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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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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毛诗集解卷八     宋 李樗黄櫄 撰
氓刺时也宣公之时礼义消亡淫风大行男女无别遂
相奔诱华(户瓜/反)落色衰复相弃背或乃困而自悔丧其
(音/配)耦故序其事以风(去/声)焉美反正刺淫泆也
氓之蚩蚩(尺之/反)抱布贸(莫豆/反)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
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七羊/反)子无怒秋以
为期乘彼垝(俱毁/反)(音/𡊮)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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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复关载笑载言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
贿迁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音/甚)于嗟
女兮无与士耽(都南/反)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
可说也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尔三岁食贫淇水
汤汤(音/伤)(子廉/反)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下孟/反)士也
罔极二三其德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
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许意/反)其笑矣静言
思之躬自悼矣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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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畔)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
思亦已焉哉
 李曰淫乱之风起于礼义之废礼义兴则人知男女
 之别若汉广所谓无思犯礼是也惟礼义既废则男
 女无别交相往来至于奔诱也夫其始也不正则其
 终也必坏始则相奔诱终则相弃背及困而女子又
 悔其事故序其事以讽刺之美反正美其能自悔也
 刺淫泆刺当时之淫泆也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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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
 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唐孔氏以上章说女初奔
 男之事下四章言困而自悔盖自氓之蚩蚩至于以
 我贿迁此皆是男女相从之辞自桑之未落至于已
 焉哉皆是女子见弃自悔之辞王氏则以为一章二
 章为美反正三章为刺淫泆四章为华落色衰复相
 弃背五章六章言困而自悔丧其妃耦据序所谓反
 正即所谓自悔者岂一章二章既言反正五章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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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言自悔是一事而分为两也蚩蚩敦厚貌其初有
 一民之敦厚者抱布而来其抱布而来者将以贸丝
 也非真来贸丝也欲为谋室家之道也此妇人既为
 男子所诱遂送之涉淇水以至于顿丘之地也顿丘
 丘名今澶州有顿丘城亦近淇水丘一成曰顿丘男
 子与女会期女云非我欲愆过于期也为期太近恐
 子无良媒遂欲悔而不奔待媒而后许故以此为美
 反正非也据此诗但言来即我谋是其自来谋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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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道岂待媒哉乘彼垝垣至以我贿迁垝毁也复关
 关名君子所近之地上既言秋以为期于是乘彼垝
 垣以望君子自复关来所近之地郑氏曰前既与民
 以秋为期期至故登毁垣乡其所近而望之犹有廉
 耻之心非也诗但言妇人乘垝垣以望君子其所近
 之地安得谓之有耻耶不见复关泣涕涟涟言其未
 见也其忧如此既见复关载笑载言者言其既见也
 其喜如此尔卜尔筮郑氏谓复关既见此妇人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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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曰我卜汝筮汝宜为室家矣欧阳以郑之说为非谓
 上下文初芜男子之语忽以此两句为男告女岂成
 文理据诗所述是女被弃逐怨悔而追叙与男相得
 之初恩勤之笃而责其终始弃背之辞云子初来即
 我谋我既许子而我乃㳏以卜筮于是我从子往尔
 推其文理尔卜尔筮者尔其男子也此说是也体者
 卜兆筮卦之体书曰体王其罔害男子既以卜筮之
 吉而诱女子女子于是谓尔既以车来要我我则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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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货贿迁就于汝也桑之未落至不可说也桑之未落
 其叶沃若东坡以谓此句善形容物色当以桑叶子
 细观之今闽中之桑叶不见其沃若观浙中之桑叶
 然后始见其沃若也于嗟鸠兮无食桑葚郑氏谓国
 之贤者刺此妇人见诱于嗟而戒之欧阳以为非据
 序但言序其事以风其上则是诗人序述女语尔此
 说是也鸠之食葚似若可信然鸠食葚之美而不去
 不知其将陨也以兴男子其初相得之厚不知其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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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弃背也故曰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
 耽无食桑葚言桑之不可恃也无与士耽言士所欲
 者耽乐之事不可信也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
 兮不可说也言男子之失节犹可解说女之失身不
 可解说也夫士之耽兮岂可解说哉此句正犹彼月
 而食则维其常此日而食于何不臧月食岂是常事
 然以日食比之则月食乃其常也此妇人之意以女
 失节比之男子为重也此盖自悔之辞故以已之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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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节尤为可恨桑之落矣至躬自悼矣桑之落矣其黄
 而陨此言男子之意衰也郑氏以未落为仲秋黄陨
 为季秋此曲说也唐孔氏谓以兴妇人年老色衰此
 亦非也此但喻男子之意衰尔上章既以鸠喻女子
 则桑当为男子也自我徂尔三岁食贫言自我往尔
 家三岁食贫言家之贫也汤盛也渐渍也以帷而障
 车傍加裳以为容饰此妇人之车也冒涉淇水之盛
 渐渍车帷之裳其艰难如此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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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罔极二三其德言女之于男子本无差忒之行但
 士于女其行有贰也极中也言士无中正之德此所
 以二三也三岁为妇靡室劳矣言三岁为妇不以室
 家为劳也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其晏卧早起非一
 朝一夕也言既遂矣至于暴矣言昏姻之道既遂乃
 以暴而加我也兄弟不知咥其笑矣咥笑貌郑氏曰
 兄弟在家不知我之见酷暴若其知之则咥咥然而
 笑王氏之说曰兄弟不知我之见暴故笑知则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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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矣当从王氏之说静言思之躬自悼矣自伤如此及
 尔偕老至不思其反及尔偕老老使我怨者言其初
 也将与尔至老今老乃弃我使我怨也淇则有岸隰
 则有泮苏氏曰淇犹有岸隰犹有泮何汝心之不我
 知也总角之宴言笑晏晏总角言结发时也宴安乐
 也晏晏和柔也言其初童稚之时晏然其乐如此今
 不复有此乐也信誓旦旦者言当时信誓之明也如
 此男子曾不思其反反覆也言不思其旧时也既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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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其旧尚何望哉亦无可奈何也
 论曰女子淫奔岂得为美事今虽反正何足为美而
 诗人乃美之者以见诗人待人之恕也孟子曰西子
 蒙不洁则人皆掩鼻而过之虽有恶人斋戒沐浴则
 可以祀上帝夫西子蒙之不洁则以为可羞以见君
 子有过亦在所不取也恶人斋戒则可以祀上帝以
 见小人而能改过亦在所取也君子以人治人改而
 止使能知过而必改君子不轻绝之也盖欲人之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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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尔汉书原涉曰家人寡妇始自约敕之时意乃慕
 宋伯姬及陈孝妇不幸一为盗贼所污遂行淫泆虽
 知其非礼然不能自还吾犹此矣如原涉此言非也
 岂有知淫泆而不能正哉观氓之诗能自反如此孰
 谓不能自还哉
 黄曰氓之一诗女子自悔之辞也女子之从夫其义
 不可不明一失节于人则终身不可复悔所谓不待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则国人皆贱之是故当谨于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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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始也不谨之于始而悔之于终其将何及而圣人取
 之何哉夫人惟能自悔则改过迁善之机也此圣人
 所以取之以为来世戒欤
竹竿卫女思归也适异国而不见答思而能以礼者也
籊籊竹竿以钓于淇岂不尔思远莫致之泉源在左淇
水在右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巧
笑之瑳(七可/反)佩玉之傩(乃可/反)淇水浟浟桧楫松舟驾言
出游以写我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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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曰卫女思欲归而不得归而能以礼自克此其所
 以曰能以礼者也籊籊竹竿以钓于淇岂不尔思远
 莫致之竹竿之诗大意从欧阳之说淇卫水也籊籊
 长而杀也毛氏谓钓以得鱼妇人待礼以成为室家
 王氏亦以谓钓有男下女之道故诗人者每以钓喻夫
 妇之相求淇水者言卫女嫁于异国故思淇水若泉
 水之诗所谓思须与漕我心悠悠载驰所谓我行其
 野芃芃其麦之𩔖是也若谓以钓于淇而取譬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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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必独言淇水乎苏氏虽不以为譬喻然谓以籊籊
 之竹竿而所以钓于淇犹言谁谓河广一苇杭之此
 其说亦为曲说惟欧阳曰卫女之思归者述其国俗
 之乐此说是也盖言卫之乐如此岂不尔思远莫致
 之者言我岂不以思见之乎以其远无由而致此室
 家之道尔其说亦非泉源在左淇水在右女子有行
 远父母兄弟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巧笑之瑳佩玉之
 傩泉源在左淇水在右者毛氏曰泉源者小水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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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淇水大水也此亦是言旧时游泳二水之閒其乐
 如此今也嫁于异国而不得见也故曰女子有行远
 父母兄弟瑳笑貌傩行有节也巧笑之瑳亦是思旧
 时游于泉源之间其乐如此而欧阳氏则谓此又思
 卫女之在其国者巧笑佩玉威仪閒暇乐于二水之
 上念已有所不如也亦不必如此说此诗多是思旧
 时之事不必以为当时之事也淇水浟悠桧楫松舟
 驾言出游以写我忧浟浟流貌桧楫松舟以桧为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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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松为舟也柏叶松身曰桧言淇水之地舟楫之盛
 可观如此盖思之也王氏毛氏皆以喻夫妇亦非诗
 人之意欧氏谓淇水浟浟然故但言驾此车出游以
 写我心之忧也故曰驾言出游以写我忧惟其思归
 而不得此序所谓能以礼者也王氏谓巧笑之瑳佩
 玉之傩言虽不见荅而能自强以礼也王氏欲以此
 说强合于序其说非也据序但谓思而能以礼者也
 非谓能自强以礼也泉水载驰竹竿三诗皆是思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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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国之诗泉水以常时思归非有故也载驰以卫国
 之灭而思归竹竿以不见荅而思归是自闵而思归
 也然载驰之诗犹言其力不能救之事竹竿则不见
 其不见荅之事则知竹竿之女子其忠厚可见矣夫
 人之不见荅多形于怨如氓及谷风之诗皆载其怨
 恨之辞也今卫女徒思卫国之乐以见其思归之意
 其夫家之过未尝斥言之其忠厚可见矣是以知观
 诗者不求于刺诗之中未可以见诗人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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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曰人惟其愁困憔悴之中则思其昔日逸乐之事
 竹竿一诗盖女适异国而不见荅故思其国俗之乐
 以见欲归之意此诗所言皆兴也而先儒以为比则
 已失其义矣噫谷风之妇有怨辞载驰之夫人有悲
 辞而竹竿一诗雍容和缓述其昔日之乐而不言今
 日之恨为此诗者其亦敦厚之人乎故曰思而能以
 礼者也
(音/丸)兰刺惠公也骄而无礼大夫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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芄兰之攴童子佩觿(许规/反)虽则佩觿能不我知容兮遂
兮垂带悸兮芄兰之叶童子佩韘(失涉/反)虽则佩韘能不
我甲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李曰盖言惠公骄傲无礼此诗所以刺之也芄兰之
 支童子佩觿虽则佩觿能不我知容兮遂兮垂带悸
 兮尔雅曰雚芄兰郭氏曰蔓生断之有白汁可啖盖
 言芄兰之为物枝叶柔弱故以比惠公毛氏以兴君
 子之德当柔润温良此说非也而王氏之说则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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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芄兰之为物不能自立以刺无礼此说是也然王氏
 又谓支离矣叶则离本远矣离本远则尤柔不能自
 立以刺无礼之甚此说是也觿者所以解结成人之
 佩也礼记内则注曰觿貌如锥以象骨为之是可以
 解结也说文曰佩角锐端而可以解结是也韘玦也
 能射御则佩之说文曰韘可以钩弦也以象骨为之
 著于右臂巨指盖亦成人之佩也盖言惠公为童子
 结觿结韘无其德而不称其服也虽则佩觿能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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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虽则佩韘能不我甲郑氏云虽则佩觿与其才能
 实不如我众臣之所为也虽则佩韘与其才能实不
 如我众臣之所狎习盖以甲训狎其说未如程氏之
 为善程氏曰惠公虽佩觿才能实不知也虽佩韘其
 才能实不能君我长我也盖以甲字为长故可从容
 刀也遂苏氏以遂字与玉璲字通用垂带绅带也悸
 毛氏以悸悸然行止有节度不如程氏之言悸悸者
 执心不定也此说是也正如更始既至长安宫升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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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郎吏以次列庭中更始羞怍刮席不敢视不足为
 君也如此
 论曰夫服其服者不可不称其德服衰绖者必有哀
 色如服衰绖而无哀色则与吉服同服冠冕者必有
 钦容如服冠冕而无钦容则与袒裼同故其服成人
 之服者必有成人之礼也古者二十而冠则必责之
 以为人子为人弟为人臣之礼至于人君则不必至
 冠而后服成人之服既服其服必责以成人之礼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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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其礼而服其服则与童子同也故遍鲁国之人皆
 儒服而不得为儒是无儒者之德也知鲁国儒服之
 不足为儒则知惠公之为童子也
 黄曰桓十二年左传曰惠公之即位也少杜预云盖
 是时公年十五六惠公以幼童即位而以才能骄其
 臣虽衣成人之服而无成人之德此大夫所以知其
 不足与有为而刺其无礼欤成王以孺子而知周公
 之德昭帝以幼岁而知霍光之忠此其所以为贤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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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若惠公者尚足以语是哉
河广宋襄公母归于卫思而不止故作是诗也
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谁谓宋远跋(丘䜴/反)予望之谁谓河
广曾不容刀谁谓宋远曾不崇朝
 李曰河广宋襄公之母桓公之夫人卫文公之妹也
 生襄公而见出襄公即位夫人思宋而不可归盖母
 既见出义与庙绝故不可归也谁谓河广一苇杭之
 者一束苇也杭度也刀小船也崇朝终朝也言谁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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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之广欤一束之苇可以度谁谓宋之远欤跂足可
 以望见之也谁谓河之广欤曾不容于一刀谁谓宋
 之远欤曾不崇朝可致然河非不可渡今我之不渡
 知义自不渡尔宋非不可往也今我之不往知义自
 不往也
 论曰载驰之诗曰大夫跋涉我心则忧竹竿之诗曰
 岂不尔思远莫致之皆言其远也至于此诗惟言其
 甚近者盖言人之于远者则惮而不往至于甚近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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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往者非有所惮也义不可也大抵人之行事当论
 其所当为与不当为者如何耳其所当为者虽千里
 之远犹在所往也其不当为者虽咫尺之地不可妄
 动也公父文伯之母季康子之从祖母也康子往焉
 䦱门而与之言皆不踰阈孔子嘉其有男女之别夫
 一门限而礼存焉非其足不可踰阈也礼不可也观
 此则知宋襄之母有念子之心而不敢归宋此诗所
 以贤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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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曰天下之事其所当为者虽千里而近其所不当
 为者虽咫尺而远卫之于宋可以束苇而渡可以跋
 足而见可以旦行而至夫岂难往哉于礼有所不可
 往则虽近而犹远也礼之不可踰也如此哉
伯兮刺时也言君子行役为(于伪/反)王前驱过时而不反

伯兮朅(丘列/反)兮邦之桀兮伯也执殳(市朱/反)为王前驱自
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都历/反)为容其雨其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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杲杲(古老/反)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焉(于虔/反)得谖(况𡊮/反)
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音/昧)
 李曰言君子行役为王前驱过时而不反焉卫宣公
 之时蔡人卫人陈人从王伐郑伯也从王行役之久
 其家思之此诗之所以作也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
 也执殳为王前驱伯毛氏以为州伯非也郑氏以为
 君子之字是也朅武勇貌如所谓庶士有朅邦之桀
 兮言其伯之武勇真可谓邦之桀也桀特立也殳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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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记曰殳长寻有四尺在车左也前驱左氏传曰前
 驱歂犬射而杀之也此章盖言男子役于王事也自
 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自伯之东此
 言君子之东行也首如飞蓬所谓头如蓬而不暇梳
 也岂无膏沐谁适为容容饰也适主也言我非无膏
 沐但夫不在家故未尝有容饰也如采绿之诗曰予
 发曲局薄言归沐盖言膏沐必俟夫之归夫不在则
 未尝有容饰也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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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疾此章言人谓其雨其雨今乃杲杲然出日犹言
 夫之将归而今乃不归也愿言思伯甘心首疾言其
 情之切也惟情之切故虽首疾而甘心焉焉得谖草
 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谖忘也唐孔氏曰谖
 训为忘非草名谓欲得令人善忘忧之草尔雅曰谖
 忘也孙氏引诗云焉得谖草是谖字非草名也然而
 说文又谓谖字从草从宪是以谖为草名言其能令
 人忘忧尔嵇叔夜养生论曰合欢蠲忿谖草忘忧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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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之言谖者皆本于此也背北堂也昏礼曰妇洗在
 北堂注云房室所居之地总谓之堂房半以北为北
 堂房半以南为南堂有向北之义也焉得谖草树于
 北堂冀其忘忧也杜子美诗曰趋庭赴北堂后世以
 北堂喻母道误矣使我心痗心之病也
 论曰古者师出不踰时所以重民力也庄公八年书
 师次于郎以俟陈人蔡人甲午治兵夏师及齐师围
 郕郕降于齐师秋师还春秋之世用兵多矣未尝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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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师还者而独于庄八年书之者以见踰时不反如
 此之久也然采薇之诗曰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
 来思雨雪霏霏东山之诗曰自我不见于今三年而
 诗人乃美之者盖用之得其道则如采薇东山之诗
 虽久而民无怨憝之心用之不得其道则如此诗踰
 时之久而诗人刺之也且以六月之诗言宣王北伐
 非其时也而诗人乃美之者用之得其道故也
 黄曰汝坟之妇女能闵其君子而犹勉以正殷其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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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大夫妻能闵其勤劳而劝之以义夫以妇人而思
 其君子者情之常也而能勉之以正劝之以义为难
 然则伯兮之诗其不足以知此乎曰卫国之风固不
 足以比二南之化而过时不反亦非王者使民之道
 也
有狐刺时也卫之男女失时丧其妃(音/配)耦焉古者国有
凶荒则杀(所戒/反)礼而多昏会男女之无夫家者所以育
人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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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狐绥绥在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有狐绥绥在
彼淇厉心之忧矣之子无带有狐绥绥在彼淇侧心之
忧矣之子无服
 李曰此诗言卫之男女年盛之时而丧其妃耦也古
 者国有凶荒则减杀其礼而多昏观大司徒以荒政
 十有二聚万民十曰多昏言不备礼而娶者多也盖
 多昏可以会男女之无夫家者而蕃育人民今则不
 然故诗人所以刺之有狐绥绥在彼淇梁心之忧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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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子无裳绥匹行貌也石绝水为梁厉深也所谓深
 则厉言深可厉之处也此诗言狐尚匹行而卫之男
 女乃无夫家言狐之不如也心之忧矣之子无裳之
 子无带之子无服毛氏曰无室家如无衣服此曲说
 也王氏曰无裳则忧其无裳而已无带则又忧无服
 则所忧者众矣此说是也盖此诗言无裳无带无服
 但言其衣服之不备也欧阳氏常有言曰不及时者
 有二礼义既丧淫风大行犯礼相奔者不禁及遭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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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横见侵陵则男女有未及嫁娶之年先时而犯礼
 者矣世变多故兵饥荒乱民不安居与力不足则男
 女有过嫁娶之年而不待礼者矣盖先王盛时世既
 乂安能以礼化民既无先时之失又无后时之过如
 摽有梅桃夭之诗是也及后世礼义既废丧乱荐至
 民无先时之失则必有后时之失如谷风及氓之诗
 则是失之先时如此诗则失之后时所谓不能辰夜
 不夙则莫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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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曰观氓之诗则知卫之男女不正观有狐之诗则
 知卫之男女失其时男女之不以正者淫奔之风也
 昏姻之不以时者以凶荒之灾也然国有凶荒岂岁
 之罪哉君以奢侈示民而民之失其本业也久矣采
 蘩条桑之风不复见而抱布贸丝之俗不可革此之
 子无裳无带无服所以为卫之忧也虽欲杀礼而多
 昏其可得乎
木瓜美齐桓公也卫国有狄之败出处于漕齐桓公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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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封之遗(惟季/反)之车马器服焉卫人思之欲厚报之而
作是诗也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音/居)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
以木桃报之以琼瑶(音/遥)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
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李曰言闵公二年卫人与狄人战于荥泽卫师败绩
 于是出处于漕齐桓公城楚丘而封之遗之车马五
 祭服焉左传曰齐侯使公子无亏帅车三百乘甲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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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千人以戍曹归公乘马祭服五称牛羊豕鸡狗皆
 三百与门材归夫人鱼轩重锦三十两外傅齐语亦
 曰卫人出庐于漕齐桓公城楚丘以封之其畜散而
 无育齐桓公与之系马三百此皆遗之以车马器服
 也桓公救卫而封之其恩大矣而又遗之以车马器
 服则其恩又如何卫人所以思其厚德而欲报之也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尔雅
 曰楙木瓜木瓜叶似柰实如小瓜陆农师曰江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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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者名柤其实如小瓜而有鼻食之津润而不香者谓
 之木瓜圆而小于木瓜食之酸涩而香者谓之木桃
 似木瓜而无鼻而其品又为下谓之木李此木瓜木
 桃木李之别也徐安道乃谓瓜有瓜珠桃有羊桃李
 有雀李皆草蔓也故言木瓜木桃木李以别之也此
 则不知木瓜木桃木李之品为如何而妄为此说也
 孔子曰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皆如安道之说何足
 贵哉此则学王氏而未至其弊遂至于此琚佩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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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琼者唐孔氏曰琼玉之美名非玉名也瑶说文曰
 瑶玉之美者玖说文曰石之似玉黑色此诗盖言人
 投我以木瓜木桃木李我则报之以琼琚琼瑶琼玖
 木瓜木桃木李微物也琼琚琼瑶琼玖宝物也以宝
 物而报微物犹自以为未足以报其德故但欲以为
 结好耳此盖言人遗我以微物必有以厚报之况齐
 桓之德如此其大则报之当如何王氏曰木瓜木桃
 木李以言齐桓公投我以仁之实其说凿矣而又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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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投我者弥薄则实齐桓之德为薄既谓齐桓之德薄
 又谓报之者弥厚是岂卫人之情乎郑氏解永好以
 谓欲令齐长以为玩好结已国之恩欧阳氏不取此
 说以好者当如结好之好非以为玩好也
 论曰齐桓公之于卫其恩固大矣出民于水火之中
 而免于豺狼之患使康叔得以复享其祭祀而卫之
 人民亦得以养其父母而保其子孙则齐桓公可谓
 生死肉骨者矣卫人虽尽其所有而报之而卫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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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犹以为未足以报之序言欲厚报之非卫人之所
 欲如此乎齐桓公于是假仁义而行然至于邢迁如
 归卫国忘亡其与武王之兴灭国继绝世亦可谓庶
 几矣卫人感齐桓之德欲厚报之则知邢之心亦必
 然矣刘内翰曰桓公之封卫德莫大焉虽卫亦自以
 为桓公之于我德莫大焉春秋之书城楚丘者曾无
 以异常诸侯矣彼卫已灭矣无王命而擅封之是擅
 王命诸侯之大罪也故以小惠许之则桓公有德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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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法论之则诸侯为专封某窃以此说为不然夫专
 封者天子黜之诸侯封之则可以谓之专封若狄人
 伐卫桓公救之亦伯者之所当为也谓之小惠亦不
 可也
 黄曰木瓜木桃木李皆微物也而诗人欲以琼琚琼
 瑶琼玖报之且犹以为未足非物之不足而心之不
 足也卫为狄人所灭而齐桓公救之使公子无亏帅
 车三百乘甲士三千人以戍曹归公乘马祭服五称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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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羊豕鸡狗三百与门材归夫人鱼轩重锦三十两此
 以车马器物而遗之也吁卫君辱于泥涂而齐置
 之祍席卫无社稷而今有其社稷卫无民人而今有
 其人民则卫人之所以德于齐者殆欲轻九鼎而卑
 华岳矣其将何以报之乎昔卫人不能恤黎而今齐
 能救卫卫人安得不感且愧吁此齐之所以霸而卫
 之所以不竞也
王黍离诂训传第六    国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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黍离闵宗周也周大夫行役至于宗周过故宗庙宫室
尽为禾黍闵周室之颠覆彷(蒲皇/反)(音/皇)不忍去而作是
诗也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
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彼黍离
离彼稷之穗(音/遂)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彼黍离离彼
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于结/反)知我者谓我心忧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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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李曰孟子曰诗亡然后春秋作春秋之作盖在平王
 之世黍离以下之诗皆是平王之诗也安得谓诗亡
 然后春秋作乎孟子所谓诗亡者雅颂之诗亡也今
 也平王之诗既下列于国风则是诗之亡矣既以平
 王之诗为国风则是天王下列于诸侯矣然春秋或
 书天王其或书天王者盖春秋所以存王道也以是
 知春秋与诗相为表里闵宗周也有宗周有成周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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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东周也宗周丰镐也周自文武以来居于丰镐至
 成王之时则营东都也如书曰我乃卜涧水东瀍水
 西惟洛食此则春秋所谓东周是也王城者后之河
 南郡是也我又卜瀍水东亦惟洛食此则春秋所谓
 成周是也后之洛阳是也成王之营东都者王城则
 迁九鼎焉如成周则居顽民焉自丰镐而言之则宗
 周为西周而王城为东周周既东迁矣则成周为东
 周而王城为西周平王以来皆居于王城及至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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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遭子朝之乱王城多子朝之党敬王不能居于是迁
 于成周昭公三十二年天王入于成周是也此宗周
 成周之辨也宗周盖自文武都丰镐至于幽王为犬
 戎所灭平王遂东迁洛邑故大夫闵行役于西周过
 宗庙宫室其地已废而民尽耕辟之尽为禾黍周大
 夫其心忧伤而闵周室之颠覆如此是以彷徨不忍
 去而作是诗也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
 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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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此何人哉说文曰黍稷属而黑者也大暑而种故
 谓之黍孔氏黍可为酒故字从禾入水苗禾之未秀
 者也穗则禾之已秀矣说文曰穗禾成秀也实则秀
 而实矣故苗而秀秀而实盖其序也稷尔雅曰粢稷
 也说文曰稷五榖之长也沈内翰曰稷乃今之穄也
 盖宗周之地尽为禾黍也王氏曰视稷而谓之黍者
 忧而悯也亦不必如此说如蓼莪之诗曰蓼蓼者莪
 匪莪伊蒿则可以如此说至于此诗则不可箕子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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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之歌曰麦秀渐渐兮禾黍油油既曰麦秀又曰禾
 黍则亦与此同意彼稷之苗彼稷之穗彼稷之实以
 见尽为禾黍之意曰苗曰穗曰实又以见行役如此
 之久也迈亦行也靡靡迟迟也言其行役不忍去其
 心安舒迟缓如此也摇摇言心之忧伤而不定也楚
 王谓仪秦曰寡人心摇摇然若旌正与此同意醉忧
 之状也噎咽也说文曰饭窒也言其心之忧不能喘
 息也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周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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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颠覆如此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久留于此者何人也
 杨龟山曰周自东迁而后政益衰败黍离降而为国
 风则宗周之亡久矣盖自幽王驯致至此其诗曰此
 何人哉无所归咎也亦不必如此诗言此何人哉盖
 言含蓄之辞亦不必谓之无所归咎此盖周大夫不
 欲指斥其人也 黄讲阙
君子于役刺平王也君子行役无期度大夫思其危难
(乃旦/反)以风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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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鸡栖(音/西)于埘(音/时)日之夕矣
羊牛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君子于役不日不月
曷其有佸鸡栖于桀日之夕矣牛羊下括(古活/反)君子于
役苟无饥渴
 李曰此诗言君子行役之久无有期度惟其无有期
 度故大夫思之此大夫者盖同僚也思其行役艰苦
 以风于上也君子于役至如之何勿思盖不知其期
 言无期度也曷至哉曷何也言何时至哉埘者凿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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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栖鸡曰埘鸡之将栖则日必夕矣羊牛亦从牧地下
 来此言畜产出入尚有期度而君子于役不然也君
 子于役如之何勿思言君子困于行役如之何而不
 思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鸡栖于桀日之夕
 矣牛羊下括君子于役苟无饥渴不日不月言何日
 何月当归也曷其有佸佸会也言何时得会聚也鸡
 栖于𣏾为桀亦是言君子乃不如鸡与羊牛也括至
 也言君子于役苟无饥渴至此不敢望其必归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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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饥渴之患足矣
 黄曰此诗所谓大夫思其危难以风者盖同僚之人
 为之忧伤而作是诗以风谏其上也
君子阳阳闵周也君子遭乱相招为禄仕全身远害而

君子阳阳左执簧右招我由房其乐只且君子陶陶左
执翿(徒刀/反)右招我由敖其乐只且
 李曰此诗君子遭乱相招呼为禄而仕也君子之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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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仕必行其道今乃欲为禄而仕不求其道之行岂君
 子之本心哉盖身居乱世畏惧罪罟但欲全身远害
 而已君子阳阳左执簧右招我由房其乐只且阳阳
 乐貌也史记曰晏子之御拥大盖策驷马意气扬扬
 甚自得也是阳阳为乐貌也陶陶亦和乐之貌也此
 言君子以此乐官贱职为乐也左执簧簧笙也左手
 执其笙簧右手招呼其友于房中而为房中之乐也
 翿纛也舞者所执盖羽舞敖燕舞之位也其乐只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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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言且乐此而已
 论曰宪问耻子曰邦有道榖邦无道榖耻也当衰周
 之时可谓无道矣而君子乃相招为禄仕所可耻者
 何以为君子哉君子之仕于君亦不一也孟子曰仕
 非为贫也而有时乎为贫娶妻非为养也而有时乎
 为养为贫者辞尊居卑辞富居贫君子阳阳之诗正
 居卑居贫之谓也乐官之职岂君子所当为哉今也
 君子为之又与其𩔖相招而且以此为乐者盖以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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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居故也惟以贵不可居则当时在位者皆小人
 也凡衰乱之世贤者多穷处于草野及不得已而仕
 者皆居于下位老子在周为柱下史梅福在汉为市
 门卒此诗与简兮之诗辞尊居卑之义也王氏曰左
 执者言无所事也簧所以为声翿所以为容隐则无
 所事于容声故曰左执簧左执翿此说非也据诗言
 左执簧但是左手所执非以无所事为义王氏又谓
 簧翿取声容之义不必仕于伶官也此说亦非也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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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诗言正是君子仕于伶官而谓不必仕于伶官非
 也说者必谓左执簧右招我由房虽是诗人伤君子
 不得志意亦小之也盖以君子不得用则当引去可
 也不当在朝以取伶官之辱此皆不知辞尊居卑之
 义也
 黄曰史记言晏子之御策驷马意气扬扬自得则阳阳犹
 陶陶也夫君子遭乱当穷居野处以道自乐不得已
 而仕则当救时为民以身许国今乃相招为禄仕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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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足为君子乎曰陈蕃李固不得救东汉之难而徒
 以其身陷不测之渊郭泰明哲保身申屠蟠见几而
 作君子之所深取盖乱世不可以有为则辞尊居卑
 君子不怨虽处贱职人之所耻而君子则阳阳以自
 得陶陶以自乐其亦有所见者哉
扬之水刺平王也不抚其民而远屯戍于母家周人怨
思焉
扬之水不流束薪彼其(音/记)之子不与我戍申怀哉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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曷月予还归哉扬之水不流束楚彼其之子不与我戍
甫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扬之水不流束蒲彼其之
子不与我戍许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
 李曰此诗言平王不能抚其人民而远屯戍于申周
 民不得归其乡里此所以怀怨而思归也扬之水说
 者不一郑氏则以谓激扬之水至湍迅而不能流束
 薪此说非也岂有湍迅之水不能流移束薪乎王氏
 则谓水之扬足以流束薪其意则亦谓扬水可以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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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束薪而今乃不能非也据诗但言扬之水不流束薪
 安得谓水之扬足以流束薪乎张氏则以谓扬之为
 悠扬言水之悠扬缓而流故不能以漂蒲楚也此亦
 未尽程氏曰扬之水润也浅故激力不足以流薪此
 说得之不如苏氏之说为详苏氏曰扬之水非自流
 之水也水不能流而或扬之虽束薪之易流有不流
 矣水之能自流者物斯从之安在其扬之哉周之盛
 也诸侯听役于王室无敢违命及其衰也虽令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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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平王未能使诸侯宗周而强使戍申役焉宜诸侯
 之不从也此说得之其取譬又皆得诗人之意郑氏
 则喻平王恩泽号令不行于下民此盖郑氏徒见序
 言不抚其民遂迁就此说而附合于序非也束薪一
 束之薪也楚荆也今俗所谓黄荆蒲有二说毛氏以
 为草郑氏以为柳左传曰董泽之蒲蒲即楚也此二
 说皆通申平王母家也幽王娶申国女为后故申为
 平王母家甫也许也申也同姓之国皆姜姓也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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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曰齐许申吕为大姜是知申甫许皆是姜姓也彼其
 之子不与我戍申郑氏之子是子也彼其是子独处
 乡里不与我来守申是思之言也此说非也欧阳程
 氏苏氏皆以谓此国人怨诸侯之子不戍申此说与
 上文相贯盖言平王不能调𤼵诸侯之子来与我共
 戌申也怀思思归也曷月予还归哉言何日当归乎
 此久戍不得归之辞也盖先王盛时岂无戍役之事
 哉采薇之诗曰遣戍役以守卫中国而其诗乃无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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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憝之辞今也遣役戍屯于母家而诗人乃怨思之如
 此程氏曰平王独私恩其母家非有王者保天下之
 心人怨宜之此说是也盖申国有难天子当命方伯
 与邻国诸侯以救之岂得独劳畿内之民哉故采薇
 遣戍其戍有名平王之遣戍其戍为挟私诗人所以
 刺之也晋平公杞出也故治把知悼子合诸侯之大
 夫以城把子太叔曰晋国不恤宗周之阙而夏肄是
 屏其弃诸姬亦可知也矣诸姬是弃其谁归之(见襄/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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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年)城把与平王之戍申其事一也盖以私存
 心诸侯于是离心焉以是知人君之行事当以公
 为先以公存心则如采薇诗人美之以私存心则如
 扬之水刺之其遣戍则同而其美刺则不同也
 黄曰先王盛时岂无戍役之事哉如遣戍役以守卫
 中国见于采薇之诗而诗人未尝有怨辞今平王之
 戍而周人怨思焉何哉中国冇难天子当命方伯与
 邻国诸侯救之而今也独勤畿内之民而不能帅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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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之师此如扬水之激而不能流一束之薪也扬之
 水非自流之水水不能自流而或扬之则虽束薪束
 楚束蒲之易流而有所不能流平王号令素不能以
 及于诸侯而乃勤周民以远戍于母家宜诗人之怨
 思也且平王之戍专为母家非天下之公心也而孰
 肯从之乎上之人有私心而天下之人于是乎有离
 心观扬之水一诗虽国人怨诸侯之辞而实平王之
 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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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诗集解卷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