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学古绪言卷十六
　　　　　　　　　　　　　明　娄坚　撰
　　祭文十六首
　　　祭瞿翁父子文
丁未十一月甲寅瞿翁心畴洎黄孺人归于窀穸其子
幼真祔焉通家某不获与于执绋先数日为文而告之
侑以瓣香束帛以祖其行词曰呜呼跻耋而寿踰壮而

夭虽年之悬同归宅兆子姓满前有曾有玄父母之福
子亦与焉儒者每言维福与祸视人否臧其应无左理
则然矣事或多愆当适相遭化媸成妍达人齐之等于
一吷合不为欣乖不为觖如翁父子所遭异矣论其生
平宁有窳啙我闻内典同分别业同则相于别则异涉
乍似河汉久乃梦觉响固从声景亦可貌人之生世各
随其缘所以一门自为天渊爰陈斯辞以达幽冥殁而
有知庶其我聆言念女甥追惟旧好窆不临穴心焉若

捣所以恝然曰自阳复屏居内观方禁予足翁媪之藏
史氏则铭幼真不泯予言其徵吉日辰良往奠尔魄庇
尔后人其永无极呜呼尚飨
　　　祭缪翁文
呜呼世之隐德多以晦湮其克有闻在后之人子之用
誉荣显非真以文以行自其贱贫如翁之贤不列儒绅
少受家秉代其二昆曰亲是娱厥甘乃辛兄以笔耕我
服众勤性尤静默酒不濡唇面目清冷人望而踆既用

本富亲以乐欣里闾之猾其口实嚚搆其家衅公庭龂
龂翁辞虽直为亲者颦竟以末疾积十五春裹足一室
不知城闉瀹茗设醴洽其族姻叙说平生道故与新逮
乎易箦德与年臻于乎世道交丧散朴漓淳如翁好修
能不沉沦实由令子绩学播芬骐骥未骋桃李何言后
进是推先达是援贽币之来日盈其门人曰是翁有子
长君不以禄养而以道尊视彼夸毗昭然屈伸我之愚
卤跧伏海滨向往之诚负笈扣阍昔闻从父数称其文

既从受经亟挹雅驯会其茹荼未获倾囷时日之良翁
归穸窀祖筵之设曰藻与蘋侑以芜辞髣髴蒿焄呜呼
哀哉尚飨
　　　祭曹昭服文
呜呼朋友道丧貌而不心犹幸古道及见于今我从君
游未能一纪十年之长事以兄礼我之钝顽屡陟而蹪
悯其不遭且勖且慰曰子亲老贫无以养号慵以恬胡
忍自放每闻斯言面热发赤抑首椠铅庶几学殖世方

好竽我瑟是工以方内圆宜途之穷有知我者借以齿
牙令彼不知录瑜弃瑕君闻而喜继以太息容华未衰
无耻涂泽首夏扬舲游彼旧都书疏之勤无间修途谓
我数摧宜舒其气凤凰台隅佳丽之地饮酒赋诗以狎
彼姝神融累释文孰子如我之还札有愧其意我虽竞
时时或我弃既试而还急省吾亲舟过城下以书自陈
已闻病疽其势颇剧医药是求未能对客我迟其行彼
斥而恧须疾之平就展心曲令子书来报我弥留仓皇

而往哭君床头呜呼哀哉自我于役君过吾庐问馈之
厚爰及妻孥仍念游子窘于资斧实知子贫有赆无拒
尔如奋飞于彼天衢虽老执殳为子前驱续又得书有
宠而夭婉娈其雏且以娱老居常谓予平生所嗜三代
以来图书彝器秘不示人虑或予夺唯子能知当为子
设饮以旨酒有肴有蔌出其觥罍错磁与玉嗜古而癖
终庋不宣有俟其隙几丧获全呜呼哀哉人琴俱亡何
嗟及矣谁为吾质啜其泣矣人或谓君迹同夸毗我知

君心宁激莫随倏成古今几乎肠绝眷言诸孤鹡鸰念
切呜呼哀哉尚飨
　　　再祭昭服文
呜呼兄之旨酒饮我嘉肴馈我叙说生平而留连光景
者岁中不知凡几而今已矣念所嗜之如昨而音容邈
若山河魂怔怔其何理吾邑之产土实多宜岁聿云暮
可以荐卮黄鸡啄黍历冬而肥既割未燖白盐涂之是
宿三日坚凝其脂其味孔嘉接壤所希亦有市肆刳剔

豚蹄漉潘以柔宿火以胹糅骨与䈥食则用醯草实之
属有芋而香其又一种花落乃生夜寒天清浃旬屡霜
厥实始甘乃剥乃尝肤唯玉雪比于稻梁每一饷兄四
物是将兄乃召客陈厥脯浆或蓏或肴厕于大房客既
醉饱兄以乐康犹忆语予新居既成岁晏来过别馆是
宁信宿之乐岂减弟兄日月几何遽隔幽明兄殁杪秋
逮兹阳生时物既具怆焉伤情已不获对嚼于一室又
不忍哭奠于两楹是用缄词写愫与物俱往托僮客以

告诚且以视君之稚子嘱子之保母使谨视其食饮以
慰兄于冥冥呜呼哀哉尚飨
　　　祭何嵢吾先生文
呜呼唯翁铅椠之业夙擅于一乡模范之誉远闻于四
境日月其逝悼壮齿之不恒蚤夜以思谒良工而求擏
玉韫椟而莫沽骥伏枥兮焉骋岂枘与凿之卒龃龉欤
胡人与天之不合并也骤而接之颀然其貌庄者顿令
人意敛而自肃徐而听之悠然其味长者潜使人神怡

而自领学虽绍乎程朱悟欲几于庖郢何图衰晚获奉
周旋数共笑言靡不隽永既别而归往吊且省虽眠食
之暂乖俄衿裾之复整自后间隔纵瞻对其日疏时一
过从挹音容于食顷及夫定迁城西坐揖烟景或寄怀
于篇章或晤言于瓯茗谓当百龄相期一艇怅长君既
垂翅于远游而元孙亦断汲于修绠翁遽上仙弃我而
瞑当穷冬而讣闻喟凭心而悽哽嗟洪钟之绝撞又焉
用此寸莛唯在亡之同归徒西望而延颈沥一觞而告

君亦何异于五鼎茫茫者之不可知兮孰酪酊兮孰醒
呜呼哀哉尚飨
　　　祭杨伯蘅文
呜呼昨岁冬暮缄书往讯还言病状羸困日进言念二
雏年甫龆龀君疾以痰庶犹再闰顾余衰慵未遑数问
客有来东悼其短命惊问何时三旬在殡予岂恝然平
生之分唯是颓龄出不踰境自冬涉春殆于一瞬幽明
骤乖有泪旋抆呜呼哀哉予之获交盖已逾强逮今廿

年世味都忘君病半之数过相羊始以目眚视不能详
既而若眩其神彷徨岂谓予衰蓬鬓飘霜君犹鬒发乃
临其丧呜呼百年同尽孰短孰长孰荣孰瘁孰晦孰明
(叶/芒)君之从父人称长者有季温温可谓端雅是皆可凭
抚孤恤寡须其成立慰君地下当君生存或言多藏洎
乎盖棺若已经掠(叶/亮)是不可知亦不足仰君尝谓我言
辄有当酹而以告其可无怆呜呼尚飨
　　　祭曹周翰文

呜呼岁行在子君试京兆再接再厉抽思若搅二竖侵
之咄嗟怀宝文入于闱传观异藻惜乎中辍众所同懊
归而屏居谢其旧好歌呼叫号与疾俱老奄然而蜕殆
犹振槁呜呼哀哉君少有文大父骄怜负其才气自以
无前人或侧目曾不为悛意有独惬肝胆毕宣予尝谓
君貌匪俗妍然且并骛求多于天犯此二患胡以童颠
君笑而答病不易痊快心而促拂意而延较量所得容
讵相悬岂能恬俞栖迟永年卒以惝恍与世长捐于乎

哀哉虽予斯言未为知子百龄俄顷其犹寄耳短何必
非长何必是譬之病狂笑啼孰使欣或攒眉戚有见齿
以道观俗亦犹此矣凡俗所趋于道多呰呻吟以生含
笑而死逆旅之悲得归为喜于乎哀哉我初识君年已
踰壮从先公游俾和而倡三世之交容或佚宕才拙气
孱有挫靡怆吾道自穷吾怀自旷君不鄙遗数问无恙
盖已世年念此悢悢一恸之悲如何可忘君之二孝鹏
翼方张胡不少需遽此沦丧君所知者门内克让发为

文词蹈乎哲匠若其逡巡审于周防不吐不茹治乱以
相在远稔闻慰予无量前之怅焉于是焉偿呜呼哀哉
尚飨
　　　合祭王逸季文
呜呼子之警敏踔厉宜绍其家业而遽沉菀以逝耶子
之魁伟端重宜优游永年而顾以短折贻母兄之痛耶
子之缄书走币几倾东南之彦方将肃括砥砺以克有
闻而徒令承讣之日涕淫淫之若霰耶呜呼哀哉玉兰

堂前曾敷摇雪首夏清阴广除延月曲房藏春尘筵互
缀湘帘霏微桃笙对设閒以琼瑰图书罗列宾朋之来
谈言如屑九华镫明羞珍歠冽觥筹猬飞酒深耳热醉
即颓然微酣激烈当今身名不随俱灭爰有从游清才
稚齿近集里闾远致百里抗颜为师授以经史每课其
文然膏继晷涉笔点定或臧或否务追阴绝宁与时诡
哳吻裂鼻每称柳子艺文馀暇侑以芳旨蛾眉㬅睩杂
芗泽只闻于吴中一时之美何图年未壮而齿发早衰

疾已病而魂招不来昔之纲轩危砌翳蟏蛸而封绿苔
耳目玩好以授兄之子而鐍不忍开呜呼修短贵贱自
古而莫知其然何独于子而悽怆缠绵所可惜者厚之
畀而夺之年其矻矻于丹铅者特干禄之蹄荃凡所自
负百不一展而并无撰述之可传盖方志于功名而未
暇于立言所以吾党之知之者不觉其涕涟而不能使
不知者知也是子之所饮恨于重泉抚几筵而一恸髣
髴乎音容之在前呜呼哀哉尚飨

　　　祭宣丈丈
维灵神清气夷貌温行洁起于孤童克自振拔二兄翼
之有擏有曳学成未售其志弥决朝斯夕斯匪饥伊渴
卒困诸生抱璞以兀曰幸有子可嗣吾业脱屣去之又
孰予阏春朝之花秋夕之月所与彷佯三数黄发层冰
非寒恃裘与褐出则负暄归或见跋赫曦非炎不袒而
葛晨露未晞夕日半没醉不及酡饱不由餮笑言当歌
杖屦为艓是宜百龄何有耄耋孺人齐年先翁云殁翁

后月馀一何仓猝尝曰孺人未强先苶今此羸然如酒
吾蘖吾于养生殆得其诀古称难老言岂虚设翁所知
人夭乎未达有不可知定于荒忽释氏曰缘乃穷始末
颜乐如何匪馁而札蹠厌人肝匪杀而活比闻翁亡颇
睹鬼物素行则那岂亦有罚识神去来见空则澈空非
堕无如汤沃雪凡予所陈不以情怛灵乎听之何生何
灭呜呼尚飨
　　　祭程翁文

新安程翁兰石既殁之八年其子先归营竁兆明年岁
甲午月丁丑日庚申率其弟启翁之殡而还葬焉子之
所善友人忘年而交者丘某张某相与如兄弟者唐某
娄某奠以酒肴为文而告之曰唯程之先厥望安定广
平江东世为著姓既迁篁墩后先辉映堂构坟茔稍湮
复晟支分𣲖衍所在而竞其最后迁长翰始祖自晋以
来代四十五后又六传为君之父君少而孤茕茕髫龀
靡瞻靡依或抚或摈既长而东依于其姑沉毅以敏殚

虑厥图晚而渐饶遍报有德虽则无恩懿亲是恤君勤
一生克绍其世垂范后昆详传与志吾侪重君知之特
深闻诸其子识君用心不谓古人获见于今茂陵之季
有贵而文创为宗谱网罗旧闻计族而给镂板遽焚无
俾他族假托棼棼祖父所贻迄今如新手自缀葺嗣世
之珍别有札记忠壮公坟木号龙角前志则云或冒族
姓妄有指陈君从父老听其剖分时未有知不出一言
后始揽谙灿然具存感泣而书传子若孙自以客游不

获载主琢木如重爰识数语言简意长备极酸楚故山
之植长松百尺或施斧斤曾莫之惜将出私钱丐之勿
析竟不能夺每用心恻君疾既病言及归骨唯祖之依
所不可必盖君之心永怀故土匪土则怀恐坠令绪君
有贤嗣谨识不忘宁殡以待不速其藏既买墓田有邻
倡狂讼而获伸复来具装奉君之柩道出于杭间或登
陆车船具良必诚必信无敢怠遑新阡相望负山逦迤
郁何累累高曾祖妣于是焉埋可无憾矣酹以告之灵

乎至喜尚飨
　　　祭沈叔良文
呜呼去年之冬数与君晤携其二子方舟西溯虎丘林
麓风高日暮同游其间裴徊相顾君疲不前凭槛而踞
我逐少年东西横骛还憩舟中挑灯道故君曰病脾积
久而痼饮不及酣啖不及饫其何以支侵寻为惧已留
昆山冰雪寒冱相去二里南东其寓令子实来曰迟予
步往即与谈俄又别去自后阔疏有怀莫吐曾未期月

而以哭赴呜呼哀哉予始舞象就君家塾先君为师实
课诵读君少一年翩翩相逐兄弟埙篪视我犹柷中年
沦落俱脱其輹我游四方君田是服间一过从我惭君
蹙倏焉以衰君病我独方谓颓龄旧欢可续而君已矣
百身奚赎呜呼哀哉君之悍强十倍寻常尤饶酒德一
饮百觞晚生六男分出姬姜女又加二螽斯未央何图
一朝环哭帷堂君之自叙其言孔臧虽有好友谁复能
详令子未冠已游胶庠所念诸稚早违义方婚姻之好

能抚而匡庶几不坠以永其庆予慵且钝于世无当苟
可以效其何敢忘痛结于肠泪盈于眶酹而以告髣髴
在傍呜呼哀哉尚飨
　　　祭徐孺谷文
吁嗟孺谷君之俊爽敏给宜有闻于当世而竟困厄以
夭耶君之坦易谦降宜终享于晚岁而乃令垂白老亲
泪为枯而心若捣茕茕稚子未知举家之惊号而孩笑
于襁褓呜呼哀哉不知者谓君才地既高意复迈往而

克自力于文藻掉臂诗酒之场高视埃壒之表溯已往
之岁月计所得之非少其知者以为少遭闵凶中年多
故父殁兄继当邑犬之群吠伤𦕈躬之难保及夫众嚣
已定物论渐平追思先秩宗之造福桑梓虽蚩蚩无知
若或为之家至而户晓君方将与从子尔常寻绪业于
缥囊骋逸足于长道而年甫及强发白过半盖猊若腴
而中已槁昔在庚子秋赋玉几剖而足仍刖颇不胜其
嗟卑而叹老去岁伤伯姊之嫠居念遗孤之在远悽然

叹曰吾犹有望其在兹秋实思杜门毕力探讨而今已
矣遂慷慨束装扶护仪部君旅榇触冒暑湿归已潦倒
复乃力疾南征迄于失意悄悄自秋徂冬形瘦削而日
䵩神惚恍而有掉何图上元灯火犹邀欢于杯斝曾未
涉旬而遽已匍匐寝门咸失声于丹旐所幸二雏母慈
足恃尔常之贤门户有寄虽薄俗其何可知意无复昔
时之狂狡君其瞑目否耶傥可信之于苍昊临棺一恸
陈词写哀灵乎有知其来釂予之清醥呜呼哀哉尚飨

　　　祭马伯清文
呜呼人之相知十九贵同不同而合盖信其衷余以阔
疏落落无成众所姗笑独谓寡营君慎且勤曾无暇日
又孰知之庶几无逸往岁之春来哭先人写哀于文备
极酸辛迨乎秋中君病几殆见托以子幸勖无怠大儿
迈往未知所裁不早挫折虑与俗乖少者始诵实稚且
骄所忧母兄有爱无劳既而渐差亲朋相谓病根未除
宜厚自爱君虽颔之意终不回积瘁成癯忽焉以摧呜

呼哀哉君病在肝脾气莫胜加以肾消水不上升尝语
吾徒难图久长日月其除亦思乐康舍后隙地行辟为
轩数集我友相与话言已乃鸠工爰筑爰削垒石穿池
一时并作形神俱疲积不能支小至之日手书见贻告
我不乐犹明且清仅再踰夕大命以倾予为谒医医言
脉绝流涕视之遂不能诀呜呼哀哉如予衰晚志业日
颓不复励钝宁望将来中所自矢向受君托药石之言
敢忘如昨呜呼哀哉桂兰芬芬谁欤共嗅水石粼粼谁

欤共漱往奠一卮君其来歆幽明虽隔不隔者心呜呼
尚飨
　　　祭唐叔美文
呜呼子之先公隐于方技行洁貌庄远利若腻与先人
交终始不贰先人温温笃于慈惠有求莫违要归于义
或峻或广实两无愧子少警敏来游于门十年以长视
我如昆是咨是询匪朝伊昏游居之乐世讲弥敦弱冠
而孤贫不自给乃耕于野左锄右笈有怜其困相濡以

湿赖其呴吹卒以有立世故靡常盛者忽衰昔之赫曦
变为流澌子实悯焉庶其报之一饭不忘自古若斯力
有弗爱何避于嫌雪吾不寒暑吾不炎虽莫能助吾意
则恹以是知子薄俗可砭俗之日偷乘人于危因以为
利宁傍笑嗤孰有如子畴昔之思惟余衰慵谁数过从
旬日不见足音其跫疏食菜羹不辞我饔每抚稚子喜
见于容今兹孟秋我疾在髀唯药之珍以佐其匕维蔬
之甘以充其簋洎乎良已握手相慰怜我少羸不足于

味笑谓养心何忧于胃未几君病得之饱餐予往语之
胃宽即安可勿药也且远杯盘少焉思食曰脾之苏从
其所嗜必勿拘拘一饭鱼羹渐增以殂岂子定命乃由
于兹惜之悼之理莫可推则有是疑曷既其悲子有群
从以相二兄日月之良归骨先茔子之嫠孤相依以生
凡此素交应不忍忘所未可必各有肺肠维子之谊谁
独无良予贫且老岂能自保昔欲有效尚缠怀抱顾子
知我或非草草唯是一觞与泪俱倾髣髴见子怆焉以

聆吾词有尽吾恨难平呜呼尚飨
　　　祭郑闲孟文
呜呼维岁之初予往叩门君闻曳履貌悴色温君病水
涸不胜火焚告以静息百虑逡巡先屏宿好遂谢所亲
块然独居以宁其神君虽首肯曰我未能归依释氏庶
几我振为写大乘洒尘沃根疾高下治徒此颦呻奄然
病革遂脱垢氛呜呼哀哉君匪食贫而拙治生曲药之
好醉可无醒每携爱弟如篪与埙当其意适颠倒主宾

清言为侑譬犹八珍性既嗜古尤矜时文已摈于俗自
比芳荪彼幸而售要为液樠前后作者岂其遽泯予笑
而言此道如羵妄谓羊耳刍狗之伦又如啽呓寤岂云
云终不我信为之益勤以俟子云知其所存不多为诗
文赡以温其于哀诔娓娓千言而今已矣赍恨典坟平
生友爱抚弟有恩何图嫡长殁无负薪顾谓稚子以嗣
而昆朝夕大父则犹元孙呜呼哀哉嗟予衰老困于暑
烦踰月而平砚枯颖髡迨兹冬首润回焦唇乃克伸纸

写此悲辛一告几筵霣涕沾巾呜呼哀哉
　　　祭秦翁鲁斋文
呜呼君之未疾来叩予门揖之入座从容话言顾问粘
壁是何遗文告以释氏志公其人尝拈偈语警发沉昏
歌十二时往复谆谆诵毕而叹觉路可臻乞我一纸比
于陶甄既讽且思庶窥其藩幸得闯入豁然逢原自后
别去曾未再旬闻其卧痾往问所婴非有痛苦幸不颦
呻谓当勿药渐起䞭䞭何图承讣忾我酸辛君素简静

不逐世氛加以晚岁释典是亲当遂解縳徜徉无垠予
所悼者俗罕其伦择地而蹈称情而云中所不可呐呐
逡逡人之好我若饮以醇或见所畏却步逡巡机事机
心君实恧焉如此人者而不久存嗟嗟百龄譬于朝暾
有不亡者修短曷论呜呼哀哉我有稚子极荷殷勤朝
书夕诗勖以有闻迨兹成童援笔缤纷君爱其萼未及
于蕡率之馈奠怆矣蒿焄呜呼尚飨
　

　
　
　
　
　
　
　
　学古绪言卷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