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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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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尚书古文疏證卷四  山阳 阎若璩 撰
  第四十九
史家有追书之辞每以后之官名制度叙前代事读者
要以意会不必以为核其𩔖甚多今姑举一事如郡守
更为太守始景帝中二年七月太史公书于景帝前辄
曰太守岂当日之实称乎抑偶误尔窃谓伶州鸠与景
王论武王曰王以黄钟之下宫布戎于牧之野故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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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所以厉六师也斯时武王仅有三军六师未备观牧
誓可见州鸠盖以其终有天下故以有天下之制称之
亦追书者之常若当武王时叙武王所统军而曰王乃
大巡六师则大不可矣序书者远出删书者之后故流
传说颇讹见召诰有太保字及顾命康王之诰皆然遂
以太保为召公之官曰西旅献獒太保作旅獒不知武
王时召公尚未也然史家多以其人所终之官言之初
不计其时亦追书者之常若当武王时叙召公所居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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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曰太保乃作旅獒则大不可矣凡伪书之以追书为
实称其误如此
 按伶州鸠又曰以大蔟之下宫布令于商昭显文德
 底纣之多罪故谓之宣所以宣三王之德也三王即
 金縢所云三王大王王季文王故作武成者亦有大
 王肇基王迹等语似当日未必及后稷且尊之为先
 王何则果尔是宣四王之德矣奚啻三余是以信国
 语不信晚出武成者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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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曰太守字在史记固多追书若战国策韩阳曰使
 阳言之太守太守其效之岂亦追书乎余曰昔人已
 疑到此著有明辩盖校写国策者不通古今妄增入
 非原文因笑近时刻日知录者遽谓战国真有太守
 称亦不善于论世矣
 又按左氏亦间以其人所终之官言之不知其时尚
 未者昭元年四月子产称公孙黑子晰曰上大夫王
 制诸侯之上大夫卿郑有六卿时乃罕氏虎国氏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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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丰氏段印氏段游氏吉驷氏带为之安得复有一卿
 以位黑黑得为卿者盖后六月丁巳强与于六卿之
 盟子产弗讨遂以为卿以至明年秋被杀亦书于经
 当子产数子南之时固未也然则子晰宜何官曰子
 产称子晰贵于嬖大夫子南则亚大夫可知也或上
 字为亚字之讹然此等误称左氏煞少亦千虑中之
 一失乎
 又按成三年臧宣叔曰次国之上卿当大国之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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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其下下当其上大夫小国之上卿当大国之下卿
 中当其上大夫下当其下大夫是春秋时列国别有
 上大夫未遂为卿与周礼王制不合又因悟王制诸
 侯之上大夫卿是本周礼次国之上卿一段则用左
 氏独不思周礼属国之初制变至春秋已大不侔而
 会稡成一书者何哉
 又按左传桓三年有上卿下卿上大夫昭五年有上
 卿上大夫益验上大夫与卿各别参以文六年亚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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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四年介卿哀十四年次卿臧宣叔所谓中卿是也
 则卿信有三又参以僖四年中大夫昭元年嬖大夫
 昭七年亚大夫哀二年下大夫盖亚大夫即中大夫
 嬖大夫即下大夫也则大夫等亦有三然则前所云
 上大夫即卿者不可削去乎曰亦未可尽主一说也
 庄十四年郑厉公谓原繁曰吾皆许之上大夫之事
 注曰上大夫卿也意是时郑官制犹未变不然此乃
 史家之文非当日之实请更證以一事觐礼同姓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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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则曰伯父小邦则曰叔父晋非小国也且勿论而
 自唐叔以迄文公景公皆称为叔父何昭九年三十
 二年传于平公定公反改称伯父当其伯父也并惠
 公亦伯父之或曰周自景王以下实然然昭十五年
 景之十八年也何又曰叔父疑左氏不画一处亦未
 必尽得当时之真云
 又按史记周书并称武王克殷有召公奭不言太保
 言太保自昔者周成王幼在襁褓之中召公为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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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其身体始见贾谊新书至顾命篇犹然唯不知周
 公未薨前召公于六卿中何官或曰诗集传明云韩
 初封召公为司空王命以其众为筑城余曰韩侯是
 武王子计其封当在成王之世聃季为司空卫康叔
 封聃季授土见定四年传岂召公为之哉疑臆说或
 曰朱子本王肃余曰肃注王命召伯定申伯之宅下
 云召公为司空主缮治此盖指宣王时召穆公虎非
 召康公奭也又错认且朱子以筑城为必属司空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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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山甫城齐何以时为冢宰朱子以司空为必主缮
 治乎又何以平定淮夷命召穆公虎盖古者人虽有
 专官官虽有定职至国有大事则推贤而往人不以
 为忌已亦不以为嫌往而辄能成功还报天子后世
 几此意者鲜矣
 又按燕召公世家其在成王时召公为三公则可證
 武王时未为太保矣
  第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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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注家有错解之辞要久而后错始见论始定亦朱子
所谓后出者巧尔无逸篇其在祖甲不义惟王孔传曰
汤孙太甲也唐孔氏亦因之至蔡氏集传出而论始定
尤快在据下文周公言自殷王中宗及高宗及祖甲及
我周文王及云者因其先后次第而枚举之辞也则祖
甲之非太甲也明甚祖甲既非太甲则不义惟王之非
太甲事也亦明甚高宗肜日序以为高宗祭成汤蔡传
则谓其祭祢庙蔡传近是矣然终至金氏前编出而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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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定曰高宗肜日高宗之训史迁系于祖庚之纪内则
是祖已为祖庚作凡书之训告其君多系其所言之臣
如曰仲虺之诰曰伊训无系之君者而此二书皆训体
乃系之君既非义例矣凡书之本序多称其君之名或
曰王未有以庙号称者而此曰高宗肜日则似果若追
书之云者绎之于庙门之外西室主事以士行君不亲
也夫君既不亲矣而曰高宗目君且以庙号称之曰典
祀无丰于昵详味其辞安知非祖庚之时绎于高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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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而有雊雉之异乎则二书祖已以训祖庚也明甚既
祖已以训祖庚则典祀无丰于昵之非高宗事也亦明
甚作古文者生于蔡金两氏之前错解未正之日故太
甲上曰兹乃不义习与性成说命中曰黩于祭祀时谓
弗钦若与彼二篇为实相表里者抑岂料其错解也哉
凡晚出书之以错解为实事其误如此
 按无逸篇泛言自三宗之后或十年或七八年或五
 六年或四三年以邵子经世书證之或十年者则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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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戊后仲丁十三年河亶甲九年或七八年者则太戊
 后阳甲七年武丁后祖庚七年或五六年或四三年
 者则祖甲后廪辛六年武乙四年太丁三年历历皆
 合且与由少以至益少者次第亦不紊然则安得谓
 祖甲即太甲反在太戊前乎孔传谓殷家祖其功故
 称祖不知太甲在史记有宗称无祖称至南轩予不
 识其为何人当论定之后而犹以两孔氏为确论颠
 已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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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按孔传之误因于王肃王肃之误因于孔丛子孔
 丛子之误因于王舜刘歆之本史记史记之误又因
 于国语于是祖甲一人忽上而冒太甲之贤复降而
 同帝甲淫乱其幸不幸如此
 又按以错解为实事复得二条一此书专主王肃之
 学肃错解中月而禫为在二十五月之中二十六月
 朔辄即吉故撰于太甲中三祀十有二月朔嗣王被
 冕服归一金縢我之弗辟马郑皆读辟为避周公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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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二年谓避居东都至王肃始错解为东征孔传因
 之则上文解辟为法亦用王肃说可知故撰于蔡仲
 之命周公以流言致辟管叔于商嗟乎此古今二大
 关键也服阕于二十五月于是两晋诸帝俱短丧而
 陷于不孝矣周公身诛管蔡于是唐太宗临湖之变
 推刃同气而莫之恤周公可以藉口矣王充有言俗
 语不实成为丹青丹青之文贤圣惑焉夫苟至于惑
 贤圣则其流毒正无穷无极安得不使有识者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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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辩哉
  第五十一
赵氏称孟子尤长诗书其于书之辞必熟习必不以古
人口中语认为叙事又必不以古人口中语妄续之于
后与或妄增之于前自乱其引古之例断断然已奈何
晚出书以校之孟子有不然者书曰天降下民一节自
武王耻之上皆书辞盖史臣所作故孟子从而释之曰
此武王之勇也亦犹上文引诗毕然后从而释之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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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之勇也正一例也伪作者欲窜入武王口不得不
去其末二语又改天下曷敢有越厥志为予曷敢有越
厥志试思此段在泰誓上者曾有一毫似武王之勇而
孟子乃引之乎又有攸不为臣一段亦史臣作绍我周
王见休惟臣附于大邑周则史臣述士女之辞伪作者
亦欲窜入武王口自不得不去其首句又改为昭我周
王天休震动用附我大邑周试思今文书大诰曰天休
于宁王兴我小邦周多士曰非我小国敢弋殷命其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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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如此于胜国一曰大国殷再曰大邦殷甚且曰天邑
商其尊人如此岂有武王当初得天下日遍告群后而
乃侈然自尊为大邑周乎即文理亦不可得通凡晚出
书之以叙事为议论其误如此
 按书曰汤一征自葛始一节书辞孟子语颇相杂伪
 作者以天下信之与十一征而无敌于天下互异故
 不援入书以东面而征西夷怨至奚为后我凡三见
 断为书辞入书民望之以下又孟子语盖以别于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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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曰徯我后故此最其苦心分疏处但味汤一征自葛
 始亦史臣所作若仲虺面对成汤自不得斥其号于
 是伪作者辄变其辞曰初征自葛殆又其苦心闪缩
 处乎
 又按东面而征西夷怨南面而征北狄怨仲虺之诰
 缩其辞为东征西夷怨南征北狄怨便蠢拙予尝谓
 鹤胫不得不长凫胫不得不短此文章家法也司马
 公约诸史之文而成通鉴已属从简作纲目者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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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务于句字间蹙损往往致有文理不通足资嗢噱处
 或曰朱子可若是其轻诋与余曰此原不尽出朱子
 乃其门人赵师渊为之若真出朱子手大书必一依
 凡例分注必不擅改司马原文耳
 又按余尝谓圣人之言述于贤人口中少有改易便
 不如圣人之确何况伪作古文书者殆无怪其然或
 请徵其义余曰论语杞不足徵宋不足徵中庸易其
 文曰有宋存案孔子七世祖正考甫得商颂十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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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周之太师归以祀其先王而孔子录诗时亡其七
 篇此非宋不足徵之切證乎众言淆乱折诸圣未闻
 折诸贤或曰论语盖孔子一时之言中庸又一时言
 之故不同观并提三代与仅论二代者亦不同余曰
 年有蚤暮识有浅深论因有定否此岂所论于圣人
 乎杞用夷礼见鲁僖公时出左传微子至于戴公其
 间礼乐废坏戴公当周宣王时出毛诗序盖惟礼乐
 废坏方就周太师校之得颂之全本旋复邅放失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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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习诗不及半矣尚得谓载论语者乃其暮年之言
 宋固如此载中庸者则其初年宋犹有文献存焉者
 耶观中庸其至矣乎及明乎郊社之礼分明是子思
 增损隐括论语之文此则改论语而失其意故不确
 知我罪我一听世之君子予则信孔子过笃者耳
 又按自书有天降下民作之君作之师后师旷述之
 曰天生民而立之君后又荀卿释之辞愈显而意益
 加警曰天之生民非为君也天之立君以为民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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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皆一脉相传足徵孟子所引之确今泰誓上改降为
 佑意觉索然吾直不省作伪者是何心
 或曰有宋存焉盖言其廑有存者亦是宋不足徵意
 特比杞差胜耳余曰孔子又有言矣我欲观夏道是
 故之杞而不足徵也吾得夏时焉我欲观殷道是故
 之宋而不足徵也吾得坤乾焉安在杞一无所存者
 乎大扺当时列国文献惟鲁为最备故曰吾舍鲁何
 适矣二国自俱不足徵或曰二国俱不足徵孔子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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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处考订而能言之双峰饶氏有云圣人生知得其
 一二则可以识其馀亦信然乎余曰此最无稽之说
 也闻一知十自就义理言若世远言湮典文残缺虽
 圣人亦不能臆为说矣孔子尝问礼于老聃曾子问
 一则曰吾闻诸老聃再则曰吾闻诸老聃其所述夏
 后氏之礼殷人之礼必备讲学于老聃而不仅如今
 之寥寥者然则孔子亦何俟杞宋存焉而后能言其
 先王之制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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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二
吾尝疑孟子引太誓曰我武惟扬侵于之疆则取于残
杀伐用张于汤有光必史臣美武王之辞非武王自语
盖纣之恶甚于桀而武王除残之功亦遂高于汤史臣
正纪其实处曰于汤有光非誇也伪作者以三篇俱武
王语一例窜入之于口中试思礼记引大誓曰予克纣
非予武惟朕文考无罪纣克予非朕文考有罪惟予小
子无良谦谦于父之前而于商先王便侈然自多其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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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气象岂至于此吾故疑焉今读管子又得一条法
禁篇引泰誓曰纣有臣亿万人亦有亿万之心武王有
臣三千而一心亦史臣辞亦被窜入于其口试思纣有
亿兆夷人亦有离德余有乱臣十人同心同德苌弘引
大誓语也论语引之即作武王曰予有乱臣十人其相
同如此何至管子引泰誓辞出史臣晚出书却撰作武
王自语牴牾至此后世必有能辨之者
 按张霸百两篇史称其采左氏传书叙为作首尾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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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晚出书亦然其二十五篇无一语与书序相违左
 氏引逸书复捃拾殆尽然亦有不必捃拾而捃拾之
 露破绽出者昭二十四年苌弘引大誓曰纣有亿兆
 夷人云云上文同德度义分明系苌弘自语不然有
 不冠以大誓乎即另出一篇亦应先作大誓曰同德
 度义次作又曰纣有亿兆夷人方协左氏引书之例
 更可笑蔡传寡陋以同德度义为古者兵志之词世
 竟有不读左氏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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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按管子引泰誓古文书缩其辞为纣有臣亿万惟
 亿万心予有臣三千惟一心便减却无限风致自拟
 为古祗增其拙予尝以四子书有从毛诗出者如小
 旻之诗不敢暴虎不敢冯河论语曰暴虎冯河荡之
 诗曾是掊克曾是在位孟子曰掊克在位桑柔之诗
 予岂不知而作孔子则变之曰盖有不知而作之者
 我无是也閟宫之诗至于文武缵大王之绪子思则
 变之曰武王缵大王王季文王之绪角弓之诗绰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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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裕孟子则变之曰岂不绰绰然有馀裕哉一经点
 用或繁或简无不如从火中镕铸而成无补缀之迹
 岂若古文之多可嗤笑与
 又按上元黄虞稷俞邰谓予泰誓辞兼叙事固已牧
 誓有王字犹曰史臣追称之时无几也若管子引泰
 誓有武王字死然后有谥岂此三篇竟作于武王之
 崩后乎余曰此难甚善然古书为后人增加改易者
 不少孟子七篇手所亲著所见诸侯王若梁襄齐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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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穆滕文鲁平不应皆前死于孟子之手尽系以谥
 意必有一二阙谥者谥为后人填补请證以春秋春
 秋绝笔𫉬麟哀公见存焉得有谥亦必后人欲与襄
 昭定一例改系以谥然则孔子当日实以何书曰汲
 冢书称哀王曰今王太史公书称武帝曰今上其必
 称今公可知也列子天瑞篇子列子张湛注载子于
 姓上者或是弟子之所记余谓非弟子所记乃弟子
 之所增以尊师则列子中有增盖泰誓三篇成于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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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天下日止称王武或后史官增入与管子引时如
 是未可定且不闻向所辨国策有太守字乎俞邰曰
 于此又得读书一法矣
  第五十三
二十八篇之书有单书月以纪事多士惟三月周公初
于新邑洛是也有单书日以纪事牧誓时甲子昧爽王
朝至于商郊牧野是也然亦以武成篇有粤若来二月
既死霸粤五日甲子之书故读者可以互见不必复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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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二月此省文也未有以此月之日纪事而仍蒙以前
月之名使人读去竟觉有三十四日而后成一月者有
之自晚出武成始载考召诰篇先书丙午次戊申又次
庚戌甲寅乙卯丁巳戊午甲子皆冠以三月顾命篇先
书甲子次乙丑又次丁卯癸酉皆冠以四月至洛诰篇
戊辰王在新邑烝祭岁止书日而必于后结一句曰在
十有二月其详明如此今晚出武成先书一月壬辰次
癸巳又次戊午师逾孟津已在月之二十八日矣复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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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癸亥陈于商郊甲子昧爽受率其旅若林是为二月
之四日五日不见冠以二月岂今文书法耶或曰洛诰
亦尝称乙卯费誓两称甲戌皆止有日余曰此自周公
伯禽口中之辞指此日有此事云尔岂若史家记事垂
远必系日于月有一定之体耶
 按国语伶州鸠对景王曰昔武王伐殷以二月癸亥
 夜陈未毕而雨癸亥上加以二月其叙事之密如此
 文按召诰惟二月既望越六日乙未望者十六日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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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寅自庚寅数至二十一日乙未正六日盖连望日而
 数非离本日此今文书法也孔安国不达兹例谓望
 为十五日果尔何得曰越六日此与晚出武成越三
 日庚戌误同益验古文与传出一手
 又按余向谓孔传多同王肃注乃孔窃王非真汉武
 时之孔氏预与三国魏之王氏合也以三年之丧二
 十六月即吉验之今又得一事是尧典禋于六宗说
 六宗者人人各异义至魏明帝诏令王肃议六宗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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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取家语孔子曰所宗者六以对肃以前未闻也今安
 国传正同孔窃王又一證矣
 又按三年之丧谓祥禫閒月者郑学之徒祥禫共月
 者王学之徒王学所以可废者以前无所本特王氏
 凿空耳郑学则远有师承刘熙释名曰閒月而禫白
 虎通德论曰二十七月而禫大戴丧服变除礼曰二
 十五月大祥二十七月禫更溯而上之僖公薨于十
 二月乙巳杜氏推历乙巳在十一月至文二年冬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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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丧已二十六月矣公子遂如齐纳币公羊讥其丧
 娶则公羊氏亦主二十七月遥与郑氏合可知也若
 王肃者议礼必反郑氏以檀弓祥而缟是月禫徙月
 乐为据夫所谓是月禫者所以发下文而不系于上
 也论语子于是日哭则不歌而文无所系孰谓是月
 禫云者乃祥月乎果禫在祥月应曰月中而禫不可
 谓之中月也自王氏误标兹义宗之者尤盛于魏晋
 间若孔传者殆亦魏晋间王学之徒也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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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按仪礼士虞礼期而小祥又期而大祥中月而禫
 是月也吉祭此是月也则承上文又与檀弓别若谓
 中月为大祥月之中既云中月又云是月不太赘乎
 益验王氏说非是
  第五十四
朱子有古史例不书时之说以二十八篇书考之如康
诰惟三月哉生魄多方惟五月丁亥书三月五月皆不
冠以时洪范惟十有三祀金縢既克商二年书十三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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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皆不继以时确哉朱子见也唐孔氏谓春秋主书
动事编次为文于法日月时年皆具其不具者史阙耳
尚书惟记言语直指设言之日如牧誓等篇皆言有日
无月史意不为编次故不具也更以逸书考之伊训惟
太甲元年十有二月乙丑朔毕命惟十有二年六月庚
午朏书年书月书日并书朔朏绝不系以时不益见朱
子确耶大抵史各有体文各有例书不可以为春秋犹
春秋不可以为书今晚出泰誓上开卷大书曰惟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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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春岂古史例耶予故备论之以伸朱子以待后世
君子
 按朱子有答林择之书使之求汲冢竹书纪年此书
 今不传传者赝本杜元凯称其著书文意大似春秋
 经推此足见古者国史策书之常疑亦书时及考魏
 世家裴骃引纪年曰梁惠成王九年四月甲寅徙都
 大梁四月上不见夏字乃知古人文各有例虽似春
 秋终有不尽同处马迁踵秦记成秦本纪颇书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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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略不似汉书于秦二世元年书秋七月汉元年书
 冬十月尽从而整覈其体疑后代史册遵春秋例者
 自班氏始
 又按春秋书时胡安国传谓为夏时先儒已历历辨
 析尤莫善于鄱阳吴仲迂之言曰若从胡氏则是周
 本行夏时而以子月为冬孔子反不行夏时而以子
 月为春矣其破的如此胡传既非则蔡传以泰誓春
 为非建子之月又不足攻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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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按赵子常言有见殷周古书书月则不书时以春
 秋书月又书时为夫子特笔者盖古书乃简牍记言
 之体得以从略春秋策书国之正史以事系日以日
 系月以月系时以时系年实三代正史遗法也借令
 不书时则事有不得书月者当何所系乎此言亦破
 的余谓春秋鲁史记之名孔子前已然年有四时不
 可遍举四字以为书号故交错互举取春秋二字耳
 此岂圣人特笔哉朱子曰孔子作春秋然后以天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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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王月以明上奉天时下正王朔之义议论虽大殊
 傅会矣
 又按朱子又疑竹书纪年纯用夏正似胡氏之说亦
 有据非也纪年为魏史记魏出于晋当时列国惟晋
 擅用夏正以左氏验之僖五年卜偃曰其九月十月
 之交乎襄三十年绛县人曰臣生之岁正月甲子朔
 皆谓夏正杜氏亦经注出但未补明一句曰于时晋
 独用夏正所以然者何也成春秋在前见竹书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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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也忆己未留京师富平李因笃天生告予曰晋用
 夏正子知之乎予曰然天生曰周天王固许之用也
 观定四年启以夏正疆以戎索可见予曰左氏乃政
 字非正字即政与正通然则于伯禽康叔曰皆启以
 商政疆以周索鲁卫乃又建丑乎何周初自乱其正
 朔也天生为语塞
 又按胡渭生朏明告予竹书纪年文意简质虽颇似
 春秋经然此书乃战国魏哀王时人所作往往称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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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记当时之事如鲁隐公及邾庄公盟于姑蔑晋献
 公会虞师伐虢灭下阳周襄王会诸侯于河阳明系
 春秋后人约左传之文仿经例而为之(唐刘贶亦/有是说)
 身为国史承告据实书者不同杜氏后序则谓推此
 足见古者国史策书之常不亦过乎予曰竹书今不
 传然散见史记中如魏世家索隐引纪年曰二十九
 年五月齐田朌伐我东鄙九月秦卫鞅伐我西鄙十
 月邯郸伐我北鄙王攻卫鞅我师败绩此非当时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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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据实书当时之事乎与春秋曷异乎杜所见盖全
 书今所讥乃杜举之数条窃恐考有未详而立论太
 果杜正未肯受过耳
  第五十五
余向谓作伪书譬如说谎虽极意弥缝信人之听闻然
苟精心察之亦未有不露出破绽处不独墨子所引三
语也今且见汉书矣汉刑法志引书曰立功立事可以
永年魏晋间作书者似以此为逸书之文于泰誓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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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易其文窜入之曰立定厥功惟克永世不知郊祀志
明云太誓曰正稽古立功立事可以永年丕天之大律
颜注今文泰誓周书也盖伪泰誓唐代尚存故师古得
以知之今将以伪泰誓为足信乎不应为晚出书遂废
以伪泰誓不足信乎又不应晚出书复与之同盖魏晋
间此人正以鄙薄伪泰誓不加熟习故不觉己之所撰
釐革之未尽耳
 按宁都魏禧冰叔著左传经世编亦有分明现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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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绽之论是襄公三十年子产从政一年舆人诵之曰
 取我衣冠而褚之取我田畴而伍之叔子曰此舆人
 如今一二无赖秀才出没头帖称两学公约者名假
 舆人却口中便露出造谤人本色细看他褚衣冠伍
 田畴只是平日豪侈及侵占人田土者在内耳又如
 管蔡流言而曰公将不利于孺子孺子二字明明露
 出叔父口语余谓叔子祗缘今文书有周公称孺子
 者七遂认孺子之称为真叔父之于兄子也者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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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人称人多以年年长则叟之年幼则孺子之初不
 计其爵亦见古人质处礼记天子未除丧曰予小子
 生名之死亦名之郑氏注为生名之曰小子王死亦
 曰小子王也故晋有小子侯以此礼律成王正当丧
 之日其称尤属不易岂得偏疑自叔父且周公曰冲
 子曰小子与孺子何异而召公不尝亦称冲子乎岂
 叔父乎通鉴平帝崩王莽立宣帝玄孙婴年二岁者
 号曰孺子婴岂莽亦叔父乎凡著一书必明于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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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物训故而后可以号通识今叔子经解若此岂得
 谓其能素通古学哉
 又按伪泰誓仍有釐革未尽者曰自绝于天见史记
 周本纪汉书谷永传汉纪孝昭皇帝纪曰以说妇人
 见汉书礼乐志
 又按汉书平当传当上书引书云正稽古建功立事
 可以永年视郊祀志少末一语刑法志多首一语虽
 引法各异要为伪泰誓辞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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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按伪泰誓不独唐师古得知章怀太子贤于后汉
 书班固传典引注亦知
  第五十六
又余向谓文有承讹踵谬千载莫知其非而一旦道破
真足令人笑者不独大禹谟之于左传抑且见五子之
歌之于尔雅矣尔雅释诂篇郁陶繇喜也郭璞注引孟
子曰郁陶思君礼记曰人喜则斯陶陶斯咏咏斯犹犹
即繇也邢炳疏皆谓欢悦也郁陶者心初悦而未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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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也又引孟子赵氏注云象见舜正在床鼓琴愕然反
辞曰我郁陶思君故来尔辞也忸怩而惭是其情也又
引下檀弓郑注云陶郁陶也据此则象曰郁陶思君尔
乃喜而思见之辞故舜亦从而喜曰惟兹臣庶汝其于
予治孟子固已明下注脚曰象喜亦喜盖统括上二段
情事其先言象忧亦忧特以引起下文非真有象忧之
事大凡凶恶之人伪为忧尚易伪为喜实难故象口虽
云然而色则否赵氏注一段颇为传神伪作古文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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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不察并窜入五子之歌中曰郁陶乎予心颜厚有忸
怩不特叙议莫辨而且忧喜错认此尚可谓之识字也
乎历千载人亦未有援尔雅以正之者抑岂可独罪伪
作者乎噫余盖不敢深言矣
 按广韵云陶喜也薛君韩诗章句云陶畅也从不作
 忧字解广韵云郁气也又悠思也亦不尽作忧郁解
 惟魏晋间孔安国书传出始云郁陶哀思也然其误
 亦有自来王逸注九辩岂不郁陶而思君兮曰愤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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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蓄积盈胸臆也不知九辩此一章上云闵奇思之不
 通兮将去君而高翔又云心闵怜之惨悽兮愿一见
 而有明重无怨而生离兮中结轸而增伤皆极忧懑
 语若果郁陶为哀思则应正接不应用岂不二字惟
 郁陶思君乃喜而思见之辞故曰岂不郁陶而思君
 兮君之门以九重猛犬狺狺而迎吠兮关梁闭而不
 通仍复终穷此骚人说而又说处王逸亦偶因郁之
 一字遂并误解郁陶至文选诗谢灵运嘤鸣已悦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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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居犹郁陶谢玄晖朋情以郁陶春物方骀荡江文
 通解缆候前侣还望方郁陶皆沿王注之误而误词
 人之学固无庸多责耳
 又按楚辞十七卷有曰郁邑曰郁结曰郁郁曰怫郁
 曰郁怫曰纡郁者皆解忧也惟郁陶字不可一例解
 王逸固善训亦偶失之殆亦昔人所谓卿读尔雅未
 熟者与
 又按谓误解郁陶断自王逸然太史公五帝本纪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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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乃止舜宫居鼓其琴舜往见之象愕不怿曰我思舜
 正郁陶舜曰然尔其庶矣寻其文义似亦认郁陶为
 忧何则上文明著不怿字又倒其语为我思舜正郁
 陶宛然辞与色一岂得以喜也解之乎宋倪思谓史
 迁好易经文务趣平易体固应尔然因易而失其意
 甚与本事背驰者不可胜计于是辑迁史删改古书
 异辞十二卷以行世诚有以哉
 又按礼记檀弓疏云陶者郁陶郁陶者心初悦而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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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畅之意也言人若外竟会心则怀抱欣悦但始发俄
 尔则郁陶未畅故云斯陶也尔雅云郁陶繇喜也何
 胤云陶怀喜未畅意也孟子曰郁陶以思君又云陶
 斯咏者郁陶情转畅故口歌咏之也此解陶字尚详
 及郁陶然则郁陶之非哀思益勿问矣
 又按孟子集注云郁陶思之甚而气不得伸也气不
 得伸可解郁字若思与陶字何涉而乃作注脚乎予
 尝谓古来相传训诂之学至宋人而亡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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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按扬雄方言十三卷宋洪景卢疑其依托而郭璞
 注却真但注自谓据尔雅以正方言然亦有忘却尔
 雅处如郁陶为喜与方言所云郁悠思也本别义璞
 乃注郁悠犹郁陶也何与几令人疑非出璞手
 又按魏博士张揖广雅十卷以为补尔雅未备曰陶
 喜也忧也从来训义之反覆用之者惟以臭为香乱
 为治扰为安苦为快未闻以喜为忧如陶字此训义
 窃恐亦因王注而误大抵魏时已然如曹子桓燕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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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郁陶思君未敢言与前首忧来思君不敢忘正同
 一意则魏晋间孔传竟认为哀思殆无足怪所怪者
 五子之歌托三代以上人所撰不应不识字乃尔
 又按其时亦有识字者如嵇叔夜是也叔夜难自然
 好学论云处在闇室睹烝烛之光不教而悦得于心
 况以长夜之冥得照太阳情变郁陶而发其蒙郁陶
 非作喜用而何至有因喜借作蕴隆虫虫一𩔖字用
 者晋摰虞思游赋寻凯风而南暨兮谢太阳于炎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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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溽暑之陶郁兮余安能乎留斯夏侯湛大暑赋何
 太阳之赫曦乃郁陶以兴热盖喜近燠忧近寒亦洪
 范之理与
  第五十七
舜之佐二十有二人其最焉者九官又其最焉者五臣
而五臣之中禹为最稷契次之皋陶次之益又次之此
定评也当舜问谁可宅百揆佥举禹禹拜稽首让于稷
契暨皋陶则可知也已矣胡舜欲荐禹于天禹唯谆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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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皋陶是让而并不复及稷契焉何哉或曰稷契皆尧
之亲弟计其年已高其或不逮是时也而卒禹故弗及
不然禹岂遗贤者哉然愚考之春秋内外传展禽曰夏
之兴也周弃继之故祀以为稷詹桓伯曰我自夏以后
稷魏骀芮岐毕吾西土也祭公谋父曰昔我先世后稷
以服事虞夏稷固逮禹之世即降而迁书亦云契兴于
唐虞大禹之际功业著于百姓又云后稷之兴在陶唐
虞夏之际皆有令德吾意此二臣纵未必入夏朝要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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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摄天子政天下有浸浸然归于夏之势此二臣必在
故诸书俱斥言之伪作大禹谟者止缘庄八年传有引
夏书曰皋陶迈种德德乃降遂援之以作让皋陶而不
知与当日人物情事脱漏者多矣
 按礼记祭法云是故厉山氏之有天下也其子曰农
 能殖百榖夏之衰也周弃继之故祀以为稷夏之衰
 当如外传作夏之兴为是孔疏即从衰字曲为说吾
 无取常熟顾大韶仲恭谓世固有本书脱误而他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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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證者为益不小其此𩔖之谓乎然予观祭法却又
 是取展禽语删润窜置之以成篇特笔力高可列为
 经然间小有不及处亦不可不参考
 又按作大禹谟者以舜将荐禹于天断自在帝位三
 十有三载最为巧合盖荐禹于天十有七年舜崩此
 孟子文也五十载陟方乃死此今文尧典文也以五
 十载去十七正得三十三载摄位者须始正月元日
 而禅位者又必于前一年有辞后一年受命方成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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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故事人止见其显合尧典而不知巧在阴用孟子
 而人弗觉但欠却稷契一让遂来予掇拾其后于今
 日耳
 又按蔡传于朕宅帝位三十有三载云舜至是年已
 九十三矣非也盖舜生三十年尧方召用历试三载
 年三十二明年居摄摄二十八载尧崩年六十遭尧
 三年之丧毕三年之丧其实二十五月耳又二载是
 月正元日舜格于文祖时年六十三越三十有三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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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已九十五矣岂九十三乎或曰如此于三十在位
 颇不合余曰三十在位乃自居摄数之以迄居丧盖
 居丧仍居摄也不见古君薨以听于冢宰之礼乎臣
 居君丧岂犹夫子居父丧一无所为者乎故曰通三
 十年乃即帝位若历试三载当在徵庸句之内或曰
 如此又于两三十字不合余曰此叙舜之历年非计
 舜寿数也既曰徵庸矣自包有历试在内若必以历
 试与居摄合数又三十一载亦于三十不合且安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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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置尧三年之丧地耶抑竟忘此岁月耶蔡氏闻之亦
 应哑然自笑也
 又按舜生三十徵庸一节为今文尧典通篇大结束
 自朕在位七十载至舜让于德弗嗣皆结于三十徵
 庸一句自正月上日至四海遏密八音皆结于三十
 在位一句自月正元日至分北三苗皆结于五十载
 陟方乃死一句余因益悟晚出书彊析为二篇之非
 又悟中庸集注舜年百有十岁亦少却居丧二载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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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悟金氏前编书称五十载盖自尧崩之后通数也亦
 非欧阳氏辩武王不上冒先君之元年并其居丧称
 十一年武王既尔舜独不然乎竹书纪年起自夏某
 年帝陟后定空二年第三岁方属嗣天子之元夏既
 尔唐虞独不然乎又悟蔡传云尧在位通计一百单
 一年以历试三载在七十载之外故不知七十载既
 闻舜曰我其试哉试始于此矣七十二载试且毕何
 得复增一年此前编之以受终系于丙辰载为独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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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
 或问昔我先世后稷以服事虞夏说者谓连不窋在
 内谯周疑不窋至文王千馀岁仅十四世不窋未必
 亲弃之子余曰否也外传明云不窋失官当夏之衰
 夏之衰指太康言内传昭二十八年云昔后夔取于
 有仍氏实生伯封有穷后羿灭之夔是以不祀后稷
 后夔同时人其子皆当夏之衰一失官一覆其祀何
 疑之有顾仲恭谓自公刘以后世数必无误惟不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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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窜于戎翟间其时不过西戎一部落耳国无史官家
 无谱牒及传至鞠不知凡几世矣公刘迁豳始复为
 声教之国始有文字纪事故后君长名氏悉历历可
 数余谓是则辩矣然史汉并称居豳由避桀公刘至
 文王亦仅十二世以十二世历商六百二十九岁必
 每世在位皆五十许年又必即位后二三十年生冢
 嗣方可充其数不然有一甫即位生子者子且如百
 龄之文王享国百年之穆王矣以情以理实难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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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则仲恭之论亦未必为定云
 或又问禹稷契皋陶伯益品第的然如是但孟子舜
 以不得禹皋陶为已忧上文无皋陶兹特补出非为
 唯皋陶始足以配禹与余曰顾梦麟有云独禹皋并
 列者亦大概之言不屑分配耳或古人原以并称而
 顺口因之或曰若禹皋陶则见而知之且以道统属
 皋陶益明非皋陶不足以配禹矣余曰读归熙甫孟
 子此章叙道统不及周公颜子论亦可恍然于其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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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矣盖古之圣贤有遗言而无遗意观言者诚得其意
 太公望散宜生可以为见知则周公不居其下矣孟
 子以此自任则颜子不在其后矣吕散谓之见知非
 过也然而虎踞鹰扬视夫忻忻休休之气象何如也
 其不叙周公者夫亦以文王言之则周公之所师即
 敬止之家学其视文王若一人焉父子一道举乎此
 可以该乎彼矣易作于羲文周孔而班固曰易更三
 圣至于谈之与迁同称太史彪之与固同号班书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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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人之恒辞也苟执其辞焉则武王何以不举乎他
 日称三王而继之以思兼孟子之意可知也孟子之
 自任以道非僭也然而泰山岩岩视夫和风庆云之
 气象何如也其不叙颜子者夫亦以在我者言之则
 孟子之私淑盖自附于及门其视颜子犹侪辈焉彼
 此一道方自论则不暇于及人矣周有乱臣十人而
 君奭曰惟兹四人至于序大孝则称曾子论好学则
 独予颜渊盖昔人之专辞也苟执其辞焉则曾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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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又何以不举乎他日论禹稷而归之于同道孟子
 之意可知也妙哉论也岂惟禹皋并称五臣中有以
 禹稷并称者躬稼有天下当平世是也意当舜朝禹
 皋陶相与陈谟帝前无他人不见其道之同乎帝禹
 立稷契俱已前卒而举皋陶荐之且授政焉不又见
 其君臣同代乎古以并称其此故与然则陆象山谓
 唐虞之际道在皋陶者似止见谟有皋陶而不知另
 有弃稷又似笃信今大禹谟舜欲传位禹而禹只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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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皋陶不及稷契遂专以道统归之亦少过矣
 又按舜以不得禹皋陶为巳忧若禹皋陶则见而知
 之禹皋陶并称者恒辞也禹稷躬稼而有天下禹稷
 当平世三过其门而不入禹稷并称者专辞也亦妙
  第五十八
晚出书未论二十五篇杂乱而即与马郑王三家本同
者亦多所增窜三家本俱不传仅散见一二于孔颖达
正义如尧典帝曰我其试哉三家本无帝曰二字四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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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言也以上文岳荐鲧云试则此试哉亦属岳郑康成
注试以为臣之事慎徽五典原接帝曰钦哉之下试即
指慎徽五典等下女于时二语乃另一意盖是时帝女
嫁及期舜又未娶其贤圣如此可以为二女之观刑原
伪作者心必欲增以帝曰不过以择婿大事宜断自宸
衷非外廷诸臣所可与不知唐虞朝大公何事不听其
臣博议况择婿乎盖当师锡帝曰有鳏在下已含有可
妻也之意矣又佥曰益哉三家本佥作禹盖禹同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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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二人曰益曰稷稷既命之仍旧职矣益是时烈山泽
之功又毕虞适缺官禹盖深知其才习于草木鸟兽故
特荐之原伪作者心必欲窜为佥曰不过以上文荐禹
及垂下文荐伯夷皆属佥曰此不宜别一例不知唐虞
朝大公众知其贤则交口誉之而不为朋党若独知其
贤即越众以对而亦不以为异愚于是叹晚出书之纷
纷多事也
 按史记五帝本纪尧曰吾其试哉皆曰益可晚出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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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本此
 又按禹让稷契皋陶舜不听其让而下即命之仍播
 榖敷教明刑伯夷让夔龙舜不听其让而下即命之
 典乐作纳言何垂让殳斨伯与益让朱虎熊罴舜止
 不听其让而于彼七臣者漫无所命岂舜竟遗才耶
 既读五帝本纪云舜遂以朱虎熊罴为益之佐则前
 殳斨伯与为垂之佐例可知也因悟所谓往哉汝谐
 者谐不指其职言谐即皋陶谟同寅之同协恭之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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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衷之和盖饬垂与益往就职而并和其僚属耳彼
 七臣者蚤已统摄入此句内圣朝无一才或遗圣经
 无一字空设其妙至如此
 又按朱子云孟子说益烈山泽而焚之是使之除去
 障翳驱逐禽兽未必使之为虞官至舜命作虞然后
 使之养育其草木鸟兽耳洵是但谓未必使之为虞
 官孟子明言益掌火陶唐氏掌火官名火正阏伯为
 尧火正居商丘见左传襄九年舜登庸则益为之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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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帝位后益又迁作虞分明各为一职何必致疑盖
 缘朱子时已久无火官三代下惟汉武帝置别火令
 丞三中兴省二晋职官志无故亦不暇详晰耳古者
 火官最重高辛世祝融能昭显天地之光明以生柔
 嘉材周礼司爟掌行火之政令四时变国火以救时
 疾火不数变疾必兴圣人调燮微权正寓于此观一
 藏冰启冰间尚足和四时而免夭札况火为民生不
 容一日废者其出之内之所关于气化何如乎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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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庶官咸备火政独缺饮知择水烹不择火民必有
 阴感其疾而莫之云救者其不幸可胜道与
 又按陆德明音义谓益即皋陶之子此自远从曹大
 家注列女传高诱注吕氏春秋及诗谱得来金仁山
 谓其果如是则当楚灭六与蓼时伯翳之后嬴姓若
 秦若徐若赵见存何得臧文仲曰皋陶不祀乎明非
 属父子非也臧文仲自伤楚彊盛日荐食上国而为
 上国之祖者祀亦废非谓皋陶尽无后何以验之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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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偃姓群舒皆偃姓则自出于皋陶灭六与蓼见文
 五年传矣而文十二年不犹有群舒叛楚乎或曰皋
 陶偃姓伯翳嬴姓将父子异姓乎愚曰古者天子建
 德因生以赐姓尧祁姓丹朱为其胤子自狸姓何父
 子同姓之有愚因又思舜五臣功皆高德皆盛当禹
 让于稷契暨皋陶而不及益盖以益为皋陶之子也
 不然禹他年尚荐益于天岂此日不堪宅百揆乎又
 思舜五臣其四人沾新命而益尚否故禹当畴若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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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下草木鸟兽之问辄以益对其情踪种种皆合益
 信真古文之不可一字移易如此
 又按金仁山辨伯益伯翳为一人史迁误析而二又
 以史迁作齐世家四岳为其祖而总叙齐又伯夷之
 后则是齐有二祖亦误愚谓其误亦远自国语来仁
 山未知周语大子晋曰胙四岳国命为侯伯赐姓曰
 姜氏曰有吕又曰申吕虽衰齐许犹在郑语史伯曰
 姜伯夷之后也伯夷能礼于神以佐尧者也又曰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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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姜之俊也一以为四岳一以为伯夷同出一人手
 而错互至此然则宜何从曰云四岳者是也观太公
 望曰吕尚子丁公曰吕伋系出四岳也明甚韦昭曰
 伯夷四岳之族也讵便为一人且伯夷典舜三礼未
 闻佐尧已明与书悖他尚足信哉
 又按邵文庄宝简端录曰周六卿即虞九官也冢宰
 禹宅百揆也司徒稷播榖契敷教也宗伯夷典礼夔
 典乐龙纳言也司马司寇皋陶作士也司空垂共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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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益作虞也配合颇当但以益作虞为司空此不过习
 见近代工部有虞衡清吏司故云尔不知周礼属地
 官蔡氏则云在虞曰虞在周曰虞曰衡并属夏官又
 不知所本是何等周礼蔡传舛误殊为章章
 或谓蔡传曾氏曰新命者六人禹夷垂益夔龙非稷
 契皋陶稷契皋陶则旧职而已愚曰旧职也而命则
 加新矣故亦新之
 又按范祖禹论立后疏云一曰族姓一曰女德一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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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礼一曰博议博议盖专破此陛下家事非外人所
 预一辈人之语愚谓择妇既尔择婿何独不然舜出
 虞幕幕成天地之大功其后为王公侯伯是族姓贵
 也父顽母嚚弟傲能和以孝烝烝治不至奸是士德
 著也尧治装下嫁二女于妫北使为舜妇于虞氏之
 家是礼之隆也四岳及群臣诸侯同辞以对是议之
 博也一举而四善咸备尚得谓之轻以天子女与匹
 夫而尝试其观刑哉故试乃别试以为人臣非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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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于此尤易见云
 又按刘寔崇让论云昔舜以禹为司空禹拜稽首让
 于稷契及咎繇使益为虞官让于朱虎熊罴使伯夷
 典三礼让于夔龙唐虞之时众官初除莫不皆让也
 后人臣初除通表上闻名之谢章其义盖取诸此逮
 季代不复有让贤者虚谢见用之恩而已窃以人臣
 初除各思推贤能而让之让之文则付主者掌之三
 司有缺择三司所让最多者而用之此为一公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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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巳豫选之矣且主选之吏不必任公而选三公不
 如令三公自共选一公为详也推之四征八尚书百
 郡守皆然盖世之功莫大于此
  第五十九
昆山顾炎武宁人著书言自夏以前纯乎质帝王有名
而无号商以下浸乎文有名有号尧舜禹皆名也时未
有号故帝王皆以名纪临文不讳也考之书帝曰格汝
舜咨禹名其臣也尧崩之后舜与其臣言则曰帝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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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者不敢名其君也其说善矣而亦未尽然也尧舜禹
亦皆有号放勋也重华也文命也三者即是也何以别
之孟子引古尧典曰放勋乃徂落许氏说文正同他日
引尧之言为放勋曰则可知其以是为号也矣唯至伪
古文出重华协于帝文命敷于四海不将重华文命二
字各断为句与今文放勋字面一例而竟连下文协于
帝敷于四海自不得解作号而谓是史臣赞颂之辞矣
予痛其以伪乱真而并古帝王之休称鸿号冠绝千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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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亦掩没而不彰岂不甚哉
 按曲礼临文不讳卢植注云临文谓礼文也礼执文
 行事故言文陈氏集说云不因避讳而改行事之语
 盖恐有误于承用也文字解如此顾氏颇误用要须
 易为诗书不讳耳
 又按蔡传载苏氏曰史记以文命为禹名则敷于四
 海者为何事耶此亦是过信晚出书故尔其实五帝
 本纪云虞舜者名曰重华夏本纪云夏禹名曰文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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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者号也言虞舜号曰重华夏禹号曰文命云尔(大/戴)
 (礼记五帝/德并同)唐孔氏疏人有号谥之名余谓名曰重华
 名曰文命此生号之名也孟子名之曰幽厉此死谥
 之名也皆得谓之名
 又按孟子足信不待论而屈原赋二十五篇亦近古
 离骚曰就重华而陈词九章涉江曰吾与重华游兮
 瑶之圃怀沙曰重华不可遌兮重华凡三见皆实谓
 舜岂得如放勋集注云重华本史臣赞舜之辞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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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以为舜号也乎
 又按汉之群帝有号有谥如太祖其号也高皇帝
 其谥也此既葬后孝惠与群臣至太上皇庙上其
 父之称著见史记迁忽讹而为高祖班固撰汉书
 即正之曰高帝纪但史文未尽釐正耳夫迁世掌
 史官于本朝开天之圣曰号曰谥犹不能置辨而
 况魏晋间及齐时人远论上古帝王乎其误会也
 固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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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按汉书较史记加严而霍光传尤其第一作予
 读至昭帝崩昌邑王未立斯时仅有皇后上官氏
 无皇太后也傅却云即日承皇太后诏迎昌邑王
 贺光薨宣帝已立六七年久尊上官氏为太皇太
 后斯时无皇太后也傅却云上及皇太后亲临光
 丧史文之不易核实也如是
  第六十
孟子太甲颠覆汤之典刑伊尹放之于桐三年太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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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过自怨自艾于桐处仁迁义三年以听伊尹之训
已也复归于亳一段玩其文义自以伊尹放之于桐
三年为句于桐处仁迁义为句三年以听伊尹之训
已也为句盖太甲被放后三年始悔过又三年惟伊
尹训是听盖凡六年始复归于亳践天子位焉亦犹
孟子昔者孔子没一节有两三年字史记孔子世家
谓子贡凡六年然后去是也虽殷本纪载帝太甲既
立三年不明暴虐不遵汤法乱德于是伊尹放之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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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宫三年伊尹摄行政当国以朝诸侯帝太甲居桐
宫三年悔过自责反善于是伊尹乃迎帝太甲而授
之政首三年字指初即位后不指被放之后与孟子
少异要为六年之久复辟亲政则与孟子无异古大
臣格君非之难如此伪作古文者生于魏晋间时皆
以书序为孔子作故所撰二十五篇尽依傍之此序
则云太甲既立不明伊尹放诸桐三年复归于亳思
庸伊尹作太甲三篇遂将放桐事撰于上篇中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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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归事撰于中篇中以合书序而不顾不合孟子夫
成王幼而即位未闻失德若太甲比然且一闻流言
听周公居东二年罪人已得矣又后鸱鸮之诗已见
矣犹未悟也直至风雷示变然后迎公以归曾谓太
甲固颠覆典刑者才放桐宫而即翻然改悟有如是
其易乎哉
 按殷本纪注引郑康成曰桐地名也有王离宫焉
 似注书序之语宫字则从史记得来初不指桐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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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葬地魏晋间孔傅出始有是说愚谓此说果真
 是汉武帝时已知汤葬处矣奈何博极群书如刘
 向告成帝犹曰殷汤无葬处乎盖直至哀帝建平
 元年大司空御史长卿案行水灾因行汤冢始得
 之刘向固不知也向且不知而谓孔安国知之乎
 其谁欺
 又按赵岐注桐为邑亦不云是葬地余读后汉郡
 国志梁国有虞县有薄县虞则有空桐地又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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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桐亭薄下注云有汤冢虽相去未远判然各为
 一县所有岂得指桐为汤陵墓地乎缘孔傅欲附
 会太甲居近先王则训于义致生此说后儒见有
 居忧字并谓桐宫乃谅阴三年之制非关于废显
 悖孟子尤为怪矣
 又按亳有三一南亳后汉梁国榖熟县是汤所都
 也一北亳梁国蒙县是即景亳汤所盟地一西亳
 河南尹偃师县是盘庚之迁都也郑康成谓汤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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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偃师皇甫谧即据孟子以正之曰汤居亳与葛
 为邻葛即今梁国宁陵之葛乡也若汤居偃师去
 宁陵八百馀里岂当使民为之耕乎亳今榖熟县
 是也其说精矣史记注谓汤即位都南亳后徙西
 亳余即如皇甫谧以正之曰放太甲于桐桐在今
 虞城县去偃师亦八百馀里伊尹既以身当国于
 偃师又焉能时时于桐训太甲乎仍属榖熟方近
 或曰注曷由而误余曰误自史记正文正文云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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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庚渡河南复居成汤之故居注遂谓汤亦曾都偃
 师以实其说不知盘庚三篇一则曰新邑再则曰
 新邑曷尝有复故居字面止下篇云古我先王将
 多于前功适于山蔡傅谓先王即汤适于山即往
 于亳殷亳殷三面依山郑氏谓东成皋南轘辕西
 降谷是也汤复往居此不知此原泛言古者我之
 先王将欲多大于前人之功是故徙都而适于山
 险之处如上所迁五邦多是非必定指汤或曰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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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汤汤或者曾有意亳殷山险往视之如武王告
 周公营周居于雒邑而后去后成王卒成其志周
 则仍都丰镐商或𩔖此故当日致有三亳鼎称二
 在梁国一在河洛之间俱不出邦畿千里之外非
 必汤亲身徙西亳若徙西亳终无以为孟子于桐
 解矣凡此皆商有天下规模形胜之大者余不可
 以不论
 或献疑曰康成以汤都必在偃师者非独本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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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志实以商颂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
 其笺云自契至汤入迁始居亳之殷地而受命亳
 之殷地止可谓偃师不得及榖熟与蒙既宅殷土
 是汤亲曾居此矣康成说所自来子何独于此说
 而必违郑余曰是则然矣汤有天下厥号曰商盘
 庚徙都改号曰殷盘庚以前不得有殷称也然史
 记殷本纪首称殷契吕氏春秋仲夏纪称殷汤盖
 作文字者以后代子孙所建之号通称其先人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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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执契与汤之时已有此号岂惟此二书无逸篇
 云昔在殷王中宗又云自殷王中宗中宗太戊远
 在盘庚前周公己不妨以殷加之则玄鸟之诗作
 者出武丁后又何妨以武丁所都之地名上归其
 先人乎且上既云降而生商下自不得云宅商土
 芒芒易商为殷文字宜然凡读书固须论世而观
 文字尤不可不会其意也
 又按昧爽丕显见左傅昭三年为谗鼎之铭谗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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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乃鲁鼎坐以待旦见孟子乃周公中夜以思此理
 忽得不复寐遂坐以待旦昧爽云者欲明未明之
 时也旦早也明也相去时仅几希此何足以见成
 汤忧勤惕厉之盛而举以告嗣王乎朝辨色始入
 君日出而视之辨色黎明之时日出则曰旦矣虽
 分有先后实相去无几若汉刘向傅专积思于经
 术昼诵书傅夜观星宿或不昧达旦郑当时傅请谢
 宾客夜以继日至明旦赵广汉傅天性精于吏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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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吏民或夜不寝至旦晋傅玄傅每有奏劾或值
 日暮捧白简整簪带竦踊不寐坐而待旦皆自夜
 至旦或竟自昼日日暮至旦历时甚久故史志其
 异岂所谓于昧爽与旦之间哉连缀此语者不惟
 文理弗通亦大不晓事矣(姚际恒立方曰先王昧/爽丕显易左傅旦字为)
 (爽字者避下句袭孟/子坐以待旦旦字也)
 又按太甲三篇标出篇名为礼记所引者四一表
 记民非后无能胥以宁后非民无以辟四方一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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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毋越厥命以自覆也若虞机张往省括于度则
 释又天作孽可违也自作孽不可以逭一大学顾
 諟天之明命今古文于顾諟天之明命上有先王
 字于毋越厥命以自覆也无也字有慎乃俭德惟
 怀永图二语于无能胥以宁则重盘庚上篇为罔
 克胥匡以生使古文果真吾不知作礼记者必于
 先王顾諟天之明命去先王字于毋越厥命以自
 覆下增也字去慎乃俭德等语于罔克胥匡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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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使之重盘庚易为无能胥以宁是何心也
 又按余少尝有一论其略曰人主不患其有过惟
 患其不悔苟有过而悔未有不卓然为一代之令
 主者天子之悔过商太甲尚矣周穆王次之一以
 桐宫之放而悔悔而作太甲一以祈招之诗而悔
 悔而没祗宫是皆待人而悔者也其为从谏如流
 之美则一也诸侯之悔过卫武公尚矣秦穆公次
 之一以饮酒而悔悔而作宾之初筵一以师败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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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殽而悔悔而作秦誓是皆因事而悔者也其为陈
 其既往之失则一也逮后世汉武帝悔于轮台唐
 太宗悔于辽左或举其生平而悔之或偶惩一事
 而悔之是皆有绝人之智屈已之勇而后能如此
 虽然诸君皆悔之于锐气既衰善念易萌之日固
 犹未足为难也惟商太甲悔之于蚤年成之于六
 载上以法其祖下以顺其师褒称太宗配天亡极
 是诚为不可及也夫喜其不涉伪古文中一事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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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
 又按或者问余谓武丁都西亳引诗玄鸟景员维
 河殷武陟彼景山以为都当在景亳景亳者北亳
 是以括地志寰宇记玉海为證词甚辩余曰此第
 读朱子诗集傅熟耳集傅两处并云景山名商所
 都也不知毛傅训景为大陟彼景山是使人升彼
 大山之上姑勿论而即真属山名取彼松柏成兹
 寝庙何必近在郊之间下文是断是迁说者曰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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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于生植之处迁之于造作之所一迁字非无谓
 證以鲁颂閟宫徂来之松新甫之柏是断是度是寻
 是尺徂来在今泰安州新甫在今新泰县余屡经
 过之去鲁都曲阜尚遥未尝不可抡其材木以成
 鲁新庙侯国既然天子抑又可知而必以就近始
 得者书生寒俭之语可发一笑耳至景员维河集
 傅始云未详下方有或曰景山名一段此惟孔颍
 达疏最合云郑氏转员为云河为何者以頍弁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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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言维何者皆是设问之辞与下句发端此下句
 言殷受命咸宜是对前之语则此言维何当与彼
 同不得为水傍河也故知河当为何维何既是问
 辞则大员是诸侯大至口之所云亦不得如毛傅
 为大均且古文员与云同字耳
  第六十一
君前臣名礼也虽周公以亲则叔父尊则师保亦自名
于王前曰予旦召公亦名之为旦曰断未有敢自称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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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者或君于臣字而不名所以示敬如王若曰父义和
之𩔖亦未多见何晚出书所载太甲既稽首于伊尹矣
伊尹又屡自称其字于太甲岂不君臣交相失乎君之
失缘误仿洛诰臣之失则缘误仿缁衣何者缁衣两引
咸有一德一曰惟尹躬及汤咸有一德一曰惟尹躬先
见于西邑夏自周有终相亦惟终此篇郑康成序书在
汤诰后咎单作明居前马迁亦亲受逸书者即系于成
汤纪内是必于太甲无涉矣康成注书序于咸有一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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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云伊陟臣扈曰此颇不可晓王肃注云言君臣皆有
一德是必当时臣工赞美汤君臣之辞故君则号臣则
字不必作于汤前伪作者止见书序为伊尹作咸有一
德遂将缁衣所引尽窜入于其口又撰其辞于前曰惟
尹躬克左右厥辟宅师喋喋称字不已不大可嗤乎或
曰然则伊尹宜曷称曰称朕孟子朕载自亳是也称予
予不狎于不顺是也称臣若召公予小子是也称挚若
周公予旦是也至于称字乌乎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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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孔安国太甲中传云君而稽首于臣予则对之曰
 臣而称字于君冠履倒置莫此为甚果商初有此孔
 子读书必有天下殆哉岌岌乎之叹
 又按说苑伊尹对汤曰君之所不名臣者四诸父臣
 而不名诸兄臣而不名先王之臣臣而不名盛德之
 士臣而不名周公当成王世有其三伊尹当太甲世
 有其二要太甲自无名伊尹若成王于周公止呼公
 而谓伊尹便缘此不自名名其字恐无此事殆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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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證云
 又按孔疏云孙武兵书吕氏春秋皆有伊尹名余谓
 吕氏春秋止有商之向挚无伊挚
 又按立政其在受德暋安国以受德为纣之字乃其
 父帝乙所作说与康成同康成则远从周书克殷解
 殷末孙受德吕氏春秋仲冬纪其次曰受德受德乃
 纣也得来颖达谓受之与德共为纣字而经或言受
 或言受德者呼之有单复尔亦佳因悟向来皆谓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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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纣字者非盖帝乙少子名辛字受德纣则其号尔
 又按天子字诸侯仅见书文侯之命觐礼则伯父伯
 舅叔父叔舅之恒称无称其二十字者降而字陪臣
 惟春秋中叶后有之宣十六年王于士会曰季氏成
 二年王于巩朔曰伯昭十五年王于荀跞曰伯氏籍
 谈曰叔氏竟称其五十字较之僖十二年王谓管仲
 舅氏杜预注伯舅之使故曰舅氏者已少不同岂非
 世降变礼之一端乎因思诸侯既异姓其臣虽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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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姓且同出自穆王之后如管仲者亦只谓之舅氏
 盖即孔子名从主人之义则同姓诸侯之臣之称从
 可知已或伯父之使则曰伯氏或叔父之使则曰叔
 氏一以国之大小而分伯叔不以其人之字而伯氏
 叔氏焉斯协乎礼矣
 又按姚际恒立方论咸有一德曰篇中凡句末用德
 字者十一乃陈戒于德常厥德夏王弗克庸德眷求
 一德咸有一德惟天佑于一德惟民归于一德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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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降灾祥在德惟新厥德臣为上为德可以观德是也
 句末用一字者四德惟一终始惟一惟和惟一协于
 克一是也句末用一德字者四眷求一德咸有一德
 惟天佑于一德惟民归于一德是也其句内所用一
 字德字又不在此数通篇将题字面纠缠缴绕此殆
 学语者所为耳
 又按留青日札曰尚书重叠用字只以多方一篇论
 惟五月丁亥起共惟字四十有三多方字十一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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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又九见文法与他不同余谓此今文也正可与上
 古文叠用字者参观
  第六十二
周礼真圣人之书其犹有疑焉者亦不尽在烦文碎节
而在一二大端处如封公以方五百里递而降之男百
里则不合于孟子止载冢宰以下六卿职掌而不上及
太师太傅公孤等官则不合于书周官篇不知不合于
孟子诚属可疑不合于书周官篇盖无足疑也周官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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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自汉书百官公卿表来乎表云夏殷亡闻焉周官则
备矣天官冢宰地官司徒春官宗伯夏官司马秋官司
寇冬官司空是为六卿各有徒属职分用于百事太师
太傅太保是为三公盖参天子坐而议政无不总统故
不以一职为官名又立三少为之副少师少傅少保是
为孤卿与六卿为九焉记曰三公无官言有其人然后
充之以此运为中一段礼记明堂位有虞氏官五十夏
后氏官百殷二百周三百文王世子设四辅及三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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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备唯其人又运为首一段及中或曰然则太师太傅
等竟无复有是官与余曰是何言哉箕子父师即太师
也比干少师乃孤卿之首见今文书以西伯昌九侯鄂
侯为三公见史记降至周太公为太师太公罢周公由
太傅迁太师周公薨毕公继之若召公则终身焉官太
保皆班班可考安得谓之无是官与或曰然则曷不载
周礼余曰古者三公多系兼官惟六卿是实职周礼盖
载其实职者也其中有三公云何孤云何皆六卿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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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及亦莫或遗安得以不冠诸首而谓周礼非成书与
又安得以晚出书旁采汉表而忘其所自出与
 按一代有一代之官制各不相蒙西汉三公则丞相
 太尉御史大夫者是丙吉为丞相道逢人逐牛牛喘
 吐舌吉止问之曰三公典调和阴阳职所当忧此自
 谓其丞相为三公耳与太师太傅太保之三公了不
 相涉伪作周官者不通西汉时三公而妄以太师太
 傅太保当之曰兹惟三公燮理阴阳失之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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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按一代有一代之官名与其职任不得相混窃以
 唐虞时四岳自官名百揆非官名也盖其官以揆度
 百事为职任必欲认以为名则非何以验之后文契
 作司徒司徒其官名也敷五教则其职皋陶作士士
 其官名也明五刑则其职以至伯夷官名秩宗而职
 典三礼龙官名纳言而职出纳朕命是舜所谓百揆
 亦典三礼敷五教之𩔖耳不得为官名苟以为官名
 则五典四门大麓一例字面岂有一官名在内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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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曰然则此为何官余曰此即舜相尧禹相舜之相
 也有君则有相百王之所同未有知其所由来者也
 然其名亦随在而异在周曰冢宰在商曰阿衡又曰
 保衡若唐虞则不可的知矣或曰然则舜他日又曰
 使宅百揆非使之作相者乎余曰宅者居也言使之
 居揆度百事之任耳非如伯禹作司空司空则官名
 矣此亦几微之辨伪作周官者不通此义竟认百揆
 与四岳俱官名曰内有百揆四岳其殆昔人所谓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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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偶亲切者与
 又按纳于百揆百揆时叙惟左传解得最分明曰以
 揆百事莫不时序又即孟子使之主事而事治之谓
 也益验决非官名
 又按陈氏振孙疑邦土邦事灼然不同予谓周礼大
 宰之职一曰治典二曰教典三曰礼典四曰政典五
 曰刑典六曰事典小宰之职一曰天官掌邦治二曰
 地官掌邦教三曰春官掌邦礼四曰夏官掌邦政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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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曰秋官掌邦刑六曰冬官掌邦事又一曰治职二曰
 教职三曰礼职四曰政职五曰刑职六曰事职则司
 空断宜曰掌邦事彼易事为土者亦以左传定四年
 聃季为司空又曰聃季授土今文书禹作司空平水
 土遂以为所自出乎不知司空之职郑氏谓其掌营
 城郭建都邑立社稷宗庙造宫室车服器械不止邦
 土惟事字方包括得尽益见周礼圣人书虽一字不
 可擅易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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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按记曰虞夏商周有师保有疑丞设四辅及三公
 不必备唯其人似三公之官起自虞夏不特如上所
 论见商周礼记此一段从来解皆错有师保者太师
 太傅太保即下三公有疑丞者前疑后丞左辅右弼
 即下四辅上从省文下文相足古人文多如此因笑
 蔡传云立始辞也立三公为周家定制则始于此独
 不记贾谊言昔者成王幼召公为太保周公为太傅
 太公为太师此三公之职又言凡此其属太师之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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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古者齐太公职之以及太傅之任鲁周公职之太
 保之任燕召公职之又言凡此其属少师之任也古
 者史佚职之凡成王之成就君德为周令辟者端由
 于此安得谓六年作周官方立太师太傅太保哉蔡
 氏之妄至矣
 又按禹贡五服曰甸曰侯曰绥曰要曰荒通帝畿在
 内周礼六服不数王畿曰侯曰甸曰男曰采曰卫曰
 要又有九服与九畿同皆不数王畿则侯甸男采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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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蛮夷镇藩并无五服字面作周官者于本序曰六服
 合周制矣后文却曰六年五服一朝将以此五服为
 同禹贡乎不应内诸侯与外诸侯同一朝期以五服
 为仍周制而除去要服乎又不应周家初盛大一统
 之时而即有荒服者不至之事反覆皆不可通于是
 蔡氏为之辞曰周五服在王畿外与禹异六服则并
 畿内数之似目曾不睹周礼之书其妄尤甚于作古
 文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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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按今文康诰篇首云侯甸男邦采卫所列五服名
 色次第与周礼无异不见要服者郑氏云以远于役
 事而恒阙焉余笑谓要服路远斧斤版筑之事可以
 弗及未有六年一朝可宽之而不数如唐孔氏云尔
 者且要服犹在九州内不比夷镇藩三服则在九州
 外谓之藩国矣世壹见矣益验周礼真出周公而伪
 作者之多所牴牾云(姚际恒立方曰周家想三年一/朝故叔向曰明王之制使诸侯)
 (间朝以讲礼杜注谓十二年有四朝是也逮春秋降/文襄世霸简之至五岁而朝子大叔称其不烦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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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如伪书六年一朝子大叔不妄语乎且上云六服/此云五服少却一服则多却一年又不知如何分年)
 (作朝/法耳)
 又按周礼治官专指天官冢宰非可以泛及伪作者
 于篇首云董正治官似未谙治事之义
 又按周礼大司徒之职施十有二教焉一曰以祀礼
 教敬则民不苟云云与唐虞时司徒敷五教者名数
 迥别不应成王训迪教官不以本朝职掌而乃远引
 上古之制得毋𩔖舍其田而芸人之田乎殆必不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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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代儒者竟有于大司徒之职下撰其文以补之曰
 掌建邦之五典以佐王扰邦国训万民一曰父子有
 亲二曰君臣有义三曰夫妇有别四曰长幼有序五
 曰朋友有信异哉
 又按王曰呜呼三事暨大夫蔡传云三事即立政三
 事也予谓立政自立政周官自周官安得彊为引證
 盖伪作者特以诗有三事大夫郑笺专指三公此则
 欲并孤与六卿之属皆及故曰暨大夫总承上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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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辞蔡氏不达遽谓上自三事下至大夫而申戒敕之
 不及公孤者公孤德尊位隆无烦训戒考周礼王之
 三公八命其卿六命孤命数与卿同故贾谊言为置
 三少皆上大夫也周礼卿即上大夫考工记九卿朝
 焉郑氏谓六卿三孤为九卿可见孤与卿不相远安
 得谓之位隆大抵蔡氏不甚通古今官制每每舛如
 此
 又按蔡传云司寇掌邦刑不曰刑而曰禁者禁于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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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也亦似是而非小宰职云秋官掌邦刑秋官篇首
 序云掌邦禁又云刑官之属盖禁即刑也与以土易
 事者殊不同
 又按冬官亡汉儒以考工记补之说者谓考工记前
 代之制周典大不𩔖余亦谓冬官亡魏晋间作书
 者以王制补之王制汉儒所作周典亦不𩔖或请
 徵其义余曰王制司空执度度地居民山川沮泽时
 四时非司空掌邦土居四民时地利之所出乎大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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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晋间此人学亦尽博材亦尽富不肯专主一说以
 使人可测其亦柳子厚所谓众为聚敛以成其书者
 与
 又按明堂位周三百郑氏注云周之六卿其属各六
 十周当三百六十官此云三百者记时冬官亡矣解
 特妙忽忆赵岐注孟子而皆去其籍云今周礼司禄
 之官无其职是则诸侯皆去之故使不复存皆以经
 解经之切證也赏叹既久因附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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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按郑志十一卷追论康成生平应对时人者今不
 传疑亦多为后所羼非本文何以验之周礼保氏疏
 引郑志赵商问曰案成王周官立太师太傅太保兹
 惟三公此二语分明是古文书康成及时人安得预
 见以相咨问予谓学者凡遇此等处尽从抹杀不必
 复疑焉以藉口可也
 又按不特此也即朱子亦有如周官篇既谓为官样
 文字又谓只如今文字太齐整了是在古文可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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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矣语𩔖复有一段引汉百官表太师太傅太保是为
 三公及或说司马主天司徒主人司空主土是为三
 公曰其说与周官篇合岂孔氏书所谓传之子孙以
 贻后代者至是私有所传授故班固得以述之欤尽
 反却平生之论余方以周官从汉表出此忽以汉表
 述之孔书殆颠倒之见亦当尽从抹杀
 又按姚际恒立方曰周本纪云成王既绌殷命袭淮
 夷归在丰作周官与书序同而鲁周公世家则云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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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在丰天下已安周之官政未次序于是周公作周
 官官别其宜作立政其云成王作者不必成王自作
 云周公作者亦奉成王命为之也君臣一体正可想
 见序与史本不牴牾作伪者仅见序合周纪不参以
 鲁世家遂谓成王作周官矣考立政所叙官名与周
 官之六卿卿有其四而爵位复迥别其馀则无一同
 者作伪者盖以立政周公作周官成王作庶可掩其
 不同之迹不知成王作周官时周公尚在乎不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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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显与之违周公既没乎又可以周公肉未寒而尽
 反之乎必不尔矣况立政周官实皆出周公一人手
 笔决不自矛盾祗惜秦火以后无由睹当日真周官
 云何耳又曰自阜成兆民以上皆为王言下又王曰
 忽于中间入六年至大明黜陟一段为史臣纪事语
 夹杂凌乱无此体格
  第六十三
呜呼痛哉作伪书者可谓之不仁也乎古未有夷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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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也即苗民之虐亦只肉刑止尔初何尝举人之三族
而歼绝之有之自秦文公二十年始盖秦近于戎戎法
至重秦亦相承用之他国未之见也入春秋一百二三
十年楚始灭若敖氏之族矣晋始灭先縠之族矣君子
谓其诛已甚矣愚尝为之说曰古未有以人从死也有
之亦自秦始亦戎法也秦本纪曰二十年武公卒初以
人从死降及穆公以三良为殉波及晋国魏武子以嬖
妾为殉至成公二年八月宋文公卒书曰始用殉盖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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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而亦然也滔滔者于是不可止矣使孔子读史至
此有不太息流涕归秦人以作俑者之罪也哉伪作古
文者偶见荀子有乱世以族论罪以世举贤之语遂窜
入泰誓篇中无论纣恶不如是甚而轻加三代以上以
惨酷不德之刑予后世人主嗜杀者之口实且习其读
者群以为固然也苟一详思未有不痛其言之易者我
故曰作伪书者可谓之不仁也乎
 按汉书刑法志高后元年曾除三族罪孝文二年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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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诏除之后卒以新垣平故复行三族诛可见文帝一
 身旋禁之而旋复之盖天下虐政与邪说等莫患乎
 倡其端端一倡后遂河决鱼烂而不可救止犹秦献
 公元年止从死可谓不世出之主后一百七十四年
 始皇崩仍令后宫非有子者皆从死死者甚众以例
 杀人无论死者莫知所避而并死死者亦恬且安之
 矣生人至此讵不重可悲哉予尤怪如淳注三族云
 父族母族妻族也夫孝文诏明指父母妻子及同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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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三族今复妄增母妻二异姓呜呼为斯言者简牍
 之上闻鬼哭声矣
 又按古人于刑旋禁而旋复者不独三族已也即宫
 刑亦尔汉文帝十三年感缇萦上书为除墨劓及剕
 而宫尚存后汉陈宠之子陈忠上除蚕室刑事施行
 矣然康成注周礼云宫者丈夫割其势女子闭于宫
 中若今宦男女是是暂罢旋复矣直至隋文帝开皇
 元年方永行停止呜呼仁哉王伯厚以通鉴西魏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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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统十三年除宫刑疑周礼疏宫刑至隋乃赦尚书疏
 隋开皇之初始除宫刑为不确周礼疏则出贾公彦
 尚书疏出孔颖达二公皆隋唐之间人目所亲睹者
 余参以隋刑法志开皇元年新定五刑曰死曰流曰
 徒曰杖曰笞而前代鞭刑及枭首轘裂之法悉蠲除
 诏曰鞭之为用残剥肤体彻骨侵肌酷均脔切虽云
 远古之式事乖仁者之刑鞭尚尔况阉割乎殆去之
 无疑颖达疏又云汉除肉刑三近代反逆缘坐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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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以下不应死者皆宫之隋初始革男子宫刑妇
 人犹幽闭于宫其明析至此伯厚安得以魏暂罢之
 制而没隋永停之仁与
 或问庄二十三年晋患桓庄之族偪后尽杀之非灭
 族之首见者乎余曰桓庄之族偪故尽杀之非谓一
 人有罪刑及三族者比余故弗引或又问宣四年楚
 灭若敖氏之族实以其族谋反故却非一人有罪刑
 及三族者比何得引及余曰观越椒初生子文曰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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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必灭若敖氏矣将死聚其族而泣曰若敖氏之鬼
 不其馁而则知当时已有此族灭法不必徵之于反
 而必以反言者特以其年可数耳予独怪晋患桓庄
 之族偪尽杀之后快不知桓叔之子万受韩以为大
 夫是为三家之韩卒分晋国而灭之者桓叔之族也
 天道好还盖可惧哉
 又按秦本纪于作法之始皆书曰初有出于戎翟之
 俗而秦初有者三族从死是也有出于中国而秦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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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者腊是也说者疑左氏虞不腊矣为作于秦以后
 不知惠文君十二年初腊下张守节注曰秦盖始效
 中国为之故曰初腊余尝譬之秦文公初有史以纪
 事秦宣公初志闰月史与闰月岂中国所无待秦独
 创哉然亦有秦所创者德公二年初伏是也虽然此
 俱未足关大重轻也予独服史迁识力卓绝处秦襄
 公始列为诸侯于本纪书之年表书之封禅书书之
 诸世家几遍书之列传亦间书焉谆谆然若不惮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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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者何哉盖秦有天下古今一大阨运也有天下始于
 为诸侯为诸侯自襄公始在易坤之初六云履霜坚
 冰阴始凝也驯致其道至坚冰也然则始皇虽渐至
 冰襄公则已霜矣太史公当阴凝之会怀忧惧之心
 安得不大书特书不一书而足故扬子曰太史公圣
 人犹有取焉
 又按檀弓孔子谓不殆于用殉乎哉又不殆于用人
 乎哉用人与用殉有别盖殉是杀生以卫死者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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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则生纳之圹中秦黄鸟之诗所谓临其穴惴惴其慄
 是也予独怪郑康成注周礼于鸾车象人不从郑司
 农注象人谓以刍为人而以象人即俑引檀弓谓为
 俑者不仁周公之制竟为孔子所非乎后注大丧饰
 遣车之马及葬埋之曰言埋之则是马涂车之刍灵
 盖以言埋之则此马非真马乃涂车刍灵耳马既以
 刍为之人亦必以刍可互相證又怪孟子集注云古
 谓之刍灵中古易之以俑中古正周公制礼时亦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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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郑注殆亦昔人所谓注经误甚于注本草误者与
 又按古之仕者世禄不得世位世卿两见讥于公羊
 传一隐三年尹氏卒一宣十年齐崔氏出奔卫公羊
 皆曰讥世卿世卿非礼也似即起自春秋之世然左
 传襄二十五年太叔文子谓宁喜曰九世之卿族宁
 氏出自武公武公卒春秋前者三十六年春秋前有
 世卿矣又考之诗宣王有文武吉甫幽王则有赫赫
 师尹宣王有蹶父孔武幽王则有蹶维趣马宣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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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师皇父幽王则有皇父卿士皆相接连其为传世
 无疑殆起自幽王世乎晚出书以受实官人以世吾
 无徵焉尔
  第六十四
荀卿曰诰誓不及五帝故司马法言有虞氏戒于国中
夏后氏方誓于军中殷誓于军门之外周将交刃而誓
之当虞舜在上禹纵征有苗安得有会群后誓于师之
事此不足信司马法曰入罪人之地见其老弱奉归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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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虽遇壮者不校勿敌敌若伤之药医归之其以仁为
本如此安得有火炎昆冈玉石俱焚如后世檄文以兵
威恐敌之事既读陈琳集有檄吴将校部曲文末云大
兵一放玉石俱碎虽欲救之亦无及已三国志钟会传
会移檄蜀将士吏民曰大兵一发玉石俱碎虽欲悔之
亦无及已会与琳不相远辞语并同足见其时自有此
等语而伪作者偶忘为三代王者之师不觉阑入笔端
则此书之出魏晋间又一佐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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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荀子大略篇诰誓不及五帝盟诅不及三王交质
 子不及五伯文并同谷梁隐八年传但传本是交质
 子不及二伯二伯自确余尝笑僖十七年夏晋太子
 圉为质于秦非穆公手中事乎荀卿其忘诸乎疏称
 荀受经于谷梁已一传而讹虽文字小失然于事有
 碍故程子曰传经为难
 又按司马法汉志本百五十五篇宋元丰间仅五篇
 编入武经传至今余尝爱仁本天子之义二篇真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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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公所谓闳廓深远与所谓揖让为三代王师之遗
 言无疑颇怪小戴氏辑礼记不采入之列为经颁之
 学官置师弟子伏而读之惜哉
 又按疏称苟卿传鲁人申公申公传博士江翁申传
 江见儒林传申受于荀尚不足信楚元王传少时与
 申公等受诗浮丘伯伯荀卿门人申于诗为再传何
 独于春秋而亲受业乎且申至武帝初年八十馀计
 其生当在秦初并天下日荀卒已久疏凡此等俱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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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谬不胜辩聊发愤一道以为举隅云尔
 又按陈琳檄文中云元恶大憝必当枭夷至于枝附
 叶从皆非诏书所特禽疾又云诛在一人与众无忌
 亦歼厥渠魁胁从罔治意
 
 
 
 尚书古文疏證卷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