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学古绪言卷十四
　　　　　　　　　　　　　明　娄坚　撰
　　祭文十四首
　　　祭朱通政文(闻讣/)
呜呼守道通方实难其全孰有备美体方用圆感恩知
己各系其逢孰是契合情深道隆于维明灵宅夷蹈峻
清而能容广而能慎其取于人宁钝无铦其责于人以

钜掩纤呜呼岂无清节于物多伤廉也勿刿其道大光
岂无厚施或私其恩形骸之内古道斯敦邑之凋敝如
人病羸公曰食之药石何为赋从其缓令蠲其烦如冰
之洁如春之温礼厥耆硕拔厥俊髦不罚而治化餮与
饕去后之思至今如新庶几节镇复来拊循日月以须
未慰饥渴一朝夺之天乎降割呜呼哀哉公始挍士拔
我众中以言信行日就磨砻犹忆行春仙舟共载德音
泠泠是培是溉公既佪翔予日偃蹇书疏每勤勖以岁

晚昔公北上期会吴门促膝笑谈自晨及昏信宿而别
赋诗言怀务道之合匪俗之乖洎乎再起兹秋为期时
暑方虐后到而疑既谒门庭旋枉轩车公来惠招辞谢
以书请俟毕试饫闻高论以酒弥缝解其劳困老亲传
言促以遄归公方病脾临发依依留书阍人具告之故
曾未经旬俄而承讣呜呼哀哉公之屡擢每官于南我
至都下谒见者三白门桥东石头城外数聆话言继以
叹嘅何图斯游仅一觌面痛结于肠有泪如霰呜呼哀

哉公之名德郁为世望贤者所归虽愚无谤才用未展
命不其延所不可问瞢瞢者天既畀之厚胡夺之速匪
天不仁抑民无禄将世之污卒以莫伸宁丧国宝毋混
于珉自古洁清几人富寿彼鄙而顽福泽多有曾是力
田欲胜逢年以德为劵岂曰诚贤养之不终有伯与季
志之不酬象贤维嗣我哀斯人为公大恸国挠栋梁士
失麟凤呜呼哀哉不訾之恩匪利与名在奖其进以古
为程相知之深匪才与艺在信其衷虽穷不坠恩不能

报知不能酬我则内惭公不我尤立不易方用不违时
古道邈矣能不悲思呜呼哀哉尚飨
　　　又(代王/)
人之相知贵相知心或异圆方而同酌斟匪迹之谐其
中则忱维公清峻垢氛莫侵挺然特立如松出林潦倒
维予与俗浮沉有喙三尺自比于瘖中间相去宁尺与
寻泉流高山何有蹄涔凤辉五采何有翠禽云胡契合
證古信今公念我甚我愧公深自今已矣此意谁谌呜

呼哀哉清而能容是谓道大嗟彼鄙夫譬犹牙侩偷肥
几何身名俱败其或好修又不胜隘唯名之尸唯物之
虿公严自律待人不然仕非为贫吾义毋愆柰何众人
望以圣贤世儒龌龊行以名膻及试于用拘挛不前至
于友朋意气莫宣公虽逡逡遇事慨焉公赴留都道经
于吴扁舟东下一过吾庐予时屏迹田閒扫除公以篮
笋就我踟蹰促膝之谈衷曲是输既别而叹此真丈夫
公方向用不弃慵疏曾是蓬藋足音来娱自今以往孰

慰穷途呜呼哀哉公始为邑于闽之漳理成获谴厥誉
弥彰公来识面邻邑相望维吾先子谓公循良已擢仪
曹改考功郎视学江右卿寺俄翔病免家居用韬其光
以纳言起将镇一方而年止服政官止五品未展欲为
赍志以殒士失依归国丧肤敏凡厥庶民罔不悲愤况
于深交泪何可忍呜呼哀哉我之哭公国士之知友道
日丧化为魅魑无与为质痛结肝脾撷蔬荐酒跽而陈
词髣髴见公如田间时至公操履洎其设施后有作者

徵于口碑未敢以诔有涕涟洏呜呼哀哉尚飨
　　　祭朱西宗文
昔岁之冬郡邑朝正道出于吴舟车纵横我叹于座思
通政公客曰伤哉善人之穷比闻公嗣复已短命疑信
半之知其善病今果然矣天可问耶萧艾敷荣兰蹴其
芽自公云殁凡再晤君食贫而瘁有戚无欣性又狷甚
不取一介我为之颦如何可瘥火之铄金医穷莫救人
之好修人胡不裕(叶/又)呜呼哀哉维君履方禀于儒行其

中泊然又依禅定将蜕污浊上生天欤抑再为人遂师
浮屠我在门墙为世所摈守其颛愚匪俗之殉倏而衰
白报德何时唯是肮脏无惭见知公昔之官实携元孙
我时方舟时接话言舞象之年头角已露翘首天衢非
久横骛彼苍茫茫人定则胜如声与响有召必应慰太
夫人洎君之嫠日可俟矣其又奚悲所可痛者公廉不
刿位不满德中道倾逝意君接武又惫于贫俯仰不支
妨其躬身将人所享不系其行或世之衰天亦丑正吾

不敢信徵于来兹眉睫之近何足致疑生刍絮酒酹而
写哀灵如鉴予髣髴其来呜呼哀哉尚飨
　　　祭沈中丞太素文
呜呼显晦之分以俗观之其途天壤唯有道者处显而
恭在晦而广公之辱交弃彼脂韦怜我肮脏昔在水部
归于其乡东下海隅邑有茂宰臭味实同语次及余出
其试卷宵叹于座晨礼其庐伯氏之嫡属以石攻与共
三馀每一晤言何以当公有迂且疏匪朝伊夕有倡必

和俄奉简书自省而臬督学关中别我西征我笑而言
今之在事有权无衡君以衡往复恐才难或不中程还
书诧我彼有杰然鸡群之鹤匪鉴则明士固易知玉也
荦荦予既屡蹶以此愧公书问不数犹蒙记忆碑本是
贻慰其寂寞先君之葬公移齐藩书来赙俱我不敢承
感其诚念赋赠干旟入当独坐出即总戎爰赞中枢已
果授钺作镇大梁旗纛徐徐未几移疾累疏得代归卧
东山我欲扁舟布袍往觌信宿而还何图讣闻惊愕问

故有涕潸潸楞伽之麓湖水所汇形势回环往营寿藏
陆游平莽水宿澄湾神游其间一去不返邈不再攀呜
呼哀哉人之知公早以文战名动帝京晚而登用将由
内台陟为孤卿所莫能知气刚局方屹然不倾有度有
识有惠有威为时重轻未究于用未跻于寿骑箕而升
呜呼哀哉公昔方壮求友山泽而得顾翁昨岁乞身闻
而私喜傥可比踪而今已矣平生之好于是焉穷灵輀
既驾丹旐翩翩往即尔宫我有生刍以侑哀诔一写予

衷呜呼尚飨
　　　祭王稽勋囧伯文
呜呼昨岁仲冬书来招余曰病渐深肉去存肤日啖几
何枵腹如壶及今相见有怀欲输仲醇南来余自东徂
同日而晤言笑晏如为信宿留与同朝晡临分怅然冀
春而苏庶几勿药息虑自扶已得还报笔墨模糊有增
无损势难枝梧母氏未葬痛不及图外忧门户内怜妻
孥以此瞑目其将能乎感念百端攒刺病躯疾高下治

求腴得枯仓皇再来卒以号呼呜呼哀哉予始识君岁
为丙子相与周旋后又一纪君之将翔省觐留邸余时
铩翮放于山水迨官雎鸠归以哀毁方惭攻玉每为倒
屣燕閒所闻洞见底里扁舟石湖欲以兄事余谓不然
向尝窃鄙所贵友朋岂减昆弟苟为斯名伦止四矣君
益慨然曰子吾砥乃延授经北山有梓模范谓何实怀
斯耻余衰杜门君出旋弭时一过从迹远心迩顷岁金
阊夜灯同舣君见吾侪其色有喜宵分之谭佐以甘旨

君谈甚豪或臧或否既别咨嗟谁欤可拟气雄神王必
多受祉而官止五品年仅踰耆耳于戏哀哉如君伉爽
迹于疏脱及乎精详靡有轇轕或疑其深城府过设有
信其衷肝胆俱裂郁勃者气而文特夷豁坚凝者志而
用殊活泼早擅科名晚见抺摋常思得当为世肃括奋
不顾身要与俗别汶汶以完宁察察以缺所为痛者赍
志而殁呜呼哀哉君之令子亟思表见改弦更张众以
规瑱君谓丈夫何涂不衒父子之间当有独见世犹忌

之莫借以便嶷嶷诸孙行看豹变其嫡而长王母所眷
君别其名以著缱绻孝慈之风施及来彦爰兆复始譬
犹集霰既以慰君且劝为善日余哭君即以此唁君其
聆之歆此薄荐呜呼尚飨
　　　祭博士何原锡文
呜呼昨岁春暮君过吾庐痛念先公曾不少须语我暗
投邂逅其徒要以西迈自潞归蒲所不能从东望菰芦
庶几青衫还为亲娱既而谒选得官新都岁晏来归冰

雪长途马鞍之阳引领归帑何图入门涕泪沾裾今徒
骨立神已先徂执手慰君灭性可乎劬劳之报盍葬而
虞君既别去予踵步趋轻舟俄发怅望踟躇欣闻令子
苕发琼敷凡百俊髦莫或枝梧慨我迟暮方此将雏春
雨之淫逮于夏初且旷疏问况乃舟车令弟讣来惊起
嗟吁继以泣下兀然丧吾呜呼哀哉予始昵君于彼南
徐行则接袂榜也同舻高秋凉风欲忘客居后在暨阳
又数相于君携爱子日勤菑畬笑言之欢不弃散樗别

来耿耿每怀阔疏自君之北予归粪除追念旧好今也
则无呜呼哀哉君之行谊称于里闾君之词学远为范
模百未一展赍志黄垆天不可问尤在贤愚彼侗而騃
终老膏腴此贤而瘁不及霜颅俟其既定夫岂终诬维
埙与篪将起诗书我陈哀些托好生刍髣髴见君翛然
清臞呜呼哀哉尚飨
　　　祭张仪部无隅文
昔岁戊子就试金陵游处之昵每同寝兴予适病疟欲

归未能君颇矜奋喜于得朋迨乎铩羽意愤不胜顾我
恬然悔且自憎予曰有命非人所觊君今踰壮我又加
四况各终鲜又艰胤嗣试观生人万不一贵顾影而单
百才一二姑置所难而思其易子曰不然天匪瞢瞢苟
无大戾宁剪吾宗唯是遇合如帆待风无风而前橹楫
之功其后三岁君举于乡再试南宫天路翱翔未几衔
命祗役大邦楚之多材考厥文章还而见语所获过当
今之忧念乃在蒸尝予笑而应毋劳遑遑子恃橹楫帆

则高张天道可信必有馀庆我迂且顽世宜共弃至今
单孑天若同忌子之热中当无不遂别又四年君既抱
子书来欣然易忧以喜造物于君亦云厚矣改官而南
盖计所便有未释然卒难自遣一心为盾百忧为箭如
猬之攒而不克见为膏几何缊火实多首尾惴惴以焚
其和呜呼哀哉旅榇南归稚子独留群公之虑风土不
侔欲令成长归解母忧母泣而望霣涕难收人或谓母
有美谁侜室遐心迩何虞阻修时其馈问通其绸缪唯

力之视匪人之尤孤嫠相倚如水石投年似为异终焉
见休以此慰君含笑泉壤我辱君知怜其肮脏宇下之
庇譬景罔两哭陈斯词追叙畴曩奠藻与蘋庶其来享
呜呼哀哉
　　　又
昔承君讣惊顾相悼潸焉涕零洎乎丧还拊棺长号痛
不胜情所用为慰唯是孺子可望长成何辜于天本既
槁矣复折其萌其悼君者曰既踵武再振家声厚畀之

才顾夺其年天胡可凭晚锡之嗣殁斩其祚抑又瞢瞢
或解之曰世道缺陷鲜受其赢如君世胄能以文起不
保一婴予角去齿从古以然有平有倾仁必寿乎且有
后乎兼享令名宇宙大矣古今邈矣万不一并天人之
际譬有物焉欲知重轻往来取衷人者权也天司其衡
有进于此曰是宿业如景随形唯闻道者解㢰释粘俱
忘爱憎过眼空花何贵何贱孰殇孰彭如饮而醉沃以
清泠既醒无酲吉日辰良言归窀穸适岁新正唯予二

人夙昔之好情均弟兄悲极而思曾此幻化而足牵萦
嗟君生存忧瘁半之以毕一生殁而复然魂魄私恨永
结幽冥敬陈薄奠纵言大通以祖其行灵乎听只形闭
九原神游八纮呜呼哀哉尚飨
　　　祭宣适吾先生文
呜呼忆始髫龀已识公颜伟然长身屹立如山及稍有
知得公之心如渊斯渟众所酌斟就之而温乐易君子
饮人以和莫测涯涘至激于义譬渴与饥仁者之勇凛

不可移公富词学侪辈推让屡献而刖有舟无榜行道
为恻公乃恬然曰世我弃吾驾可旋偕我同人贲于丘
园且留其馀遗子若孙公饶酒德饮可数斗晚以病止
几不入口凡所自割大率类此所以皭然不污泥滓居
常语我更事以来政俗之变颓波莫回阙文借马酌泉
鞭蒲谁复嗣者覆谓我迂予其识之长此安极每语移
时相对太息公既厌世世益好夸欲闻斯言尚可得耶
昔我先子臭味实同岁赤奋若先公而终我有女弟归

公叔子翁媪共怜二十年矣爰有二甥渐露头角何以
慰公勖使勤学呜呼人之老成乡之典刑一朝夺之能
不涕零清酒一壶往告予虔髣髴见公来凭几筵呜呼
尚飨
　　　合祭殷职方无美文
呜呼维昔识公皆以稚齿先人之交逮于顽鄙未有闻
知公顾之喜此汗血驹一日千里虽则内惭矜奋伊始
于时公名在远犹迩明月暗投按剑相视乃会其徒我

锷尔砥爰及后生令奏其技曰予厚集汝试摩垒再鼓
而麾蹲甲注矢何以佐之有酒孔旨公每为文或卧或
起口吐厥词然后伸纸诵之琅琅听之靡靡蹙而为澜
烂而为绮亦既老成杂以谲诡何有愚蒙乃为倒屣知
公用心始驾如是车在马前斯之谓矣公虽食贫而性
豪侈好为酒会必丰以美谑浪歌呼归于有斐自公未
出洎遭萋斐三十年间如一日耳咸谓康彊尚多受祉
卧痾浃旬遽捐床笫呜呼哀哉坚老逢衣曾不愧耻恃

公之知或不在此兆登潦倒困于鞭弭黄金台边壮心
欲死公于吴英口授经史凡在师门受恩无比自以少
壮佩服知己推挽后先增释誉毁今其渐衰未获出否
以是愧公有泪如泚呜呼哀哉公才过人自谓跅弛大
德之闲不踰咫尺官至大夫家犹寒士口多微辞或疑
为诋善善之长十倍所訾耻为乡愿同于恶紫至其坦
怀洞见底里亦曰虚中录及款启有急而告孱弱同倚
有耄而贤贫病加礼人之云亡孰蹈斯轨乡邦之嗟其

何能已如或吹毛索公疻痏我不敢知后有君子奠而
告哀匪以为诔呜呼哀哉尚飨
　　　告张二丈文
维岁戊申冬十二月张二丈茂仁先生殁期年矣先是
通家子某等于讣之夕往哭焉葬之日往视竁焉及清
明又展礼其墓而独未克为文以告之犹忆先生閒居
每得吾辈诗辄粘壁间坐卧讽之其后相见闻先生之
论莫不快然意满盖先生之于文终身好之老而不倦

如此方其未病也闻予作寿荣堂记一日晨来叩门索
观读竟三叹以为翛然得古作者之意已呼孟阳来共
谈笑竟日乃别不意其遽病以殁也虽先生平日之所
以告语者不止于文字今墓有宿草矣安可无一言以
写予哀乎其词曰呜呼我少未冠获交令子侧闻话言
诲以读史历代之编如货在市以待求者纷纶错庤通
鉴纪年本于左氏如丝在机事经人纬纵横贯穿究厥
终始谓可用世世莫能以帅臣悍骄从古以然宋惩五

季徐收其权逮至于今罔阻戈鋋谓秦毒痡有创而传
匪郡匪县孰使安全兰陵大儒曰法后王知时达变不
主故常近代儒者画饼为粻不顾饥死好为荒唐先生
之论期于实效岂若拘拘方枘圆凿至其谈经实探窔
奥孔孟昭然胡不自劭而以虚恢妄相为骜日月中天
何有萤爝所谓文章以道为程古之作者才与识并西
汉典重其音铿鍧在唐维韩源本六经柳克媲之如月
长庚庐陵呜宋实开大声爰有眉山杰然高牚王既峻

洁曾亦渟泓其所自得各极晶莹彼不能知以时代评
自宋之南庸浅儇轻渐矫为豪匪雅而伧以剽为博以
蔓为菁吁可怪也实盲后生谁欤好古允有师承今其
往矣孰告孰聆予贱且衰有志未能举世嗜痂如何可
胜先生之壮好言老𣆀摧刚为柔宁钝毋铦晚悟空寂
复归瞿昙南能之宗庶其可参已而见语尼父吾师靡
所不有佛老何为论语一书童而习之岂唯莫由且莫
能窥淡而不厌老之希夷克己而仁佛之毗尼吁嗟先

生允蹈斯言每当噂𠴲杳然默存有臧无否吾道自尊
及乎谔谔不移众欢貌之芼芼若混渭泾所莫能眩其
识之明中之兢兢若重爱憎所不可夺其执之恒学志
其大文抉其精而知之深者独二三友朋予之告哀实
悼老成后有命世斯言其徵呜呼哀哉
　　　祭沈见吾先生文
呜呼先人之执存者数公自少迨老唯公实同二年以
长前殁七年判隔几何行复周旋我念畴昔兼悼老成

匍匐往临有涕沾缨昔我先君师事广信获交仲季有
誉无吝既困章逢幸各有子复令颉颃勖以经史公子
竞爽岂如我顽或骋或蹶猥同伏跧诸孙駪駪其气如
虹曾是璞玉而以石攻昔之侍公我发垂肩翰墨馀暇
每厕宾筵今之侍公我发其华杖几从容相顾兴嗟昨
岁长至屏居一室时勤书疏讯公微疾闻其减差眠食
如常谓当百龄永享安康公孙生男于兹仲春走贺充
闾迎笑谆谆何图奄忽厌世仙游讣闻邻邑徬徨客舟

四十馀年记犹昨日风俗之隤渐漓其质唯公子孙允
蹈孝友尚有典刑以诏于后贲公泉壤可劵来兹哀我
父友酹而陈词平生之分非言可殚庶其来聆鉴予辛
酸呜呼尚飨
　　　祭徐摄山先生文
呜呼公少以词学有名诸生中之无竞色又奚矜人皆
称之喜愠不形晚升于学终困一经选为县令廉惠著
称资格为拘去之蛮荆滞淹颇久归耦其朋性非食酒

不厌深更昼需肉味佐饭则恒糕饼及糜宵坐焉凭伎
筵丝竹有召必应暑雨之晨花月之舲翁为祭酒笑而
不觥夜不扶杖黯然一灯行泥淖中丁丁屐声彼有蹒
跚羡翁体轻翁曰否否吾药为饧自壮至老饵术与苓
缅怀摄山药草丛生欲往求焉齿长未能别未旬日有
言吾兄脾气不宣颇倦将迎往问而信土不胜形容则
瘁矣言清且明竟以溘然夺我范型呜呼哀哉我嗟世
道扑散淳𣻏其骛于机平地嶕峣其矜于饰售蹠以尧

或有诋之弥迹于恌以臆为权以舌为刀有面而诟或
背而呶此又叵测匪吾党交翁今仙去游于泬寥下视
尘俗蝶胥螗蜩虽昔所安亦同冰销维凤维枭维兰维
蒿自视等耳其分则遥古云论定终焉不淆我怀其人
望风长号倬彼嵬琐讵曰堂坳翁去何之聆此大招呜
呼哀哉
　　　祭龚方伯汝脩文
呜呼公之卧痾距其卷怀垂二十年时方踰强形神俱

王早赋归田性喜宾客分曹博奕饮以觥船少长咸集
醉而歌呼迭奏管弦或时閒居卷秩纷披手不停编始
乎孔氏泛览百家亦玄亦禅去之田野于彼城南为山
联绵水树周遭轻舟容与山堂翼然岂唯夏秋追凉而
已雪净花妍四时游观于邑为最至则忘旋晚病风痹
不良于行篮舆仙仙自顷痰壅脾气不宣有坐无眠屡
往问讯形惫神閒了无戚颜未几承讣感念畴昔揽涕
涟涟呜呼哀哉昔我先子获交虞部若兄弟焉变起仓

卒有友数人不愧重泉公视犹父先子之殁三哭几筵
当其生存彼此过从执礼甚虔予少五龄童而肩随今
亦华颠彼速其成稍知佔毕自以无前目击隤风其业
诗书其人市廛后此一纪当复如何将遂天渊如公幼
孤能蚤自奋无坠其先此众所悉吾于怀旧独窥公贤
其所脱略小小自弛盖气之偏献岁二日赋诗为寿公
老而传维此一觞易祝以奠呜呼苍天哀哉尚飨
　学古绪言卷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