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鮚埼亭集卷第三十八
鄞全祖望紹衣譔餘姚史夢蛟竹房校
題跋
宋重修嵩嶽中天王廟碑跋
公元973年
開寶六年重修中岳廟碑盧多遜之筆而孫崇望書之者也中州金石之文自葉井叔漸搜出而予所見者得之范侍郞天一閣二百年前搨本古香古歡更爲希有
宋重修大相國寺碑跋
公元1001年
是碑在眞宗咸平四年宋學士白之文吳祕丞鄂之書時値宋承平極盛之時披其卷康阜之象盎然行墨之問而書亦雄渾不媿大家
南嶽夢英師說文偏旁字原跋
孟蜀成都有林罕所刻說文偏旁集字二卷晁公武曰頗與許愼不同而互有得失邵必曾因仁宗之問及之其解字殊有可疑者夢英此碑葢所以正之也嘗以之告郭忠恕郭荅書謂說文字源惟有五百四十部子◍字合收在子部今目錄妄有更改又集解中誤收去部在注中今檢點偏旁少晶歮至龜兹五部故知林罕虛誕其書可焚郭氏篆學大家而議論與夢英合石爲柴禹錫所立今存西安府學
南嶽夢英師篆書千文碑跋
公元1002年
夢英篆書千文勒石關中乾德五年節度使吳廷祚所立也其陰有陶學士眞書之序以爲史籒殁而蔡邕作陽冰死而夢英生推崇如此函杖二字出禮記王子雍本
夢英十八體篆文碑跋
十八體者古文大篆籒文囘鸞柳葉垂雲雕蟲小篆塡篆飛白芝英翦刀薤葉龍爪蝌文瓔絡懸鍼垂露是也宋初篆學之精中朝有郭忠恕吳有徐鉉兄弟蜀有勾中正而楚有夢英以沙門雄長其間西竺多材直探六書之祕盛矣碑有十三家循環題詩則馬去非宋白賈黃中陳摶趙逢李頌盧岳許道寧何承矩呂端僧永牙玄寶惠休是也郭氏所荅說文偏旁之書亦附于碑石
宋祥符天書磨厓石墨跋
祥符天書述以頌太祖太宗之功德其眞書絶佳予得之豐學士萬卷樓是石也元文貞公遺山親登岱宗顧未及見予得見之幸矣取以配唐開元太山石本誰因不宜
韓魏公北嶽廟碑跋
魏公北岳廟碑文有典有則百世而下讀之肅然起敬知爲社稷臣之手筆而天地間元氣所貫輸也書亦直逼顔太師公之守定部民條舉其政而記于碑予旣裝界北岳廟碑卽合之以定州政跡碑爲一冊
韓魏公定州政跡碑跋
是碑爲知定州衡規之序節推劉燾之書予謂當附八公安陽集後者
歐公瀧岡阡表石本跋
是表相傳有神龍攫去復還其說誕哉予居先君之喪客以是刻貽置倚廬嗚呼予不以兖公之推崇赫濯爲羨而以不逮其人爲媿恐欲待而無補也是表疑亦以上石筆畫淺後有鑿而深之者失其本色惜夫
鮮于侁靈巖寺詩石本跋
公元1080年
鮮于公論新法最爲平允而黨人尚極恨之端禮門前之石偕其子綽竝豫焉近見其畱題靈巖七言石刻一𥿄詩筆之工不必言書亦淸健可愛其上石在元豐三年
宋應天府虞城縣故跡碑跋
是碑乃紹聖中縣令章炳文所立厯敘地望陵墓詩文之屬凡二十七例令長而畱意于此葢能以儒術飾吏治者楷法亦精工仿右軍
宋重摩唐儲潭廟祈雨碑跋
公元770年
是碑在贑州唐䖍州刺史裴諝立葢大厯庚戌而宋嘉祐癸卯重勒之監洪州稅樊宗奭之書也竹垞至祠下親拓其頌顧不詳其爲宋刻何與樊氏之書學顔公敬字以宋廟諱故闕畫
宋登封縣免抛科碑跋
公元1123年
登封以崇福宮祠之故免抛科宣和五年所降勅也知縣事蔡迪爲立石是碑立未久而伊洛化爲戎馬之場宮觀之膏屯矣噫
宋大觀御製五禮碑跋
道君御製五禮碑記其書法雄偉漢以後修禮書者唐之開元及宋而已碑石過巨摹搨爲難予所得者爲豐學士萬卷樓本
宋龍虎山門道正王道堅牒跋
道君之好道甚矣此三勅皆蔡京所奉行也當是時天降魔君無以禳之而反昵于魔淪胥及溺自賊之不暇何以度人豈知上淸世界葢在五國城邊待君久矣
樓楚公三十六峯賦石碑跋
樓墨莊知鄕郡塞廣德湖以爲田予每過其祠未嘗不心薄之然墨莊有祖爲慶厯之人師有孫爲嘉定之大老故豐惠之祠晝錦之堂梓里不加廢斥也墨莊知登封最與參寥厚故三十六峯賦乃參寥所書予裝界之以充四明文獻而抄墨莊嵩山之詩以附其後吾聞墨莊嘗攜嵩山之石以歸高孝而後南北隔絶攻媿乃築閣曰登封而貯石于其上其自爲記也三致意于京洛之遺五百年以來喬木消沉閣與石俱滅沒而碑刻尚無恙斯杜元凱所以惓惓于身後歟
公元1101年
建中靖國少林寺瑞芝圖跋
建中靖國元年西京畱府下少林寺披薙勅于是寺僧進瑞芝圖大小一十二種各異其名知河南府王璹立石嗚呼古者瑤光得則瑞芝出眞宗封禪而後芝至三萬餘本君子哂之況道君之世乎碑中內侍臣閻守勤乃元祐黨籍中人也十二種者曰拖石黄曰雙頭黄曰鵝黃曰鴨腳黃曰小紫團曰黑團曰小雙江曰花葉曰紫金黄曰印子黄曰僧笠紫曰大紫團足以補圖譜之遺
二蔡達磨石墨跋
嵩山少林寺有蔡元度所書達磨面壁之菴六大字又有蔡元長所書面壁之塔四大字皆奇偉元度書名稍爲元長所掩其流傳于世者唯娥江孝女碑是刻方見其筆力然而達磨雖異端乃爲二魔所汚則不幸矣
大觀御製八行八刑碑文跋
是碑當時想天下俱應有之今唯存鄭州本耳予得見于范侍郞天一閣八行之選宋史取士一法也當取之以証選舉志
游景叔墓志跋
游先生墓志雖言與橫渠游而不言受業疑非弟子然其文則張公舜民其書則邵公䶵其篆則章公粢皆元祐黨人之同岑而所鐫工人爲安民尤可珍予方修宋儒學案得之爲之喜而加飱
游景叔昭陵圖跋
唐太宗昭陵圖宋紹聖中直閣游公景叔所勒石也置于太宗之廟直閣題詞于上閩人黄莘田有詩曰際㑹風雲自古難始終恩禮羡貞觀漢家多少韓彭將不得銘旌一字看其語絶工予爲錄之碑尾
宋元祐黨籍碑跋
元祐黨籍碑世所見者皆西粤重勒本是刻爲故相梁公燾曾孫律所重勒而吉州饒祖堯跋之其中注巳故者六十餘人則西粤本所無也內臣之後另書王珪之名而繼之曰爲臣不忠曾任宰臣章惇亦與西粤本不同王丞相雖具臣故不應與章同列當以梁碑爲是也
劉凝之墓記跋
公元1179年
劉凝之墓記朱子所纂而門人黄銖以分書上于石先是淳熙己亥朱子守南康嘗修劉公之墓而未及爲文也朱子去後門牆亭榜無一存者紹熙十年章貢曾致虛來守復爲新之而求朱子爲之記嗚呼今日爲吏者有以先賢之壚墓爲事者乎朱子謂其尊德樂道之心知所先後天下之爲吏者尚其念之
司馬温公光州祠堂碑跋
公元1232年
温公光州祠堂宋紹定中州守何元壽所建節推葉祐之爲之記祐之乃慈湖先生門人也元壽向但知其爲吳産而不知其淵原及讀祐之碑文有云蘇公焄蒿悽愴之論固也詩曰鳧翳在涇公尸來燕來寧祐之因是詩悟中庸之旨曰微之顯誠之不可揜也慈湖夫子歎以爲千古不傳之妙夫子殁絶口不敢道者五年于兹何侯亦夫子之門人也因公之祠敢復誦之乃知元壽亦出慈湖之門臨川李侍郞丈穆堂方博考楊袁師友因以是碑寄之
賀祕監逸老堂碑跋
祕監逸老堂碑吳丞相履齋所爲文張大中樗寮之眞書趙侍郞汝楳之篆額也履齋賢牧守樗寮書家是本所當寶惜碑言祕監若不早歸必豫靈武之事紊父子之倫祕監亦難逃天下之責因歎履齋之方嚴其後對穆陵謂臣無彌遠之才二語卽此碑巳驗之
逸老堂碑跋二
樗寮爲參政孝伯子熟于典故說乾淳事如寘掌李心傳以爲畏友有潔癖其書法冠于晚宋而淸容以爲書法之壞自樗寮始謂其晩年人益奇書亦益放今觀是碑何放之有予所見樗寮墨跡甚多竝不見其如淸容所云者
開慶巳未勅書跋
開慶已未勅書下廣西桂州以元人師退奬諭守者勉其後効帥臣因勒石然是時北風競甚勅中尚自夸大得無魚游沸鼎之中乎帥臣謝表亦附石尾
樓氏晝錦堂跋
吾鄕以晝錦著自王太守周始其後或曰錦照或曰錦樂或曰錦里余趙王諸家皆是也唯是碑在豐惠祠中雖殘斷尚存墨莊之德不足致此遐祚其亦正議爲之先攻媿爲之後乎
攝山游嘿齋題名跋
攝山題名極多然漫漶者十九吾友陸使君南圻求得游文淸公嘿齋題名一通請爲跋尾按嘿齋兄弟竝爲張氏湖湘高弟而授其學于漫塘劉公宋史不著漫塘之學所出非也因南圻之請特著其源流焉
蘄州白龍洞題名跋
公元1213年
嘉定癸酉蘄州安撫方信孺判官陳孔碩祝瑞慶節過白龍洞以篆書題于石極偉方在宋史有傳而陳則朱子門人也足以重兹山矣
党承旨普照寺碑跋
公元1195年
南渡而後郭忠恕徐鉉之篆學無有繼者而党承旨獨以其墨妙雄于河北承旨與稼軒友善稼軒之詞承旨之篆眞河北雙絶也予得其濟州普照寺篆碑四通明昌六年四月寺僧知照所立石
党承旨杏壇二大字跋
淸容跋承旨所篆杏壇二大字以爲風雩之意藹然千載一日今相去又四百年豈非孔林之墨寶耶承旨署名自稱門生亦新奇歐陽公曰受業者爲弟子受業于弟子者爲門生承旨源流得無遠乎
雪庭西舍記跋
公元1222年
屏山李之純爲金代文章大家著述多于滏水而今不傳唯永樂大典中有其集屏山援儒入釋推釋附儒旣已決波排瀾不足爲怪其所著鳴道集說一書濂洛以來無不遭其掊擊近見其雪庭西舍記石本猶此說也其引致堂讀史管見以爲致堂崇正辨之作滿紙罵破戒之說而實未嘗不心折于老佛嘻屏山佞佛巳耳亦何用取古人而周内之石立于興定六年
金沙門福迎墓志跋
公元1170年
金延津縣建福寺南浴室院主福迎墓志勒于大定十年不曰塔志而曰墓志失金石之例矣其文爲臨渙酒監劉公植所作而安定程轂之書甚工故存之
程少中墓碑跋
少中碑爲遺山所作足取重矣文言少中世居洛陽元魏遷雲中遂爲東勝人而碑首曰兩程夫子之後何其愚而謬乎遺山苕見必唾之矣
元重修太一廣福萬壽宮碑跋
公元1266年
至元三年重修衞之太一廣福萬壽宮翰林王學士鶚之文也文于太一敎之源流詮次最悉其略謂張道陵之學本出於道家者流而其法之所寓兼及于醫家者流太一葢其支派也今天子䕶育斯民之道備矣然猶推尊方外之敎者良欲解人之厄蠲人之疫福人之善所以始終敬信而不怠其言有分寸得儒臣之體非漫成者書法亦員勁可愛
元刻司馬温公投壺圖跋
唐志中有上官儀諸人投壺圖見雜藝術家迨温公圖出則以爲可以治心可以爲國可以觀人于是尚奇雋者絀而古人之禮意見矣元至正中山東廉訪龎兀亦思刺瓦性言爲刋于嶽祠明嘉靖中又重刋之予得至正舊本于里中靑山葉氏爲跋其尾
揭文安公天一池記跋
張眞人龍虎山天一池揭文安公爲之記并爲之書别有天一池三大字吾鄕范侍郞東明築閣貯書亦取以水制火之旨署曰天一閣而鑿池于其前雙勾文安三大字將重摹以上石未果而卒今其舊刻歸於予
元大德孔廟碑跋
大德中加封先聖祀以太牢碑文用蒙古書而旁注眞字予所收蒙古碑凡三𥿄其一純用國書不可曉欲令人譯之而未及也其一雖冠以眞書而亦頗難通唯此碑爲最又出於孔林足以入儲藏之錄
元哈討不花祭祀莊田碑跋
哈討不花爲元浙東副都元帥汝州郟縣人也其父平章鞏武惠公世祖勛臣是碑奉其母命爲置其父之祀田四明汪灝爲之撰文惓惓以子孫世守爲屬予觀漢隸如金廣延爲母紀産碑尚登于錄況是碑乎嗚呼宗法旣壞周禮圭田之制不舉而卿士之家各置祀産以爲烝嘗之計乃門戸有消長欲保其長存亦難矣則哈討不花之畱意於此而求金石之文以警其後雖亦未必果足以永保然不可謂非苦心也汪灝字季夷吾鄕奉化黄甘里人有蠟臺集
慶元路學宮塗田碑跋
慶元學之塗田在大嵩者元時爲阿育王寺僧所據以磽易腴指熟爲歉副廉訪李端淸而書之立碑爲志學正虞師道之文也嗚呼天下最健者沙門而諸生爲弱豈徒慶元爲然
石鼓文音訓碑跋
石鼓文音訓碑元愜山潘迪所立也其時歐陽圭齋爲祭酒潘爲司業黄晉卿爲博士太學中一時之盛而石鼓亦得豫其考索予嘗見北宋榻本有彭城錢逵釋文祗據薛尚功一家錢氏自以未能盡其同異爲恨使見是碑不稱快耶予嘗審定石鼓以爲必不岀於秦以前惜不起諸公共爲疏通證明其說
元皇姊魯國大長公主文廟金博山罏碑跋
公元1324年
碑言皇祖龍飛皇國舅按亦那演以佐命勛爲世婚王于魯諡曰忠武王之孫帖木兒亦建大勛號按荅兒圖那演由是洪吉烈氏益大王尚囊加眞公主尋封皇姑魯國大長公主子弴不刺尚相哥刺吉公主子今魯王禮嘉世立主以白金百兩造金博山罏一又五十兩造金盦一馳驛致曲阜文廟神位前祠以太牢其文國子司業劉泰所作也碑立于泰定元年以公主致敬於孔子自來所希有者
王秋澗神道碑跋
公元1731年
文定神道碑爲其子公孺所自述附見秋澗大全文集而石刻已不存矣明宏治辛亥華容王府君儼守衞輝拜于墓次慨然興前哲之慕重爲勒石而復其祠淸其地穹碑煥然嗚呼羊叔子自佳耳亦何豫人事今世之長民者安得古道如斯乎三復華容題後不禁憮然
萬氏永思堂石刻跋
是乃四忠家法所見不徒手澤也吾鄕世家莫享遐祚于萬氏四百年來未替石藏于季野先生家季野身後其子不能守今歸于董氏
明宗室靑陽子消寒九九圖跋
明之宗子以風雅著者極多秦藩則賓竹小鳴集最著簡王誠泳所作也同時有靑陽子者亦秦府宗支計其時當與簡王不相遠有石本消寒九九圖每圖各系以一詩而歸于安靜以養微陽之意顧但署曰靑陽子而不列名竹垞葺明詩亦未見此圖也
楝塘李翁石刻家傳跋
楝塘吾鄕之耆德詳見杲堂所葺楝塘小志中予從董丈子畏得其家傳石本乃陸文裕公作而衡山之筆也詢之李氏亦無此本因以歸之其裔孫昌泉
陳后岡題名跋
鼓山有四明流人題名不知爲誰某也范侍郞東明審定之以爲后岡明人重館閣苟遇外遷卽侘傺不聊后岡一麾之後所以自稱如此然使學道人處之正不作是態也
慈元全節廟碑跋
宋楊太后殉厓山之難至明宏治中而布政劉公大夏始爲之廟陳先生獻章始爲之碑陳先生書法最工其所用爲江門茅筆嘗稱之爲茅龍其書慈元廟碑尤加意相傳上石時先生親臨視刻工故毫髮無遺憾予謁祠下搨其碑而跋以詩曰高曹向孟皆賢后尚有芳魂殉落暉一洗簽名臣妾辱虞淵雙抱二王歸竊自以爲工足附陳先生之碑以傳也
明開封府學石經碑贊跋
嘉祐開封石經入明歸于學宮殘斷不完河南按察使廬陵陳鳳梧嘗立石紀其本末今亦無矣予從天一閣得見之其略曰篆變而隸隸變而楷去古失眞魯魚亥豕漢唐崇文乃立石經字體漸正大義未明五星聚宋大儒篤生啟關抽鑰昭映日星重勒石經版之太學天球河圖龍翔鳳躍陵谷變遷學淪于水殘編斷章所餘無幾皇明右文視如石鼓遷之羣庠爰置兩廡按是碑以宋刻石歸美于諸儒其考据未覈方勒石時楊南仲胡恢邵必之徒爲之諸儒尚未出也惟汴京太學淪水一事非是碑無以知之爰錄其語而爲之跋附入石經之尾
林泉雅㑹圖石本跋
是㑹創於先宮詹公其同事者周尚書吳光祿林僉事陳宮允丁中丞周觀察黄比部屠辰州趙比部十人辰州爲社長然未有圖也宮詹下世宮允辰州及黄比部俱相繼逝于是又參以徐陸二廷尉萬都督陸别駕周侍御復爲十人始爲圖有墨本又有石本其後光祿下世又參以施都督然石本中尚無施公以其未入社也杲堂紀之未詳
林泉雅會圖跋二
公元1189年
吳公太白以論國本罷御史光宗卽位起副尚寶巳而長鴻臚又副大理乃以南光祿卿致仕予曾于周文穆公家見其所序公厯仕官簿如此天啟三年林泉詩社勒石公年八十爲席長而杲堂以爲泰昌改元公已卒贈光祿可謂紕繆之甚者今鄞志皆本之向非石本之存何以訂此譌乎
林泉雅會圖跋三
是會以先宮詹公經始其後爲圖上石宮詹久已下世而以漢隸題四大于卷首者宮詹從弟㤗徵先生天麟也先宗正公之次子是時吾家諸祖多工書先生以漢隸名先和州公之叔子思若先生諱天駿以行書名宮詹次子非堂先生諱大震以草書名先應山公次子務觀先生諱大科亦以行書名而非堂于各體皆工今多散佚
鮚埼亭卷第三十八終
鮚埼亭集外編卷三十八
鄞全祖望紹衣
論(三)
漢經師論
或有問於予者曰漢之經師多矣說者謂其徒明章句而無得於聖賢之大道故自董仲舒劉向外儒者無稱焉程子稍有取於毛萇然則三人而已曰是何言歟漢人値儒林之草昩未極其精粹則有之然自文景而後或以宿德重望爲一時重或以經世務見用或以大節或以淸名多出其中子葢未之知也夫漢興張蒼首定律歴荀子之徒也(治左氏)賈生通禮樂明王道(從張蒼受左氏)文翁興學校(本傳言其通春秋不見儒林)丁寬輔梁孝王將兵距吳(治易)申培面折武帝以爲治不在多言(魯詩)轅固斥公孫丞相以曲學阿世(齊詩)韓嬰議事分明雖董子不能難(韓詩)胡母生則董子著書稱其德(公羊氏)兒寬醇雅有餘(尚書)王陽著名昌邑藩邸(通五經兼騶氏傳)其子駿爲御史大夫有名(易)其孫崇能潔身避莽非世其學者乎龔遂之剛毅(不見儒林但載本傳曰明經)大夏侯之敢言(尚書)魏相實平霍氏之亂(治易不見儒林但載本傳)葢寬饒之剛正(韓嬰易)嚴彭祖不肯屈身以取宰相(公羊氏)歐陽地餘不肯受賻物以傷廉(尚書)召信臣之豈弟(不見儒林但載本傳曰明經)于定國之寬仁(本傳但云春秋)蕭望之之堂堂爲社稷臣(齊詩魯論)薛廣德之犯顏阻駕(魯詩)鄭寬中之雋才(尚書)疏廣之知止知足(公羊氏)韋賢之守正持重(魯詩)其子元成之讓爵朱雲廷折張禹(易亦見本傳不見儒林)平當不羨侯封(尚書)王嘉則蕭望之其亞也(本傳但云明經不見儒林)丁傅王氏之亂何武(易不見儒林但載本傳)師丹(齊詩)彭宣(易論語)龔勝(尚書)鮑宣(尚書)皆中流之砥柱龔舍潔身早去(魯詩)梅福風節尢高(穀梁氏)邴丹著淸名養志自修(易)而馮野王兄弟各占一經始則見忌王鳳終死新莽(馮野王詩馮逡易馮立春秋馮參書俱見本傳)葢經師之與國相終始如此可不謂之盛乎授受旣多亦誠不能無主父偃匡衡張禹五鹿充宗孔光馬宮之徒然諸公爲漢生色則巳足矣如路溫舒王式黃霸張敞孫寶則稍次焉吾弗備述也
唐孔陸兩經師優劣論
杭君堇浦問於予曰有唐一代絕少經師求其博通諸經不爲專門之學者祇惟孔陸二家然正義釋文並傳於今而華川王氏議學宮之祀祇及孔豈以釋文不過小學而正義能見其大歟予曰仲達亦安敢望德明仲達之在東都爲隋皇泰主太常博士時有道士桓法嗣獻孔子閉房記以爲王世充受命之符世充卽命仲達與其長史韋節楊續撰禪代儀仲達此事可以比美新之大夫矣其時德明亦爲國子助敎世充遣其子玄恕師之德明不應服巴豆臥稱病玄恕就其家行束修禮跪拜牀下德明對之遺利竟不與語斯其人視仲達爲何如果誰得爲聖人之徒歟仲達仕唐頗著風節有諫太子承乾之功則以在太宗之世故欲錚錚自見也是所謂治世亂世與時屈伸者也且世充暴人也徐文遠爲其師猶拜伏見之德明以一國子先生拒之可謂大勇矣至正義之書依違舊注不能有所發明漢晉經師異同之說芟棄十九令後世無所參攷愚嘗謂正義出而經學之隘自此始且當時討論之人甚多仲達不過爲書局之長官故以其名屬之其後爲馬嘉運輩所駁正者又不知幾何非出其一人之手德明釋文力存古儒箋故未可忽也予故謂如德明者可以從祀堇浦曰然請書之作孔陸優劣論
三家易學同源論
今世之說經者曰易之晦也圖緯於京孟黃老於王韓皆無當於易其說似也豈知圖緯之學本以老莊爲體老莊之學卽以圖緯爲用自諸家言易以來但知其門戸之分而不知其門戸之合今夫漢唐之言五行者未有不依託黃帝者也黃帝道家所援以爲祖者也則是圖緯之所自出卽黃老也葢世之所謂淸淨虛無者原非盡忘世者也其本心固欲以方寸運量天下無窮之變而又不能有聖人洗心退藏知來藏往之量故高妙其說以爲齊死生輕去就者矯也而實則時欲出而一試其試之也則必以陰陽消長之說而又恐世之疑其支離而難通也則又必返之玄奧之窟以見其言之未可輕議而使人神其術而不疑是以計然之書實爲壬遁之祖范蠡輩用之而陰符之說入於道家此其證也雖然其流傳於後世則有不同嚴君平魏伯陽葛稚川之徒以黃老治圖緯者也管公明之徒以圖緯治黃老者也以黃老治圖緯者其人多屬遯世之徒其學但以之默觀時變而不肯輕於自見故常安以圖緯治黃老者其人多屬用世之徒急求售其說故常得其道以亡身是則其流別也而要其無當於易則同是以黃老家玄牝谷神之旨流爲神仙而圖緯候氣直日之術亦流爲神仙葢神仙有道亦有法道其體也法其用也玄牝谷神之旨其道也候氣直日之術其法也得其道未有可遺其法者求其一而失其一則神仙不可得成京孟之說易專於法王韓之說易專於道兼而有之則康節也康節作皇極經世稱老子以爲得易之體葢皇極所以推步元㑹者本緯學也故追而溯之然其實五千言所有特可以言皇極推步之體而不可以言易之體王韓之易行而儒者轉思京焦康節之易行而儒者轉思王韓所謂耳食者也豈知三家之門戸同出於一宗不過改易其旂幟而出之耳果有異乎哉吾觀康節之生平葢純乎黃老者也而著書則圖緯居多是殆善集二家之長者耶所以其立言也尢精而世之信之也尢篤
周程學統論
公元1046年
明道先生傳在哲宗實錄中乃范學士冲作伊川先生傳在徽宗實錄中乃洪學士邁作並云從學周子兩朝史局所據恐亦不祇呂芝閣東見錄一書但言二程子未嘗師周子者則汪玉山已有之玉山之師爲張子韶喩子才淵源不遠而乃以南安問道不過如張子之於范文正公是當時固成疑案矣雖然觀明道之自言曰自再見茂叔吟風弄月以歸有吾與點也之意則非於周子竟無所得者明道行狀雖謂其泛濫於諸家出入於佛老者幾十年反求諸六經而後得之而要其慨然求道之志得於茂叔之所聞者亦不能沒其自也侯仲良見周子三日而還伊川驚曰非從茂叔來耶則未嘗不心折之矣然則謂二程子雖少師周子而長而能得不傳之祕者不盡由於周子可也謂周子竟非其師則過也若遺書中直稱周子之字則吾疑以爲門人之詞葢因其師平日有獨得遺經之言故遂欲略周子而過之也朱子之學自溯其得力於延平至於籍溪屛山白水則皆以爲嘗從之遊而未得其要者然未嘗不執弟子之禮周子卽非師固大中公之友也而直稱其字若非門人之詞則直二程子之失也周子所得其在聖門幾幾顏子之風二程子之所以未盡其蘊者葢其問學在慶歴六年周子卽以是歲遷秩而去追隨不甚久也潘興嗣志墓其不及二程子之從游者亦以此張宣公謂太極圖出於二程子之手受此固攷之不詳而或因窮禪客之語致疑議於周子則又不知紀錄之不盡足憑也若夫周子之言其足以羽翼六經而大有功於後學者莫粹於通書四十篇而無極之眞原於道家者流必非周子之作斯則不易之論正未可以表章於朱子而墨守之也
律呂空積忽微論
漢志曰黃鐘爲宮則太簇姑洗林鐘南呂皆以正聲應無有忽微不復與他律爲役者同心一統之義也非黃鐘而他律雖當其月自宮者則其應和之律有空積忽微不得其正此黃鐘至尊無與並也此其解見於西山律呂新書西山謂黃鐘爲宮所用七聲皆正律無空積忽微自林鐘而下則有半律自㽔賓而下則有變律皆有空積忽微西山葢以半律變律皆屬正律之餘遂欲以之當空積忽微然以空積忽微四字之詁求之則西山之解疑其不然空積者空圍所容之積實也所謂管長一寸圍容九分者也忽微則其所容不能盈寸盈分者奇零而難求故曰忽微然則正律之中不必皆無忽微也故惟黃鐘爲宮則黃鐘長九寸積七百二十九分太簇長八寸積六百四十八分姑洗長七寸一分積五百七十六分林鐘長六寸積四百八十六分南呂長五寸三分積四百三十二分其空積皆無忽微所以見黃鐘之尊也自南呂而應鐘其長四寸六分有奇則其積三百七十八分有奇而忽微生矣或曰此特以五聲之旋宮言之耳若依國語加二變爲七則黃鐘之宮及於應鐘㽔賓雖黃鐘爲宮其空積亦未嘗無忽微也曰變宮變徵之目雖見國語而古人旋宮之法未嘗用之故班志言旋宮止五聲禮運孔疏言旋宮亦止五聲是可見古之樂不以二變入旋宮也八十四調之說至杜佑始詳自佑以前如京房造執始去滅之名公孫崇上役黃鐘之正律其說雖皆未協然其止於六十調則同也以是知旋宮之無二變也西山未審於此故并空積忽微之詁而失之
水旱變置社稷論
北夢瑣言載楚王馬希聲嗣位連年亢旱祈禱不應乃封閉南嶽司天王廟及境內神祠竟亦不雨其兄希振入諫之飮酒至中夜而退聞堂前喧噪復入見希聲倒立階下衣裳不披其首已碎令親信輿上以帛蒙首翼日發喪先是大將周達自南嶽回見江上雲霧中有擁執希聲而去者祕不敢言是夕有物如黑蟇突入室中卽時而卒子全子曰吾於是而知旱乾水溢變置社稷之說雖其制爲最古然非聖賢不能行葢國家之於歲事原恃乎我之所以格天者而未嘗以人聽於神陰陽不和五行失序於是有恒雨恒暘之咎原不應於社稷之神是求也且亦焉知社稷之神不將有所大懲剏於國君而震動之使有以知命之不常天之難諶而吾乃茫然於其深意之所在反以其跋扈之氣責報於天而文過於已是固事之所必無者乃若聖賢則有之聖賢之於鬼神其力足以相參其德足以相感而要其自反者原已極至而無餘故湯之改社易稷其在我者無憾也夫天人一氣之屬也在我旣非尸位則在神不兔失職雖黜陟之而不爲過矣李陽冰爲縉雲令以不雨告於城隍之神曰五日不雨將焚其廟及期而合境告足此必陽冰縉雲之政有不媿於神明者也非果神之可脅也後之人未能有見於此於是有疑於變置之已甚而遂以爲取壇壝而更張之夫威靈之澌滅不聞易其地而能爲良也且古人亦安得有此故事也哉至若漢人以禹配社宋人以契配稷此則不過一代之興稍更舊制而非水旱變置之說也葢先王設爲配食之禮原非僅主報本之意正以天神地示飛揚飄蕩昭格爲難故必籍與吾同類之人鬼素有功於此事者通其志氣是故大之則爲五方之有五帝而其下莫不皆然是社稷不能爲國君䕶其民人原有可以廢置之道然在人少有不盡而欲爲此是猶魯公之欲焚巫尫也奉牲以告奉酒醴以吿奉粢盛以告非有明德之馨主乎其先亦豈敢曰神必福乎哉彼後世禍福之說儒者所不道但慢神而蔑禮則天之奪其魄也亦宜因爲論以補孟氏之所未盡焉
李陽冰旣得雨與耆老吏人自西谷遷城隍之廟於山巓以荅神庥是更壇壝而新之乃以荅其水旱之効靈也果爾則水旱不効亦何更新之有而陳后山謂實有遷社稷而止盜者恐出附㑹
宅經葬經先後論
漢魏以來有宅經有葬經皆出於堪輿形法家之言元儒義烏朱氏謂宅經古之所有葬經古之所無長山胡氏最善其說而聞者莫不駭之予告之曰是也宅經之用大之爲都邑城郭小之爲宮室歴見於經傳所謂立室以宮矩立宮以城矩土圭以求地中土宜以相民宅是故相其流泉觀其夕陽公劉之卜都也揆之以日作於楚室衞文之卜宮也南望斗北戴樞晏子之論卜都也益屋於東則凶家語之論卜室也而所謂葬經之說無有焉周禮墓大夫之職冢人之職班班具在昭穆葬而巳族葬而巳不聞其以形法言也葬師之徒求其說之見於古者而不得於是指流泉夕陽揆日測景之說以爲據不知是宅經之祖非葬經之祖也援非祀之鬼而享之其亦惑矣聞者曰君子不言禍福倘其非耶曷不幷宅經之說而廢之其是耶則葬經亦曷可非耶予告之曰是必明乎死生之說而後可以定其是否也夫都邑者一國之極也必其風雨和會而陰陽悅豫然後一國之民命無失所焉是以邾子之遷繹雖不利於巳而不恤宮室者一家之聚也亦必其五行順序而後天厲不作葢皆生氣之所乘是以地理得應之以爲功是在中和位育之功亦其一節特漢魏以後之宅師或支離其術而不盡合古耳若墟墓則不然人之死也魂升天魄降地其所遺者枯骨耳謂孝子之於枯骨不忍棄而捐之五患之區而必求高敞融和之壤以安之則可謂有吉地焉足以追魂攝魄使之爲利於子孫則惑矣彼葬師謂亦有生氣之可乗眞無稽也然而葬經之說謂富貴貧賤繼絕俱操之地其說較宅經爲更侈夫古者井田之制行民無甚貧亦無甚富而商賈則在所賤宗法立則宗子繼支子否四民之子各襲其業卽有軼羣之才亦偶然耳聖王之所以定民志者秩然後世葬師富貴貧賤繼絕之說俱無所用則夫其說之不見於古固其宜也假使鬼果能蔭聖王之制禮其所以愼終追遠者無所不至何獨忍於負其父母䕶庇之靈而不爲之求吉地以聚之乎然而爲重爲主爲廟爲寢以棲其神其祭也於陰於陽以求之而絕不問之於墓則亦疏矣而漢魏以來之葬師其能事乃突過於古先聖王則亦怪矣闢鬼蔭者莫若涑水橫浦東山棃洲四家至其不可與宅經同年而語也則四家所未及云
門生論
今世舉主座主之禮尊矣吾不知其所謂師者人師耶經師耶而門生若是其多且以不得爲其門生是懼曰是固然也彼營營之徒使其稱門生於人師經師之手則反非其願故不必問其道德經濟如何文學如何但令其爲舉主爲座主則人固帖然而推之已亦儼然而居之古之事師也如君如親不爲不厚然特左右服勤心喪而巳今世之事師主於報恩其子弟至數世猶責望其汲引勒索其財帛苟不稱所求謂之負德嗚呼吾不解世風之壞至此直謂之喪其心可也夫舉主座主之儼然而居之也謂吾旣借汝以富貴利達之資安得不事我以師而人之帖然而推之也謂彼固予我以富貴利達之路安得不以師事之有是哉在三之誼若是其可賤也朋友之交有感其恩者有稱之爲知已者有師事者凡三等自唐以前但有舉主而已座主之名始於唐至明而座主之禮嚴於舉主則以科第重也較其義則舉主似稍優於座主然皆不可謂之師葢座主之取士不過聽其言而已尚未觀其行也容或卽其言而知其行如王厚齋之於文宋瑞然豈能人人而別之吾姑不深論其所取之果有當與否而要其所取者不過其人之言則謂之文章之投契感其恩則可矣且不得稱之曰知巳也而何有於師舉主之取士不止於聽言矣但其所取者固其人之可取而取之也非我之私之也吾姑不深論其所取之果有當與否而要其所取者原不出於我之所私則謂之知已足矣而何有於師今將謂舉主之道德經濟必過於下僚座主之文學必過於後輩耶是亦未必然也吾故曰門生之在古門牆高弟之謂也門生之在今門戸私人之謂也吾姑不深責其以天子之科名天子之爵位妄市恩於人以爲門戸計但試問其羞惡之心果有存焉者否彼其淸夜自思亦未必無自媿者亦未必無不甘於心者而行之如故葢又別有循環之說焉舉主座主之儼然而居之也謂吾向者固嘗折節於此中而後得有今日也譬之農夫力穡始遇豐年不可以爲泰也門生之帖然而推之也謂吾折節於一時而異日之設身處地亦猶此也譬之農家望歲敢忘東作不可以爲過也嗚呼安得不相率而爲小人耶唐人以詞賦取士苟得於功名至於投貴主投中官則士氣巳盡固無論其餘然如昌黎之座主爲宣公而昌黎不甚推之宣公且然況其下焉者以是知豪傑之不狥於流俗也宋人講名節故多不肯屈於座主明道伊川橫渠之於歐公或以禮闈或以御試讀卷祇稱永叔象山之於東萊祇稱執事其餘不可枚舉明張文恭公陽和爲羅文懿公同學文懿取文恭於省闈文恭不署門生文懿憾之文恭不顧高文襄公取文懿於廷對文懿亦不署門生也宋南渡後於舉主多稱門生者故舒文靖公行狀以其力持古誼爲難近張淸恪公舉於遂寧亦不行此禮要之君子立身行巳各有本末不妄求人之附我以自尊亦不肯妄附人以自貶不求人之尊而非失之遜不附人而非失之亢是論也前儒黃棃洲顧亭林嘗及之矣予畧舉其說以告人而羣然駭之未通籍則曰子爲是言將使天下之爲舉主爲座主者相戒莫肯羅而致之矣是自絕其進取之階也旣通籍則曰子將來且爲座主爲舉主其毋爲此言以自困予皆笑而不答
破惑論
吾鄕城東錢氏世有賢者顧多佞佛淸谿以宗門講學寧國逃禪更甚忠介雖稍減而未淨蟄菴則渾身陷入矣忠介夫人董氏在太倉日禮法華蠟光成靑蓮有如來瓔珞寶相結跏其上見者驚異余曰此癡絕而成此幻景也夫人當久病心氣所注嘗有鬼神臨之皆此類耳非果有志壹動氣之徵也同時海岸儀部禮洛伽見大士現身天際霓幢露葆訝爲蜃市旣而悟曰此大士也余曰此乃眞蜃市也海岸初一念不錯而轉念附會之妄矣大都斯人神明之感足以造一切光景見堯於羹見舜於墻見文王於琴見周公於夢非果堯舜文周尚有可見思之旣切遂有此耳然則如來大士之見亦猶此矣
鮚埼亭集外編卷三十八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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