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吴文正集卷九十八
　　　　　　　　　　　　　元　吴澄　撰
　　韵语(七言古风/)
　　　雪谷早行为张允中作
路绝人踪失关隘槎枒老树森矛介两间寥廓净无尘
谁剪天花遍飞洒风絮当头零乱舞兹游浪说平生快
蹇驽瘦骨真耐寒踏破鸿蒙新色界应不是奇模李常

侍夜发文城薄淮蔡又不是直谏韩侍郎远谪潮阳出
秦塞面梨冻帖䯸银何事催君早行迈君不见古昔
闭门僵卧人高似灞桥驴背偿诗债
　　　赠道士刘季荣(并序/)
　　　　白鹤观道士刘季荣号清真师生平以能棋
　　　　游四方诸名公莫不敬礼携其所得赠言示
　　　　予就徼予作师既老且贫又无法嗣若有不
　　　　释然者为赋长句以开解之时予移疾客剑

　　　　江寓清都观
清真刘师八十一行脚一万四千日鹤身七尺臞而长
鹘眼双明黑如漆盛年狡狯称善奕覆下百子无一失
贵人达官争出迎钜轴褒辞总名笔老来归卧吴皋濆
蜜房春富飘馀芬吾师掩鼻自顾影齿牙半落舌空存
师曾一局春几度底用厌厌怨迟暮算尽输赢秪自误
阿谁悟得棋中趣一枰白黑都收去试问亏成在何处
此棋不分三伯六十路只是中间路当其无处详识

取
　　　极高明亭
空中玲珑八面匆虚境纯白开天光山河幻影障不得
秋毫历历洞八荒大鹏凌摩九万里九万里下俱莽苍
彼哉坐井窥管者鸱鸺夜撮抢揄枋向来东极产素王
尝登泰岳俯下方双轮日月万古照盲者不识庸何伤
人人具此上下四方眼请为拂拭圣孙心镜三十有三
章

　　　郭司令归寿母
及亲三釜亦云乐违亲千里宁不恶养志虽分孺慕痴
爱日宜逮春晖时郭家弟兄好男儿辞官归来寿庭闱
慈颜欢笑引满饮几年儿去今朝归
　　　题东坡古木图
当年眉山孕三苏曾闻眉山草木枯长公拈笔作仙戏
老木槎枒动春意信知造化在公手一转豪端活枯朽此
木一春一秋一千年与公雄文峭字永久同流传

　　　次韵杨司业
春夏华荣变衰歇颓飙刮肌山露骨骚人望秋悲泬寥
忽见小春梅蕊发顿然喜气排寒冬不管天令严鈇钺
古来蹈道如蹈水与汨与齐偕出没坐中白昼对羲皇
门外黄埃自城阙只怜郭朴注虫鱼或误蔡谟啖蜞𧑅
争似冥冥云翼远静看滑滑霜蹄蹶公桑十亩迩洙泗
我菊一区连楚越悬知真乐在曲肱到处扁舟堪散发
我能振袂从公游分我南溪半风月

　　　题刘秘书赠刘德明字说后
刘仙校书天禄阁宦情一似晴云薄三载归来须漆黑
高谈空中响雷雹杨子江边槐柳浓散发薰风小盘礴
笑傲月林清绝处匆户重重启关钥吾家先生此行窝
归梦未须绕衡霍枕中鸿宝我秘书惊倒伊人得家学
赠言勖汝明德明三百明珠光错落夜深持向月下读
林外夔千里却不要青藜太乙灯自有万丈流辉照
寥廓

　　　题罗汉过海图
阿谁解衣盘礴裸作此中乘第一果等闲地狱骇屠沽
如许风波无不可巨境弥天灵怪百现前幻境元非我
腾踏逍遥容易去只有虚空无障裹般若岸金刚山超
登只在霎时间为吾说与诸尊者更有海门关外关
　　　奉还师授小藁
张家弟兄真真难天才患多不患悭好诗一百三十首
高人拟删不可删联篇累句采摘出奚止窥豹见一斑

丹霞皓月浸秋水青烟绿树明春山神情飘飘已天外
踪迹落落犹人间如何尘中著此客问驹吾欲叩九关
　　　雪峰歌为傅继先作
庐山几千仞嵽嵲上有五老仙人餐玉屑玉屑多多餐
不尽抛撒漫空舞霏雪幻成瀛海五神山不假白银作
宫阙玉清真境无色界俯视人间俱蠓蠛三冬玄玄独
皓皓掩盖群污同一洁从渠下土讶高寒美酒小儿夸
煖热颇闻庐峰景万变丽日融春秋霁月亦有烟霞云

雨风唯有雪天最奇绝君不见西蜀雪山半年凝不化
岂识敏手神机弄诙谲又不见东维箕尾百世留馀光
来此偷取五老仙人餐玉诀雪中峰顶揖老仙呵手一
笑何年别
　　　寿刘承旨(并序/)
　　　　唯斋先生年登八帙旧有江西吴澄寄诗为
　　　　寿
去岁公年七十九我共群贤祝公寿今年公寿八十齐

我已还家在江右江右望公五千里坐憩音容如尺咫
我公历遍翰苑官八帙堂堂老承旨公家寿域极天峻
弥仰弥高世增累公前我后许跻攀梯级已成因旧垒
公今具足五福畴我更期公百不忧蟠桃岂待三千岁
夜梦仙娥荐石榴
　　　湖口阻风登江矶山观涛
狂风吹入浑欲倒瑟瑟寒声动秋草扪萝径上矶头山
万顷江湖波浩渺怒鳞云鬣奔腾来眩目快心千样好

向曾观海难为观回首匡庐青未了玄云作帽深蒙头
五老藏昂元不老何时月夜水镜净漭荡登虚纳苍昊
著我峰尖伴老人生看海东红日杲
　　　辅夫人庆八十诗
任南夫人八十岁视明听聪德温惠子佐大梁丞相府
孙分千里诸侯寄联翩采服梅风暄阿孙拜后子拜前
一时庆事实希有此庆流衍端有先任南公如朱丝弦
平反十九人不冤高门车马固馀事福报泉涌来源源

宰属瑚琏白玉堂州君兰茁初春芳天然德器家之宝
未论品秩袍笏光太常序笔焕琼玖翰林李家诗老手
盛事喧喧闾里传传之他日乡青编我曾有堂号三乐
人羡人誇难强学如今回顾只潸然毕竟蹄豚杯酒祝
穰田多公一门母贤子贤孙又贤贤德所萃天所怜天
所怜庆绵绵年年此日开寿筵从今八十可至八百更
八千
　　　题剑池驿楼诗旧日宝气亭今撤而为楼

双龙飞去已千年斗间紫气夜黯然却今往往来来客
坐阅朝朝暮暮船天地与亭俱传舍旧毁新成更代谢
旧亭不见见新楼新楼谁作今州侯州侯温温廊庙姿
三年涖政民不威政成遗惠及宾旅又与江山发新趣
昔旧今新新复旧刘郎去后何人冑楼新楼旧谩劳心
江光山色只如今著我凭阑观水逝游目两间寻宝气
猗嗟世上无张雷有铗莫弹归去来
　　　题女真调马图

此是女真调马图百年盛气豪中区后来更有精彊者
览图抚事增嘻吁上古神龙负图出岂必驱除须此物
谁其却之服粪车欲画此时无此笔
　　　次韵兰谷东寄
子行过此不少属翩然一叶东下舟闻之追及邓林观
望极黄洲洲外洲观边得憩皮氏馆出子诗句谈因由
五峰新月曲如钩同观有客可人不早还赴我避暑约
约到仰山山顶头

　　　次韵玉清避暑(二首/)
廛西水北有佳处五月六月泠泠风移将上界清净下
岂为尘世热恼同若人睡厌黄琉璃晓梦惊走红守宫
起来忽忽动逸兴倒指畴昔闲过从相邀采真无何境
㗳然熟视谁长雄谈边了悟蝉脱壳区中局促鸟在笼
杯行笑语各忘倦西景徐射宝藏东归来剩带烟霞馥
一眉初月浮高空新诗追纪昨游胜泉思涌出清无穷
善观惭我非李子世业早已荒寿梦况加白雪不易和

欲待他日不匆匆坐间政尔挥白羽门外又报来青童
和篇两地一时至灿灿星斗罗璇穹旋温镬汤抽茧绪
陡觉平陆生奇峰拟代移文谢幕府且卷片玉还冰翁
　　　又
至人逍遥隘八极九万里外凌刚风山林果佳亦可爱
隅于互答万不同尘嚣近市那得此清冷幸有仙圣宫
炎天赤日汗如泻美人邀我闲游从凉风飒飒披襟受
谁与宋玉论雌雄饮酣颇厌斜照入上䜣欲借轻云笼

晡时主客各散去水南水北分西东绕缠竟堕绮语业
转头未遣诸有空碧梧公子逞秀媚红莲幕宾欺寒穷
小心肯甘示晋弱大胆一噱吞楚梦绣段赠酬一至再
锦囊驰递遽更匆我才拆袜线苦短如彼采木山已童
倦鹤低摧合鸣喙有时嘹亮声振空诗成满意手自舞
渐觉黄点森眉峰数茎髭白撚未断览镜依旧皤然翁
　　　张道人开华盖山路
我家紫玄洞天前仰视天与山相连羊肠诘曲石荦确

每欲飞上愁攀缘道人可是坚愿力开辟大道坦坦然
一跻从此出世外著我直透昆崙巅浮游握手筦尔笑
与子别去何千年
　　　和王讲师食官长吉州俸米饭长句
公不见郑老襟期人未知杜陵野客道是真吾师岂嫌
官冷饭不足令人传播坎轲诗又不见王子求仙未当
痴餐松啖柏自可永不饥得浮邱公接引去吹笙大醉
真绝奇如何白须黧颊黄尘里闽山千里趋江湄怪事

怪事一怪之有钵谁为先生持先生筦尔笑余陋天涯
海角只此藤一枝片云孤鹤任飞去双毂双履不要推
挽不要提逢人得醉且共醉乌论行藏久速宜不宜主
人肯与饭一匙可三千载不语离吉州米价何足问东
广等处皆当为吾发运充度支我笑先生太贪馋何异
啼叫索饭儿假饶便便经笥作饭袋舍卫大城千百十
众一食无猜疑澜翻三十二句偈不肯割舍一饭恩爱
将报谁先生微笑面壁西答云未可三十二相观如来

吾言元非真语实语者观吾要在大寐不食无言时
　　　题柴氏悦亲堂图
柴宗贵戚昔婵嫣有后有帝已越三百年柴氏孝行今
延缘有图有诗又越三十年贵戚几时降为庶孝行百
世芳犹传与图歌诗悉画草木腐惟有彝性不泯长终
天晚周何啻一千五百载至今人慕参与骞后来史书
亦立孝行传柴家子孙孙子尚勉旃
　　　诗十二韵留别治书相公干转呈中丞相公

昔年曾在京华见此日江干重会面天然粹美金玉相
学力逾深笔逾健帝分清庙瑚琏器往正南疆十司宪
敬从厥长犹父兄协比乃僚等朋援务存大体已严重
肯作小才须耀炫沉思圣代设官意普爱遐陬若畿甸
为恐螟蟊害嘉谷年年遣使巡行遍龚黄卓鲁不多得
期扇廉风满州县云胡百川涨浑流宋子齐姜亦倡贱
闾阎耳目骇视闻何道能令习丕变一时柏府俱正人
潜运化钧速邮传外垣执法终夜明北望紫微遥眷眷

　　　曾君希辙以道法游诸方徵予赋诗
神仙方伎曾闻语道术根源谁作古静守元神非寂照
动驱祖气因想取认将平地是烟霞变幻晴天忽雷雨
有符坐制物魅伏勿药立看民病愈嗟我侗颛殊未解
多君狡狯能如许侍宸灵素今远矣好往诸方鸣法鼓
　　　玉宵诗赠玉成教谕
玉宵山人通身酒淋漓醉墨龙蛇走偶然山边行一匝
揽取云烟十之九如何止分山半截不谓此山可全有

归来小立象山巅俯视群山俱培塿
　　　八骏图
阴山铁骑千千匹雨鬣霜蹄神鬼出风驰云合暗中州
蹂尽东宾西饯日岂皆騕袅与蜚黄拓土开基功第一
忽于纸上见八骏穆满所乘最超逸如今已死骨亦朽
漫向毫端想毛质当时造御天上艺仅到瑶池王母室
暮雪霏霏黄竹歌日行三万竟如何逢时莫问才高下
只与论功孰少多

　　　题玉霄赠西山胡氏笔工
醉滕用笔晞颠张醉馀得意非风狂固知笔贵锋中藏
胡家洪笔耐似杭工书者闻吾未试因是是之谁敢訾
一望茶坊酒肆中壁上家家玉霄字
　　　赠写真刘寿翁
黄洲桥边倜傥人号曰相山刘写真眼前名士描猊遍
亦及中林麋鹿身生来自揆形相恶赤准高颧面如削
武夷擢舟歌九曲洛社深衣园独乐人言相似我言非

只合幼舆置岩壑可怜笔墨误点染彊使垂绅望台阁
圣恩天广覆群臣百年勋阀长如新谁将子上南薰殿
为写褒鄂光麒麟
　　　龟室(并序/)
　　　　天久不雨人家沼中水竭泥燥见一龟朝夕
　　　　避日无可藏伏隐蔽之所命童甃甓为室以
　　　　居之
嗟汝至灵物见汝亦可怜曳尾污泥中爆背枯池边朝

昼暮夜露甲壳勃窣蹒跚侔郭索西徙东迁避炎熇旋
绕不停周四角既无清冷之水可洗濯又无蛇蟺之穴
可寄托幸不遭豫且伤不逢孔愉戕我今命童奴甃甓作
尔居非如楚相穿窟室聊似豳公垒陶复嘉汝不与鸡
鹜争啄粟嘉汝不与豺虎争啖肉日精月华自可实汝
腹何营何求自可安此屋岂须莲叶然后出游息岂必
蓍丛然后入藏伏慎勿轻易泄灵智预人家国祸福事
将府汝以山藻之节棁将袭汝以庙堂之巾笥与其君

王所宝荣且贵孰若野人所坑辱且弃嗟汝灵智谁可
同能与汝友惟神龙偶然行雨凌太空还当与汝相守
寿等天地无终穷
　　　送里中星禽人往东广省兄
蛟龙变莫测虎豹文且威昂然马牛大蕞尔蚓蝠微是
何区区者而尽化化机猿鹤沙虫果类应百千万种未
可几吾尝问天天不语惟见碧空夜夜流清晖里中斯
人传秘妙形形象象四面围所安林薮悉罗罩洞视情

性兼瘠肥敢将物贱拟人贵谓有百是无一非担头担
术庾岭去广蛇潜蛰江燕归难兄执笔司福祸万命悬
寄一手挥二十八禽休细辩好在天际脊令鸿雁飞
　　　寿王讲师
欲雪未雪云黯黑不知此日神仙谪桃实今经几度红
梅花仍似当年白厌向闽山食荔蕉喜来江浦访鸾箫
广文客舍寒如许自有春风长药苗
　　　题米元晖山水

一水两山间水如练带山如阛昔见江山似图画今观
图画如江山米家下笔亦等闲卢家珍袭同瑶环一朝
身后落人手又为好者开欢颜我家一幅广长画朝夕
对之如列班有力莫能偷夺去常青常白色不黯若将
此幅与论价仇金何啻千千镮
　　　送真杨师远游
黎君曾著祖生鞭衔石欲把沧海填风流云散事已矣
何处韬藏三略篇如今老去视颠颠反耕筑室治寸田

古来豪杰多神仙伫看骑鹤凌紫烟
　　　如斋诗
五金同入大冶炉洪纤厚薄各异模孰高孰下孰脩短
孰为不足孰有馀浩劫变成只须臾百年何事分戚愉
至人谓性不谓命性惟一本命万殊君家画出太极图
谁知太极本来无道有所如还不是如如不动乃真如
　　　印千江月来轩
千江有水无人吸江里月来何处入若浮水外入江来

水浸月轮应解湿在天一月在江千千月还同一月圆
水中月影元非月无所从来月在天
　　　罗汉图
四大假合成幻身大地山河俱幻境傀奇磥砢十六尊
得遇世尊为摩顶诸多伎俩近狡狯虽未大乘亦机警
有能领取像外意闭目超然发深省画人漫洒毫端墨
观者只疑灯下影慈尊长闵众生痴直到于今痴不醒
　　　赠画史黄庸之

混溟谁是老画师幻出形相万不齐如梧如竹如桃李
如冰如雪如虹霓堂堂人中廊庙器淡淡物外江湖姿
独予丑恶类蒙倛执拗颇亦见颊颐古来伊周匪易为
老不用世免诮讥黄工笔意神更奇写遍麟凤到鹿麋
付与邓林嘉客去归挂壁角侪钟馗岂能夜深吐怪犯
牛斗或者岁久化象乘尾箕
　　　自牧歌赠僧自牧
曾闻牧人处林下击鼓用兵先丧马又闻牧人榖与臧

读书博塞俱亡羊嗟尔牧人何所务务在留心尝管顾
吾师条绳绁定水牯牛不容斜视略回头有时纯熟鞭
不动来亦无擒去无纵毛群齐足不乱行人生自得两
相忘大众茫茫少闲暇谁非丧马忘羊者
　　　送时中内翰
气燄龙光上冲斗才谟牛刃新发硎芳菲拾尽秃汀若
奇险楚屈号湘灵曾听姚程二公说相期冬蛰轰雷霆如
何不留掌帝制而使汎汎犹风萍里矉不羞见者走众

丑共媢孤娉婷山玉崖珠岂终閟鹧班螺甲姑自馨皇
心急士甚暍渴识子会有天眼青
　　　送江州学录潘兴祖
潘生年少醇美资往往湓浦来语违纷纷末学衒华辞
愿汝实学培本基慎独畏天勿妄为交朋每事毋诳欺
狄侯曾作宰相师汝可慕效终身规
　　　赠杨山人
易言山下有火贲冲暖温和生万类葬书暗与易意同

纳人死骨乘生气苟得其术宜深秘慎勿求人售富贵
各有正业惟四民我食我衣方无愧
　　　李母庆九十
李翁八十寿考终李母九十犹女工耳聪目明四体健
礼宾奉祭馈必躬大儿七十小半百李门诸婿皆如龙
孙男有六曾孙五才贤衮衮方兴隆谁能一家五福备
信知积厚报必丰子贞学士为予说作诗聊续十五风
　　　题张郡侯庆寿

八十五岁张子野彊健风流老潇洒一百馀岁张北平
含嘻乳哺还孩婴人间大福无如寿张家寿者时时有
清河郡侯家柏乡汉宋二张鸿雁行只今八十又踰五
未来一百从今数寿星光里舞斓斑儿孙玉雪翁朱颜
腰系黄金身衣紫焜赫天恩耀闾里生封侯国天下荣
三尊备具身康宁侯家积善已数世显亲肇自殊科使
殊祥有志晞骞舆晨昏致养亲欢愉绮罗筵上开春酒
宾客骈阗祝公寿喧传盛事至京师朝士人人为赋诗

铺舒世美谁椽笔董相文章今第一
　　　过枯河
高堂出郭二舍近午憩东阳安乐镇双堤对峙似城墙
中坳一道如壕圳驱车下坂抵坳行低平尽处还复登
半坳一门字斗大滨盐沧盐两分界不知此是古黄河
且行且顾心疑怪前询父老为予言河北山东此处分
滨𨽻河南沧𨽻北河流已改界仍存古河来自白马渡
东过开州城下去遂入沧河粤鲁河入海当年犹此处

自从六七十年来南趋梁汴会于淮河患古来兖州极
今日兖州河道塞忆昔初通禹贡时道元渔仲遍参稽
万语千言俱纸上亲见亲闻今指掌振古黄河北道流
渐渐南移天地秋今径与淮同入海北行无用济河舟
世事古今大奇变岂但蓬莱更清浅他年欲续山海经
聊述此诗纪闻见
　　　题东坡载笠着屐图
白鹤峰前井赤鲩远徙又化南溟鲲城南白昼魑魅现

赖有东黎诸弟昆腥咸满口无异语似人慰意聊过门
竹刺藤梢归路晚濛濛雾雨天欲昏御人不识臧纥圣
抖擞雨具相温存天涯禹跋不到处要使旧撵留新㾗
荷笠俄成牧羊叟谁怜海上属国孙襄童拍手接篱倒
庸犬惊吠扶桑暾先生招怪每类此白首幸免长鲸吞
何人为作野老像风流不减乘朱轓谪来天仙堕尘网
化身千亿难名论我从像外得真相神交心醉都忘言
　　　题牧牛图

树叶醉霜秋草萎童驱觳觫涉浅溪一牛先登舐犊背
犊毛湿湿犹未晞一牛四蹄归在水引脰前望喜近堤
一牛两脚初下水尻高未举后两蹄前牛已济伺同队
回身向后立不移一牛将济一未济直须并济同时归
此牛如人有恩义人不如牛多有之人不如牛多有之
笑问二童知不知
　
　

　
　
　
　
　
　
　
　吴文正集卷九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