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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第 787b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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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 2082
冥报记卷上
吏部尚书唐临撰
夫含气有生。无不有识。有识而有行。随行善
恶而受其报。如农夫之播植。随所植而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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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源。知而无见。下愚闇其踪迹。迷而不返。皆
绝言也。中品之人。未能自达。随缘动见。逐见
生疑。疑见多端。各怀异执释典论其分别。凡
有六十二见。邪倒于是乎生者也。临在中人
之后。幸而寤其万一。比见众人不信因果
者说见虽多。同谓善恶无报。无报之说。略
有三种。一者自然。故无因果。唯当任欲待
事而已。二者灭尽。言死而身灭。识无所住。身
识都尽。谁受苦乐。以无受故。知无因果。三
者无报。言见今人有修道德。贫贱则早死。
或行凶恶。富贵灵长。以是事故。知无因果。临
窃谓。儒书。论善恶之报甚多。近者报于当时。
中者报于累年之外。远者。报于子孙之后。当
时报者。若楚子吞蛭。痼疾皆愈。宋公不祷。妖
星多退。𧨳齿凶逆。旋踵伏诛。赵高惑乱。
俄而灭族之类。是也。累年报者。如魏颗嫁
妾。终以济师。孙叔埋蛇。竟享多福。汉幽鸩
如意。苍苟成灾。齐杀彭生。立豕而崇之
类是也。子孙报者。若弗父恭于三命。广宣
尼之道。邓训岁活千人。遗和熹之庆。陈平
阴计。自知无后。栾黡忲侈。盈被其殃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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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命。桀纣以残忍亡国。幽厉以淫纵祸终。三
代功德。下祚长久。秦皇骄暴。及子而灭。若斯
之比。触类寔繁。虽复大小有殊。亦皆善恶
之验。但事法王道。理关天命。常谈之际。非
所宜言。今之所录。盖直取其微细验。冀以
发起同类。贻告子孙。徵于人鬼之间。若斯而
已也。释氏说教。无非因果。因即是作果。即
是报。无一法而非因。无一因而不报。然其
说报亦有三种。一者现报。于此身中。作善
恶业。即于此身而受报者。皆名现报。二者生
报。谓此身作业。不即受之。随业善恶。生于
诸道。皆名生报。三者后报。谓过去身作善
恶业。能得果报。应多身受。是以现在作业。
未便受报。或次后后生受。或五生十生。方
始受之。是皆名后报。于此三报。摄一切法。
无所不尽。是今诸见复然大寤。然今俗士尚
有惑之。多习因而忘果。疑耳而信目。是以闻
说后报。则若存若亡。见有效验。则惊嗟信
服。昔晋高士谢敷。宋尚书令傅高。太子中书
舍人报演。齐司徒事中郎陆果。或一时令
望。或当代名家。并录观世音应验记。及齐
竟陵王萧子良作宣验记。王琰作冥祥记。
皆所以徵明善恶。劝戒将来。实使闻者深
心感寤。临既慕其风旨。亦思以劝人。辄
录所闻。集为此记。仍具陈所受。及闻见由
缘。言不饰文。事专扬确。庶后人见者。能
留意焉。
随京师大德沙门。释信行。本相州法藏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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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观世音菩萨。母日夜祈念。顷之有娠。生
信行。幼而聪慧。博学经论。识达过人。以
为佛所说经。务于济度。或随根性。指人示
道。或逐时宜。因事判法。今去圣久远。根时
久异。若以下人修行上法。法不当根。容能
错倒。乃钞集经论。参验人法所当学者。为
三十六卷。名曰人集录。开皇初。左仆射齐
公。闻其盛名。奏文帝。徵诣京师。住公所造
真寂寺。信行又据经律。录出三阶法四卷。
其大旨。劝人普敬。认恶本。观佛性。当病
授药。顿教一乘。自天下。勇猛精进之士。
皆宗之。信行尝头陀乞食。六时礼拜。劳
力定心。空形实智而已。每坐禅说法。常见
青衣童子四人。持花立侍。尝与徒众。在堂
中坐禅。众人忽闻奇香。光照堂内。相共怪
异。咨问信行。信行令问弟子僧邕惠如。邕
曰。向见化佛从空中来。至禅师前。摩顶授
记。如云亦摩邕顶授记。馀状与邕说同。后
邕典其徒众。隐太白山。一旦谓众僧曰。当
与师等还京。众敬邕皆从之。即下山。夜宿
武功。未明便发。谓众曰。师等努力。今暝必
须入城。日没至漕上。闻鼓音叹曰。城门闭
矣。遂宿于逆旅。至昏时。悲泣曰。无所及矣。
众问其故不答。明早入城。至真寂寺。而信
行昨夜昏时气绝。寺僧怪问邕来。答曰。在山
遥见多人持香花幡盖。从西来入开远门。向
真寂寺。邕疑禅师欲去。故来也。昨夜昏时。
见禅师导从西去。顾与邕别。故知不及也。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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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法藏经。若人通身。过去闻正法故。于是。
共观信行头骨。两耳正通。乃皆惭悔信服。
初信行。徒众居京城五寺。后虽侵广。今犹
号五禅师(老僧。及临舅说云尔)。
京城真寂寺沙门慧如。少精勤苦行。师事
信行。信行亡后。奉遵其法。隋大业中。因
坐禅修定。遂七日不动。众皆叹异之。以为
入三昧也。既而慧如开目。涕泣交流。僧众
怪问之。答曰。火烧脚痛。待视疮毕乃说。众
逾怪问。慧如曰。被阎罗王请。行道七日
满。王问。须见先亡知识不。如答曰。欲见
二人。王即遣唤一人。唯见龟来。舐慧如
足。目中泪出而去。更一人者。云罪重不可
唤。令就见之。使者引慧如至狱门。门闭甚
固。使者唤守者。有人应声。使者语慧如。
师急避道。莫当门立。如始避而门开。大火
从门流出。如锻铁者一星。迸著如脚。如以被拂之。举目视门。门已闭讫。竟不得相
见。王施绢三十匹。固辞不许云。已遣送后房。
众僧争往。后房视之则绢在床矣。其脚烧
疮。大如钱。百馀日乃愈。武德初卒。真寂
寺。即今化度寺是也(此寺。临外祖齐公所立。常所游观。每闻舅氏说。
云尔)。
绛州大德沙门。释僧彻。少而精练。于孤
山西阿。造立堂宇。多树林等。颇得山居形
胜。僧彻尝出行山间。土穴中。见一癞病人。
疮痍臭秽。从彻乞食。彻悯之。呼出与归。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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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不识文字。性又顽鄙。彻句句授之。殊
费功力。然终不懈倦。此人诵经向半。便梦。
有人教之。自后稍聪寤。至得五六卷。渐觉
疮愈。比诵一部毕。须眉平复。生肥体如常。
而能为疗疾。临尝患肿。僧彻遣此人。禁咒
有验。自说云然。后房仁裕为秦州刺史。表
僧彻所立精舍。为陷泉寺。初此地无水。僧
彻常远汲山下。以自供。一朝忽有陷。陷处
泉出。故因以名陷寺也。僧专以劝善为务。
而自修禅业。远近崇敬如父焉。永徽二年正
月。忽属累徒众。自言将死。既而端坐绳床。
闭目不动。其天气晴朗。而花如雪。香而
不消。方二里许。树叶上皆有白色。如轻粉
者三日。乃复常色。而僧彻已终。至今三岁。
独坐如故。亦不臭怀。唯目泪下云(彻弟子实秦等。及州
人并说云尔也)。
河东有练行尼。常诵法华经。访工书者一人。
数倍酬直。特为净室。令写此经。一起一浴。
燃香熏衣。仍于写经之室。凿壁通外。加一竹
筒。令写经人。每欲出息。辄遣含竹筒。吐气壁
外。写经一卷。八年乃毕。供养严重。尽其恭
敬。龙门僧法端。常集大众。讲法华经。以此
尼经本精定。遣人请之。尼固辞不与。法端
责让之。尼不得已。乃自送付。法端等。开读。
唯见黄纸。了无文字。更开馀卷。皆悉如此。
法端等惭惧。即送还尼。尼悲泣受。以香水洗
函。沐浴顶戴。绕佛行道。于七日七夜。不暂
休息。既而开视。文字如故。贞观二年。法端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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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州仁寿寺僧。释道县。少聪慧。好学。为州
里所崇敬。讲涅槃八十馀遍。号为精熟。贞观
二年。崔义直任虞卿县令。人请县讲经。
初发题。悲泣。谓众人曰。去圣遥远。微言隐
绝。庸愚所传。不足师范。但以信心归向。自当
识悟。今之讲说。止于师子。时日既没。愿各在心。既而讲至师子。一旦无疾而卒。道
俗惊恸。义直身自徒跣。送之南山之阴。时
十一月。土地冰冻。下尸于地。地即生花。如
莲而小。头及手足。各有一花。义直奇之。令
人夜守。守者疲睡。有人盗折其花。明旦视
之。周身并有花出。总五百馀茎。经七日乃萎
乾(义直及道俗皆说云尔)。
河东沙门。释道英。少修禅行。以练心为本。
不慎威仪。然而经律奥义。莫不一闻县解。
远近僧尼。争就请决。英辄报谓曰。汝尚未
疑。宜且思疑。凝成然后来问。问者还而思
疑多。固思自解而去。有思而不寤。重来
问者英为说其机要。皆喜寤而还。尝与众
人。乘船黄河。中流船没。众人皆死。道俗望
见英没。临河恸哭。是时冬末。河冰始泮。两
岸犹坚。英乃水中出行至岸。穿冰而去。
岸人敬喜。争欲解衣衣之。英曰。体中尚热。
勿覆衣也。徐出而归。了无寒色。视其身体。
如火炙处。其识者以为入定故也。或时为
人牧牛驾车。食䔉啖饭。或著俗衣。发长
数寸。尝至仁寿寺。道悬敬安处之。日晚求
食。悬谓曰。上德虽无食相。岂不为息讥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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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饥饿。何自苦也。道悬叹服。贞观中卒(法端。及道
俗皆说云尔)。
幽州沙门释智苑。精练有学识。隋大业中。
发心造石经藏之。以备法灭。既而于幽州北
山。凿岩为石室。即磨四壁。而以写经。又取
方石。别更磨写。藏诸室内。每一室满。即以
石塞门。用铁锢之。时随赐帝幸涿郡。内
史侍郎萧瑀皇后之同母弟也。性笃信佛法。
以其事白后。后施绢千匹。馀钱物。以助
成之。瑀亦施绢五百匹。朝野闻之。争共舍
施。故苑得遂其功。苑尝以役匠既多。道俗
奔凑。欲于岩前。造木佛堂。并食堂寝屋。
而念木瓦难辨。恐分费经物。故未能起作。
一夜暴雨雷电震山。明旦既晴。乃见山下有
大松柏数千株。为水所漂流。积道次。山东
少林木。松柏尤稀。道俗惊骇。不知来处。推
寻踪迹。远自西山。崩岸倒木。漂送来此。于
是远近叹服。谓为神助。苑乃使匠择取其木。
馀皆分与邑里。邑里喜悦。而共助造堂宇。
顷之毕成。皆如其志焉。苑所造石满七室。
以贞观十三年卒。弟子犹继其功(殿中丞相里玄奘。
大理丞采宣明等。皆为临说云尔。临以十九年从车驾幽州。问乡人。亦同云尔而以军
事不得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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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魏末。邺下人。共入西山采银钞。出穴未
毕。而穴崩。有一人在后。为石塞门不得出。而
无伤损。其穴崩处。有小穴不合。微见日光。此
人自念终无理。乃一心念佛。其父闻子已
压。无处求尸。家又贫窭。无以追福。乃持粗饭
一钵。往诣僧寺。请一人斋。众僧多逐丰厚。莫
肯为食。父持饭大哭。有一僧悯之受请。食
讫为咒愿。因别去。是日中其子在穴中。忽
于小穴明处。见一沙门。从穴中入来。持一
钵饭。以授此人。食讫。便不复饥。唯端坐正
念。经十馀年。齐文皇帝即位。于西山造凉殿。
匠工除此崩石。乃见穴中人尚活。出之与归。
父母惊喜。遂阖练行(雍州司马卢承业。为临说云。是著作郎降所传之)。
北齐时。有冀州人。从军伐梁。战败。见擒为
奴。其父母在乡不知音问。谓以死。为追福。造
塼浮图。塼浮图成。设斋会。道俗数百人。方
坐食。闻叩门声。主人父出视。见一僧。形容
甚雅。谓主人曰。乞斋食𥞫糜。可以布手巾
裹之。并乞鞋一量。主人请留住食。僧不肯曰。
欲早去。不暇坐食也。主人如其言。以新布
裹糜。并鞋一量奉之。僧受而去。是日斋时。
主人子在江南泽中。为其主牧牛。忽见一僧
手持糜一裹。及新鞋一量。至奴所。问曰。亦
思归见父母乎。奴泣曰。无敢望也。僧以与糜
令坐食。食毕。又与鞋令著之。而敷袈裟于地。
令坐袈裟上。僧取袈裟四角。总把擎举而挥
之。可移二丈许著地。奴开视。不见僧及袈裟。
而身已在其宅门外。入门见。大众方食。父
母惊喜。就问。具说由缘。视其巾内。馀糜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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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六日也。因名所造浮图。为六日浮图。浮
图今尚。邑里犹传之矣。
梁武帝微时。识一寒士。及即位。游于苑中。
见牵舟。帝问之。尚贫贱如故。敕曰。明日可
上谒。吾当与汝县令。此人奉敕而往。会故不
得见。频往遇有事。终不得通。自怪之以问
沙门宝志。志方为大众讲经。听者数千人。寒
士不得进。宝志谓。众曰。有人欲来见问。请
开道内之。众人乃为开。此人进未至。宝志
迎谓曰。君为不得县令来问耶。终不得矣。
但受虚恩耳。过去。帝为斋主。君其疏许
施钱五百。而竟不与。是故今日但蒙许官。
终不得也。此人闻之终去。帝亦更不求之
(江东道俗至今传之)。
杨州严恭者。本泉州人。家富于财。而无兄弟。
父母爱恭。言无所违。陈太建初恭年弱冠。请
于父母。愿得钱五万。往杨州市物。父母从之。
恭乘船载钱。而下去杨州。数十里。江中逢
一船载鼋。将诣市卖之。恭问知其故。念鼋
当死。请赎之。鼋主曰。我鼋大头。千钱乃可。
恭问有几头。答有五十。恭曰。我正有钱五万。
愿以赎之。鼋主喜取钱。付鼋而去。恭尽以
鼋放江中。空船诣杨州。其鼋主。别恭行十
馀里。船没而死。是日恭父母在家。昏时有
乌衣客五十人。诣门寄宿。并送钱五万。付
恭父曰。君儿在杨州市。附此钱归。愿依数受
也。恭父怪愕疑谓恭死。因审之。客曰。儿
无恙。但不须钱。故附归耳。恭父受之。记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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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月馀日。恭还。父母大喜。既而问附钱所
由。恭答无之。父母说客形状。及附钱月日。乃
赎鼋之日。于是知五十客。皆所赎鼋也。父子
惊叹。因共往杨州起精舍。专写法华经。遂
徙家杨州。家转富。大起房廊为写经之室。庄
严清净。供给丰厚。书生常数十人。杨州道
俗。共相崇敬。号曰严法华。尝有知亲。从从
贷经钱一万。恭不获已与之。贷者受钱。以船
载归。中路船倾。所贷之钱落水。而船人不溺。
是日恭入钱库。见有万湿钱如斯出水。恭
甚怪之。后见前贷钱人。乃知湿钱是所贷者。
又有商人。至宫湖。于神所。祭酒食。并上物。
其夜梦。神送物还之。谓曰。倩君为我持此。
奉严法华。以供经用也。且而所上神物。皆
在其前。于是商人叹异。送达恭处。而倍加
厚施。其后。恭至市买经纸。适遇少钱。忽见一
人。持钱三千。授恭曰。君买纸。言毕不见。而
钱在其前。怪异如此。非一。隋开皇末恭死。
子孙传其业。隋季盗贼至江都者。皆相与
约勿入严法华里。里人赖之获全。其家今。
写经不已(州邑共见。京师人士亦多知之。驸马守国公萧锐最所详审也)。
冥报记卷〔第〕-【甲】第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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