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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四
卷十四 第 1a 页
牧斋有学集卷十四
 序
  列朝诗集序
毛子子晋刻列朝诗集成予抚之忾肰而叹毛子问
曰夫子何叹予曰有叹乎予之叹盖叹孟阳也曰夫
子何叹乎孟阳也曰录诗何始乎自孟阳之读中州
集始也孟阳之言曰元氏之集诗也以诗系人以人
系传中州之诗亦金源之史也吾将仿而为之吾以
采诗子以庀史不亦可乎山居多暇撰次国朝诗集
几三十家未几罢去此天启初年事也越二十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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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丁阳九之难海宇板荡载籍放失濒死讼系复有
事于斯集托始于丙戍彻简于巳丑乃以其间论次
昭代之文章蒐讨朝家之史集州次部居发凡起例
头白汗青庶几有日庚寅阳月融风为灾插架盈箱
荡为煨烬此集先付杀青幸免于秦火汉灰之馀于
乎怖矣追惟始事宛如积劫奇文共赏疑义相析哲
人其萎流风迢肰惜孟阳之草创斯集而不能丹铅
甲乙奋笔以溃于成也翟泉鹅出天津鹃啼海录谷
音咎徵先告恨余之不前死从孟阳于九京而猥以
残魂馀气应野史亭之遗忏也哭泣之不可叹于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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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故曰予之叹叹孟阳也曰元氏之集自甲迄癸今
止于丁者何居曰癸归也于卦为归藏时为冬令月
在癸曰极丁丁北成实也岁曰疆圉万物盛于丙成
于丁茂于戊于时为 四十强盛之时也金镜未
坠珠囊重理鸿朗庄严富有日新天地之心声文之
运也肰则何以言集而不言选曰备典故采风谣汰
冗长访幽仄铺陈明朝发挥才调愚窃有志焉讨论
风雅别裁伪体有孟阳之绪言在非吾所敢任也请
以俟世之作者孟阳名嘉燧新安程氏侨居嘉定其
诗录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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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汲古阁毛氏新刻十七史序
崇祯庚辰之岁毛氏重镌十三经余为其序越十有
七年岁在丙申十七史告成子晋复请余序客有问
于余曰汲古之刻先经而后史何也余曰经犹权也
史则衡之有轻重也经犹度也史则尺之有长短也
古者六经之学专门名家各守师说圣贤之微言大
义纲举目张肌劈理解权衡尺度凿凿乎指定于胸
中肰后出而从事于史三才之高下百世之往复分
齐其轻重长短取裁于吾之权度累黍杪忽罄无不
宜而后可以明体适用为通天地人之大儒有人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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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轻重我明长短问之以权度茫如也此无目而
诤目不通经而学史之过也有人曰我知权我知度
问之以轻重长短亦茫如也此执籥而为日不通史
而执经之过也经不通史史不通经误用其偏诐蒐
琐之学术足以杀天下是以古人慎之经经纬史州
次部居如农有畔如布有幅此治世之菽粟亦救世
之药石也客曰编年纪传史家两行今何独取乎记
传曰左氏之书先经始事后经终义经也非史也司
马氏以命世之才旷代之识高视千载创立史记本
纪年表祖春秋之凡例六书世家列传变国风之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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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班氏父子因之用炎汉一代之彝典整齐其文而
后史家之体要炳如日星考祖祢于史局圣作明述
二氏其庶矣乎窃谓有事于史者以纪传踵班马则
顺祀也其轨彝以春秋跻左孔则逆祀也其名汰学
者于涑水新安奉为丹书独反唇于河汾之元经则
目睫之论也今自太史公书迄于五代次第排缵比
诸册府羽陵藏室师春汲郡之遗文则姑舍焉金匮
石室代有掌故汗青头白知所适从后有君子可以
定百世之史法也客曰钩玄举要自宋以来亦多家
矣何取乎全史也曰史者天地之渊府运数之勾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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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之元龟内外之疆索道理之窟宅智谞之伏藏
人才之薮泽文章之苑圃以神州函夏为棋局史为
其方善读史者如匠石之落材如海师之探宝其可
以磔肘而量画地而取乎东莱之详节琐而不要毗
陵之左编博而不详自是以下无讥焉代各一史史
各一局横竖以罗之参伍以考之如登高台以临云
物如上巢车以抚战尘于是乎耳目登皇心胸开拓
顽者使矜弱者使勇怯者使通愚者使慧寡者使博
需者使决憍者使沈肰后乃知夫割剥全史方隅自
命者未有不望崖而返向若而叹者也善奕者取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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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善读者取全书此古人读史之法亦古人之学范
也客曰史自东汉以降靡矣不择而取之者何也曰
太史公之才秦汉以来一人而巳矣世所传百家评
林上下五百年才人文士钩索字句不能彷佛其形
似今遽欲伸𥿄奋笔俨肰抗行因以蹂践晔寿诸人
诸不足供其 迹此所谓非愚则诬也汉晋邈矣详
缛则宋剪裁则南北典趣则五代绳尺檃括犹可以
追配古人舍是而远引焉如夸父之逐日不至而立
槁焉斯巳矣太史公称君子必曰好学深思世有好
学深思之君子必不敢易视太史公之史以为可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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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不敢薄视公以后之史而以为不足学三折肱知
为良医而喟肰三叹也客怃肰避席曰如夫子之言
是役也功于史学伟矣毛子有事经史正乙夜细旃
稽古右文之日崇山示梦龙光全书大横古兆之初
神者告之矣或均之典册劫灰巳燃鸿都之石经珠
囊重理圣有谟训文不在兹东壁图书光昱昱射南
斗此非其祥乎余曰唯唯遂并序问答之辞书之简

  建文年谱序
谦益往待罪史局三十馀年网罗编摩罔敢失坠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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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逊国时事伤心扪泪䌷书染翰促数阁笔其故有
三一则曰实录无徵也二则曰传闻异辞也三则曰
伪史杂出也旧园蚕室尽付灰劫头白汗青杳如昔
梦唯是文皇帝之心事与让皇帝之至德三百年臣
子未有能揄扬万一者迄今不言草亡木卒祖宗功
德泯灭于余一人之手魂魄私憾宁有穷乎何言乎
文皇帝之心事也壬午以还天位大定文皇帝苟有
分毫利天下之心国难方新遗种未殄必剪灭此而
后即安张天网以笼之顿八纮以掩之闭口捕舌遁
将何所以文皇帝之神圣明知孺子之不焚也明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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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人之在外也明知其朝于黔而夕于楚也胡濙之
访张邋遢舍人而求诸仙迂其词以宽之也郑和之
下西洋舍近而求诸远广其涂以安之也药灯之诅
咒薙染之藉手彼髡之罪百倍方黄以荣国榻前一
语改参彝而典僧录其释肰于溥洽昭于中外者所
以慰藉少帝之心而卑之以终老也文皇帝之心高
帝知之兴帝知之天地鬼神知之三百年之臣子安
处华夏服事其圣子神孙尚论其心事则懵如也日
月常鲜琬琰如积而文皇帝之心事晦眛终古此则
可为痛哭者也何言乎让皇帝之至德也金川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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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深喋血让皇帝苟有分毫不忘天下之心凭仗祖
德依倚民怀散亡可以收合蛮彝可以扇动卫世子
之焚台卫太子之诣阙谁能非之谁能惎之让皇帝
明知大命之不可干也明知大位之不可再也明知
本支百世之不可倾动也以神州赤县为孤竹之封
以休发坏衣为采药之遁耄逊遐荒自比退耕于野
头陀乞食岂曰糊口四方由是而内治外攘踰沙轶
漠高皇帝之基业安祖之统绪安三百年之天地人
鬼罔不大安宁非让皇帝之所诒乎让皇帝之至德
媲诸泰伯其难易尤相倍而三百年之臣子不能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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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之不尽矣而其所以不能知不尽言者轮囷苞塞
终不能泯灭于期人斯世于是乎愤盈交作新旧错
互实录废则取徵草野之书传闻异则占决父老之
口梵宫之转藏教坊之册籍旅店市佣之留题断句
无不采集无不诠表亦足以阐幽潜劝忠孝矣而斯
人之心不但巳也于是乎四十馀年出亡之遗迹易
代巳后归骨之故事问影访求凿空排缵亡是司契
子虚削牍讯筮与于巫阳听行筹于王母公羊指定
哀之疑陆贾惧丹青之惑固将轨梦以为实又且巡
故而造新曰夫巳氏一妄男子乘是以贾弄笔舌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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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祖先若吴下流传诸录其讹伪历肰著明而举世
不尽知也有其知之则又曰西方之山隰犹思美人
蜀地之禽鸟岂真望帝信固当传疑亦可恤过而存
之不忍废也于是东莱之君子赵君士哲者作为建
文年谱年经月纬事比词属会粹诸家记录而整齐
其文章以宿老如谦益固亦当援据史乘抗词駮正
读未终卷泪流臆而涕渍𥿄欷歔烦酲不能解免夫
肰后知让皇帝之至德沁人人心者如此其深且厚
而赵君之为斯谱本天咫述民彝备国故搜遗忠当
沧海贸易禾黍顾瞻之后欲以残编故𥿄慗遗三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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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未死之人心是岂欲与世之君子擅阳秋矜衮钺
争名于竹帛哉其亦可感而思巳矣谦益衰残耄熟
不敢复抵掌史事赵君之弟刺史公言念旧史俾为
其序萤乾蠹老口噤笔秃伸写其狂瞽之言识于首
简亦聊以发观者之一嘅而巳矣
  启祯野乘序
呜呼史家之难其莫难于真伪之辨乎史家之取徵
者有三国史也家史也野史也于斯三者考覈真伪
凿凿如金石肰后可以据事迹定褒贬而今则何如
也自丝纶之簿左右史之记起居召对之籍化为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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烬学士大夫各以巳意为记注凭几之言可以增损
造膝之语可以窜易死君亡父瞒天谰人而国史伪
自史馆之实录太常之谥议琬琰献徵之记载委诸
草莽世臣子弟各以私家为掌故执简之辞不必登
汗青裂麻之奏不必闻朝著飞头借面欺生诬死而
家史伪自贞元之朝士天宝之父老桑海之遗氏一
一皆沈沦窜伏委巷道路各以胸臆为信史于是国
故乱于朱紫俗语流为丹青循蟪蛄以寻声佣水母
以寄目党枯仇朽杂出于市朝求金索米公行其剽
劫才华之士不自贵重高文大篇可以数缣邀取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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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伟伐可以一醉博易而野史伪韩退之论史官善
恶随人憎爱附党巧造语言凿空搆立何所承受取
信而可草草作(传/记)传万世乎谓余不信则又以人祸
天刑惧之曰若无鬼神岂可不自心惭愧若有鬼神
将不福人痛哉斯言正为今日载笔之良规代斲之
炯鉴也梁溪邹流绮氏名家俊民衔华佩实耻国史
之沦坠慨肰引为巳任先后纂述有成编矣而又不
自满假以余为守藏旧老不择其矇瞽而问道焉余
敢以两言进一则曰博求二则曰虚巳夫子作春秋
使子夏行求十有四国宝书此博求也其定礼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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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吾闻诸老𥅆再曰吾闻诸老𥅆此虚巳也太史公
于国语世本虞卿陆贾之书无不揽采叙荆轲留侯
事徵诸侍医徵诸画工亦此志也具是二者又取退
之人祸天刑之惧为之元龟师保于史也其庶矣乎
邹子抠衣敛笔自命野乘未敢掉鞅超乘驰骋上下
于迁固晔寿之间实斯言也吾有望矣往予领史局
漳浦石斋先生过予扬㩁辄移日分夜就义之日从
容语其友曰虞山尚在国史犹未死也劫火之后归
老空门每思亡友坠言抱幽冥负人之痛邹子漳浦
之高弟卒能网罗纂集以继其师之志漳浦云车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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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在帝左右监观阴骘故知恒在于斯邹子尚勉之
哉呜呼邹子尚慎之哉
  玉剑尊闻序
史学之失未有如今日者也吾尝为之说曰难言史
天下无史矣易言史天下亦无史矣夫谓难言史而
无史者何也祖功宗德日月不刋国宪家猷琬琰斯
在周官之六典如故公羊之三世非遐不于此时考
求掌故网罗放失备汉三史作唐一经将使禹迹夏
鼎弗克配天文谟武烈于焉坠地惟我昭代文不在
兹岂蜀史之无官抑籍氏之忘祖故曰难言史则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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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也谓易言史而无史者何也史记远稽世本通鉴
先纂长编张衡合三史之枝条陆机定晋书之限断
莫不远述典章近刋芜秽今以匹夫庶士徒手奋笔
典籍漫漶凡例蹐驳定哀之微词谁正建武之新载
无徵此一难也编年之有左氏也纪传之有班马也
其文则史其义则经三国之简质班之末子也五代
之条畅马之耳孙也今一旦祧班墠范昭左而穆马
东观巳后彝诸席荐足以步目言以足志虽师契而
匠心恐代斲而伤指又一难也故曰易言史则亦无
史也真定梁慎可先生规摹临川王氏说撰玉剑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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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也余少读世说尝窃论曰临川王史家之巧人也
变迁固之史法而为之者也临川善师迁固者也变
史家为说家其法奇慎可善师临川者也寓史家于
说家其法正世之君子有志国史者师慎可之意而
善用之无惮筑舍无轻奏刀子玄有汗青之期而伯
喈无髡钳之叹岂不幸哉余惧世之读斯编者不深
维史家难易之故而徒取其长语琐事供谈谐代鼓
吹猥与语林说郛之流同部类而施易之也为论著
之如此
  颜子疏解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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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之初兴吴郡儒者徐达左良夫辑颜曾四子书羽
翼论孟垂三百年嘉兴高阳庭坚独取颜子书为之
删定疏解粲肰可观而颜子之书遂大显于世余为
叙之曰吾夫子赞易删诗书修春秋因仍旧典未尝
自为书孔子之弟子皆无书故曰述而不作信而好
古又曰不易乎世不成乎名遁世不见知而不悔此
孔子之家法也仲尼卒而微言绝七十子之徒没而
大义乖庄列虚无之学阴阳名法谈天非马之流各
以其宏辞雄辨驰于斯世孟子悯斯道之芜废不得
巳而为书以矫之肰而遁世勿用之义亦少微矣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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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氏则真得孔氏之家法者也山庭绕斗端门授书
天将以夫子为木铎孔子居见龙之位则颜子居其
潜天命之矣夫如是则何敢有书步亦步趋亦趋夙
兴夜寐若孔之卓见其进而未见其止则何暇有书
不违仁者三月也不违如愚者终身也忘仁义忘礼
乐而至于坐忘也端而虚勉而一夫子犹以为未可
也惟道集虚惟夫子废心而用形此颜氏子之好学
也夫又何事于书肰则徐氏高氏之于颜子也不厚
诬颜子哉曰非肰也挽近世之学者以俗学相蒙以
邪学相盖有人于此辑先儒之坠言理遗书之朽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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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隆古之衣冠而学其声咳是亦行古之道也颜子
邈矣因颜子之书而深惟其所以不为书之旨意考
潜见之德正述作之义洙泗之微言大义可以不远
也汉高诱注短长淮南宋高似孙辑匙略咸为博雅
之宗今庭坚氏注颜子立专门之学高氏于儒林世
有人矣哉
  艺林汇考序
类书之作昉于六朝盛于唐而汜滥于宋巳后迄于
今盈箱溢抒连舻架屋左史不能知其读侍中不能
奏其略承学之徒耳目瞀乱回遑岐路而莫知所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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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松陵沈子留侯圭璋特达博通今古端居多暇弋
猎群流撰次一书名曰艺林汇考网罗典故苞括琐
碎州次部居钩玄提要榛楛勿剪则集翠于陆机箫
艾必搴则取裁于郭璞韪矣哉经籍之禁籞文章之
圃田也书成就正于蒙叟叟告之曰子之书有四便
焉便于好学者一便于不好学者一而便于蒙叟者
二沈子曰何谓也叟曰四部五车津涉则浩如烟海
九流七录披剥则棼如缕丝吞𥿄或困于无资阅市
则苦其难遍子今济以舟舆定其衢巷放新丰之犬
鸡自知阡陌指建章之门户如列画图推黄香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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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不须管律步竖亥之八极未出户庭由是经经纬
史御华佩实载司南之车向方靡惑服四照之草得
用不迷勤学有食蹠之能临文无祭獭之瘁如玉河
之宝主譬入海之导师此便于好学者一也俗学剽
贼䛕闻单疏指米囊以疗饥过他家以数宝一旦贫
儿暴富穷子得家泉客之珠啜泣而立成昆山之玉
抵鹊而不惜汲冢之科斗人可编摩河东之箧书家
堪补缀辨豹文之鼠岂必终军识贰负之尸何烦子
政弱翰三寸油素四尺子云岂非劳人乎上窥结绳
下穷掌故退之岂非笨伯乎此便于不学者一也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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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多忘归心空门多闻习气现行暂伏禅诵馀暇游
猎斯文屠门大嚼实且快意昔人呼书为黄妳以为
老人嗜书如稚子之须妳乃可以养生而却老也吾
将以此书为黄妳安知不若张苍之无齿食乳而不
死乎故曰便于蒙叟者一吾闻人世载籍皆藏 天
宫七佛之遗书每同篆籀祗桓之图经帙逾累百既
巳委命于彼聊复津寄于此忉利有杂林之苑诸天
入此则上妙欲尘杂类俱至此书即吾之杂林也取
彼欲尘助我禅悦故曰便于蒙叟者二沈子曰有是
哉吾未之前闻也道在秕稗隶业及之吾徒以为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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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之荟蕞香山之白朴也先生则命之矣请书之以
为序
  内阁小识序
内阁之建置定制于永乐而崇重于洪宣之间其不
立宰相也遵皇祖之典训而其用词人入直以五品
官参预票拟则仿唐宋之制而参用之巳而掌握机
务参列公孤无宰相之名而有其魁柄词臣由此益
重先辈有迁礼侍者谢贺客曰吾今日出为有司矣
厥后规制小变枚卜阁员多用部衔推举而经筵纂
修记注应制之事耑属翰林号文学侍从之臣他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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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敢望焉翰林于内阁不称属属吏则房中书凡经
筵纂脩诸务咸有职司而典簿为之长每朝罢诸阁
部堂坊局史官以次为一班中书缀史官后亦一班
官虽冗长其自视他曹有凡仙之隔焉盖国家二百
馀年备员禁近虽立清班所以深严政地优崇馆阁
其深意如此丧乱以后劫火焚如内阁掌故与西清
东观咸归天上真定梁慎可先生伏而叹曰噫余起
家史馆敢忘其本网罗放失勾稽琐碎撰内阁小识
十卷先题名次书目后典仪阁中故事犁肰具在其
载笔可谓勤而用意可谓远矣顷者史乘阙遗奸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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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出编言壬人人自为史钱奴纤儿家自为史平台
便殿之清问可以增损左右史之记注可以窜易伏
蒲之谏诤裂麻之痛哭可以取次装点欺侮亡殁谩
谰鬼神向令螭头柱下职思其居陈编故牍不尽漫
灭虽有黎丘之鬼恒思之丛亦将柱口阁笔安敢昌
披若是昔者刘子骏就上林令虞渊得群臣所上草
木二千馀种为邻人求借遗弃以为恨今朝家十七
年掌故非如上林之琐屑也而世之就上林令访问
忆列其遗弃如子骏者罕有闻焉伪史安得不公行
而野史安得不滋误乎慎可名臣子孙如汉之黄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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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知台阁故事故其所撰集如此余故曰其载笔勤
而用意远也慎可铭其书曰小识取不贤者识其小
也独不曰文武之道未坠于地乎𣏌宋无徵舍鲁何
适慎可为之小孰能为之大余老史官也头白污青
执简之叹姑为之论次以复于慎可
  琅环类纂序
少司成朱沧起先生以终贾之年蜚声史馆名高媒
忌忤触网罗归隐汾水之阳自老于缣缃油素之间
著书一百三十馀卷名曰琅环类纂而驰书属余序
余惟古今类纂之书通有二门一曰词章家唐欧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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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虞氏白氏之书是也一曰典制家唐杜氏宋郑氏
马氏之书是也古之作者学有根抵词无枝叶载庶
部分订正群蒙如耕之有畔如织之有幅疆理南东
经纬横直画肰而不可紊也去占日远九经三史之
学基之以捃舍埤之以裨贩盖之以剽夺汨没洄渊
久而滋甚语有之多所见少所怪见橐驼知马肿背
今之腴闻驾说者自其多生薰习以迨于童习白纷
缪种痼疾症结于膏肓藏府各仞其师说以为固肰
其将使谁正之沧起高才盛年穷愁著书观其横经
藉史发凡起例提要钩玄则本诸昌黎剟碫褰稂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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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诸弘农上窥结绳下穷掌故词章典制两家会粹
一门而不以作者自居退而比于广文之荟蕞香山
之白朴居今之世粪除俗学导九流之津涉开六艺
之钤键微沧起吾谁与归万历中文太青崛起关陇
创明河汾之教沧起少从太青游得枕膝之传闵其
师说不大昌于世假手斯文立圭树表记关西而望
河曲有遐心焉太青往卑余以西极之书送余渡江
舟拜相属今沧起为桓谭暮见见此忻肰有喜遂连
及之以为序不独慰吾亡友亦使后之儒者知有以
自信无虑后世无子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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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古篇序
兰溪祝太守茹穹负不世之才海内事数著可了遇
异人读异书隐于药肆以出寸匙度世博通经史著
书满架独固重其镜古篇者自天文地理以迄异闻
釐为十门盖郑广文荟蕞段柯古杂俎之流本天咫
象物宜搜神逵穿理窟今之儒者莫能竟其说也祝
子告余曰儒之与仙其道一也儒不通仙萤乾蠹死
腐儒也仙不通儒龟息鸟伸顽仙也古者通天地人
曰儒又曰列仙之儒某之为此书也儒与仙之间有
志焉有辨焉李筌之授阴符也有将略作太白阴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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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相业著中台志强兵战胜杀机反覆奉苦县佳兵
之戒惮而弗敢学也陶隐居之作真诰也甄神授以
宗净明列仙阶以劝忠孝指示符命受禅劝进伤铜
仙辞汉之辞薄而不敢效也李肇称苕溪子元和之
异人也论人虎变化有推迁之变化有陶蒸之变化
有耗乱之变化四指者天虎也五指者人虎也唯有
道者穷焉仁而为暴圣而为狂雌为雄人为蛇为虎
生化而后气化气化而后形化唯佛眼知之非吾所
逮及也无巳其孙思邈乎思邈论医也以谓阳用其
精阴用其形人身与天地皆有危疹有蒸否有疣赘
卷十四 第 19b 页
有痈疽有焦枯喘乏良医导之以药石救之以针剂
圣人和之以道德辅之以政事某之所闻于先儒所
授以异人者约略如是旁引曲喻撰为斯篇微言倍
之寓言蓰之舍阴符图谶之学归正一不二之门将
用斯篇为哢引敢取衷于夫子余告之曰余亦诵思
邈之言矣胆欲大心欲小智欲圆行欲方如临深渊
如履薄冰谓小心也赳赳武夫公侯干城谓大胆也
不为利回不为义疚行之方也见几而作不俟终日
智之圆也有宋大儒谈性命论格致未有若斯之精
要也今吾子权音跌宕宏中肆外可谓大且圆矣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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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为像以心为镜逖肰玄览脩肰自下其进于心小
行方也孰禦焉吾向者无以相子而乃今乃知其师
思邈也余学佛之人也弃世间文字久矣于子之书
有动焉六朝人呼书为黄妳张丞相年百馀岁无齿
饮乳张丞相以妳为乳亦愿以书为乳子固将饮我
刀圭而先之以乳余之所得于子者不亦多乎
牧斋有学集卷十四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