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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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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滇略卷四
            明 谢肇浙 撰
  俗略
 滇故夷也侏𠌯卉服比于鹿豕刀耕而火耨茹毛而
 饮血喜相劘怒相齧如斯而已明圣继作移风易俗
 顿使黭瞀狉狞之习不百年而比迹中华争衡上国
 即三皇五帝神圣其速化不至此顾其敝也揉而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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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有戎心焉枯鱼衔索几何不蠹语曰众志安定之
 谓俗夫欲定众志则在乡士大夫哉则在良有司哉
海内贸易皆用银钱而滇中独用贝贝又用小者产于
 闽广近则老挝等海中不远数千里而捆致之俗名
 曰肥其用以一枚为一妆四妆为一手四手为一缗
 亦谓之苗五缗为一卉卉即索也一索仅值银六釐
 耳而市小物可得数十种故其民便之按上古之制
 以贝为货含用贝玉许氏说文曰古者货贝而宝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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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周而有泉秦乃废贝行泉汉书曰王莽时大贝四
 寸八分以上二枚为一朋直二百十六牝贝三寸六
 分以上一朋直五十公贝二寸四分以上一朋直三
 十小贝寸二分以上一朋直十不盈寸二分不得为
 朋每枚直钱三是为货贝以是观之汉时钱贝尚并
 行贝贵而钱贱也货殖傅曰贝五种大贝牝贝公贝
 小贝不成贝今之所用者皆小贝及不成贝耳且无
 选择无完缺累累数之入手即行故尤便于夷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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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氓无机械变诈者郭璞贝赞云先民有作龟贝为货
 贵以文采贾以小大简易则资犯而不过今之用者
 文采小大又俱不论已秦灭六国时庄蹻王滇自若
 虽使常頞通道颇置吏焉然竟未尝奉秦朔也故废
 贝行泉之令独格于滇至今不改耳卉说文云三十
 并也则古以六十枚为一卉今以八十后转为索盖
 唐以后数钱亦以索职林云参军之俸月八百索名
 曰念珠曹是其證也但其数多既不胜荷挈而又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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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破坏缘其直甚轻故亦不惜耳输税于官与银互
 入而收之者又转易银以入帑稍为不便云
市肆岭南谓之墟齐赵谓之集蜀谓之亥滇谓之街子
 以其日支名之如辰日则曰龙街戌日则曰狗街之
 𩔖至期则四远之物毕至日午而聚日入而罢惟大
 理之喜洲市则以辰戌日夜集古者日中为市海内
 皆同夜集独见此耳
滇民以市为景游人纵观正月灯市二月花市三月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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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四月绵市五月扇市六月香市七月七宝市八月
 桂市九月药市十月酒市十一月梅市十二月桃符
 市一岁凡十二市
民间每月戌日则祭祖于家俗相傅谓大士遗教以为
 万物发生于辰而归寂于戌日月出于辰没于戌又
 谓戌日供帝释水则四兽不守地狱门亡魂得出故
 以是日设祭谓之□幽冥录云昔有鬼魂作人令匠
 补制旧靴者约以戌日来取诘旦其子过匠肆见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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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其为亡父所著也惊而诘匠匠曰彼约我戌日来
 盍伺之子至期往候其父果至见子疾走不顾子从
 之不能及大哭曰生为父子何相绝之甚也其父曰
 幽冥异路相见何为汝但能往学于太守是吾幸矣
 子曰彼贵我贱安从而得其门父曰汝书太守阴行
 二事投之彼必汝见子如其言见太守守亦惊曰吾
 此二事无人知之及问其故信鬼神告之此亦足为
 戌日鬼出之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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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清明端午七夕长至人家咸作赤豆羹啖之互以
 相遗按初学记云共工氏有不才子七人死而为厉
 性畏赤豆故作羹以祛之是其遗法也
冠礼不行久矣婚不亲迎犹中土也丧以请僧忏悔追
 荐为事钲鼓之声日夕不绝葬不择地祭不于庙而
 于墓
墓祭甚数以正月初浣三月清明七月中元十月朔日
 腊月之末咸往拜坟富者牲醴担负贫者荷楮钱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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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未尝有辍也
唐宋以前葬者多用火化杜氏通典云古者送死于中
 野衣之以薪而瘗其骨则虽夷俗亦古制也国朝始
 为之厉禁于是有棺椁坟茔封树之礼埒于中华李
 元阳有复火葬议曰一坟所占不过十步而有力之
 人广图风水遂致占田为坟而刀耕火种之民无从
 措手恐非长久之策也夫滇皆山也教之山葬则已
 矣安可虑其侵田而思复火葬之旧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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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令礼仪大率与中土𩔖若元旦更桃符贺岁上元观
 灯清明插柳四月八日浴佛五日悬艾酌菖蒲七夕
 乞巧中元祭祀中秋夕月重阳登高腊月廿四日祀
 灶除夕守岁饮酒先少后老此皆列郡之所同者惟
 夷俗稍异耳
岁首官府开印则自胥曹而下至于舆𨽻厮养咸以红
 笺乞印一颗归贴门上以辟不祥外逮塾生村氓无
 不转托衙役代为请乞动千百计相傅民间有妇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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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魅据者百方祛之不效州守闻之令取妇衣钤之以
 印是夜遂绝然以朝廷之名器下同法司之符箓亦
 亵甚矣
元夕家家燃灯亦有鱼龙走马及鳌山诸戏然皆染纸
 为之无他奇巧市上结䌽为架作松棚如小屋然爇
 灯其中游人歌舞达旦然仅自十三至十五而止至
 于花爆烟火之属皆远不逮他处邓渼榆城元夕曲
 八首明月怜三五金波湛湛盈繁灯如列宿自古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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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榆城(又/)闻道龟兹乐先朝老笛工今听上元曲犹有
 大唐风(又/)可怜日东国也学汉西京高棚跨广路火
 树两边生(又/)阿育三千塔当年尚建灯青莲纷吐炬
 咒钵讶神僧(又/)艳唱银花合香浮金屈卮游人迤逦
 处灯火武侯祠(又/)残灯风影乱明月露华溥迥照苍
 山雪千门生夜寒(又/)独向繁华候偏深丧乱情几家
 南北巷歌哭共天明(又/)罢戏鳌山侧初窥鹑火中苴
 咩今夜月还与故园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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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昌以正月十六祠大官小官庙夷汉皆往会祭有
 水旱官亦往祷庙在哀牢山下其神题大官曰大定
 戎方天下灵帝小官曰大圣信苴利物灵帝不知何
 神张志淳曰此必蒙氏世隆僭号时即其始祖生长
 之地而祠之也相傅大官为叔小官为侄其塑像冠
 服皆与蒲蛮同
滇中气候最早腊月茶花已盛开初春则柳舒桃放烂
 漫山谷雨水后则牡丹芍药杜鹃梨杏相继发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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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自新年至二月携壶觞赏花者无虚日谓之花会
 衣冠而下至于舆𨽻蜂聚蚁穿红裙翠黛杂乎其间
 迄春暮乃止其最盛者会城及大理也
二月八日各郡有迎佛之会多于寺中舁游城市长幼
 云集聚观或焚香膜拜翌日送归句町诸邑以是日
 祈求丰稔各社装演往事走马戴竿若迎春然三日
 乃止(鹤庆石宝山玄化寺有樟木佛一座相传唐时/所造土人神之远近舁拜无虚日林俊为巡道)
 (碎而火之始绝/人称为林劈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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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有观音市设于点苍山下阅武场中以三月十五
 日集二十日散至期则天下之商贾皆来贸易若长
 安灯市然官恐其喧争为乱调卫卒以守护之昉于
 唐永徽间迄今不改相傅观音大士以是日入大理
 后人如其期焚香顶礼四方闻风各以货来至今不
 改
永昌之俗三月二十七日侠少之徒聚于诸葛营前走
 马赌胜有观骑楼至日登者如市今楼毁而俗尚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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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五日入夜家家束松明为庭燎杂以草花高
 丈馀燃之杀牲祭祖老少围坐火下饮酒达旦自官
 署都邑以及乡村田野无不皆然谓之火把节又谓
 星回节相傅汉夷酋阿南夫为人所杀誓不从贼以
 是日赴火死国人哀之因为此会详见献略至唐南
 诏亦假是日宴会召五诏醉而焚之人谓此节起于
 南诏非也一云孔明以是日擒孟获侵夜入城城中
 父老欢呼设庭燎以迎之未知是否通志又云为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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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炬照田苗以火色占农一曰焚虫一曰逐疫皆属臆
 说今但相沿为宴乐耳元文璋甫诗云披红日恰衔
 山列炬参差竞往还万朵莲花开海市一天星斗落
 人间只疑灯火烧元夜谁信乡傩到百蛮此日吾皇
 调玉烛更于何处觅神奸明豫章邓渼星回节词有
 云渐看西日隐帘栊夜色依然昏火中朱烟翕赩千
 门合列炬参差四望同遥讶原燐深映雨近惊山烧
 乱从风又云街衢车马夜喧阗举国如狂自昔然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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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舍椎牛闻击鼓西邻酌兕共调弦盖实录也是夜迤
 东有角力之戏谓之跌四把腰
七月二十三日西洱河滨有赛龙神之会至日则百里
 之中大小游艇咸集祷于洱海神祠灯烛星列椒兰
 雾横尸祝既毕容与波间郡人无贵贱贫富老幼男
 女倾都出游载酒肴笙歌扬帆竞渡不得舟者列坐
 水次藉草酣歌而酒脯瓜果之肆沿堤布列亘十馀
 里禁鼓发后踉蹡争驱而归遗簪堕舄香尘如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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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𩔖京师高梁桥风景也
九月朔至九日民间为礼斗之会阖室斋戒夜望北斗
 四十九拜正德甲辰永昌地震民居多覆杀伤无算
 惟真武观无恙礼斗人居其下无一伤者众以为神
 奉祠弥恪
大理之俗以九日登崇圣寺塔阖城士女以及缙绅尽
 携饾饤以往列坐松阴入夜乃返
饮食惟公宴礼会者与中土同其民间所造多糅杂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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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如缕切饼饵而暴之其乱如蓬曰蓬饵磨蒟蒻而
 涚之曰鬼药熟糯粉和芋为泥而膏沃之缀以米糁
 曰饧枝浓煎乳酪而揭之曰乳线揉糯及山药圆而
 煠之如荔曰粉荔至于鱼肉牲畜蠃蚌之属率生斫
 缕丝和诸椒桂而啖之其名曰胜盖古人斫脍之遗
 法今闽广亦间为之但滇以为常食耳
宴饮至进鱼然后撤席此俗自楚以西皆尔向在吴兴
 亦然吴兴鱼至多荐三四种其末乃一大鲤也俗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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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谓之春牛盖迎春牛居其最后也粤西如之
饮酒之法杂荞秫曲稗于巨瓮渍令微熟客至则燃火
 于下以小竹或藤插瓮中主客环坐吸而饮之曰咂
 鲁麻程本立诗金杯哈喇吉银筒速鲁麻江楼日日
 醉忘却在天涯
大理五六月间鬻雪者满市家家以蜜和而咽之曰蜜
 雪云去心腹热疾
滇人知耕而不知芸知农而不知桑知马而不知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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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饮而不知酿好鬼而不制香有纸而不善作笔其疾
 病也知有巫祝而不信医药争斗不畏刑法而凭盟
 誓
犁田每用二牛三人佐之前者挽车中者扶犁后者服
 耕种以五月穫以十月
田四亩谓之一双盖西域语如卷之为𢎥云金王庭筠
 诗寺僧乞与山前地招客先开四十双滇西近天竺
 故其方言云尔唐书南诏傅云五亩为一双则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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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二百亩也似是
夏秋之交稻尚未熟先取其稚穗匾而晾之致馈于亲
 厚谓之尝新然半作土气非正味也
民间房屋不过丈许必用厚瓦而固以灰土官署亦然
 风高故也大理风多尤甚自八九月至二三月无昼
 夜狂吼掀瓦拔木人马辟易妇女市行者以十二幅
 布为裙多其襞积以禦风云但风高而不寒亦无尘
 沙至金沙江滨则阴霾涨天如燕齐道上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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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东蒙化山多有瘴西至永昌始甚兰沧潞江水皆深
 绿不时红烟浮其面日中人不敢渡瘴起于春末止
 于秋杪夹堤草头相交结不可解名交头瘴时则行
 旅皆绝江岸居民色多黄瘠蚤死惟妇女不染也
滇中气候常煖如闽广至永昌以西热稍甚岚瘴腾空
 触人鼻如花气腾越以西至于南甸干崖虽冬月衣
 葛汗犹雨下其地有半个山东即凉西即热天所以
 限华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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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年米价甚贱即遇凶荒斗米不及百钱其斗斛大倍
 于他方当有秋时粒米狼戾四远无复转贩足榖之
 家亦时以此为苦至于市无乞丐物无腾踊安土乐
 业数世不知迁徙固依稀西方乐土矣
高皇帝既定滇中尽徙江左良家闾右以实之及有罪
 窜戍者咸尽室以行故其人土著者少寄籍者多衣
 冠礼法言语习尚大率𩔖建业二百年来薰陶渐染
 彬彬文献与中州埒矣然惟云南大理临安鹤庆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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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昌诸郡四民乐业守法度子弟颖秀士大夫多材能
 尚节义曲靖楚雄姚安澄江之间山川夷旷民富足
 而生礼义人文日益兴起其他夷夏杂糅然亦蒸蒸
 向化醇朴易治庶几所谓一变至道者与
云南郡雄据滇池方广三百里旁平地肥饶千里有盐
 池田渔之饶金银畜产之富人俗豪汰自汉已然史
 谓巴蜀商贾窃出取其莋马僰僮髦牛以致殷富自
 唐以来日寻干戈国朝一以汉法绳之贡赋烦重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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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瘠之色可掬矣然田无旱潦米不转输山泽之利取
 之无禁民至老死不相往来他方乐土未必胜此也
大理北控吐蕃西威骠国东有若水南扼昆弥一大都
 会也其富人嫁娶送死以奢靡相高岁时馈问无虚
 月称货权子母而不好贾贾人皆他方来贸易缯䌽
 以致厚蓄故水土之利皆归客商世傅苍洱之间在
 天竺为妙香国观音大士数居其地唐永徽四年大
 士再至教人捐佩刀读儒书讲明忠孝五常之性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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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老人皆手念珠家无贫富皆有佛堂一岁之中斋
 戒居半民输赋如竞市不待催科百年以来民以饮
 博废业田多逋赋胥役怙权鸱张鱼肉小民其一变
 也网亦少疏云
临安之繁华富庶甲于滇中谚曰金临安银大理言其
 饶也其地有高山大川草木鱼蠃之产不可殚穷又
 有铜锡诸矿展转四方商贾辐辏其民习尚奢靡好
 宴会酒肴筐篚殆无虚日近来多盗枹鼓不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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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庆之俗妇帽三尖以布为之知府周赞至谕令易以
 簪髻远近化之民间歌曰我周公变我风易簪髻去
 布幪临安妇女旧戴皂笠坐市交易近亦稍更矣
永昌腾越之间沃野千里控制缅甸亦一大都会也山
 高水深饶竹木鹿豕鱼虾之利其人儇巧善制作金
 银铜铁象牙宝石料丝什器布罽之属皆精好甲他
 处加以诸夷所产琥珀水精碧玉古喇锦西洋布及
 阿魏鸦片诸药物辐辏转贩不胫而走四方故其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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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渐趋华饰饮食宴乐谚谓永昌一日费三百石酿米
 亭午以后途皆醉人此其敝也
叶榆以西接壤竺国故自唐宋以来崇奉释教日甚一
 日朔望则裹饭袖香入寺礼佛饭僧俗云信三宝家
 永为和合点苍鸡足九鼎之间缁徒云集搭挂兰若
 金碧辉映相望豪族乡绅财物不以治第施贫而尽
 辇为檀林梵宇之费时有饮酒食肉之僧自夷来者
 托言天竺则民家崇奉若神出妻女以侍之惟恐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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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住也至于土官桀骜奸命一遇缁流无不膜拜顶
 礼舍资如流倖民逋寇窜入其中莫可谁何虽禁之
 而不可得也(按白虎通南诏通纪野史等书什九载/佛教神僧灵迹诡谲可厌亦足见当时)
 (之崇/尚耳)
寻甸武定景东沅江蒙化顺宁诸郡皆夷汉杂处然夷
 虽悍而朴直不欺其黠而作伪者皆汉人也丽江广
 南广西永宁纯乎夷矣而亦向慕华风敬礼儒释至
 于怒相雠杀不可以教化怀服则所习之性固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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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详具夷略
滇人多用鸡卜其法缚雄鸡于神前焚香默祝所占毕
 扑杀鸡取两股骨洗净以线束之竹筳插其中再祝
 左骨为侬侬我也右骨为人人即所占事也两骨上
 有细窍尽以细竹签之斜直多少任其自然直而正
 者多吉反是者凶其法有十八变然不可得而详矣
 大抵与五岭相𩔖按汉武帝令越巫祠百鬼用鸡卜
 乃知此法自粤始而滇用之皆夷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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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昌以西人家间有畜蛊者余初未之信后阅爰书得
 永平人田守彻夫妻俱为之所害人无算守彻乃县
 庠青衿也放蛊不但饮食器中即以手抚其顶或摩
 腹无不立痛归便血数日以死有教其往拜求解者
 夫妇复作法以鸡置前祝而扑之鸡死而人立苏所
 畜物人不见其形子妇秦氏一日从米匮中见一黑
 眚鸭头而无翅足惊怖失声怪即不见田大怒出其
 妇又有庠生隆仲贤者得银杯于途至家视之朱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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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仲贤知为蛊敬事之筑小室于舍傍树下以居蛊
 蛊每夜出光如流 四散入人家吮五脏漏尽归则
 笥中钱帛盈矣中蛊者不出三日必死事觉余下所
 司穷治之皆伏法又有变鬼人云夷妇所魅人多死
 觉则捉而埋之
景东山中有花名蒙肚生树皮上如藓土人采以用蛊
 欲人醉死则醉往采欲人淫死则淫往采欲人狂争
 死则狂争往采及毒发一如其状嘉靖丙寅千户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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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祺奉命往景东赐知府陶金金帛祺善书法金厚款
 之请书匾额祺醉墨沈涴其锦袍金恚以蒙肚毒之
 归发狂死
唐西南夷多用木夹徐云虔使南诏南诏待之甚厚授
 以木夹遣还宋宣和间高泰运贻木夹书于边将以
 求贡其制用两漆板夹文书而刻字其上以为信五
 岭邕管之间皆然今夷人交易尚用木刻多在神前
 咒誓故不敢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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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海虞衡志云大理国间有文书至南边及商人持其
 国佛经题识犹有用国字国武后所作国字也唐书
 称大礼国今其国只用理字
方言夷猡则侏𠌯不可晓汉人多江南迁徙者其言音
 绝似金陵但呼院曰万街曰该鞋曰孩虹曰水椿松
 炬曰明子蓄水曰海子岭曰坡子沟曰龙口民呼官
 太守以下皆曰父母监司以上皆曰祖其山川村落
 民多用语助字如者乐甸矣角场矣和山坡矣落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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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矣波海矣邦池矣部鸟泉者鹞山者岛山者察铺它
 矣者哨矣马洞驿矣白丁哨矣能铺者矣哨丘矣哨
 母丈矣铺者昌铺瓦鲁之长官司之𩔖不可殚记方
 言耶夷言耶殊堪捧腹
滇以会城为界其东曰迤东其西曰迤西合言之曰两
 迤迤者迤逦之义远也村落谓之甸亦谓之睒又作
 睑蒙氏有十睑华言州也夷地村哨谓之喧喧犹寨
 也保甲谓之牛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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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滇略卷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