲繼母則其情自不得恝然或爲之祭之亦可也若前嫡無子而繼娶之嫡有子以承父後則必不可廢其生母以奉前母不可竟棄前嫡而惟私已母此則並祔合祭唐會要所云於人情爲順於禮亦不背不得一主只一配之制也大要宗子之法是禮義大綱宗子之法不講如有網無綱禮制無從下手天下國家只是一理不得立嫡立後只是國家之法而士庶可無問也
李晦叔又問子事父母劉元承所編二先生語錄謂婦當拜于堂下不當拜于堂下父子主恩婦乃義合朱子答曰子婦一例不當有分别愚按朱子程子之說不敢漫從如此
 凡子行禮皆當並拜堂下敬乃所以行其愛謂子不當拜堂下是怙愛也然昏禮新婦初見舅姑只當是婦拜行禮禮婦盥饋享婦皆新婦之事子固不必與也
李晦叔又問爲長子三年及爲伯叔兄弟期服不解官爲士者許赴舉不知當官赴舉時還吉服耶若須吉服則又與五服所載年月相戾朱子答曰此等只得朝廷法令若心自不安不欲赴舉則勿行可當官無法解罷但雖不得不暫釋衰亦未可純吉也愚按凡束於功令而心自不安者必存其不得已之意方可
 父爲爲後長子必當斬衰三年
又答郭子從古者一世自爲一廟自後以來乃爲同堂異室之廟一世一室而以西爲上如韓文中家廟碑有祭初室祭東室之語今國家亦只用此制故士大夫家亦無一世一廟之法而一世一室之制亦不能備故温公諸家祭禮皆用以右爲尊之說獨文潞公立家廟今温公集中有碑載其制度頗詳亦是一世一室而以右爲上自可撿看伊川之說亦誤大抵士大夫只當且以温公之法爲定也愚按以西爲上之制前賢盡從之後何必復為紛紛之論耶
 神主宜上右考右妣左合亦然
余正甫論魏元成加服曰觀當時所加曽祖之服仍爲齊衰而加至五月非降爲小功也今五服格仍遵用之雖于古爲有加然恐亦未爲不可也嫂叔之服先儒固謂雖制服亦可然則議未爲大失但以理論外祖父母止服小功則姨與舅自合同爲緦麻反加舅之服以同于姨則爲失耳抑此増損服制若果非是亦自只合坐以輕變禮經之罪恐與失節事讎自不相須蓋人姿稟見識不同或明于此而暗于彼或得于彼而失于此取節不可株連蔓引而累罪併贜也愚按如此論事最公若愚謂象山不知祔與遷爲兩事由于學術差則不可以此例
 古者嫂叔無服古人五服之衰各有制度(斬衰之麻三升齊衰降服四升正服五升義服六升大功降服七升正服八升義服九升小功降服十升正服十一升義服十二升緦麻朝服之布而去其半有事其縷無事其布)故無服者無斬齊功緦之服耳五等之外自有弔服加麻(弔服緦衰疑衰錫衰皆是疑衰弔服之正加麻無加絰)無服弔服加麻如弟子爲師心三年若喪父而無服孔子之喪二三子皆絰而出是也(禮平居則絰出則否絰而出者加隆然也)爲師若喪父而無服則爲嫂若喪兄而無服矣若喪兄而無服弔服加麻矣今人五服之衰無制則名曰期功且實皆無服豈若古人之無服而實已有服乎自唐制而嫂叔小功諸父兄弟世母叔母皆期而叔嫂只小功雖曰加之以有服實降之以輕服也今亡弔服加麻之制矣然凡於情之宜有服服降無服者(如爲後之子不得出母嫁母服之類)皆當内致其情外從其制(情謂哀痛之情制謂無服之制)素服以終其期而從事如故(如應外事不敢廢)可也以爲無服歡會宴樂華服美飾快然無情死者惡乎
 
 
 
 
 參讀禮志疑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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