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倪文贞奏疏卷七
　　　　　　　　　　　　明　倪元璐　撰
　　求治大谋疏
奏为冒承钜任荐被温文敬述圣明求治之大谋以定
微臣司计之成算事伏念臣本迂疏文墨儒缓佐枢未
效骤跻地卿闻命之晨心颜俱战旋蒙召对天语春温
嘉臣志念忠诚才猷敏练诸所论奏井井有条以此知

臣又谕以帝王用才致治原只恃一二人如周之四友
汉之三杰即高皇帝所用文臣亦不过刘宋数人耳今
擢用户部实图力致太平臣时惊愧陈奏大意谓兵食
大计安危所关民穷盗起治平何日而诸臣报国宜见
功能臣受恩最深日图得当臣诚至陋然亦尝在皇上
之前言兵说饷岂可但骋虚论不求实功再四踌躇诚
无辞理惟所未安者祖制户部毋用浙人成法变更非
为细故尚求圣衷深虑裁度止停时又蒙谕温切大略

以祖制之不可更者原不敢变今用人为急只得通融
且成宪浸失非止一端事关特简不须固逊臣时复启
奏再四而圣意逾坚又蒙圣谕煌煌大略云饷不清则
兵不强兵不强则民不安朕意所求一以安民为主臣
奏皇上之言及此诚宗社之福也因蒙俯咨经画臣冒
昧奏陈三说一曰实做一曰大做一曰正做实做者期
与兵部通盘合算先准饷以权兵因准兵以权饷被寇
之区饷多亏折败军之垒兵亦销亡彼此相权则数清

而用足所谓实做也大做者小生小节无益于数求其
一举而即可得数十百万又必有利于国无害于民者
锐意讲求必图有济此所谓大做也正做者以皇上尧
舜之仁心孔孟之正学而责治平于司农又选择儒臣
讲官为之诸所设施岂可出于掊敛权宜之陋策臣必
将以仁义为根本苟政有厉民者臣必为民请命凡皇
上所命蠲必蠲命赈必赈臣必不敢以时诎强争总奉
皇上安民一言以大昭圣学于天下此所谓正做也维

时臣敷奏未终即蒙褒谕此言甚是真根本之谋学问
之道臣因知皇上用臣司计盖将以行其道也已臣又
奏请得参兵部之谋而皇上即谕以已诫枢臣同心合
体又奏请选择司官而皇上即谕以司官得人则奸蠹
俱绝许得推举优迁又奏臣性缓驽不务生产今司计
事亦惟执要大端去弊已甚若纤啬铢两臣之所不能
苛求细疵臣之所不欲云云而皇上即谕以用卿正须
持大琐屑岂所宜为臣于是又知皇上之道大而术尊

也臣始被召诚怀惊畏入对而出中心坦然盖皇上教
之已至臣今一奉明训以太平为决策安民为主计同
心为良图臣即才智出诸臣之下而必以皇上所期一
二人事业厚自期许主张既定天下事岂有难为者哉
又臣五日之间三承召对仰见皇上轸恻民命爱惜人
才烛照隐微处分大事真天地不可为大日月不可喻
明至道玄符应机合节臣心惊喜以为太平立见臣犹
春虫适乘阳气耳臣莅事方三日先谨叙述所承谕旨

以明臣司计奉行本谋所在更需一月清釐见端另当
逐一条陈恭请进止臣不胜惶悚待命之至崇祯十六
年五月十八日具题奉旨饬备强兵亟须裕饷其根本
尤重安民卿以儒臣特简司计正宜讲求大道体朕节
用爱人至意前面谕已明览奏具徵任事知道了该部
知道
　　司饷兼衔疏
题为特重司饷一差请更旧辙事顷蒙召对面奏前事

奉谕许行谨具本申请盖臣部司官外差之最重且大
者莫如各边粮储如宁远山海大同昌平密云蓟州永
平易州宣府代州甘固延绥宁夏等差察臣部旧条皆
在中差之列今臣欲改作大差必妙选清廉才智实心
能任之人为之其说何也夫往制饷臣司饷兵臣司兵
故两部必相争两部必不得互谋其事今自户兵合一
之论断自睿谟其长如此其属可知枢臣用其属为臣
部釐饷臣部岂得不用其属为枢部清兵臣用饷司欲

用之清兵耳如臣之议请凡各边粮储皆兼兵部职方
一衔敕书增加综核军务数语凡边伍虚实饷司必知
之饷司亦必得而问之矣而此一饷司者洁清无欲则
边人必服转馈应时则边人必乐而且得实行兵部之
事或阅操颁犒以示鼓舞或就营面给以杜侵渔三军
之归命饷司甚于主帅其主帅必不能挟其下以相挠
持夫清兵者将之忧而兵之喜也故或谓清釐太过惧
生意外之变者皆瞽说耳遴择才品臣之大任必期得

人本部不足即取之兵部总为合一即亦可以兵曹兼
户属之衔其报满之期旧例本三年近改一年今酌其
平请以三年为正其赏罚之格每年能清兵一之五者
照兵部径升京堂十之二三者改授科道无所清釐者
停其升考不职者分别重轻处治其甚者臣与之同罚
窃谓如此则饷可无匮而于兵事必有济伏候圣裁崇
祯十六年五月二十三日具题奉旨各边饷司允属重
寄奏内改差兼衔等项依议行如果清釐著效准与优

擢尔部仍加意遴简有不职的著分别处治奏夺钦此
　　慎察司饷疏
题为选差已奉新旨前题特须更议事该臣疏为特重
司饷一差请更旧辙事恭奉圣旨允行皇上用臣之专
使臣得慎用其属如此也盖臣意以计曹最重者内惟
三饷外则粮储而今欲责司饷以清兵事体尤异臣昨
具疏随察各镇粮储目前报满议代经前部臣傅淑训
具题得旨者宁远则张三杰密云则何敦季具题未得

旨者易州则王六如其咨吏部未具题者宣府则任远
大同则郭维藩凡此数员皆臣初识未经察信前部臣
精明详慎定不失人然而今昨不同昨用之司饷又一
才也今用之清兵又一才也以一郎官之权而望以兼
釐兵饷其才岂易得者乎非清不足服众非察不足发
奸而事关军旅何术以使督抚同心将领受命士卒归
诚办此三者即其人才干有馀臣度求之本部必不足
不得已而将取之兵曹又不得已而将取之刑工二部

议始自臣即应自臣报其成事臣生死系此敢存慢易
为此冒昧专请圣裁凡目前所定饷差无论己未具题
得旨俱须臣再三察覈保任得过或仍或换具疏覆请
然后可得而定也其现在差上瓜期不远者姑听循旧
例一年报满以凭另遴其差出未久而才不堪副者立
与掣回新差交代诸如此议自臣为之必有怨者怨必
谤生然臣既矢诚天日誓捐此躯为国家宣力尽忠即
谤怨亦何足恤乎臣曾面奏皇上云臣见寇祸所屠戮

士大夫如犬豕草芥每有数百年世家大族一旦荡为
灰尘今日竭诚报国岂为朝廷特自保其身家耳尔时
恭奉圣谕云有国然后有家臣祇承惕息于是欲不顾
谤祸为身家之计伏祈圣鉴施行崇祯十六年五月二
十九日具题奉旨兵饷兼覈必须料理得人览奏知道
了卿既自矢公明何必瞻顾这饷司即慎加察择来用
钦此
　　荐举襄计疏

题为特举用世通才恭请召对酌用以襄计务事该臣
钦承圣谕教之持大握简然以庸才当受事之始不得
不从委细见端故臣半月以来颇觉劳烦夫天下大计
宜必得奇士共谋之谋集而大简之道在握矣自臣入
署三日即下教诸司使各条所见有主事董养和投臣
劄子内称使职言其所明不过条二三事止耳有安庆
府学生员今保举考中知县蒋臣者博学名通究心世
事二十馀年即问之可知百事其人方以谒选入都固

可延而致之也臣闻此言若赏臣从文章议论之间知
蒋臣久特未尝得见之不意其适至辇下明旦臣警戒
衣冠访之客邸时蒋臣尚卧臣俟之良久乃出初与微
言渐及天下大事兵食机要并皆应声明辩点痛不浮
臣不觉自失越二日再往见之益复得所未闻自臣再
往蒋臣始一来见臣既目成心折又数日以入贺告献
遍谂于朝诸臣殊多知之者尚书范景文冯元飙抚臣
史可法等并言其人真用世才又其为人端直家贫事

母孝臣以为有士如此宜告皇上皇上一日召蒋臣以
布衣入对中左门叩所蕴蓄或诚可用幸以赐臣任为
户部司务官生节之道臣与谋之必当有异臣犹鸟也
惟资羽翼耳不胜惶悚待命之至崇祯十六年六月初
四日具题奉旨据奏蒋臣究心兵食堪襄计务著吏部
察议具覆召对候旨行
　　并饷裁饷疏
题为乞并三饷为一饷以清饷源事臣观天下之道逐

乎繁多则精神必敝聪明必穷奸宄日生愆谬日见物
皆然饷为甚夫饷一而已今三分之曰边曰新曰练其
始以次而加因时取义虽章今制勿没前名不图积久
为之遂成弊害其在有司催徵者名色纷岐款项参错
奸胥因之游移影溷舞弄千端官非甚察即堕云雾民
即甚黠亦投鬼蜮所以奸贪得志会计不清其在臣部
则亦犹然一营而分𨽻三司一兵而兼食三饷所司各
执其一不相参稽偶互为通即得紊溷使臣日握算子

而求之不如胥吏之笑嘻饮酒而舞其毫端也以臣愚
见合之枢臣所商请必以简驭繁合三为一自今十六
年七月初一日始布告天下凡徵民粮悉去边饷新饷
练饷杂饷之名止开正赋兵饷二则凡田一亩分别上
中下正赋若干兵饷若干正赋一项万世永经兵饷则
俟事平以渐减编赐复敕各州县刻为易知一单家谕
户晓其在臣部惟区天下省镇为三仍以司官三员据
所派𨽻省镇分司出入亦总曰兵饷而已如此则头绪

犁然奸弊何由而作乎治饷之道无他使吏胥不得制
饷则饷必治使治饷者之精神不敝于簿书则吏胥必
不得制饷此臣所谓清饷源者也至臣不敢议裁练饷
而请罢练兵夫有兵食饷自当练也即欲别存鼓劝犒
赉而已乃饷额既过多所练又至少如蓟督𣲖练四万
五千人仅报二千五百保督𣲖练三万人仅报一千五
百保镇𣲖练一万人仅报三百馀甚至诸边将吏匿全
镇原伍置而不言惟举抽练之数号称单虚以欺朝廷

此向来奏请抽练边兵别加练饷名目者真误国之小
人也臣请尽罢抽练之兵还其原伍则移徙无烦糜耗
尽革不裁练饷而饷自裁于以稍纡民困莫急于此也
统候圣裁崇祯十六年六月初九日具题奉旨本内并
三饷为一饷以便清稽兼省紊溷深得执简驭繁之法
以后各省直徵收民粮悉去三饷杂饷名色止开正赋
兵饷二则依田起科俟事平酌减依议行其易知单式
样并分𣲖省镇司官即详议来看至罢抽练杜耗糜自

属确论但兵还原伍作何操练责成著同兵部从长会
议具奏钦此
　　停遣部科疏
题为官省则专能办则励谨条简截责成之法以速输
将事夫臣部急饷惟严考成考成者明乎其有专责也
其责已专矣又别设官以分其责是教之卸也以臣之
议催饷科臣既当停遣催饷侍郎亦宜并罢即分催司
属亦可不差盖臣以为节用爱人之道莫大乎省官也

遣一朝臣地方即多一番供亿小民即多一番惊畏而
究竟无加于抚按幸不辱命仍是乞灵抚按耳令之巡
抚比于古大国之诸侯而巡方绣斧所称代天巡狩者
也抚按不能为谁能为抚按不足赖又谁足赖乎朝遣
既停抚按自无所推卸然尤望皇上特申严谕兼敕抚
按而尤专其事于按臣盖抚务犹繁按威特重并令按
臣选委廉干推官一员专催一省饷务仍以其姓名上
闻使推官凛凛常有天威鉴临其上夫推官者州县所

惮也而自治其土即于地方无所扰怖皇上以钱粮为
第一义考核按臣而推官能否臣部亦得而问之诚无
愆欠即与减俸行取否者论罚有差凡为此者诚以皇
上天语必愈于饷臣之笔舌而巡抚必愈于客卿之侍
郎按臣必愈于行省给谏推官必愈于閒局分司此臣
所谓省官则专者也至于钱粮起解职属藩司往者州
县多有完徵解司而被部参重罚者此由藩司不为即
解或那移他用或委任非人部无由知惟有参罚以致

群论不服劳吏灰心今请令有司完解到司取有藩司
实收印结立申到部臣部于文到之日即于本官名下
注完考优立移吏部纪录先经降罚者立与开复凡收
结不到部罚在州县收结既到而银解后时者计道里
远近归罚藩司持之断断如此则赏罚明而人无旷职
臣所谓能办则励者也帝王之制天下贵乎术简而法
信当民穷愁苦之时术愈贵简然而行罚不信则简适
所以导慢臣所谓速输将之计者止此伏候圣裁崇祯

十六年六月初十日具题奉旨览奏简要直截深得速
运之法已另有谕旨了
　　天津截漕疏
题为敬遵传谕详议截帮事宜事前初六日枢臣冯元
飙从召对出至臣部口传皇上圣谕所奏召买截帮事
宜即与计臣详议来说钦此除召买一事欲求官民两
无耗累之法容臣确察所在地方应否减免及熟筹遣
官委商孰为便益另具奏请外至若截帮之为利害直

可一言而决者因闻巡仓御史伦之楷有疏及此应候
得旨据覆所以逡巡而今据押漕道臣方岳贡报称漕
船头两帮已抵天津此则议须早定矣夫为尾帮予津
之说者本为京仓急至陜之米此诚忠计而枢臣以为
不可臣亦以为不可者良以漕船利于津截尾帮予津
则帮皆趋尾至必后时迟至八九月间水不得行必改
从陆陆运之费三倍于水臣部动增三十馀万之费官
费不足势必役民赔累驿骚祸延甚大此之未便宁须

再计乎惟是京仓将罄根本宜忧仓臣鳃鳃止为此耳
善处之策惟敕津抚漕帮到者不拘头次定额五十万
石疾先运京度可足二月之食其馀听津抚如常截运
关宁诸镇期于速达如此则京边俱济矣京米宜急惟
不必一时尽至津截即缓要不宜定之尾帮义圆而事
始有利无害伏候圣裁崇祯十六年六月十二日具题
奉旨是即行津抚将漕帮到者不拘头次先运入京五
十万石馀听截运关宁仍察新裁额数发去务期速达

该部驰饬
　　惠恤车户疏
题为民困宜苏运期已及聊陈目前半救之策小纡圣
怀事今为畿民大累者无如佥报车户一事佥报本求
富者而富者临时既易规营其先又豫窜身官役诡希
优免势不得不及中户以及贫者有财则贿脱贿亦无
端无力则攒当攒亦俱尽官给脚价不能当时价十之
五而重以猾胥凶揽凌索千端以此道路号吁十室九

荡臣自筮仕至今痛之二十年顷受计事侧闻皇上当
食忧叹因布文告博采群谋凡告臣者第言病耳非必
有方顾臣已得其药矣臣意大都惟欲改民运为官运
自置车辆集资募民而今漕已至津更弦无及然目击
汤火则先为半救为半救之策有三一曰并仓仓分东
西东仓距大通桥近者三里远者十馀里西仓皆二十
里而遥西仓一运当东仓三运而官增脚价每石止六
釐故西运甚困今米运京者多不过二百万东仓廒坐

绰然有馀曷暂并西于东虽官仍分设固已坐缩十馀
里之地即省费十得一二矣一曰桥支凡军受米于仓
者今悉使受米于桥见谓烦军远涉不知是军所乐也
军受米于仓有三苦仓攒勒索一苦也斗斛短少二苦
也搀杂陈滥三苦也去三苦即得三便或使得预支一
月则军益乐而给米照京仓准斛每袋馀耗仍归本仓
则官亦无损自米至桥之日至运尽而止约为期三月
月计支米二十三万馀通三月即减车户七十万米脚

价省费十得三四矣其又不足即请量增脚价每石三
釐臣部设处不满五千金而民已欣然如获大助即省
费十得五六矣臣之策不止半救然试以今年变通便
利遂以道有欢声即不改官运而民已不厉即改官运
而官亦不费矣时日既迫群情望恩倘蒙鉴俞乞蚤批
发本内桥支一节臣犹恐军心同异亲过总督京营吴
维英面商可否随经维英周询军中取有京营副将王
承胤呈揭并手书报臣极言军士欢便之情臣又以桥

所宕散给放之日虑有纷喧请敕巡仓御史就桥弹压
而营卒统以营将卫军统以卫领臣部又多委司官佐
之则无嚣嚣之虑矣又严令官旗米须燥净搀和土稻
及水者有重罚盖米免晒扬官旗已多便益而人心无
厌得利又思作弊耳崇祯十六年六月二十六日具题
奉旨览卿奏深得救困之策本内并西仓于东受军米
于桥及预支月粮事宜既称便益俱依议行其巡仓各
官就桥总理力禁插和水湿尤能革弊宜民即著卿速

行严饬
　
　
　
　
　
　
　倪文贞奏疏卷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