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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王醒东侍御¶
与王醒东侍御¶ 第 587b 页

憨山老人梦游集卷第十八
侍 者  福 善 日录
门 人  通 炯 编辑
岭南弟子 刘起相 重较

书问

** 与王醒东侍御

壬子冬别后。次年大病。几绝更生。及冬。即度岭之南
岳。初有休老意。因缘未果。且达师有未了公案。至丙
辰夏。即有吴越之行。觅公音问。竟不可得。先至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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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夏。见其幽胜。遂有终焉之志。了达师事。即于丁巳
五月还归匡庐。卜得山南五乳峰下。一邱一壑。足了
馀生。其结搆之缘。皆赖护法。今幸巳得安居。二十年
所慕。垂老始遂。足知人生山林之福。未易得也。去夏
若公来。远辱书惠。始知公内艰家居。计释服在迩。入
都可期。舟过落星。举首云山一牛鸣地。佳会之缘。日
夜望之。每念岭南法道。千年以来。老朽虽未大振。赖
公入社。诸子一时之盛。得冯龙二生表率。人人可观。
嗟哉二子继逝。斯道寥寥。独恃公荷负之力。奈不能
久与诸子周旋。散而无统。大为可悲。不意兴衰之速
如此。惟公天纵有馀。所恨法门未能深入。则护法有
心。而于的当放舍一著。似未打破。故于世法佛法不
无町畦。若得大开重门。内外洞然。若揭日月于中天。
则曹溪衣钵。岂容陈腐。若公大力量人。不发无上菩
提之心。则大重昏终无慧炬矣。老朽老矣。馀日无多。
恒思此段因缘。深为痛悼。公其念及此乎。修六闭死
关于金轮峰顶。甚为有望。若惺今留山中姑为打葛
藤。且令入智慧门。二子异日得公为护法。大弘此道。
则老朽死耳不朽。多劫之缘。亦不虚矣。他复何言。万
里如面。惟公鉴之。

** 答陈无异祠部

山居与世益远。每闻时事惊心。痛彻五内。不意一变
至此。惟 冲主子立。政出多门。所谓医多脉乱。无怪
其然。即卢扁亦当束手。为之奈何。比者前车巳覆。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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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只当慎行谨守。以固藩篱。培养元气为上策。若拘
拘破器而以必完。爽口快意为尚。所谓病不死人。而
医死之矣。此外更有何术。朝廷一时固多君子。纵能
执经按脉。恐出奇多方。亦未必能取捷。公释服在迩。
当即出补。不必以治乱为行止。所谓大火所烧时。我
此土安隐。世事如奕棋。当局者迷。若有明眼傍观。即
指点一著。率收全功。又何在于对奕耶。第不宜攘臂
其閒。令奕者厌。此吾佛所说。贵善巧方便行耳。如何
如何。承示孤明时复透现。第承当不勇。若言透现。乃
自知之明。若云承当不勇。乃自信不及耳。然透现乃
念念透现。岂但时复。第看破透现处本无一物。则念
念现前者。即本来面目。如此念念著力。念念无生。全
体出现。又何有承当不承当耶。以当人一念自信不
及。故起将谓别有之心。所以当面错过。却道承当不
勇。此病在别求之心。凡向道者。皆以此误。公直就一
念现前处看破无生。无生则本来无物。是则远从无
始。一念未移。从今而后。只此一念。更何别求。既唯此
一念。更教谁承当耶。六祖云。若论此事。轮刀上阵。亦
可做得。愿公谛信此心。看破念念现前处。则念念精
进。如此。则一切处无非大解脱场。又何有治乱之分
耶。因对晤时难。不觉漏逗。

** 答曹能始廉宪

山野早慕匡庐之胜。垂老方投往。丙辰岁一登此山。
则知有大宰官知识。为护法幢。及阅龙藏募疏。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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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于摩诘。有断取大千之神力也。比即诛茅五乳。为
休老计。乃峰下倚天际七贤。而望云中五老。居然眉
睫。为我山门护法矣。藏公为道场拮据。足无停影。喜
无知厌。且尊慈有大愿力。将建法筵。此为匡庐旷大
因缘。惟是必仗法身亲临此中。乃可振大法鼓。否则
以一粪埽头陀。安能施无畏于十方云来海众乎。此
广大心中。必能建是希有之事也。

** 答徐明衡司马

日承枉顾荒山。一见慧光独露。表里洞然。如冰壶玉
鉴。自是般若中人。非一世二世善根熏修者。及闻眇
论所吐。一片金刚心地。发为忠肝义胆。但有忠君爱
国一念。不复知有身家计。真乘愿力而来。救苦众生。
诚现宰官而作佛事者也。远惠德音。知法体多病。且
云心强骨弱。此在有漏形骸。本来浮脆。理固然也。顾
此血肉之躯。原是妄想凝结。念念熏蒸。故少乖调摄。
则大不知恩。况外欲薄𩞾。增益病本。唯佛一人。纯一
以金刚心地。念念熏变。故令此身全成坚固。舍利得
不坏耳。尝闻圣道之真以治身。其土苴以为天下国
家。此乃本末之论。惟今志欲利人。先立其本。在所养
坚固深厚。而后忘身从事。老子云。后其身而身先。外
其身而身存。必有道矣。惟座下志大愿大。必心大身
细而后可。此在中有所守。而外以事试之。则渐入佳
境。譬如架阁。必先因其基耳。愚意愿座下从今发心。
单持一咒。或准提。或金刚秽迹。含之于心。二六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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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不忘。久之发强刚毅之气。自然熏发。不待强而
自强矣。知高明信心笃厚。故敢妄谈。

** 答王东里明府

别后。恒如霜天月夜。对谈时也。此景此时。都在睡梦
中。谁能醒真。与世外人。茗碗炉香。说无生话也。承谕
近日阅楞伽有会心处。甚喜。以此经。离文字相。离心
缘相。唯忘言妙契。方有入处。从此不疑。当有深證也。
别论一照即觉。亦能转境。言打成一片。则犹隔铁围。
此当自知。不成一片。过在何处。以古人一片之说。不
是小事。从初发心参禅。即将一则公案作话头。如赵
州狗子无佛性。万法归一。一归何处等语。以此横在
胸中。塞断意根。再不放行。著实疑情。昼夜咬定牙关。
一念不舍。久才纯熟。方即打成一片。动即十年五年。
此是话头成片。未是悟成一片也。知公虽谛信此事。
巳有解会处。但未下死工夫。如古人参话头。虽会得
此道理。犹在光影门头。其生灭心。未曾暂歇一念。故
閒时无事。见有道理。及对境遇缘。便被夺转去。是知
此事。不是以知见道理。当得实用也。又云。作一合相
观。以见破见。以相离相。以识去识。以执破执。此言固
有理在。但一合相。不以两头凑泊可入者。以心境两
忘。正是悟到一片处。不见有少法当情作碍。头头消
归。法法显露。如此方可入一合相。今若以见识相破。
正如油入面。何能破得。况见识乃病根。非破敌之具。
如此作观。似有淆讹。若依经教中入。必如金刚般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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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喻。即一观纯熟。自有十分相应。若从楞伽入。但于
静坐。能见自心妄想流注。方是工夫入头。又云。妄想
无性一语中得力。便念念消归。若宗门中参。只依六
祖不思善不思恶。那个是上座本来面目。此最真切。
日用做工夫。如此时时不忘。不必求一合相。忽一念
相应。则忽然堕入一合中矣。惟今愿公不必求一合
相。亦不必怕境转。但时时随心抱一则话头。日用中
单看一念起处。当下咬断。便消得去。若妄想消得。便
不被一切境界转。若八识迸破。大彻一番。则无境可
转矣。无境可转。则心境一如。此真一合相也。

又。

东行。幸见公真正道人。可谓不虚往矣。山野老年栖
息青山白云之中。与世日远。公利生之愿正弘。晤言
未有日也。喜公进道工夫甚锐。诚一日千里。但趋修
固易。而忘功绝證为难。以耽著玄妙。静沈窠臼。久之。
不觉堕落知见魔网。此从古学道之难过一关也。若
透过此关。是为百尺竿头进一步。到此一味平常。更
无甚奇特。所谓依然只是旧时人。不是旧时行履处。
如此。则通身毛孔。浑放光明。决不是思量境界。决不
坐光影门头。此处只贵步步埽除。自然得到大休歇
耳。

又。

奉手教。辱法爱惓惓。心神契会。不隔丝毫。光明藏中。
本非形骸可隔。信非虚语。委悉近日工夫。日见平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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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蹈省力安乐之境。足徵大精进力。所云。旧时鼻孔
一毫著不得。正是得力处。但就中一毫著不得处。更
有誵讹在。直须透过。古人谓有佛处不得住。无佛处
急走过。正恐坐在无事甲里。若不勘破。将来转身更
难。岂不见云门道。有二种光不透脱。一切处不明。面
前有物是一。透得一切法空。隐隐似的有个物相似。
亦是光不透。法身亦有两般病。得到法身边。法执不
忘。巳见犹存是一。直饶透得。放过即不可。子细检点
将来。有甚么气息。亦是病。古人初以见道为难。及乎
见道。而法执最难遣。多堕在此。所谓认著依然还不
是。此中工夫。虽无著精彩处。而舍法见一著。不可不
知也。高明以为何如。昔从念念舍去。舍到无可舍。亦
不坐在无可舍边。自然不被见縳。则通身如大火聚
矣。

** 与鲍中素仪部

黄山白岳。久在鸿濛。何缘山灵现瑞。感大护法。使苍
岩翠壁。一旦幻出梵宇珠宫。致黄金妙相从空而来。
贝叶真诠自天而降。顿令无佛之国土。涌出华藏之
庄严。摄化无量人天。同入极乐世界。如此妙用。全在
尊慈一念真心流出。其功德利益。岂小小哉。山野钦
闻遥空赞叹。第恨衰老。无能一瞻礼耳。顷卜匡庐一
壑。以送馀年。幸陈赤石公作山门檀越。将邀海内高
贤。重刻莲花之漏。书来云。荷长者为祗园首唱。念匡
庐名胜。得高贤击节。岩壑生光。第山野有愧远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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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作东林社主耳。

又。

新岁承使者远至。辱慈念惓惓。欲山僧一行。以结法
喜之缘。初心欣然。前巳具悉。顷得汪司马公书云。辽
警甚急。昨二月甘日出师。四路大将。巳丧其三。八九
万生灵。一旦齑粉。大可寒心。止留李将军一路。辽极
难支。恐其长驱。大可忧也 庙堂纷纭。无画一之策。
徵兵转饟。急于星火。此何时也。吾徒山林所赖太平。
念此人心汹汹之时。屏迹倾诚诵祝之不暇。又安敢
轻事遨游乎。此其一也。且闻京师震动。南北禁僧。而
游食之徒。无措足地。傥闻山野所至。望风而趋。难必
其不来。恐地方不便。此其二也。始以一行为快。嗣有
一事可虞。故不敢轻进。特此奉启。伏乞慈谅。姑徐图
之。以俟后期。

又。

承示近来做工夫。于本地渐有入处。欲得秘密一语。
以为捷径。原夫此事本来无密不密。伹在当人一念
上做。即看话头一著。亦是不得巳而用之。但要一识
破日用现前知觉之心。尽是妄想用事。纵有道理玄
妙之知见。尽是识神影子。皆心意识边事。总之不曾
了知离心意识一著。故凡举心动念。都落妄想窠臼
耳。所以佛云。一切众生。皆由不知常住真心。用诸妄
想。此想不真。故有轮转。此即马鸣所言。一切众生从
本以来。未曾离念。是知众生日用种种妄想。究竟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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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妄念耳。然此一念。即是最初起迷之源。从无始
至今。但只是此一念。更无第二。即心意识。总属一念
上起。惟今做工夫。能将此一念看破。则一切妄想情
虑。当下冰清矣。此所谓离念相者。等虚空界。然因众
生。祗见得心中妄念。纷纷纭纭。如此之多。其实不知
只是一念。今无奈离念纷纭。故古人教人。提一话头
做工夫。究之即话头亦是妄念。以但将此一念话头。
堵截杂念。归之于一。若穷究此一念深深觑之。觑来
觑去。原无起处。本自无生。若一旦了悟一念无生。则
永劫情根。当下顿脱。此名为悟。非是别有玄妙可悟
也。惟今老居士。做工夫提话头著力处。只看此一念
著力。深深追究。忽然看见此一念本无生处。若了得
一念无生。则从此一切念念皆无生矣。此六祖所谓
无住生心也。若求玄妙。便是有住矣。如此直捷处。最
为有力。不在多求知见。此中一字用不著。只是先要
将胸中一切妄想知见。一齐放下。放得心中空空地。
洒洒落落一[𮈔]不留。看他一念起处。便著力追究。如
此是为单刀直入。更不容思前算后。种种计较。才有
思算。远之远矣。老居士有志此事。试如此下手何如。

** 答钱受之太史

山野深愧破器。有玷法门。况复久沈瘴海。甘填沟壑。
不谓天赐馀生。尚有今日。向以衰残多病。将匿影穷
山。适以双径有未了因缘。义干生死。不得少此一行。
故踉跄而来。虽不敢言善财南询。且幸得以遍参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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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久向居士为当代裴杨。法门保障。且知慈念慇勤。
准拟一诣丈室。昨云慈航曾待于锡山。当面错过。大
为怅然。适辱慈音远及。法供种种。捧诵再三。弥感情
至。益令妄想飞越。足不容缓。但雨雪连绵。少晴出山。
尚有云栖一行。湖上无多留连。归次吴门。必入毗耶
之室。先此致谢不宣。

又。

山野居常。恒忧法门寥落。即外护金汤。难得真寔荷
担之人。昨幸见居士。大慰夙心。现宰官身。竖正法幢
斯时大有望焉。若山野朽株。为法门弃物。承法爱之
深。自信夙缘。虞山之会。匆匆未尽所怀。辱联舟远送。
更感惓惓。别后。仲夏望后抵匡山。卜居山南七贤五
乳之閒。诛茅数椽。聊尔栖息。前寄八行时。尚未得定
止也。一向老病相侵。幻躯故有湿疾作楚。冬来方觉
小可。护法编时对披读。诸老塔铭。言言指归向上一
路。得宗门正眼。我明法运大开。赖有此为衡鉴。若刻
施流通。利法不浅。其稿。俟明春当专持上。

又。

向致楞伽笔记。此经的为心宗正脉。未审曾留意否。
近来东南衲子中。参究向上者多。苦无明眼宗匠指
示。都落光影门头掉弄识神。被冬瓜印子印坏。又不
肯亲近教乘。求真正知见。实为难得。宰官中向三十
年来。护法大心者不少。而求真真潜心本地功夫者。
亦不多得。大段士大夫太煞聪明。无论若禅若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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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领过。从前目中播大名者。可槩见矣。此时不但世
谛。即法门中更难。言之为可流涕。方今世道浇漓。法
门寥落之秋。非大力量人出。谁为匡持。尝谓匡世道
在正人心。护法门在正知见。然正人心。必以正知见
为本。所谓不偏不党。王道荡荡。非至公无我之心。何
由一群情而定众志哉。然无我之学。必从法中参究
功夫。将身心世界大破一番。揭露本有大光明藏。方
能观身世如空花泡影。视功名如梦幻水月。自然齐
生死。一是非。超毁誉。如此。方敢言视天下为一家。视
群生为一身。廓然大公。斯则人心自正。世道可淳。而
致君泽民之效。无越于此矣。谛观宋濂溪之学。实出
于此。故能羽翼 圣祖。开万世太平之业。读护法编。
未尝不抚卷而叹也。季世末习。大有不可挽者。必若
人。然后可言太平之治。且天道运而不息。岂斯世而
绝无斯人哉。山野自愧为法门弃物。生无补于世。而
忧法之心。如出诸巳。故所望于居士者。重且大。切愿
乘时深畜厚养。以胥 天眷。其于 社稷苍生。引领
翘足极矣。安忍不发深心重愿乎。护法编。文章不必
重加批点。但就诸祖塔铭开正眼处。略发一二。则巳
为赘。幸蚤刻之为望。近拙述楞严通议。先巳令致览。
此经广博。包含一代圣教。迷悟因果。理无不彻。向来
解者。未尽发挥。山野此作。大非故辙。似更易入。其法
华通义。亦尽翻旧案。不知法华。则不知如来救世之
苦心。不知楞严。则不知修心迷悟之关键。不知楞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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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不辨知见邪正之是非。此三经者。居士宜深心究
之。他日更有请焉。

又。

护法录。即禅宗之传灯也。其所重。在具宗门法眼。观
其人。则根器师资。悟门操行建立。至若末后一著。尤
所取大。今于毫端通身写出。不独文章之妙。其于护
法深心。无字不从实际流出。其于教法来源。显密授
受。详尽无遗。此古今绝唱一书。非他掇拾之比。今但
就宗门诸大老塔铭中者。以正见正行为主。如居士
之见者大同。亦不敢更增染污。其于碑记序文。特文
章耳。则不必也。今以后寄底本覆上。若早刻一日。则
法门早受一日之惠也。山僧向读 高皇文集。有关
佛教。及诸经序文。并南京天界报恩灵谷能仁鸡鸣。
五放建寺中。各有 钦录。簿中所载要紧事迹。意要
集成一书。以见 圣祖护法之心。若同此录共成一
部。足见昭代开国君臣一体。亦古今所未有也。惟居
士乘此留意一寻。最为胜事。实山僧所至愿也。

又。

辱手教委悉近况。且述眉公札中末后句。此山野久
所切心。不待今也。养老社。盖自慧诚首座愿力。山野
赞叹。愿舍所居而巳。此何时也。求安且不暇。又何以
多事自扰乎。况年来衰病日至。足有湿疾。行履多艰。
山居草草。聊尔栖息。且惧馀日无多。生死心切。闭关
绝缘。单提一念。待死而巳。昨于中秋。业巳从事。念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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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馀年。苦海风波。青山白云。时在梦想。今幸一旦遂
之。又肯作等閒看耶。今关中一切禅道佛法。束之高
阁。一味守拙。每想古人有昼夜弥陀十万声。今愧衰
老。色力不充。自试常能强半。特效远公。六时莲漏。以
香代花。数月以来。身心自臻极乐。知垂念之深。故敢
以告。

又。

侍者回。得法音。知近日心地脱洒。此非真实工夫不
易得也。甚慰甚慰。承示不二法门之要。无越高座一
机。非特一法而巳。心法序。诚孟浪之谈。辱大手改正。
顿成佳语。真还丹点化之工。非敢言必传。伹存一种
法门耳。承念国事艰难。无肯出死力者。此言固然。伹
观从古舍身为国之人。非临时偶尔而发。盖此等人
品。有多因缘。非容易可拟也。一则当众生大难之时。
自有一类大悲菩萨发愿而来。至其作用皆神通发。
现。非妄想思虑计较中来。无论在昔。即如我 圣祖
同时英雄。皆其人也。二则天生应运。匡扶世道之人。
内禀般若灵根。外操应变之具。先有其本。及临时运
用。如探囊中。百发百中。此留侯诸葛。与平原忠定诸
公。即其人也。三则亦自般若愿力中来。负多生忠义
果敢习气。刚方中正。确乎不可拔者。勘定大事。坚持
不易。如文信国。明之孝孺诸公。生性一定而不可夺
者。即其人也。万今目中天下人物。有一于此者乎。观
其发言议论。有能一定戡乱扶危之识见者乎。无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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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而欲责其寔。岂非过耶。故古之忠臣。有一定之材
操。有必可为之具。不用则巳。用必见效。即如当世才
具两全者。谁其人哉。故古之建不拔之功者。皆预定
于胸中。如范蠡子房武侯。进退裕如。岂以空谈为寔
事哉。即如东坡亦文章气节耳。惟今居士。乃一时所
属望者。第自揣其具。孰与于诸公耶。其所存者。特一
片赤心耳。苟材具不充。何敢言天下大事哉。此山野
向者。切切望居士深所养者此耳。以老朽观居士之
心。审处诸公可为之事业。志能为之。至若戡乱扶危。
操何术以为之。是岂旋旋从中煅炼而能者耶。即今
之事。特细故耳。更有大于此者在。惟愿居士当早畜
其具。幸无以躯命付之。为全策也。天下皆迷。岂一呼
能觉。以知居士将有出山之意。故特遣讯。幸缓前绥。
操具待时。天必有意。成就大业。万勿轻脱。若素养巳
就。相时而出。一见便为。如苍鹰拿兔。不留影迹。方是
大手作略。岂为以颜面从人。而以躯命付之为得耶。
高明以为何如。

又。

自得居士去秋出山手书。云养身有待数语。极慰鄙
怀。不意国运多故。外患内忧。朝野惶惶 冲圣孑立。
钜肩为难。幸一时夔龙济济。上赖祖宗之灵。下慰苍
生之望。如居士正宜坚秉愿力。以负荷为心。障回狂
澜。切不可以慷慨意气为任。又难以随时上下。为善
权方便也。此山林蔬笋心肠。在大光明藏中。必有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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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处也。所谓大道之妙。难以言传耳。山野年来衰病
日作。意非久处人世者。此生无复再晤之时矣。言之
悲酸。山野所悲。不独时事。即法道寥寥。目中所赖护
法之心。如居士者。指不再屈。岂特金刚幢耶。山野岭
南之行。所得印心弟子一人。为冯昌历者。即四先生
逸书之一也。惜乎早逝(书尾阙数行)

** 与徐清之中翰

承委悉近况。深慰惓惓之念。圣人云。岁寒然后知松
柏。丈夫处世。以多难成其志。居士经历此番过。则骨
刚气柔。心强力健。以成福寿之晚操。是则彼困横者。
皆天之所以造就。皆我善知识也。如是则庆且有馀。
又何有以芥蒂乎。语云。人有可忘不可忘。然有德于
我者不可忘。有怨于我者可忘。况人生福禄。秋毫皆
前定。其损益非彼。皆我之固有也。此后正宜精持道
力。远无益之友。省无益之费。凡所举念。但作未来之
福为心。此诚没量大人也。何如何如。

** 复段幻然给谏

连奉手书。具见老居士忧国忧民。及忧法门之心。且
辱问虑于山僧者。情何至也。山僧人虽草木。素抱怀
出世愿。为法王之忠臣。慈父之孝子。此非虚谈。盖有
所试。至若奉佛定业之训。生平盖有年矣。今不幸垂
老。眼见世乱。此乃举遭劫数。即完业安可逃哉。顾逃
之而不得者。乃名定业。若可逃而不逃。乃愚痴。况不
以法门为重。而固守愚痴。岂智耶。屡接明诲。深感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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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盛心。非特为山僧一人也。然所教者。若一闻乱。即
推倒禅床。喝散大众。遂抽身而去。此苍皇失措。似非
智者所宜有。山僧不能。一也。若云。一钵孤游。固是高
杰。但山僧年近八十。有愧赵州。二不能也。若云。秋月
为养老可归。即可逃名。闻秋月山场数十里。果木养
生之物滋设。且恐力不能守。乃投献于王府。求遍于
宰官。彼既好名如此。岂避名之所宜耶。若往则彼以
我为奇货。且老㹀不字。此四不能也。然近名为避名。
我到人到。如灵龟曳尾。此五不能也。老居士之爱我
忧我。固切且深。在山僧有不能奉教者五。故趑趄不
能自决耳。前云曹溪亦不可隐。若以地言之。诚不可
隐。若以理揆之。此老居士所未知也。然云不可隐者。
以海𡨥为忧。然曹溪去海将千里。扬䭵不至。此无忧
者一也。然山虽不深。而地处偏安。即天下大乱。乃不
必争者。此无忧者二也。然道场今巳千年。屡经更代。
大乱不过唐之五季。而黄巢最惨。且亲兵至此。感六
祖之灵。舍营地为供赡田。至今为黄巢庄。是以魔王
为护法。无忧者三也。且祖庭禅堂。乃山僧所兴之丛
林。生平功业。惟存此一事。色色皆我之固有。往如归
家。不劳远遁终南。此无忧者四也。且曹溪之儿孙。皆
山僧作养之弟子。今彼思我如慈父。往则如父视子。
不必投人。此无忧者五也。然所养赡。不但旧日之檀
越。即现在之山田可耕。蔬果可食。不必远求于世。亦
不必待他人。此无忧者六也。且六祖道骨如生。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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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常住。若依此中。则与法相依为命。若法身坏而众
生乃死。此无忧者七也。闻之忠者以身殉国。若死于
封疆。则死且不朽。今山僧愿为法王之忠臣。以佛祖
慧命为重。若在匡山。真非逸老之地。即守定业。亦死
之无益。若于曹溪。以一日之暇。开导来学。以续慧命。
使佛法不断。山僧于此。纵遇大乱。即定业难逃。死且
不朽。政若以身殉国者。死于封疆。则死亦得其所矣。
可不幸哉。况远五可忧。而得七无忧。抑乃取之于固
有。又何惮而不为耶。彼中方伯监司。巳三致书。请回
山三年矣。今本府具书出帖。差僧来请。坐守于此。山
僧情不得巳。应命而往。诚恐老居士闻之。以我有违
大教。故敢一一备陈。奉慰护法之深心。万万不必以
流言悚听也。惟心谅之。

** 答袁沧孺使君

屡承手书。知归心净土。决定无疑。不疑则决定信矣。
幸甚幸甚。且云。但于天如净土远近。如想天竺之喻
未决。然此喻原不亲切。至引梦喻最切。且又未分别
净秽之想。所以于唯心之旨不明耳。惟佛说诸法如
梦幻。又云。生死涅槃。犹如昨梦。又云。净秽随心。又云。
昼为想心。夜形诸梦。故以梦喻唯心之旨。请试言之。
然想有染净。皆生死本。故曰一切世界。惟想所持。然
参禅要离想。而净土要颛想。盖以想除想。乃博换法
耳。以众生日用念念染想。但造生死苦业。今要出苦。
故念念净想。想佛净土。净想胜。则染想消。染想消。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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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想纯。净想纯。则变秽土而为净土矣。如人想淫。则
梦有欲事。然欲事虽假。在梦不无即以为真。若人白
日专想净土。则夜梦化台宝地。极乐境界。受用自在。
即为实事。此则净土伹在梦觉之分。岂有近远之实
哉。所以佛说唯心净土者。专在一念净想所感变耳。
故曰。想澄成国土。然娑婆秽土。全是众生染想感结。
纯一秽恶。而蠡髻梵王见之。纯一净土。正如恒河。人
见之是清冷之水。饿鬼见之而为火。是以二乘人见
娑婆是秽土。深生厌患。以不了即秽是净。故佛于法
华会上。三变娑婆而为净土。要指目前日用行履。步
步头头。皆是净土。如此。岂有十万亿之遥耶。然经说
十万亿者。乃佛指华藏世界。娑婆之西。越十万亿佛
土。有极乐国。乃阿弥佛所居实报土。令人知所归向
耳。若言唯心。即华藏亦是唯心。况极乐耶。请以近喻
唯心之旨。山野少年听华严经。闻五台山万年冰雪。
因而切切想住此山。因而日夜想之。久久但见目前
一座雪山。经行坐卧。皆在此中。纵经闹市。亦不见一
人。但在雪山中行。及后到五台。俨如昔所想。以此观
之。则净土远近可知矣。然五台尚要身到。而净土只
要心到。若是专心念佛。念念观想净土境界。久久纯
熟。则现前日用。步步头头。如在净土中坐卧经行。即
耳闻一切音声。皆是念佛之声矣。如此念到命终时。
则一切世閒杂念。都不现前。惟有一念阿弥陀佛。则
精进不乱。目前但见净土境界。或莲花现前。阿弥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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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与诸菩萨。亲来接引。神识安然。直随佛往生。当下
便登极乐国。如前梦境无异。如此。岂有十万亿国之
远耶。此所谓生则决定生。去则实不去。乃是真真实
实地。非是说道理也。只是要一念净想纯熟。博换得
过秽想。则自然变秽邦而成净土矣。然生净土如梦
之说。不是譬喻。乃是实话。以菩萨修行。乃至七地以
前。皆未破无明之梦。一向教化众生。成就净土。皆是
梦中佛事。故八地菩萨如梦渡河。犹未存觉。直至于
佛。方称大觉。此乃明言。具载华严经。明明證据。只是
从来说者。未曾拈著。老居士于此会得。则净土远近。
一切疑。净尽无馀矣。然念佛法门。弥陀经中所说。只
是一心不乱。是究竟语。其实此语亦不易到。老居士
自心试验。生净土准不准。只在一念乱不乱上看。则
默然自信。如人饮水。自然精进矣。来云久在台宗。今
要净土台宗。三观和会。此事妙宗疏最是分明。台宗
家事所云。观虽十六。言佛便周。是以观佛为总观也。
即此观佛念佛。则念存三观矣。谓正当念佛观时。要
将身心内外。一齐放下。丝毫不存。心地如空。不见一
法。即是空观。即于此空心中。提一声佛。随举念处。即
观佛像。如观目前。历历分明不昧。即是假观。然于正
观念时。返照能观能念心体。空空寂寂。当空寂中。又
观念不忘。如此不忘不著。一心灵然。即中道观。然此
三观。不用安排。但只举念。则三观一心。一念具足。此
中又不可将昔日安排三观。措心则不妙矣。请试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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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著力何如。

又。

知老居士。为已躬下一著。决志甚急。此念生死事大。
当急时也。但参究工夫。一向都说。提公案话头。若大
慧禅师极力主张。是知从前禅门悟心者。皆从提话
头工夫做出。但于中用心。有多不同。今时说提话头
更错。用心甚远。以祇知提起。不知放下为要妙。古人
放下一著。最为入道要说。是知提之一字。乃是放下
处为提。不是只想著话头为提也。马鸣云。心体离念。
等虚空界。又云离念境界。唯證相应。以心体本来离
念。今人不知离念为正念。故执持提起一心。是以转
增迷闷耳。何以放下处为提起。只如以阿弥陀佛为
话头。当未提佛时。先要将外境放下。次将内心一切
妄想一齐放下。次将此放下的一念也放下。放到无
可放处。方于此中。著力提起一声佛来。即看者一声
佛。从何处来。今落向何处去。把定金刚眼睛。一觑觑
定。觑到没著落处。又提又觑。又追到一念无生处。便
见本来面目也。初则用心觑追。追到一念两头断处。
中閒自孤。更向此孤处。快著精彩直追。忽然迸裂疑
团。则本来面目自现。即此便是一念真无生意也。学
人但得此一念无生现前。则一切处得大受用。乃是
出生死的时节也。近世不知向放下处。求离念一著。
死死执定话头。故返增障碍。加之更起种种思想。先
存玄妙知见。此是障道根本。即老居士参究心虽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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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未经说破放下一著也。只被玄妙习气影子作障
碍故。不得受用耳。百千方便。惟有放下一著最省力。
当此省力处做。则日用念念。即真实受用也。高明省
之。

** 与袁公寥

尝谓自古豪杰之士。能建大功。立大业者。皆自忍辱
中来。即成佛亦以忍行为第一。故曰无生法忍。一切
圣贤。未有不成于忍。而败于不忍也。老朽少年读史
记。至韩信张良传。见其人能建大业。看他毕竟从何
处来。因细详其行事。忽于淮阴市上。受恶少胯下之
辱。信熟视之。遂出胯下。于此见史笔下一熟字。写尽
生平学力。及𡉏桥之履三进。老人乃可之。其博浪之
椎。折于一草履。是知古人得力处。老朽生平以此入
佛法。故前书云云。乃淮市之胯。𡉏上之履耳。

** 与周海门太仆

别来忽忽二十年矣。音问不通者。亦十馀年。精神固
无閒然。不若承颜接响之为快也。去春之云栖。准拟
奉教于湖上。久候不至。怅然还山。贫道天假馀生。得
待死于匡庐。深为厚幸。念此末法。独老居士一人为
光明幢。贫道老矣。无复奉教之日。所期当来龙华三
会耳。贫道荷蒙 圣恩。假以万里之行。于法门无补
纤毫。即向上一著。亦不堪举似向人。所幸于教眼发
明直指之宗。若楞伽楞严法华三经。大翻文字窠臼。
皆巳梓行。托汝定请證。惟琅琊山中野狐潜踪。敢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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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刚正眼。一为照破暗冥。又为此法大助缘也。

** 与贺函伯户部

山中得奉手书。知道味日深。世情日远。且以楞伽究
心。游泳智海。观察流注妄想。久之澄彻渊源。是则借
彼逆缘。为进道之资矣。所不足者。苦无明眼知识。相
伴提撕。恐于文言滞碍。大段此事。以教印心。如蜂采
华。但取其味。不损其色。故凡有看教典。及古德机缘。
会心处领略。不会则置之。勿自穿凿。久自融通。则言
言冥合真心矣。政不必以不会作障碍也。公赋性高
明。当此妙龄。精力有馀。能蚤收摄如此。不唯蹈大方
坦途。且为福寿之资。天之所以成公者大矣。幸自保
爱。以副区区厚望。

** 答吴观我太史

吴越之缘。草草了事。以不耐应接故。即归匡山。而山
中安居。殊未易就。投閒入山。而返为山累。衰朽之年
大不宜此耳。浮渡令侄肩之。当省老居士之忧。喜师
虫巳净。继者果得人乎。法门寥落。不但明眼宗匠难
求。即衲子中真心实行者。亦不易见。奈何法门澹泊
至此。老居士净业精纯。法味日深。心见发光。当洞十
方矣。傥有缘徐会一谈。亦此生之馀幸也。

又。

年来山居。虽与世远。每闻东西多警。不无惊心。然在
别报。固有定业。但众生劫难。苦不忍闻。况身经涂炭
者乎。惟老居士心栖净土。能无悲悯耶。天造大运。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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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圣祖。德侔三五。功超百王。 社稷灵长。当享无
疆。但众生业感。自不能免耳。每思法门。一旦陵替至
此。回望兴盛之时。难再得也。切念华严一宗。为吾佛
根本法轮。清凉为此方著作之祖。其疏精详。真万世
宏规。伹钞文以求全之过。不无太繁。故使学者望洋
而退。士大夫独喜合论明爽。率皆雠视。而义学亦将
绝响矣。尝谓论固直捷。唯发明大旨。至于精详文义。
或未及的指说者之意也。切慨。此大法失传。其如将
来法眼何。不伹心游法界。安于理观。即文字师。亦绝
无人矣。山野自少留心于此法门。今嗟老矣。掩关山
中。注意研穷。欲单观疏文。提挈纲要。去繁取简。务明
大旨。在不失作者之意。既去其钞。又𠚹其科。直取发
明本文。似为易了。虽不能如论之宏肆。而因疏明经。
适有以通说者之意。或于疏义不续者。閒亦出愚意。
但取脉络贯通。亦不敢附赘。此亦山野老年。作忏悔
地。且为来者申法供养耳。前二年因病不能致力。幸
今年无恙。其功巳完七八。恨不能与老居士一面證
之。敢此附闻。发一欢喜耳。

又。

辱示朗公因缘。山僧向慕其为人。惜未一见。久闻末
后一著。心甚伟之。第未知始末。今读塔铭行实诸书。
果愈所闻。辱命为传。岂能更著一语。然法门之谊。固
不敢辞。但就中以兰风为心印。恐非所闻。山僧昔曾
见其人。号为铁[㭰]。一时皆以外道称之。宗门所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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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观机缘一语。未为超绝。不若法有所住为佳。然此
亦非可以尽朗公之生平也。但遇紫柏之事。为法门
一变。而晏然不动。且赞紫柏为希有。以此一节。乃朗
公之深心于法门。有王蠋存齐之意。观末后踞华座
而逝。正与紫柏一鼻孔出气。故传中独归重于此。即
朗公寂光。必以我为知已也。然传志不朽。须有不朽
之实者存。老居士其然之乎。

** 答吴生白方伯

曹溪僧持法旨至。拜展三复。深荷尊慈。所以念祖庭
法道。悯愚僧而拯名山者。心何切至也。读之不觉痛
彻五内。念山僧漂零苦海。二十馀年。今幸投老匡山。
以境幽心寂。诸妄皆息。无复他念矣。令仰体尊慈。以
祖庭法道为心。谊不容巳。但匡山道场。乃诸宰官檀
越。特为山僧建立。为逸老地。经营尚未结局。难以轻
脱。若安顿不妥。大负一时信心。有所不忍。以此趑趄
未能判然。先遣报命。容料理得宜。当就道也。

** 答李三近

来云。修行感赖师友。自古皆然。要之力行在已。师友
但助发耳。至若一针一锤。即能透悟者。此非师友全
力。乃本分功纯。遇缘触发。啐啄同时。譬之钟鼓。应击
而鸣。若夫木石。则徒劳耳。若夫灵云见桃花而悟道。
香岩闻击竹而明心。何借师友哉。大都学道人之病。
在操志不刚。次则我见坚固。有此两者。如病者忌医。
则卢扁束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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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沈大洁

郑白生来云。足下有薙发之志。鄙意未敢必然。不意
果能勇决如此。然请亲命许可。此是佛法中正义。最
难欣许。此菩萨助成也。览来问六则。惟首二条为急。
馀似可缓。力疾勉答。未审能决疑否。所云即欲回乡。
践拂水之约。此虽护法有地。第恐落窝臼禅耳。足下
志愿广大。且不必上来古人。但能取法云栖。四十年
如一日。则末法望足下。又一大光明幢也。

** 答郭千秋

承以令师塔铭见委。愧昏耄疏陋。不足以当盛意。但
在法门所系甚重。诚不敢不申赞叹。又不可以荒唐
谬悠之言取罪。以塔铭即世之僧史。取信千载之下。
古之僧史列传。则有禅师。以六祖之下。五宗血脉为
主。有法师。以贤首清凉天台教观为主。有神僧。以佛
图澄诸梵师异行为主。有高僧。以远公支公生公肇
公高操为主。四科之外。其馀建立有为功行者。不与
也。令师清修苦行。山野仰慕久矣。览持来行。似非所
闻。不敢以虚饰有累实德。故单取本色住山苦行清
节。生平以念佛为法门。当与远公并驾。宜在高僧之
列。乃敢略载其正行。以取信为主。殆非敢妄意贬损。
惟高明裁之。傥不可釆。不刻可也。

憨山老人梦游集卷第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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