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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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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毛诗稽古编卷三
             吴江陈启源撰
  邶鄘卫
谓康叔初封即兼有邶鄘卫此汉书地里志之说而服
虔从之者也(汉书云周既灭殷分其畿内为三国邶鄘/卫是也谓之三监三监叛周公诛之尽以)
(其地封康叔/号曰孟侯)谓康叔止有卫子孙并彼二国此郑氏诗
谱之说而孔氏正义述之者也孔谓殷畿千里卫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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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是反过于周公大非制故以郑谱为长似矣然殷自
帝甲以后国势寖弱大抵如东周之世畿封之广必非
武丁宅殷之旧又重以帝辛之暴土荒民散境壤益削
即如黎为畿内国周得戡之至纣灭时岂犹是邦畿千
里乎又三亳皆商之故都而去朝歌稍远商未亡时所
谓邦畿千里者定应并数之如东西周通畿之制武王
立三监固未尝以与之也西亳偃师在孟津之南武王
观兵于孟津又大会诸侯于此然后北行伐纣则偃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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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非商有南亳谷孰及北亳蒙即宋地也武王克殷初
下车即以封微子亦不在三监域内况殷之畿内诸侯
非大无道者不应概从诛灭改建他侯则三监所统不
过近郊远郊及邦畿以内地耳康叔兼而有之安得方
千里乎且非直此也古人建国原计户口为定成王作
洛之后殷顽民尽徙下都封伯禽又以殷民六族赐之
留处故都者殆无几书序云成王既伐管叔以殷馀民
封康叔于卫地里志又云迁邶鄘之民于洛邑故邶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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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三国相与同风合序志之言观之可见封康叔时民
得留者多在卫其邶鄘两国已成旷土纵欲建他侯势
亦不能因并以畀康叔耳厥后生齿渐蕃稍稍移居彼
地邶鄘旧壤渐致殷庶(汉书功臣表言初定封户口什/才二三大侯不过万家小侯不)
(过五六百户逮文景四五世间流民既归户口亦息/列侯大者至三四万户小国自倍事正与此相类)
其地比于他国为大然受之先王不容无故裁削则二
国之终为卫有宜也采风之时仍各存旧名以记风土
之异理或当然未必以此寓褒贬也孔子谓齐景公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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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康叔封卫统三监之地命为卫侯(见孔/丛子)夫统三监则
邶鄘卫兼有之矣孔氏书传亦云以三监之民国康叔
为卫侯意皆与地里志同也又季札闻歌邶鄘卫而知
康叔武公之德若康叔无邶鄘则其德化何由遍及三
国乎郑谱谓纣城北为邶南为鄘东为卫楚丘与漕二
地皆见鄘风在河南足徵卫地在河南者故鄘地也祝
鮀论武王之封康叔曰自武父以南及圃田之北境(见/左)
(传定/四年)武父不可考(桓十二年与郑伯盟于/武父是郑地非此武父)圃田则豫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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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泽薮也后为郑有郑在卫西南圃田之北当与鄘接
壤而康叔初封以此为境则以鮀之言合之郑谱鄘风
不又康叔兼有三国之明證乎
汉书地里志云邶以封纣子武庚鄘管叔尹之卫蔡叔
尹之以监殷谓之三监康成诗谱不用其说谓武王伐
纣以其京师封武庚为殷后三分其地置三监使管叔
蔡叔霍叔尹而教之孔疏申其意以为三监是管蔡霍
武庚不在三监之中汉志三监有武庚无霍叔则管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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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监亦不足据信故郑不指言之斯言良是然愚谓汉
志非误但述之未详耳宋章氏山堂考索论武王之封
武庚知其必叛故立三监使治其国而纳其贡税如舜
之封象此虽臆说而事势或有然殷既三分三叔当分
治之汉志既言管蔡监卫鄘则霍叔监邶不言可知又
与武庚同国故略而弗著非谓武庚亦一监也史记正
义引帝王世纪以为管叔监卫蔡叔监鄘霍叔监邶此
言管蔡所监与汉志异而言霍之监邶足补汉志之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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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也周书作雒解孔晁注云霍叔相禄父言相则必立
于其朝其监邶信矣盖二叔监之于外以戢其羽翼霍
叔监之于内以定其腹心当日制殷方略想应如此厥
后周公诛三监霍叔罪独轻者良以谋叛之事武庚主
之霍叔与之同处意虽不欲势难立异非若二叔在外
可以进退惟我也原设监之意本使之制殷但武庚故
君之子又据旧都臣民所心附观其惎閒周室俾骨肉相
雠易于反掌为人必多智数霍叔才非其敌堕其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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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反为所制耳故周书多士止数管蔡商奄为四国破
斧诗四国毛亦以为管蔡商奄皆不及霍则霍叔与武庚
同在邶无可疑者而管蔡所监二说必有一是矣
宋胡仁仲宏谓封康叔是武王时事此无稽之谈也向
读康诰已辨之而未尽今观邶鄘卫谱因复论之酒诰
首云明大命于妹邦妹邦纣都也谱云武王伐纣以其
京师封纣子武庚水经注亦云武王封武庚于朝歌则
武庚未亡时据旧都如故安得以封康叔使之明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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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其地哉酒诰又以殷献臣及诸臣百工嘱付康叔左
传亦云分康叔以殷民七族使武庚尚在则殷之臣工
巨室尚以武庚为君宁得以分康叔而烦其劼毖乎况
武王三分殷地以置三监何地更容康叔若康叔复厕
其间是四监矣史书何止言三监也其卫地在武王世
据汉志则蔡叔尹之据世纪则管叔尹之不应又封康
叔皆说之必不可通者源谓成王既黜殷迁顽民于洛
邑迁之未尽者则以授康叔使为之君而教敇之书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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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以殷馀民封康叔此实录也孔丛子记孔子之言曰
周公以成王之命作康诰正合书序后儒不信孔子而
信胡氏岂不悖哉
又案宋王存九域志言大名府古观扈观亦商之旧都
武王立武庚于此傅氏亦言封武庚于朝歌一统志祖
其说此妄也殷世屡迁其地不可悉考谓大名是旧都
已无确證又言武庚封此则与班书郑谱郦注皆不合
尤不可信也至以大名为古观扈更为舛谬观乃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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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国杜预谓即顿丘卫县晋顿丘郡今开州与大名犹
近扈乃夏之有扈商为崇侯国文王灭之作丰邑焉即
今陜西西安府鄠县两国一在冀一在雍隔远数千里
而乃溷之为一地而以大名府当之谬孰甚焉
 邶(变风/)
  柏舟
邶风柏舟朱子据列女传以为妇人之诗今观列女传
所记与卫事全不相符不知朱子何以取之彼以此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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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卫宣公夫人自誓所作夫人齐女嫁于卫至城门而
卫君死保母曰可以还矣女不听入持三年丧丧毕弟
立请与同庖不听卫君使人诉于齐兄弟齐兄弟皆欲
与君使人告女女终不听作此诗其说如此夫卫自康
叔迄君角计三十七君其称宣公者止庄公子晋耳宣
公夫人始则夷姜烝父妾也继则宣姜夺子妇也二姜
之外不闻别娶于齐宣公卒后但闻宣姜鹑鹊之丑不
闻更有守义之姜也继立者宣公子朔非弟也列女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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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说或云出自鲁诗(胡一桂云此鲁诗说王氏玉海亦/以为刘向楚元王之后元王与申)
(公授诗于浮丘伯故向之说皆鲁诗然列女传既以柏/舟为宣姜作及上疏成帝又引愠于群小语而申之曰)
(小人成群诚足愠也仍与毛诗同/意则向之说未必皆本鲁诗矣)未知果否要其妄为
此说者必因鄘风柏舟是共姜自誓之诗故为造此事
以配之以宣公当共伯以宣公弟当共伯弟武公也凿
空傅会莫此为甚朱子则信之而反据以诋序何以服
人乎又案朱子虽引列女传为證然不全用其说而疑
为庄姜诗盖亦心知其非特欲借之助己以排序耳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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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后世耳食之徒因朱子揣度未定之语竟据为典故
遂实指此诗为庄姜所作有张学龙及朱善者执此以
立论言之凿凿然缉大全者又录其语于书以示后学
讹以传讹妄以生妄经学之陋如此可胜叹哉
耿耿不寐毛云耿耿犹儆儆也凡重语皆貌状之词多
离于本训故与说文耳著颊之解异也广雅云耿耿警
警不安也孔疏明毛义朱传从钱氏训为小明盖欲同
耿于颎也殆是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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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以柏舟诗词气卑弱柔顺断其为妇人诗正因误
认美刺诸篇皆其人自道也此亦说诗之一蔽也至谓
群小为众妾尤无典据呼妾为小古人安得有此称谓
邪邶风两言日居月诸柏舟毛无传日月传云日乎月
乎盖以居诸为语助也柏舟疏引檀弓何居左传忽诸
證二字为语助则此居字宜读为姖而释文弗及非陆
氏之疏则后世传写之误脱也示儿编(宋孙/奕著)谓诸可训
(引孟子左/传为證)于可训居(引韵释/为證)诗言日月皆有所在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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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失其轨度独仁人不遇庄姜不见答所以自伤也案
诸训于于训居亦见玉篇广韵孙语良然但合之下文
则日月篇犹可通柏舟篇不相接矣且毛义自优不必
更易
朱子以柏舟为妇人诗胡一桂又举末句不能奋飞妇
人无可去之义为證不如孔疏言同姓之臣不忍去国
义尤允当且与次章亦有兄弟意又相应也(疏云此仁/人君之同)
(姓故以兄弟/之道责君)况胡谓妇人无去义则戴妫宋桓夫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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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衣
绿衣首章以表里喻微显次章以上下喻尊卑两意各
分无浅深也朱传曰黄者自里转而为裳失所益甚此
未可解
我思古人俾无尤兮程子以为反己之词取义精矣然
论作诗者之义则思古人以责庄公较为平正日月篇
逝不古处亦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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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其以风严缉以为凄当作凄妻旁二点从冰寒也案
凄字说文玉篇俱不载乃俗字也严误矣凄云雨起也
诗字当以从水为正今本皆作凄
凄泮冽三字皆不见说文玉篇独有冽字则冽字较古
矣故下泉孔疏辨冽字当从冰至凄字泮字唐韵虽载
之然绿衣之凄其匏有苦叶之未泮经文皆从水不从
冰也盖唐韵成于开元卫包与孙愐同时犹未及据其
书以易经字矣案韵会凄字注云通作凄引诗凄其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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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泮字注云通作泮引诗迨冰未泮其注凄字虽述严
缉之言然仍以为诗作凄则是宋时经文此两字皆从
水近世诸本亦然惟监本注疏泮作泮定是镂板时栗
监之彊解事者妄改之也可见校雠之任至重须择识
字人
  燕燕
仲氏任只任字毛训大释文入林反郑训以恩相亲信
释文而鸩反朱传义从郑而音从毛殊少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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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诗两言塞渊邶其心塞渊传云塞瘗也郑无笺意同
毛矣鄘秉心塞渊笺云塞诚实也毛无传以邶传例之
意未必同郑也孔疏于二诗皆以塞为诚实岂谓瘗与
充实同义乎案释诂瘗微也释言瘗幽也说文瘗幽埋
也幽微之义与充实不同孔氏一之误矣又案邶传瘗
字崔集注本作实孔谓塞实乃俗本是明知实非毛义
矣而申传用之不解其故乂书温恭允塞疏引诗毛传
训塞为实是又据崔本为正两疏皆出孔氏而彼此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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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岂各因旧文邪又案说文有瘱字云静也静与幽微
义近雅传瘗字当是瘱之借
先君之思以勖寡人言戴妫以思先君之故故临行时
犹劝勉我也(此孔疏申/郑之说)意如此足矣杨氏(名时著诗/辨疑一卷)
诗勉庄姜当思先君求深而反浅不如古注也又朱子
初说以此为求教之词言当念先君而有以勉己亦非
是诗皆别后追述语瞻望弗及妫已行矣安得复求教
乎今集传用杨说而辑大全者引孔疏分注其下竟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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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其意之不同尤为可笑
  日月
日月篇序言庄姜遭州吁之难伤已不见答于先君以
致困穷东莱发明之以为夫人见薄则冢嗣之位望亦
轻此国本所以倾摇也庄姜不见答则桓公之位何能
有定乎此义当矣朱子辨说以为庄公在时所作盖宁
不我顾犹有望之之意又言德音无良非所宜施于前
人不知古注宁本训曾言曾不顾念我并无望之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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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音无良言无善惠恩意之声语于我与上二章古处相
好同一语例总是不见答之意耳何妨于身后言之其
以我顾为愿望之词德音为庄公之名誉即朱子臆创
之解可据以駮序乎
日月篇两逝字唐有秋之杜篇两噬字毛传皆训逮尔
雅作遾亦云逮也文异而义同噬肯适我韩诗噬作逝
而训及义亦同毛字训相传不谬矣集传以为发语词
不知何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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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诗四章每章皆言胡能有定作诗本意在此一语
矣完之见弑由于庄公之不定其位位之不定由于庄
姜之不见答祸端所始故反覆言之郑笺以为定完得
其指矣朱传解为庄公之心意无定夫庄公之心知嬖
州吁母而已何尝无定乎德音无良倒语也正言之当
云无良德音耳与古处相好皆指庄公之待己而言古
人多倒装文法崧高篇谢于诚归亦此类集传云德音
美其词无良丑其实殊未明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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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风
朱子辨终风序以为有夫妇之情无母子之意未见其
然也州吁弑君虐民好乱乐祸狂暴之恶诚宜有之今
篇中取喻非一曰终风曰暴曰霾曰曀曰阴曰雷其昏
惑乱常狂荡失心之态难与一朝居矣庄公虽非令德
之君或未至此且朱子所谓有夫妇之情者殆指篇中
中心是悼悠悠我思及寤言愿言诸语耳然悼其无礼
思其不来妇固可施之于夫岂母独不可施之于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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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姑就时解论之其实/诗意不如此辨见后条)
说终风诗者谓庄姜不忘州吁见侮慢则悼之莫往来
则思之甚至忧而不寐望其思我母子之情惓惓不已
所以为温柔敦厚也此言非是州吁弑君篡国阻兵安
忍是卫之贼也卫人未尝以之为君庄姜安得以之为
子况其谑浪笑傲侮慢其嫡母正定姜所谓暴妾使余
者彼不以母道事庄姜庄姜安得以子道畜之母子之
情绝之久矣何自致其惓惓乎故凡经文言悼言思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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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云愿/思也)皆非指州吁也然则何所指曰序不云乎庄
姜伤己也伤己者伤己之不能正州吁耳正之维何曰
声其弑逆之罪告于国人而诛之则正然非妇人所能
及己故受其侮笑不敢怒也悼之已耳至莫往莫来若
可幸矣然国家之祸至此岂能解于思乎此首章次章
之意也下二章又言其忧悼之情至不能寐且念不得
伸如行而踬心之痛切如割而伤(毛训怀/为伤)皆承上二章
言之也然则庄姜所愤者乱贼之横行所悲者宗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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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祸而已安得反结欢于篡弑之人欲与序母子之情
哉果尔则夫子不录其诗矣
庄姜子桓公而恶州吁吁素骄不平于中久矣一旦行
篡弑之事自以为国君遂傲睨其嫡母笑之谑之以快
夙昔之愤小人情态谅有之也又案释诂云谑浪笑傲
戏谑也盖古人本有此语故尔雅释之邶诗人采用成
语亦如后世文人摭故典以助词藻也宋儒执此疑释
诂非周公作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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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然肯来笺云肯可也有顺心则可来不欲见其戏谑
此语当矣州吁安得有顺心之时乎言可来正欲其不
来也距之之词非望之之词也左传(隐四/年)言州吁有宠
而好兵公弗禁庄姜恶之则姜之恶州吁久矣岂有躬
行弑逆人神共愤而反加亲爱望其肯来者乎案肯说
文云骨肉閒肯肯箸也从肉骨省一曰骨无肉也苦等
切古文作□玉篇云诗惠然肯来可也今作肯
愿言则嚏嚏字释文作疐案作疐是也毛传云疐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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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不破字若有口旁不应从跲训矣是毛公传诗时本
作疐也郑笺云疐读为不敢嚏咳之嚏若本来有口旁
郑何须破字乎是郑氏笺诗时犹作疐也自郑有道我
之解后儒喜其纤巧近俗多从其说然陆本作疐是唐
时经文尚未尽改其径改为嚏不知始于何时矣余
谓传义得之毛训疐为跲疐当为竹利反与狼跋篇疐
尾之疐同是碍而不行之义此言徒思之不能行之也
诛除篡贼原非妇人事也下章愿言则怀毛云怀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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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言思及此则伤心也二语皆自道其思非谓州吁思
我郑以俗人道我释之穿凿之见耳又崔灵恩(梁/人)集注
所载毛传疐跲作疐雀云□今俗人云欠欠□□是
也人体倦则欠意倦则□音丘据反玉篇云□欠张口
也余谓人多思之极辄至困倦崔义亦优矣
  击鼓
击鼓篇契阔本训勤苦(毛郑/同)言死生勤苦相与共之也
下章阔兮训乖阔洵(呼县反毛云远也释文/云韩诗作夐夐亦远也)兮训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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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阔字与下洵同义而与上契阔义异言乖阔而不能
相活疏远而不得信(伸/同)其意也上章言昔日相约如此
下章言不遂所约为可叹也今以契阔为隔远已属臆
说矣又以阔兮承契阔洵(读荀训信/从郑氏解)兮承偕老彊加分
配殊不成文义东莱释此二章悉遵毛传最得之
洵字从毛义宜音呼县反或谓与下信字不协当音洵
训信不知此二音古本相通说文绚字谐旬声旬字音
眩谐匀省声旬或作眴亦谐旬声皆是也洵与信古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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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耳陆德明谓古人韵缓不烦改字近世赵凡夫言说
文之读若与谐声多有甚远于今者正可借以考古音
斯皆至论
  凯风
诗人美刺多代为其人之言故有似刺而实美似美而
实刺者不独三百篇也后世骚赋及乐府犹然凯风美
孝子止述其自责之词夫自责而不怨亲母感其意而
不嫁正孝之实也美之者道其实而已矣若谓七子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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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是暴扬其亲之过何得云孝况人子自责惟有涕泣
引咎岂暇弄文墨誇词藻邪
凯风首二章皆兴也集傅分首章为比次章为兴太凿
矣刘瑾以有应无应释之岂诗本指乎小雅谷风青蝇
亦然
睍睆黄鸟载好其音传云睍睆好貌是兴其色也故笺
疏以睍睆喻孝子颜貌之和以好音喻孝子词气之顺
而引论语色难内则下气怡声證之说诗如此方可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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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兴观群怨集传以睍睆为声阙其一义矣严坦叔王
雪山駮之良是
睆本作皖从日旁玉篇云明星也字三见诗而皆从目
凯风睍睆黄鸟传云好貌杕杜有睆其实传云实貌大
东睆彼牵牛传云明星貌各随文释之故不同要皆貌
也非声也礼记华而睆释文云睆明也意亦同诗传玉
篇独取大东传语此殆睆之本义乎左旁从日或以此
其睆字乃睅之重文说文云大目也从目旱声或从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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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版反非此三诗之睆
  雄雉
雄雉首二章之兴毛郑释之皆以喻宣公媚说妇人之
态后儒以其取义鄙浅故易其说然案雉不远飞崇不
过丈脩不过三丈故筑墙者以高一丈长三丈为一雉
曾子固指为行役之喻既非其伦又雉飞甚疾决起而
横刺数步即窜入林草间陆农师谓雉飞若矢一往而
堕是也朱子训泄泄为飞之缓而以舒缓自得反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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役之苦亦非善于体物者也源谓雄雉及匏有苦叶同
是刺淫之诗而皆以雉为兴一曰雄雉一曰求牡明著
其雌雄分喻君与夫人语若相应作者之意未必不如
毛郑解也又诗人托兴鸟兽为此诗言雄雉南山言雄
狐皆以刺淫外此无专目为雄者尤足證雄雉是指斥
宣公之词
  匏有苦叶
匏有苦叶首章以匏与济兴礼之不可越又以济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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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喻礼各有宜次章以济与雉兴夫人之犯礼取兴于
物者凡三而入语之中一言匏再言雉五言济错举以
便文耳要之语语为刺淫托兴非于假象之中又客主
相形也朱子谓以匏兴济又以济兴雉然后以雉比淫
乱之人古人文义平直未必作此谬巧
济盈不濡轨古注轨从车凡音犯朱传轨从车九龟美
反取协韵也案礼记少仪祭左右軓范注引周礼大驭
祭两轵祭軓云軓与轵于车同谓轊头孔疏申之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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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轨当大驭之轵以范当大驭之軓轵是毂末軓是轼
前似轵亦可名軓矣其匏有苦叶诗疏则引中庸及匠
人注以證轨为车辙之名又引说文及考工记注以證
轵亦名轊不名轨而谓少仪轨字乃轵字之误然则轵
之名轨是郑意而孔不从也名物疏引罗中行语谓轼
前毂末二处皆水可濡孔仲达不知轵亦名轨乃谓少
仪字误朱子不知轨为轵遂以车辙释之辙迹特车行
之见于地者岂可濡乎罗盖以诗字是轨非軓且是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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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之轨非车辙之轨也源谓孔义优而韵远朱韵协而
义乖罗则义韵俱通似矣但孔氏诗疏辨据精博则轵
之亦可名轨恐郑之臆说耳况轵之名轨孔自明知之
而特駮其误罗以为不知尤非也轼前之解本于毛传
不比纷更
以飞雌而求走牡大怪事也宣公之与夷姜人伦大恶
故诗引为喻其托兴非泛然矣古注本不谬欧阳氏乃
谓雌雄牝牡飞走之通称而引雄狐牝鸡證之殊失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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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风
德音无良德音莫违此二德音谓夫妇间晤语之言也
日月集传既以德音为庄公之声誉矣至于谷风则解
之为美誉曰不可以色衰而弃其德音之善是又以为
妇人之声誉矣夫女子之名不出于梱焉用声誉乎案
德音屡见诗或指名誉或指号令或指语言各有攸当
严缉辨之甚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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葑菲二菜孔仲达合诗尔雅坊记注及方言草木疏之
言而总断之云葑也须也(取毛传及孙/炎尔雅注)芜菁也(取陆疏/及方言)
蔓菁也(取坊/记注)葑苁也(取孙炎尔雅注郭璞/去葑苁而取薞叶)荛也(取方/言)
(取陆疏/及方言)七者一物也菲也芴也(取毛诗/及尔雅)蒠菜也(取陆/疏郭)
(氏注尔雅/以为别草)土瓜也(取郭注此非/□姑之土瓜)宿菜也(取陆/疏)五者一物
也其状似葍而非葍也故郑笺云葍类孔语亦明划矣
但合之今世终不能确指为何菜岂非古今物产有不
同与以本草考之葑犹可识而菲则难稽矣葑本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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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菁又名九英菘又名诸葛菜入别录上品与芦菔同
条而非芦菔隐居已辨之矣(王伯厚补注急就章亦云/叶菁根叶及子是菘类与)
(芦菔/全别)李氏纲目云蔓菁菰属也根长而白味辛苦而短
茎粗叶大而厚阔夏开黄花四出如菰子亦如菰子而
紫赤色芦菔根叶华子都别非一类也蔓菁六月种者
根大而叶蠹八月种者叶美而根小惟七月种者根叶
俱良拟卖者纯种九英九英根大而味短削净为菹甚
佳今燕京入以瓶腌藏之谓之闭瓮菜案如李言则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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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大根菜者乃是物矣自北方来者根甚大南方植之
根渐小忆幼时见园圃中植此菜根大才似莴苣后有
自燕携归者其大数倍于幼所见盖地气不同如此菲
不载本草不知今为何菜陆疏言其茎粗叶厚而景纯
释蒠菜云生下湿地似蔓菁华紫赤色则与葑殆同类
而小别故风人并举之与
尔雅有荼共三见诗谁谓荼苦菜荼薪樗堇荼如饴尔
雅之荼苦菜也有女如荼予所捋荼尔雅之蔈(音/标)(音/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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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以薅荼蓼尔雅之蒤委叶也凡三草矣谷风朱传释
荼为苦菜又继之曰蓼属详见良耜是误合两荼为一
物竟不思苦菜与委叶皆名为荼名同而物异尔雅有
明文也夫苦菜之名见于尔雅月令及周书时则训
诗之咏之者尤不一而足而内则用为濡豚之包仪礼
用为羊羹之芼则□亲荐宾亦资其味岂可充以秽草
乎朱子之为此说者止因良耜诗荼蓼并言又闽人称
辣荼为可證耳夫荼为陆秽蓼为水秽此委叶之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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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苦菜即此荼则与蓼一物而分水陆其形色性味亦
必相类今考之传记所言乃大不然苦菜生于寒秋经
冬历春得夏乃成(比易通卦验玄图语/桐君录亦云冬不枯)蓼则春生而秋
萎一异也苦菜以四月秀(见月令及时训韩保升亦云/春华夏实至秋复生华而不)
(实/)蓼则华于秋二异也苦菜叶似苦苣断之有白汁(见/易)
(通卦验玄图颜氏家训及唐本注皆引之/本草纲目亦云茎中空而脆折之有白汁)蓼叶狭小无
白汁三异也苦菜华黄似野□(见本草/衍义)蓼华成穗而长
色红白亦有黄白者名木蓼然不似□也四异也苦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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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苦蓼味辛五异也苦菜一华结子一丛形如蒿子
蓼子大如胡麻赤黑而尖匾(皆见本/草纲目)六异也然则二草
之相去远矣何得溷为一物况有尔雅正典不信而取
證于百千载后蛮方之土语不亦迂乎
苦菜苣属也合璧事类云苣有数种色白者为白苣色
紫者为紫苣味苦者为苦苣苦菜即苦苣也家栽者谓
之苦苣野生者谓之苦荬宋洪迈续笔云苦荬俗名苦
苣然则实一物也苣说文作云菜也似苏者彊鱼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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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篇云苦荬菜也广韵云荬莫蟹切吴人呼苦
是物也又案本草本经名荼别名游冬(广雅/同)嘉祐本
草名苦苣李氏纲目名苦荬云野苣频折之则味甘滑
反胜于家植者
其甘如荠荠俱礼切泚十礼切二字同韵而异母荠从
母泚清母也集传荠音泚恐误匍匐救之匐本蒲北切
集传蒲卜切北入职韵卜入屋韵截然两音而朱子一
之亦误今吴人土语呼北为卜岂俗人传写之误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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荠毛郑皆无训释吕记引本草云荠味甘人取其叶作
菹及羹亦佳案此即尔雅之蒫(才何/切)荠实也郭注云荠
子味甘邢疏亦引本草语(即吕记/所引)及谷风诗證之东莱
之解盖本此繁雷云荠以冬美晋夏侯湛齐卞伯玉皆
有荠赋指此草也尔雅又云菥蓂(音/觅)大荠又云蕇(音/典)
苈即月令靡草二种皆荠类而味不及案荠草陶贞白
名医别录列于上品入菜部陶云荠类甚多此是今人
所食者叶作菹羹亦佳诗谁谓荼苦其甘如荠是也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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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珍本草纲目注云荠有大小数种小荠茎匾味美其
最细小者名沙荠也大荠科叶皆大而味不及其茎劲
有毛者名菥蓂大荠味不佳并以冬至后生苗二三月
起茎五六寸开细白华结荚如小芋而有三角荚内细
子如葶苈子其子名蒫四月收之师旷云岁欲甘甘草
先生指此释家取其茎作挑灯杖可辟蚊蛾谓之护生
草尔雅又有苨(音/祢)(音/底)苨注云荠苨何氏古义以释此
诗之荠误矣荠苨根似人参叶似桔梗俗呼为甜桔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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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草原一类而甘苦殊也神农本经合桔梗荠苨为一
物陶氏别录始分之陶又云魏文帝言荠苨乱人参即
此也
诗记土风而邶谷风言泾渭郑谓绝去所经见盖秦人
女嫁为邶人妇也礼惟大夫不越境逆女而士昏礼有
异邦赠送之文则士庶人得外娶矣疏申笺意甚明或
谓泾浊渭清世共闻知之不必咏其所见义亦通但不
如笺疏之明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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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风第五章三言育郑作两解昔育训幼稚育鞠既育
训长老字同而义反又共在一章后儒所以易其说也
然古世字少一字而两用容有之耳集传训育为生则
既生既育义复矣生谓财业育谓长老古注本分二义
集传止云既遂其生则经文既育不已赘乎
史游急就篇云老菁蘘荷冬日藏师古注云秋种蔓菁
至冬则老而成就又收蘘荷(蘘汝羊反一名莼苴茎叶/似姜根香脆可为苴李时)
(珍曰有二种白者/入药赤者堪啖)并畜藏之以禦冬也宗懔荆楚岁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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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云腌藏蘘荷以备冬储又以治蛊案诗言旨蓄殆斯
类矣蓄丑六许六反作蓄畜蓄广韵云冬菜也
  式微 旄丘
二诗皆黎臣作也然式微劝其君归旄丘责卫伯之不
救指各不同者意狄人破黎之后必自弃而不守黎侯
若能自振则遗民犹有存也归而生聚之教诲之尚可
复兴此式微劝归之意乎然此时狄虽去而国已破且
日惧狄之再至也必得贤方伯资以车甲送之反国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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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戍守如齐桓之于邢卫方可转危为安此旄丘之诗
所以望卫之深而责之至也始则勉其君继则望其邻
而终莫之从亦可闵矣夫子录此二诗示后世以自彊
之道恤邻之谊也厥后百馀年晋人数赤狄潞氏罪言
其夺黎之地因灭潞而立黎侯是黎未尝亡也岂黎君
流寓日久虽无卫援而仍能自归其国与则式微之作
不为无力矣
  旄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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旄丘末章惟毛传之解万不可易毛以流离之鸟少好
长丑喻卫君不知救患恤邻苟安旦夕始虽愉乐终必
衰微徒有袖然尊盛之服而德不能称其说如此余因
思卫不救黎而狄患终及卫非独天道好还也卫宣之
时君荒臣惰百度弛废其势必趋于乱亡黎臣见微知
著故以流离喻之夫子录其诗示戒深矣郑谓卫臣初
许迎复黎侯既而背之似流离之始美终恶所见己私
不如毛也至王氏解流离琐尾为黎人羁旅之状尤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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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趣况流离之为鸟名经传历有明證安石以臆见易
之可乎
袖如充耳毛传训袖为盛服充耳为盛饰言大夫服饰
虽盛而不称也郑笺忽有耳聋多笑之说言诸臣颜色
袖然如塞耳无闻知释文因训袖为笑貌毛说平正而
无奇郑说纤巧而可喜宜宋儒之从郑也今案袖字从
衣原训为盛服汉武帝策贤良云子大夫袖然为举首
(见董仲/舒传)服虔注云袖然盛服貌正祖此诗义其云多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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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康成之妄说耳充耳即瑱施于冕服故为盛饰又诗
言充耳不一而足淇澳著都人士皆有之并无取聋义
者淇澳篇以充耳为美此诗以充耳为刺盛饰均也而
称不称分焉美恶不嫌同词君子偕老篇玉之瑱也即
此充耳举盛饰以见其不称与此诗义亦同
袖似救切从衣采声被也唐风羔裘豹袖是也借为盛
饰貌又借为枝长皆余救切旄丘袖如充耳毛云盛饰
生民实种实袖毛云长也均非袖字本训故音亦异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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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衣袂之袖俗作袖而袖之为袂反属创闻矣又案说
文采即穗之或体云未成秀也人之所收从瓜禾徐醉
切然则旄丘之袖从衣取义生民之袖从采取义虽假
借实有因也
  简兮
简兮简兮毛训大郑训择而择义较优朱传简易不恭
之说本于横渠恐未当也简兮简分方将万舞言简择
众工充万舞之数语本明顺若云不恭不恭方将万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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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何语邪况朱子以此诗为硕人自言也不恭之态出
于他人评论犹可若自言其然则是明知而故为之又
誇之以为美斯乃庸妄之人耳乌足为贤大全录辅广
之说云既自以为简易又自以为硕人便见其不恭是
又分简易不恭而二之破坏其师说矣又云当明显之
处公然为此而不以为辱亦不恭之意此尤属儿童之
见舞必在宾祭时自当为众目所睹安得择一暗室中
而舞邪古人十三舞勺成童舞象入学必习舞凡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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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国子也舞何足为辱而愧人见乎孔疏云诸侯四佾
(此公羊/传之说)舞者为四列此硕人居前列上头者所以教国
子弟也语甚明当集传易其说而与日中句同训之曰
当明显之处已属含糊矣辅氏从而发明其指尤令人
齿冷也
简兮首章如毛说则为舞者三方四方山川之舞也日
中教国子之舞也公庭宗庙之舞也郑以方将为方且
缺四方一舞说小异而俱通惟万舞本兼干羽传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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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郑袭公羊之误专指为干舞东莱駮之允当
  泉水
毖彼泉水毖乃泌之借也说文引诗作泌得之文选魏
都赋泉毖涌而自浪注吕延济曰毖泌也李善曰毖与
泌同二说通毖泌为一义正本于说文之引诗但说文
泌字注云侠流也李注引之云水驶(字亦作驶疾/也疏史切)流也
与今本不同案说文侠训俜□训使俱不切水流义侠
字殆驶字之误史夹字形相近马旁草书又易溷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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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致误耳李注所引当得其正近世赵凡夫以为狭当
作□或作陕此必未见李注□□也□仄也岂若驶疾
之明当乎又驶流亦见内典此释经者采用说文语耳
首章诸姬集传既以为侄娣矣次章诸姑伯姊又云即
诸姬然则姑即侄姊即娣乎何前后之自相戻也
泲祢干言皆指所嫁之国至卫所经之地出宿饮饯同
是悬拟之词毛郑之解本平正也王氏以泲祢为卫地
干言为所适国地特见下文女子有行言出嫁事还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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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迈言归宁事欲令语意相接耳但出宿饮饯语本一
例彊分为两释不已凿乎况次章首言归宁下四语又
言归宁之意正因有行以来远父母日久故思归卫与
姑姊相见文义未尝不顺也又曹氏引汉地里志东郡
临邑县有泲庙谓东郡是卫地以證王氏之说华谷甚
信之此非也泲水经流豫兖二州之境所历国多矣何
必临邑泲庙方得名泲哉况礼既饮饯即行舍于郊是
谓出宿大国之郊去国都不过十里宣公时尚都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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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今河南卫辉府淇县汉临邑县今属山东济南府相
去甚远非出宿之地
还归于卫释文云还音旋此字例同音更不重出盖诗
中还字皆应读旋释文不及尽加音反故独注之于此
集传此诗并无分说而以后还字亦无音反疏矣俗人
不知遂槩读如字
不瑕有害瑕字毛训远言至卫亦非远而有害也(王肃/述之)
(以为不远/礼义稍迂)郑训过言非过差也张氏释之以为不大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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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则远过二义俱可通而文义亦明顺集传训为何则
当云不何有害经文为不词矣又诗中瑕字及遐字集
传槩训为何以为古音相近可以通用考其所本盖因
表记引隰桑诗遐不谓矣郑注以何释遐故袭用之并
及瑕字耳然同是康成之说也于笺诗则厌弃之如土
苴于注记则遵奉之如玉律诚不解其何意
尔雅释水归异出同流为肥郭注引泉水毛传释之诗
我思肥泉毛云所出同所归异为肥是也刘熙释名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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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故以为同出时所浸润少所归各枝散而多似肥者
也惟犍为舍人反是曰水异出流行合同曰肥如此则
正文归字成虚设殆不然而郦道元水经注以卫之肥
泉实异出同归疑舍人之言为是云泉水有二源皆出
朝歌城北右水南流东诎左水东流南诎合为马沟水
又东与美沟水合又东南注于淇水为肥泉是为异出
同归也其援据似不谬矣然余谓川谷流变古今多有
不同河济经流尚非禹绩之故道况其小者乎郦所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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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元魏时之肥泉耳未必邶风之旧也舍人之言既不
合尔雅文义而毛郑诸家之解又有师授不可尽以为
非且天下之水异源者甚多济水汉水皆二源泌水颍
水皆二源何不尽得肥名也至自分而合则凡水皆然
不足为异肥泉若异出同归亦适得水之常耳尔雅何
特别而识之乎
  北门
室人交遍谪我郑笺云在室之人更迭遍来谪我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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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者泛指家中人父母兄弟皆是也朱传以为室人无
以自安亦未偏有所指大全录范氏之言引周南妇人
能闵君子以相比况则此诗室人专曰其妇矣案列子
周穆王篇记郑人获鹿事以室人与夫对称则谓妇为
室人古已有之但诗言交遍则郑解为胜
王事敦我毛云敦厚也则应如字郑云犹投掷也(掷本/作擿)
则应都回切释文甚明朱传从郑解矣复云叶都回反
岂欲正读如字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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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风
邶之有北风犹魏之有硕鼠也避虐与避贪人情皆然
不待贤者而后能也程子谓北风诗乃君子见几而作
夫北风雨雪害将及身当此而去亦不得为见几矣又
序以此诗为刺虐而辨说非之以为卫君淫乱亡国不
闻威虐之事集传又以乌狐为不祥之物则通义駮之
允矣
  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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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说静女之德皆与宣姜相反城隅高峻之节也彤
管法度之器也归荑有始有终之义也是谓贞静而有
德宣姜以伋妻而受公要是无节矣谮杀伋寿与盗同
谋是陷君于不法矣始播丑于新台终贻羞于中冓是
无始无终矣故诗极称女德而序反言夫人无德序所
言者作诗之意非诗之词也横渠东莱皆从序说集传
独祖欧阳本义指为淫奔期会之诗夫淫女而以静名
之可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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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女诗彤管毛传以为女史记事所执而宋儒疑之李
氏言针有管乐器亦有管古未有笔不称管也解颐新
语亦谓笔始于秦古以刀为笔不用毫毛安得有管此
皆谬说夫笔之来古矣尔雅云不律之谓笔曲礼云史
载笔庄子云宋元君将画图众史舐笔和墨太公阴谋
载武王之笔铭云毫毛茂茂此皆三代文典也已著有
笔名可谓古无笔乎可谓古笔但用刀不用毫毛乎笔
不始于秦明矣董仲舒答牛亨问曰蒙恬所造即秦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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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以枯木为管鹿毛为柱羊毛为被所谓苍毫非兔毫
毫竹管也又问彤管何也荅曰彤者赤漆耳史官载笔
故以彤管用赤心记事也夫有笔之理与书俱生尚书
中候云龟负图周公援笔写之其来尚矣案董仲舒答
牛亨问汉短书名也(王充论衡云二尺四寸圣人文语/汉事未见于经谓之尺藉短书)
张华博物志崔豹古今注皆载其语仲舒去古未远所闻
必有据又武帝时毛诗未行而仲舒之论彤管与诂训
传相合不足为确据乎至谓恬造秦笔非今笔而古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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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又言秦吞六国灭前代之美故蒙恬得称于时此皆
笃论也集传曰彤管未详何物殆惑于后儒之说又案
董谓兔毫竹管非秦笔而韩愈毛颖传有吐生管城之
语文人谩戏非经考据不足置辨也
 
 
 
 毛诗稽古编卷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