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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八
卷三十八 第 1a 页
鲒埼亭集卷第三十八
  鄞 全祖望绍衣撰 馀姚史梦蛟竹房校
 题跋
  宋重修嵩岳中天王庙碑跋
开宝六年重修中岳庙碑卢多逊之笔而孙崇望书之
者也中州金石之文自叶井叔渐搜出而予所见者得
之范侍郎天一阁二百年前拓本古香古欢更为希有
  宋重修大相国寺碑跋
是碑在真宗咸平四年宋学士白之文吴秘丞鄂之书
时值宋承平极盛之时披其卷康阜之象盎然行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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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而书亦雄浑不愧大家
  南岳梦英师说文偏旁字原跋
孟蜀成都有林罕所刻说文偏旁集字二卷晁公武曰
颇与许慎不同而互有得失邵必曾因仁宗之问及之
其解字殊有可疑者梦英此碑盖所以正之也尝以之
告郭忠恕郭荅书谓说文字源惟有五百四十部子◍字
合收在子部今目录妄有更改又集解中误收去部在
注中今检点偏旁少晶涩至龟兹五部故知林罕虚诞
其书可焚郭氏篆学大家而议论与梦英合石为柴禹
锡所立今存西安府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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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岳梦英师篆书千文碑跋
梦英篆书千文勒石关中乾德五年节度使吴廷祚所
立也其阴有陶学士真书之序以为史籀殁而蔡邕作
阳冰死而梦英生推崇如此函杖二字出礼记王子雍

  梦英十八体篆文碑跋
十八体者古文大篆籀文回鸾柳叶垂云雕虫小篆填
篆飞白芝英剪刀薤叶龙爪蝌文璎络悬针垂露是也
宋初篆学之精中朝有郭忠恕吴有徐铉兄弟蜀有勾
中正而楚有梦英以沙门雄长其间西竺多材直探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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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之秘盛矣碑有十三家循环题诗则马去非宋白贾
黄中陈抟赵逢李颂卢岳许道宁何承矩吕端僧永牙
玄宝惠休是也郭氏所荅说文偏旁之书亦附于碑石
  宋祥符天书磨厓石墨跋
祥符天书述以颂太祖太宗之功德其真书绝佳予得
之丰学士万卷楼是石也元文贞公遗山亲登岱宗顾
未及见予得见之幸矣取以配唐开元太山石本谁因
不宜
  韩魏公北岳庙碑跋
魏公北岳庙碑文有典有则百世而下读之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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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为社稷臣之手笔而天地间元气所贯输也书亦直
逼颜太师公之守定部民条举其政而记于碑予既装
界北岳庙碑即合之以定州政迹碑为一册
  韩魏公定州政迹碑跋
是碑为知定州衡规之序节推刘焘之书予谓当附八
公安阳集后者
  欧公泷冈阡表石本跋
是表相传有神龙攫去复还其说诞哉予居先君之丧
客以是刻贻置倚庐呜呼予不以兖公之推崇赫濯为
羡而以不逮其人为愧恐欲待而无补也是表疑亦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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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石笔画浅后有凿而深之者失其本色惜夫
  鲜于侁灵岩寺诗石本跋
鲜于公论新法最为平允而党人尚极恨之端礼门前
之石偕其子绰并豫焉近见其留题灵岩七言石刻一
𥿄诗笔之工不必言书亦清健可爱其上石在元丰三

  宋应天府虞城县故迹碑跋
是碑乃绍圣中县令章炳文所立历叙地望陵墓诗文
之属凡二十七例令长而留意于此盖能以儒术饰吏
治者楷法亦精工仿右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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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重摩唐储潭庙祈雨碑跋
是碑在赣州唐虔州刺史裴谞立盖大历庚戌而宋嘉
祐癸卯重勒之监洪州税樊宗奭之书也竹垞至祠下
亲拓其颂顾不详其为宋刻何与樊氏之书学颜公敬
字以宋庙讳故阙画
  宋登封县免抛科碑跋
登封以崇福宫祠之故免抛科宣和五年所降敕也知
县事蔡迪为立石是碑立未久而伊洛化为戎马之场
宫观之膏屯矣噫
  宋大观御制五礼碑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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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君御制五礼碑记其书法雄伟汉以后修礼书者唐
之开元及宋而已碑石过巨摹拓为难予所得者为丰
学士万卷楼本
  宋龙虎山门道正王道坚牒跋
道君之好道甚矣此三敕皆蔡京所奉行也当是时天
降魔君无以禳之而反昵于魔沦胥及溺自贼之不暇
何以度人岂知上清世界盖在五国城边待君久矣
  楼楚公三十六峰赋石碑跋
楼墨庄知乡郡塞广德湖以为田予每过其祠未尝不
心薄之然墨庄有祖为庆历之人师有孙为嘉定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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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故丰惠之祠昼锦之堂梓里不加废斥也墨庄知登
封最与参寥厚故三十六峰赋乃参寥所书予装界之
以充四明文献而抄墨庄嵩山之诗以附其后吾闻墨
庄尝携嵩山之石以归高孝而后南北隔绝攻愧乃筑
阁曰登封而贮石于其上其自为记也三致意于京洛
之遗五百年以来乔木消沉阁与石俱灭没而碑刻尚
无恙斯杜元凯所以惓惓于身后欤
  建中靖国少林寺瑞芝图跋
建中靖国元年西京留府下少林寺披薙敕于是寺僧
进瑞芝图大小一十二种各异其名知河南府王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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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呜呼古者瑶光得则瑞芝出真宗封禅而后芝至三
万馀本君子哂之况道君之世乎碑中内侍臣阎守勤
乃元祐党籍中人也十二种者曰拖石黄曰双头黄曰
鹅黄曰鸭脚黄曰小紫团曰黑团曰小双江曰花叶曰
紫金黄曰印子黄曰僧笠紫曰大紫团足以补图谱之

  二蔡达磨石墨跋
嵩山少林寺有蔡元度所书达磨面壁之庵六大字又
有蔡元长所书面壁之塔四大字皆奇伟元度书名稍
为元长所掩其流传于世者唯娥江孝女碑是刻方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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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笔力然而达磨虽异端乃为二魔所污则不幸矣
  大观御制八行八刑碑文跋
是碑当时想天下俱应有之今唯存郑州本耳予得见
于范侍郎天一 阁八行之选宋史取士一法也当取之
以证选举志
  游景叔墓志跋
游先生墓志虽言与横渠游而不言受业疑非弟子然
其文则张公舜民其书则邵公篪其篆则章公粢皆元
祐党人之同岑而所镌工人为安民尤可珍予方修宋
儒学案得之为之喜而加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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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景叔昭陵图跋
唐太宗昭陵图宋绍圣中直阁游公景叔所勒石也置
于太宗之庙直阁题词于上闽人黄莘田有诗曰际会
风云自古难始终恩礼羡贞观汉家多少韩彭将不得
铭旌一字看其语绝工予为录之碑尾
  宋元祐党籍碑跋
元祐党籍碑世所见者皆西粤重勒本是刻为故相梁
公焘曾孙律所重勒而吉州饶祖尧跋之其中注巳故
者六十馀人则西粤本所无也内臣之后另书王圭之
名而继之曰为臣不忠曾任宰臣章惇亦与西粤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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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王丞相虽具臣故不应与章同列当以梁碑为是也
  刘凝之墓记跋
刘凝之墓记朱子所纂而门人黄铢以分书上于石先
是淳熙己亥朱子守南康尝修刘公之墓而未及为文
也朱子去后门墙亭榜无一存者绍熙十年章贡曾致
虚来守复为新之而求朱子为之记呜呼今日为吏者
有以先贤之垆墓为事者乎朱子谓其尊德乐道之心
知所先后天下之为吏者尚其念之
  司马温公光州祠堂碑跋
温公光州祠堂宋绍定中州守何元寿所建节推叶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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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为之记祐之乃慈湖先生门人也元寿向但知其为
吴产而不知其渊原及读祐之碑文有云苏公焄蒿悽
怆之论固也诗曰凫翳在泾公尸来燕来宁祐之因是
诗悟中庸之旨曰微之显诚之不可掩也慈湖夫子叹
以为千古不传之妙夫子殁绝口不敢道者五年于兹
何侯亦夫子之门人也因公之祠敢复诵之乃知元寿
亦出慈湖之门临川李侍郎丈穆堂方博考杨袁师友
因以是碑寄之
  贺秘监逸老堂碑跋
秘监逸老堂碑吴丞相履斋所为文张大中樗寮之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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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赵侍郎汝梅之篆额也履斋贤牧守樗寮书家是本
所当宝惜碑言秘监若不早归必豫灵武之事紊父子
之伦秘监亦难逃天下之责因叹履斋之方严其后对
穆陵谓臣无弥远之才二语即此碑巳验之
  逸老堂碑跋二
樗寮为参政孝伯子熟于典故说乾淳事如寘掌李心
传以为畏友有洁癖其书法冠于晚宋而清容以为书
法之坏自樗寮始谓其晚年人益奇书亦益放今观是
碑何放之有予所见樗寮墨迹甚多并不见其如清容
所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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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庆巳未敕书跋
开庆已未敕书下广西桂州以元人师退奖谕守者勉
其后效帅臣因勒石然是时北风竞甚敕中尚自夸大
得无鱼游沸鼎之中乎帅臣谢表亦附石尾
  楼氏昼锦堂跋
吾乡以昼锦著自王太守周始其后或曰锦照或曰锦
乐或曰锦里余赵王诸家皆是也唯是碑在丰惠祠中
虽残断尚存墨庄之德不足致此遐祚其亦正议为之
先攻愧为之后乎
  摄山游嘿斋题名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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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山题名极多然漫漶者十九吾友陆使君南圻求得
游文清公嘿斋题名一通请为跋尾按嘿斋兄弟并为
张氏湖湘高弟而授其学于漫塘刘公宋史不著漫塘
之学所出非也因南圻之请特著其源流焉
  蕲州白龙洞题名跋
嘉定癸酉蕲州安抚方信孺判官陈孔硕祝瑞庆节过
白龙洞以篆书题于石极伟方在宋史有传而陈则朱
子门人也足以重兹山矣
  党承旨普照寺碑跋
南渡而后郭忠恕徐铉之篆学无有继者而党承旨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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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其墨妙雄于河北承旨与稼轩友善稼轩之词承旨
之篆真河北双绝也予得其济州普照寺篆碑四通明
昌六年四月寺僧知照所立石
  党承旨杏坛二大字跋
清容跋承旨所篆杏坛二大字以为风雩之意蔼然千
载一日今相去又四百年岂非孔林之墨宝耶承旨署
名自称门生亦新奇欧阳公曰受业者为弟子受业于
弟子者为门生承旨源流得无远乎
  雪庭西舍记跋
屏山李之纯为金代文章大家著述多于滏水而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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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唯永乐大典中有其集屏山援儒入释推释附儒既
已决波排澜不足为怪其所著鸣道集说一书濂洛以
来无不遭其掊击近见其雪庭西舍记石本犹此说也
其引致堂读史管见以为致堂崇正辨之作满纸骂破
戒之说而实未尝不心折于老佛嘻屏山佞佛巳耳亦
何用取古人而周内之石立于兴定六年
  金沙门福迎墓志跋
金延津县建福寺南浴室院主福迎墓志勒于大定十
年不曰塔志而曰墓志失金石之例矣其文为临涣酒
监刘公植所作而安定程毂之书甚工故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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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少中墓碑跋
少中碑为遗山所作足取重矣文言少中世居洛阳元
魏迁云中遂为东胜人而碑首曰两程夫子之后何其
愚而谬乎遗山苕见必唾之矣
  元重修太一广福万寿宫碑跋
至元三年重修卫之太一广福万寿宫翰林王学士鹗
之文也文于太一教之源流诠次最悉其略谓张道陵
之学本出于道家者流而其法之所寓兼及于医家者
流太一盖其支派也今天子护育斯民之道备矣然犹
推尊方外之教者良欲解人之厄蠲人之疫福人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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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始终敬信而不怠其言有分寸得儒臣之体非漫
成者书法亦员劲可爱
  元刻司马温公投壶图跋
唐志中有上官仪诸人投壶图见杂艺术家迨温公图
出则以为可以治心可以为国可以观人于是尚奇隽
者绌而古人之礼意见矣元至正中山东廉访庞兀亦
思刺瓦性言为刋于岳祠明嘉靖中又重刋之予得至
正旧本于里中青山叶氏为跋其尾
  揭文安公天一池记跋
张真人龙虎山天一池揭文安公为之记并为之书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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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一池三大字吾乡范侍郎东明筑阁贮书亦取以
水制火之旨署曰天一阁而凿池于其前双勾文安三
大字将重摹以上石未果而卒今其旧刻归于予
  元大德孔庙碑跋
大德中加封先圣祀以太牢碑文用蒙古书而旁注真
字予所收蒙古碑凡三𥿄其一纯用国书不可晓欲令
人译之而未及也其一虽冠以真书而亦颇难通唯此
碑为最又出于孔林足以入储藏之录
  元哈讨不花祭祀庄田碑跋
哈讨不花为元浙东副都元帅汝州郏县人也其父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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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巩武惠公世祖勋臣是碑奉其母命为置其父之祀
田四明汪灏为之撰文惓惓以子孙世守为属予观汉
隶如金广延为母纪产碑尚登于录况是碑乎呜呼宗
法既坏周礼圭田之制不举而卿士之家各置祀产以
为烝尝之计乃门户有消长欲保其长存亦难矣则哈
讨不花之留意于此而求金石之文以警其后虽亦未
必果足以永保然不可谓非苦心也汪灏字季夷吾乡
奉化黄甘里人有蜡台集
  庆元路学宫涂田碑跋
元学之涂田在大嵩者元时为阿育王寺僧所据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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硗易腴指熟为歉副廉访李端清而书之立碑为志学
正虞师道之文也呜呼天下最健者沙门而诸生为弱
岂徒庆元为然
  石鼓文音训碑跋
石鼓文音训碑元惬山潘迪所立也其时欧阳圭斋为
祭酒潘为司业黄晋卿为博士太学中一时之盛而石
鼓亦得豫其考索予尝见北宋榻本有彭城钱逵释文
祗据薛尚功一家钱氏自以未能尽其同异为恨使见
是碑不称快耶予尝审定石鼓以为必不出于秦以前
惜不起诸公共为疏通證明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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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皇姊鲁国大长公主文庙金博山垆碑跋
碑言皇祖龙飞皇国舅按亦那演以佐命勋为世婚王
于鲁谥曰忠武王之孙帖木儿亦建大勋号按荅儿图
那演由是洪吉烈氏益大王尚囊加真公主寻封皇姑
鲁国大长公主子弴不刺尚相哥刺吉公主子今鲁王
礼嘉世立主以白金百两造金博山垆一又五十两造
金盦一驰驿致曲阜文庙神位前祠以太牢其文国子
司业刘泰所作也碑立于泰定元年以公主致敬于孔
子自来所希有者
  王秋涧神道碑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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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定神道碑为其子公孺所自述附见秋涧大全文集
而石刻已不存矣明宏治辛亥华容王府君俨守卫辉
拜于墓次慨然兴前哲之慕重为勒石而复其祠清其
地穹碑焕然呜呼羊叔子自佳耳亦何豫人事今世之
长民者安得古道如斯乎三复华容题后不禁怃然
  万氏永思堂石刻跋
是乃四忠家法所见不徒手泽也吾乡世家莫享遐祚
于万氏四百年来未替石藏于季野先生家季野身后
其子不能守今归于董氏
  明宗室青阳子消寒九九图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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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之宗子以风雅著者极多秦藩则宾竹小鸣集最著
简王诚泳所作也同时有青阳子者亦秦府宗支计其
时当与简王不相远有石本消寒九九图每图各系以
一诗而归于安静以养微阳之意顾但署曰青阳子而
不列名竹垞葺明诗亦未见此图也
  楝塘李翁石刻家传跋
楝塘吾乡之耆德详见杲堂所葺楝塘小志中予从董
丈子畏得其家传石本乃陆文裕公作而衡山之笔也
询之李氏亦无此本因以归之其裔孙昌泉
  陈后冈题名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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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山有四明流人题名不知为谁某也范侍郎东明审
定之以为后冈明人重馆阁苟遇外迁即侘傺不聊后
冈一麾之后所以自称如此然使学道人处之正不作
是态也
  慈元全节庙碑跋
宋杨太后殉厓山之难至明宏治中而布政刘公大夏
始为之庙陈先生献章始为之碑陈先生书法最工其
所用为江门茅笔尝称之为茅龙其书慈元庙碑尤加
意相传上石时先生亲临视刻工故毫发无遗憾予谒
祠下拓其碑而跋以诗曰高曹向孟皆贤后尚有芳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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殉落晖一洗签名臣妾辱虞渊双抱二王归窃自以为
工足附陈先生之碑以传也
  明开封府学石经碑赞跋
嘉祐开封石经入明归于学宫残断不完河南按察使
庐陵陈凤梧尝立石纪其本末今亦无矣予从天一阁
得见之其略曰篆变而隶隶变而楷去古失真鲁鱼亥
豕汉唐崇文乃立石经字体渐正大义未明五星聚宋
大儒笃生启关抽钥昭映日星重勒石经版之太学天
球河图龙翔凤跃陵谷变迁学沦于水残编断章所馀
无几皇明右文视如石鼓迁之群庠爰置两庑按是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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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宋刻石归美于诸儒其考据未覈方勒石时杨南仲
胡恢邵必之徒为之诸儒尚未出也惟汴京太学沦水
一事非是碑无以知之爰录其语而为之跋附入石经
之尾
  林泉雅会图石本跋
是会创于先宫詹公其同事者周尚书吴光禄林佥事
陈宫允丁中丞周观察黄比部屠辰州赵比部十人辰
州为社长然未有图也宫詹下世宫允辰州及黄比部
俱相继逝于是又参以徐陆二廷尉万都督陆别驾周
侍御复为十人始为图有墨本又有石本其后光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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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又参以施都督然石本中尚无施公以其未入社也
杲堂纪之未详
  林泉雅会图跋二
吴公太白以论国本罢御史光宗即位起副尚宝巳而
长鸿胪又副大理乃以南光禄卿致仕予曾于周文穆
公家见其所序公历仕官簿如此天启三年林泉诗社
勒石公年八十为席长而杲堂以为泰昌改元公已卒
赠光禄可谓纰缪之甚者今鄞志皆本之向非石本之
存何以订此讹乎
  林泉雅会图跋三
卷三十八 第 16b 页
是会以先宫詹公经始其后为图上石宫詹久已下世
而以汉隶题四大于卷首者宫詹从弟泰徵先生天麟
也先宗正公之次子是时吾家诸祖多工书先生以汉
隶名先和州公之叔子思若先生讳天骏以行书名宫
詹次子非堂先生讳大震以草书名先应山公次子务
观先生讳大科亦以行书名而非堂于各体皆工今多
散佚
鲒埼亭卷第三十八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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鲒埼亭集外编卷三十八
           鄞 全祖望 绍衣
 论(三)
  汉经师论
或有问于予者曰汉之经师多矣说者谓其徒明章句
而无得于圣贤之大道故自董仲舒刘向外儒者无称
焉程子稍有取于毛苌然则三人而已曰是何言欤汉
人值儒林之草昩未极其精粹则有之然自文景而后
或以宿德重望为一时重或以经世务见用或以大节
或以清名多出其中子盖未之知也夫汉兴张苍首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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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历荀子之徒也(治左/氏)贾生通礼乐明王道(从张苍/受左氏)
翁兴学校(本传言其通春/秋不见儒林)丁宽辅梁孝王将兵距吴(治/易)
申培面折武帝以为治不在多言(鲁/诗)辕固斥公孙丞相
以曲学阿世(齐/诗)韩婴议事分明虽董子不能难(韩/诗)胡母
生则董子著书称其德(公羊/氏)儿宽醇雅有馀(尚/书)王阳著
名昌邑藩邸(通五经兼/驺氏传)其子骏为御史大夫有名(易)
孙崇能洁身避莽非世其学者乎龚遂之刚毅(不见儒/林但载)
(本传曰/明经)大夏侯之敢言(尚/书)魏相实平霍氏之乱(治易不/见儒林)
(但载/本传)盖宽饶之刚正(韩婴/易)严彭祖不肯屈身以取宰相
(公羊/氏)欧阳地馀不肯受赙物以伤廉(尚/书)召信臣之岂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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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儒林但载/本传曰明经)于定国之宽仁(本传但/云春秋)萧望之之堂堂
为社稷臣(齐诗/鲁论)薛广德之犯颜阻驾(鲁/诗)郑宽中之隽才
(尚/书)疏广之知止知足(公羊/氏)韦贤之守正持重(鲁/诗)其子元
成之让爵朱云廷折张禹(易亦见本传/不见儒林)平当不羡侯封
(尚/书)王嘉则萧望之其亚也(本传但云明/经不见儒林)丁傅王氏之乱
何武(易不见儒林/但载本传)师丹(齐/诗)彭宣(易论/语)龚胜(尚/书)鲍宣(尚/书)
中流之砥柱龚舍洁身早去(鲁/诗)梅福风节尤高(谷梁/氏)
丹著清名养志自修(易)而冯野王兄弟各占一经始则
见忌王凤终死新莽(冯野王诗冯逡易冯立/春秋冯参书俱见本传)盖经师之
与国相终始如此可不谓之盛乎授受既多亦诚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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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主父偃匡衡张禹五鹿充宗孔光马宫之徒然诸公
为汉生色则巳足矣如路温舒王式黄霸张敞孙宝则
稍次焉吾弗备述也
  唐孔陆两经师优劣论
杭君堇浦问于予曰有唐一代绝少经师求其博通诸
经不为专门之学者祇惟孔陆二家然正义释文并传
于今而华川王氏议学宫之祀祇及孔岂以释文不过
小学而正义能见其大欤予曰仲达亦安敢望德明仲
达之在东都为隋皇泰主太常博士时有道士桓法嗣
献孔子闭房记以为王世充受命之符世充即命仲达
卷三十八 第 3a 页
与其长史韦节杨续撰禅代仪仲达此事可以比美新
之大夫矣其时德明亦为国子助教世充遣其子玄恕
师之德明不应服巴豆卧称病玄恕就其家行束修礼
跪拜床下德明对之遗利竟不与语斯其人视仲达为
何如果谁得为圣人之徒欤仲达仕唐颇著风节有谏
太子承乾之功则以在太宗之世故欲铮铮自见也是
所谓治世乱世与时屈伸者也且世充暴人也徐文远
为其师犹拜伏见之德明以一国子先生拒之可谓大
勇矣至正义之书依违旧注不能有所发明汉晋经师
异同之说芟弃十九令后世无所参考愚尝谓正义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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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经学之隘自此始且当时讨论之人甚多仲达不过
为书局之长官故以其名属之其后为马嘉运辈所驳
正者又不知几何非出其一人之手德明释文力存古
儒笺故未可忽也予故谓如德明者可以从祀堇浦曰
然请书之作孔陆优劣论
  三家易学同源论
今世之说经者曰易之晦也图纬于京孟黄老于王韩
皆无当于易其说似也岂知图纬之学本以老庄为体
老庄之学即以图纬为用自诸家言易以来但知其门
户之分而不知其门户之合今夫汉唐之言五行者未
卷三十八 第 4a 页
有不依托黄帝者也黄帝道家所援以为祖者也则是
图纬之所自出即黄老也盖世之所谓清净虚无者原
非尽忘世者也其本心固欲以方寸运量天下无穷之
变而又不能有圣人洗心退藏知来藏往之量故高妙
其说以为齐死生轻去就者矫也而实则时欲出而一
试其试之也则必以阴阳消长之说而又恐世之疑其
支离而难通也则又必返之玄奥之窟以见其言之未
可轻议而使人神其术而不疑是以计然之书实为壬
遁之祖范蠡辈用之而阴符之说入于道家此其證也
虽然其流传于后世则有不同严君平魏伯阳葛稚川
卷三十八 第 4b 页
之徒以黄老治图纬者也管公明之徒以图纬治黄老
者也以黄老治图纬者其人多属遁世之徒其学但以
之默观时变而不肯轻于自见故常安以图纬治黄老
者其人多属用世之徒急求售其说故常得其道以亡身
是则其流别也而要其无当于易则同是以黄老家玄牝
谷神之旨流为神仙而图纬候气直日之术亦流为神
仙盖神仙有道亦有法道其体也法其用也玄牝谷神
之旨其道也候气直日之术其法也得其道未有可遗
其法者求其一而失其一则神仙不可得成京孟之说
易专于法王韩之说易专于道兼而有之则康节也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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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作皇极经世称老子以为得易之体盖皇极所以推
步元会者本纬学也故追而溯之然其实五千言所有
特可以言皇极推步之体而不可以言易之体王韩之
易行而儒者转思京焦康节之易行而儒者转思王韩
所谓耳食者也岂知三家之门户同出于一宗不过改
易其旂帜而出之耳果有异乎哉吾观康节之生平盖
纯乎黄老者也而著书则图纬居多是殆善集二家之
长者耶所以其立言也尤精而世之信之也尤笃
  周程学统论
明道先生传在哲宗实录中乃范学士冲作伊川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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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在徽宗实录中乃洪学士迈作并云从学周子两朝
史局所据恐亦不祇吕芝阁东见录一书但言二程子
未尝师周子者则汪玉山已有之玉山之师为张子韶
喻子才渊源不远而乃以南安问道不过如张子之于
范文正公是当时固成疑案矣虽然观明道之自言曰
自再见茂叔吟风弄月以归有吾与点也之意则非于
周子竟无所得者明道行状虽谓其泛滥于诸家出入
于佛老者几十年反求诸六经而后得之而要其慨然
求道之志得于茂叔之所闻者亦不能没其自也侯仲
良见周子三日而还伊川惊曰非从茂叔来耶则未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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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心折之矣然则谓二程子虽少师周子而长而能得
不传之秘者不尽由于周子可也谓周子竟非其师则
过也若遗书中直称周子之字则吾疑以为门人之词
盖因其师平日有独得遗经之言故遂欲略周子而过
之也朱子之学自溯其得力于延平至于籍溪屏山白
水则皆以为尝从之游而未得其要者然未尝不执弟
子之礼周子即非师固大中公之友也而直称其字若
非门人之词则直二程子之失也周子所得其在圣门
几几颜子之风二程子之所以未尽其蕴者盖其问学
在庆历六年周子即以是岁迁秩而去追随不甚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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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兴嗣志墓其不及二程子之从游者亦以此张宣公
谓太极图出于二程子之手受此固考之不详而或因
穷禅客之语致疑议于周子则又不知纪录之不尽足
凭也若夫周子之言其足以羽翼六经而大有功于后
学者莫粹于通书四十篇而无极之真原于道家者流
必非周子之作斯则不易之论正未可以表章于朱子
而墨守之也
  律吕空积忽微论
汉志曰黄钟为宫则太簇姑洗林钟南吕皆以正声应
无有忽微不复与他律为役者同心一统之义也非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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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而他律虽当其月自宫者则其应和之律有空积忽
微不得其正此黄钟至尊无与并也此其解见于西山
律吕新书西山谓黄钟为宫所用七声皆正律无空积
忽微自林钟而下则有半律自蕤宾而下则有变律皆
有空积忽微西山盖以半律变律皆属正律之馀遂欲
以之当空积忽微然以空积忽微四字之诂求之则西
山之解疑其不然空积者空围所容之积实也所谓管
长一寸围容九分者也忽微则其所容不能盈寸盈分
者奇零而难求故曰忽微然则正律之中不必皆无忽
微也故惟黄钟为宫则黄钟长九寸积七百二十九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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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簇长八寸积六百四十八分姑洗长七寸一分积五
百七十六分林钟长六寸积四百八十六分南吕长五
寸三分积四百三十二分其空积皆无忽微所以见黄
钟之尊也自南吕而应钟其长四寸六分有奇则其积
三百七十八分有奇而忽微生矣或曰此特以五声之
旋宫言之耳若依国语加二变为七则黄钟之宫及于
应钟蕤宾虽黄钟为宫其空积亦未尝无忽微也曰变
宫变徵之目虽见国语而古人旋宫之法未尝用之故
班志言旋宫止五声礼运孔疏言旋宫亦止五声是可
见古之乐不以二变入旋宫也八十四调之说至杜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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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详自佑以前如京房造执始去灭之名公孙崇上役
黄钟之正律其说虽皆未协然其止于六十调则同也
以是知旋宫之无二变也西山未审于此故并空积忽
微之诂而失之
  水旱变置社稷论
北梦琐言载楚王马希声嗣位连年亢旱祈祷不应乃
封闭南岳司天王庙及境内神祠竟亦不雨其兄希振
入谏之饮酒至中夜而退闻堂前喧噪复入见希声倒
立阶下衣裳不披其首已碎令亲信舆上以帛蒙首翼
日发丧先是大将周达自南岳回见江上云雾中有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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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希声而去者秘不敢言是夕有物如黑蟆突入室中
即时而卒子全子曰吾于是而知旱乾水溢变置社稷
之说虽其制为最古然非圣贤不能行盖国家之于岁
事原恃乎我之所以格天者而未尝以人听于神阴阳
不和五行失序于是有恒雨恒旸之咎原不应于社稷
之神是求也且亦焉知社稷之神不将有所大惩创于
国君而震动之使有以知命之不常天之难谌而吾乃
茫然于其深意之所在反以其跋扈之气责报于天而
文过于已是固事之所必无者乃若圣贤则有之圣贤
之于鬼神其力足以相参其德足以相感而要其自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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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原已极至而无馀故汤之改社易稷其在我者无憾
也夫天人一气之属也在我既非尸位则在神不兔失
职虽黜陟之而不为过矣李阳冰为缙云令以不雨告
于城隍之神曰五日不雨将焚其庙及期而合境告足
此必阳冰缙云之政有不愧于神明者也非果神之可
胁也后之人未能有见于此于是有疑于变置之已甚
而遂以为取坛壝而更张之夫威灵之澌灭不闻易其
地而能为良也且古人亦安得有此故事也哉至若汉
人以禹配社宋人以契配稷此则不过一代之兴稍更
旧制而非水旱变置之说也盖先王设为配食之礼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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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仅主报本之意正以天神地示飞扬飘荡昭格为难
故必籍与吾同类之人鬼素有功于此事者通其志气
是故大之则为五方之有五帝而其下莫不皆然是社
稷不能为国君护其民人原有可以废置之道然在人
少有不尽而欲为此是犹鲁公之欲焚巫尪也奉牲以
告奉酒醴以告奉粢盛以告非有明德之馨主乎其先
亦岂敢曰神必福乎哉彼后世祸福之说儒者所不道
但慢神而蔑礼则天之夺其魄也亦宜因为论以补孟
氏之所未尽焉
 李阳冰既得雨与耆老吏人自西谷迁城隍之庙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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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巅以荅神庥是更坛壝而新之乃以荅其水旱之
 效灵也果尔则水旱不效亦何更新之有而陈后山
 谓实有迁社稷而止盗者恐出附会
  宅经葬经先后论
汉魏以来有宅经有葬经皆出于堪舆形法家之言元
儒义乌朱氏谓宅经古之所有葬经古之所无长山胡
氏最善其说而闻者莫不骇之予告之曰是也宅经之
用大之为都邑城郭小之为宫室历见于经传所谓立
室以宫矩立宫以城矩土圭以求地中土宜以相民宅
是故相其流泉观其夕阳公刘之卜都也揆之以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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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楚室卫文之卜宫也南望斗北戴枢晏子之论卜都
也益屋于东则凶家语之论卜室也而所谓葬经之说
无有焉周礼墓大夫之职冢人之职班班具在昭穆葬
而巳族葬而巳不闻其以形法言也葬师之徒求其说
之见于古者而不得于是指流泉夕阳揆日测景之说
以为据不知是宅经之祖非葬经之祖也援非祀之鬼
而享之其亦惑矣闻者曰君子不言祸福倘其非耶曷
不并宅经之说而废之其是耶则葬经亦曷可非耶予
告之曰是必明乎死生之说而后可以定其是否也夫
都邑者一国之极也必其风雨和会而阴阳悦豫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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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国之民命无失所焉是以邾子之迁绎虽不利于巳
而不恤宫室者一家之聚也亦必其五行顺序而后天
厉不作盖皆生气之所乘是以地理得应之以为功是
在中和位育之功亦其一节特汉魏以后之宅师或支
离其术而不尽合古耳若墟墓则不然人之死也魂升
天魄降地其所遗者枯骨耳谓孝子之于枯骨不忍弃
而捐之五患之区而必求高敞融和之壤以安之则可
谓有吉地焉足以追魂摄魄使之为利于子孙则惑矣
彼葬师谓亦有生气之可乘真无稽也然而葬经之说
谓富贵贫贱继绝俱操之地其说较宅经为更侈夫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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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井田之制行民无甚贫亦无甚富而商贾则在所贱
宗法立则宗子继支子否四民之子各袭其业即有轶
群之才亦偶然耳圣王之所以定民志者秩然后世葬
师富贵贫贱继绝之说俱无所用则夫其说之不见于
古固其宜也假使鬼果能荫圣王之制礼其所以慎终
追远者无所不至何独忍于负其父母护庇之灵而不
为之求吉地以聚之乎然而为重为主为庙为寝以栖
其神其祭也于阴于阳以求之而绝不问之于墓则亦
疏矣而汉魏以来之葬师其能事乃突过于古先圣王
则亦怪矣辟鬼荫者莫若涑水横浦东山梨洲四家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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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不可与宅经同年而语也则四家所未及云
  门生论
今世举主座主之礼尊矣吾不知其所谓师者人师耶
经师耶而门生若是其多且以不得为其门生是惧曰
是固然也彼营营之徒使其称门生于人师经师之手
则反非其愿故不必问其道德经济如何文学如何但
令其为举主为座主则人固帖然而推之已亦俨然而
居之古之事师也如君如亲不为不厚然特左右服勤
心丧而巳今世之事师主于报恩其子弟至数世犹责
望其汲引勒索其财帛苟不称所求谓之负德呜呼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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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解世风之坏至此直谓之丧其心可也夫举主座主
之俨然而居之也谓吾既借汝以富贵利达之资安得
不事我以师而人之帖然而推之也谓彼固予我以富
贵利达之路安得不以师事之有是哉在三之谊若是
其可贱也朋友之交有感其恩者有称之为知已者有
师事者凡三等自唐以前但有举主而已座主之名始
于唐至明而座主之礼严于举主则以科第重也较其
义则举主似稍优于座主然皆不可谓之师盖座主之
取士不过听其言而已尚未观其行也容或即其言而
知其行如王厚斋之于文宋瑞然岂能人人而别之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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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不深论其所取之果有当与否而要其所取者不过
其人之言则谓之文章之投契感其恩则可矣且不得
称之曰知巳也而何有于师举主之取士不止于听言
矣但其所取者固其人之可取而取之也非我之私之
也吾姑不深论其所取之果有当与否而要其所取者
原不出于我之所私则谓之知已足矣而何有于师今
将谓举主之道德经济必过于下僚座主之文学必过
于后辈耶是亦未必然也吾故曰门生之在古门墙高
弟之谓也门生之在今门户私人之谓也吾姑不深责
其以天子之科名天子之爵位妄市恩于人以为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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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但试问其羞恶之心果有存焉者否彼其清夜自思
亦未必无自愧者亦未必无不甘于心者而行之如故
盖又别有循环之说焉举主座主之俨然而居之也谓
吾向者固尝折节于此中而后得有今日也譬之农夫
力穑始遇丰年不可以为泰也门生之帖然而推之也
谓吾折节于一时而异日之设身处地亦犹此也譬之
农家望岁敢忘东作不可以为过也呜呼安得不相率
而为小人耶唐人以词赋取士苟得于功名至于投贵
主投中官则士气巳尽固无论其馀然如昌黎之座主
为宣公而昌黎不甚推之宣公且然况其下焉者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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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豪杰之不徇于流俗也宋人讲名节故多不肯屈于
座主明道伊川横渠之于欧公或以礼闱或以御试读
卷祇称永叔象山之于东莱祇称执事其馀不可枚举
明张文恭公阳和为罗文懿公同学文懿取文恭于省
闱文恭不署门生文懿憾之文恭不顾高文襄公取文
懿于廷对文懿亦不署门生也宋南渡后于举主多称
门生者故舒文靖公行状以其力持古谊为难近张清
恪公举于遂宁亦不行此礼要之君子立身行巳各有
本末不妄求人之附我以自尊亦不肯妄附人以自贬
不求人之尊而非失之逊不附人而非失之亢是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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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儒黄梨洲顾亭林尝及之矣予略举其说以告人而
群然骇之未通籍则曰子为是言将使天下之为举主
为座主者相戒莫肯罗而致之矣是自绝其进取之阶
也既通籍则曰子将来且为座主为举主其毋为此言
以自困予皆笑而不答
  破惑论
吾乡城东钱氏世有贤者顾多佞佛清溪以宗门讲学
宁国逃禅更甚忠介虽稍减而未净蛰庵则浑身陷入
矣忠介夫人董氏在太仓日礼法华蜡光成青莲有如
来璎珞宝相结跏其上见者惊异余曰此痴绝而成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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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景也夫人当久病心气所注尝有鬼神临之皆此类
耳非果有志壹动气之徵也同时海岸仪部礼洛伽见
大士现身天际霓幢露葆讶为蜃市既而悟曰此大士
也余曰此乃真蜃市也海岸初一念不错而转念附会
之妄矣大都斯人神明之感足以造一切光景见尧于
羹见舜于墙见文王于琴见周公于梦非果尧舜文周
尚有可见思之既切遂有此耳然则如来大士之见亦
犹此矣
鲒埼亭集外编卷三十八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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