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滋溪文稿卷十
　　　　　　　　　　　　元　苏天爵　撰
　碑志
　　元故少中大夫江西湖东道肃政廉访使赵忠敏
　　　公神道碑铭
世祖皇帝临御中国总览豪俊布列有位故治功兴而
法制立一时贤材之盛或奋由农亩或举于戎行或出

于诗礼之族或兴于勋伐之裔若赵公者盖其人乎公
讳秉正字公亮河北河南道提刑按察使赐太保仪同
三司上柱国定国襄穆公瑨之子知太史院侍仪事赠
金紫光禄大夫大司徒定国文昭公秉温之弟也起家
武略将军新军上千户官至少中大夫江西湖柬道肃
政廉访使享年六十有七以至大元年秋七月某甲子
薨于当涂寓舍二年夏五月某甲子葬于顺德南和县
李马原后三十年制赠公嘉议大夫礼部尚书上轻车

都尉天水郡侯谥忠敏始刻石以文曰初太祖皇帝兵
至飞狐襄穆举城来归从国王穆呼哩戡定河朔由监
中山家焉有子十一人公次居六生有异质襄穆奇之
曰吾将兵不妄诛夷子孙庶有贤者中统庚申世祖归
自鄂渚道出中山襄穆以潜藩襄臣持牛酒郊迎上为
下马坐帐中襄穆进酒公从拜其后进止雍容上伟其
貌命列宿卫至元十年襄阳降诏丞相巴延大举南伐
选材勇以充将校大臣以公名荐即授新军上千户佩

银符从兵攻郢又破黄渠以功升宣武将军换金符宋
社既墟新令未洽虑民复叛命诸州置管军总管府分
守其地公调徽州寻又置万户府两府莫知所长而万
户受赂辄为人奏官赏公还京师求解其职久之台臣
知公贤能奏佥江西湖东道提刑按察司事上可其奏
丰城尹张某夤缘东宫近侍得官肆为贪暴公按得之
尹恚曰吾昔受东宫教公曰教若残赤子乎尹阴令其
子讼冤于朝吏不敢书尹狱辞公曰苟得罪独身坐不

以累若等也卒论如律吉镇守万户苏某横恣不法树
党与十人号十虎持郡县短长纵虐于民公擒其党一
人急索其家得刀斧弓矢并新屠牛狱具即杖杀之民
争愬其枉尽取九人治之万户诬公擅杀行省臣曰州
郡置兵本以为民除暴今自为暴可乎佥事用法击贼
非擅杀也万户惭愤而退江南既归版图后生渐趋刀
笔之习公行部大郡遣吏奉书币迎故缙绅先生刘辰
翁邓光荐黎立武舍于学宫命诸生从授经训业成者

复其家士风由是浸盛移佥汉中换朝列大夫度同列
不可与为居三月遂移病去明八月诏改提刑按察为
肃政廉访起公佥宪河南怀孟有閒田若干顷民佃其
中窃位方面者夺为已有公复还之于民元贞初元迁
山东道廉访副使益都宣慰使喇实奏请东海之滨土
皆膏腴宜为屯田以养军士公言田实潟卤不可以耕
喇实罔上病民言不可信朝廷为罢宣慰使时成宗皇
帝新即位慎选大臣尤以台宪为重诏拜闽省平章彻

尔为南台大夫江西行省左丞董士选为中丞公为治
书侍御史大夫先朝旧臣威重若神以公高年独加敬
礼公为大夫言各道廉访司纠郡国官吏宜选御史察
各道臧否而黜陟之则职业举大夫从其言而宪纪益
振江浙省臣为奸利事觉激怒东朝廷议遣官杂治公
分台以省具得盐司及省中大吏赃状皆以罪黜大德
五年拜江西廉访使民闻公来欢曰是能缚十虎者耶
贪吏望风或自引退宁州盗杀大贾数年不获公阅其

辞以大贾尝舍逆旅意盗为逆旅主人立捕至即服明
年公告老台臣不许趣起视事又明年公复求去官属
苦留之乃夜乘舟入匡庐山寻载其家北还至当涂悦
其土俗卜居郡城之东岁丁未江南大饥有司劝富民
出粟粟不能具民且死公谓吏曰尔以严刑威之粟终
不可得也当以善言谕之吏如公言果得粟以活民甚
众公少善骑射尝猎于野猝与虎遇众皆辟易公引弓
一发而踣从畋柳林近侍较射为乐公射辄中及学书

笔力端劲以颜鲁公为法公嗜读书不尚章句独喜古
人奇节伟行虽在行陈寘书袖间下马休辄诵读军中
相谓赵生丞相渡江尽召诸将议守襄郢统军万户韩
某坚请公留丞相不许宋平公出橐中金购书万卷辇
致其家以其副分遗顺德怀孟许三郡学官北方之士
赖焉公尝言自昔中原文献之会兵戈以来诗书礼乐
之习微矣虽公卿大家亦多杂用俗礼乃与文昭公为
家训以示子孙襄穆公薨亲旧欲用浮屠公曰吾衣冠

族当守礼经于是衰经丧祭一遵古制郡人化之公娶
张氏再娶刘氏子男谌先公卒仪承事郎建德路寿昌
县尹兼劝农事俨将仕佐郎河北河南道肃政廉访司
架阁库管勾兼照磨侃不仕女适承直郎扬州路泰兴
县尹兼劝农事刘节孙男时可时充时养时贞时会时
泰时立孙女五人赵氏世家飞狐襄穆始兆中山公母
定国夫人杨氏别茔顺德公疾语诸子曰吾母爱我善
事即死葬我母傍遂从遗命始公佥宪河南悯世俗用

刑之酷乃上言曰昔唐太宗因阅铜人见人之五脏皆
系于背诏天下勿鞭背可谓仁君爱民万世龟鉴今朝
廷用刑有制而有司不详科条辄因暴怒禠衣鞭背致
人于死深负国家好生之德庙堂是其言遂著为令铭
曰
于赫世皇立贤无方用适其宜治具毕张维人之生才
有万汇成德之士施用不器伟欤赵公悃愊无华奋其
才能益大厥家飞狐被边俗喜骑射及家中原诗礼日

化始从丞相执戈戎行南土既平分持宪纲典刑严严
风猷凛凛发擿奸贪民获奠枕洪惟皇祖建台之初一
时老成执法不逾时方治平人皆尚行风化肃雍州部
清整公在宪府三十年馀用人之效此其权舆维古善
人为国之纪嗟尔子孙尚续公祉
　　元故御史中丞曹文贞公祠堂碑铭(有序/)
赠体忠守宪功臣河内行省左丞鲁郡曹文贞公讳伯
启既葬砀山其令尹谋诸耆老曰公家是邑仕皇朝清

规重德师表一世天下慕其风采矧吾邑人讵能忘乎
众是其言相率为祠于博化里奉公像而祀之遣人至
维扬请曰昔者公薨天子敕儒臣刻铭神道今祠宇既
作系牲有石愿摭公遗事序而诗之重为吾邑人劝是
所望也天爵弱冠获拜公履前公教诲甚至其敢以固
陋辞国初东平严侯兴学作士公往游焉师事翰林承
旨李公谦故其为人廉静温雅筮仕砀山文学掾历漷
州学正冀州教授训诸生有法及见于用则以洗冤泽

物为心尝主婺州兰溪簿尉获盗三十械徇诸市公曰
盗无左验其孰信乎未几果得真盗尉以是黜累迁常
州路推官豪民黄甲恃财杀人赂佃客坐之公谳得其
情申坐杀人者罪御史潘昂霄宪副王侯交荐其贤擢
拜西台御史关辅自许文正公倡鸣道学以淑多士公
请于朝建祠以表其功筑室以训来学泾阳民诬其尹
不法公核其实扺民以罪蜀佥宪以苛刻闻公列其状
去之善善恶恶克协于理延祐元年由中台都事除刑

部侍郎时相擅政威焰赫然一日盛怒召公等至曰西
僧讼某之罪何为久弗治也众莫敢对公徐进曰某罪
犯在赦前故弗敢治相益怒左丞起进曰曹侍郎素称
廉直某罪诚如所言相怒稍解宛平县盗官帑事觉宰
臣欲诛其守者公曰守者罪不至死杖而遣之或谓公
屡忤宰执盍称疾避之公曰祸福命也第谨吾职而已
久之出为真定路总管治尚宽简民便安之迁司农丞
拜南行台治书转福建廉使未行改右司郎中至治元

年迁辽东廉使京师西山敕大建佛庐御史言岁饥民
贫宜缓其役近侍有恚台諌者激怒于主上而御史以
谗死公抗章言台臣某叨尘清要拱默苟容使昭代有
杀谏臣之名宜示显责用儆具臣时韪其言召为集贤
侍讲学士拜侍御史奉诏删订条格公曰刑贵适中今
民犯罪既黥而杖复加流窜是一人身备五刑故生还
者百无一二殊乖列圣子育元元之盛德法当改易丞
相是其说会公除浙西廉使不果泰定初元公引年北

归优游乡社砀人乐公之德表所居为曹公里文皇即
祚以廉使重任诏徵耆旧为之公落致仕使淮东时方
旱歉饬有司发粟赈穷乏及闻中丞之命则曰吾年且
八十尚忘知止之戒乎公平生以人才为任在中台时
荐名士若干人为侍读考试国子拔吕思诚姚绂寘前
列及监浙省乡贡选士尤精云南佥宪范震言宰臣罔
上欺下不报范饮恨死公具其事书于太史真州守吕
世英以刚直获罪公白其枉进擢风纪公性庄肃奉身

清约虽为贵官饮食服用不异于儒素公退读书不倦
教子孙严而有礼诸子晋宁县尹震亨临江儒学教授
贲亨福建盐司经历泰亨江南行台御史复亨陜西行
台掾履亨佩服公训皆克有闻公尝叹曰比见官治民
俗岁殊日异昔熟见闻以为当然非上之人作新丕变
未易复旧贯也呜呼昔我世祖皇帝既定海宇建官立
制任贤使能以兴治功至于本乎诗书之训发为仁义
之言深谋远图赞襄国论以成天下之务者唯一二儒

臣是所赖焉公盖及事至元故老学有本原其处心平
易而不苛其为政安静而不扰用能扬历中外五十馀
年海内推为钜人长者今已矣典刑风裁岂一乡一邑
所当法哉诗曰
砀山之墟河流訇磕昔产豪雄奋烈慷慨温温鲁公独
称钜儒长裾玉佩步武其馀天启治平群贤林立如彼
威凤有道斯集入赞国论出总宪纲讥排奸倖扶植善
良心焉和平行焉忠厚兴治善俗允属耆旧君子岂弟

天厚其门有禄有年蕃蕃子孙维古先哲道德可仰里
社尸之来格来享咨尔砀人匪公曷师祠以报德徵此
铭诗
　　故集贤大学士光禄大夫李文简公神道碑
仁宗皇帝临御之初方内宴宁乃兴文治一时贤能材
艺之士悉置左右皇庆元年秋八月某甲子特命中大
夫常州路总管李公为吏部尚书即日遣使召之盖上
在潜邸已闻公名既至礼遇隆重字而不名明年公请

致仕上不允寻又以为言上曰仲宾旧人宣力有年不
可令去禁近超拜集贤大学士荣禄大夫当是时朝之
宿学硕儒名能文辞翰墨者若洺水刘公赓吴兴赵公
孟頫保定郭公贯清河元公明善皆被眷顾士林欣慕
以为荣公居其间年德俱尊国有大政则偕诸老议之
衣冠整肃言论从容廷臣莫不起敬世戚大家欲铭勋
伐德业者必属公等论撰书篆子孙始以为孝公翰墨
馀暇善图古竹木石庶几王维文同之高致而达官显

人争欲得之求者日踵门公弗厌也久之公以疾辞上
不得已许之进官光禄大夫敕赐币帛酒馔俾使者护
送南归又擢其子士行知泗州使侍养焉呜呼仁宗所
以优礼耆艾崇尚艺文于此盖可睹矣公享年七十有
六以延祐七年十月二十四日卒于维扬葬江都县某
乡某原后二十二年其孙希闵请于朝始赠公翰林学
士承旨柱国追封蓟国公谥文简公讳衎字仲宾也世
为燕人考府君以儒名兼通天文律历之学世祖皇帝

闻其名召而问之以非官守不敢言公少警敏有俊才
世祖新作都城崇奉宗庙公起家将仕佐郎太常太祀
兼奉礼郎寻又命兼检讨久之迁承务郎淮东道宣慰
使司都事至元十九年宣慰司罢转江浙行省左右司
员外郎二十四年改江淮行省员外郎朝廷遣官稽核
郡县钱粮公分江浙省人不以为苛成均既立诏徵江
淮学廪之馀以给师生公又承命往士不以为扰二十
八年迁承直郎都功德使司经历三十一年世祖宾天

成宗继序诏罢征安南兵释其陪臣陶子奇等擢拜公
朝请大夫礼部侍郎往谕其国赐金虎符佩之以兵部
郎中萧泰登为之副别赐衣物鞍勒有差时交广新刳
于兵人惮其行公无难色命有司置骑传万夫长部兵
从行安南闻有诏使且疑且惧公至宣圣天子休兵息
民一视同仁之德意国王及其臣民拜服以听感戴欢
呼大喜过望归所盗边地二百里遣其臣奉表谢罪遗
公等橐中装甚厚皆辞不受益之再三终让却之愈大

感服元贞改元九月公偕使者八觐锡赉蕃渥明年公
请补外除同知嘉兴路总管府事再迁婺州佐两郡凡
十年时天下无事年榖丰穰法制宽简士大夫亦多乐
外官公操韵高洁又喜吴越风土所在兴学训士暇则
自放山水间盖隐然承平官府之旧民亦悦其安静之
化焉公有吏能尝奉诏录囚江南或疑不能决者公得
其情多所平反常州学田万亩僧冒种三之一公言行
省复归诸士在郡岁馀被召公既贵恤典上及三世曾

祖大临赠翰林侍读学士中奉大夫护军范阳郡公谥
恭懿祖襄赠资善大夫大司农卿上护军范阳郡公谥
忠惠考居实赠荣禄大夫大司徒柱国蓟国公谥文康
曾祖妣马氏祖妣陈氏俱追封范阳郡夫人妣苗氏继
妣张氏俱追封蓟国夫人公元配曾氏追封蓟国夫人
继王氏封蓟国夫人子男士行世其学终奉训大夫知
黄岩州兼劝农事士昌江东宪史女士贵适奉议大夫
惠州路总管府判官张汝霖士柔适王升士能在室孙

男希闵温州永嘉尉馀二人幼公性和厚人不见有喜
愠家居不治生业子孙皆以清慎闻初表所居曰息斋
晚号醉车先生作传以自适天爵使宪淮东希闵请铭
公墓昔公官集贤时天爵补国子员获瞻拜公追思先
朝故老渐已澌尽然则纪述先进言行非后生责乎铭
曰
于皇仁宗方内晏宁崇儒稽古咏歌治平一时臣工来
际昌运翰墨艺文咸启其蕴雍容李公帝命褒嘉峻陟

崇班历游清华公方少时恭侍太室典礼宪章讨论遗
逸出佐省幕婉画是咨帝念南交久罢吾师咨汝臣衎
往宣予泽公偕陪臣来贡玉帛历官列郡敷惠在民召
侍左右允维旧臣帝眷方隆公遽告老白发苍颜天锡
寿考爰新卜兆其下䢴沟矢铭贞石尚永公休
　　故河东山西道肃政廉访使赠礼部尚书王正肃
　　　侯墓志铭
朝列大夫河东山西道肃政廉访使赠嘉议大夫礼部

尚书上轻车都尉追封太原郡侯谥正肃王公讳仁字
仲安由祖以上世家云中谱亡逸其讳考讳世明国初
从兵破汴俘匠千人诏佩金符领其众久之擢知中山
府事因留家焉公幼袭父官已而让其弟刮磨豪习从
师问学卓然以古人自期由是名闻燕赵间至元十二
年王师渡江下江陵诏文章廉文正公镇抚其地承制
除三品以下官廉公求名士与偕公在选中至则授归
州按抚副使因其土俗治以简静民便安之无何溪峒

诸蛮来归公与有力明年宋亡又明年江南诸道置提
刑按察司公以才擢佥江东按察司事是时海内治平
方臻朝廷屡下诏书训农兴学条利除弊中外材能之
臣亦皆凛凛思树声名以需进用而宪司尤极一时之
选公于其时历佥淮西山东燕南按察司事所至郡县
奖善拔恶勇于有为故君子闻之为之兴起贪邪之人
或自引去虽劾其罪亦言无所冤饶之监郡乌拉齐贪
污病民顺德监郡多罗岱盗用官帑公发其事皆伏辜

故相顺德忠献王由大宗正拜湖广行省平章道出真
定谓公曰居官难居宪司又难治罪夺职而人弗怨此
其尤难也使官风纪者皆然而人宁有负冤者欤会改
提刑按察司为肃政廉访公移佥山北廉访司事迁陜
西副使改河南副使皆移病不赴大德九年徵拜治书
侍御史议者以京官任剧宜增秩以优其禄公曰御史
之职在进贤退不肖悦众要誉非所当为也或请检江
淮閒田募民佃作岁益得租若干万石公言自宋金亡

治平日久编户益滋閒田无有也议遂寝无几以疾辞
归旋有河东之命复辞以疾公为人孝友廉退少丧厥
父勺水不饮者三日既葬居倚庐未尝辄至私室及官
淮西妣夫人卒愿终丧制有司以法不许公曰亲丧三
年隆古之制尚忍以例言耶遂弃官去初在归州官属
馈遗一无所受从者私受富人金百两公弗知也是夕
梦若神人来语其事觉而诘之即命以金还其主官属
异之多以廉自饬归老于家筑室唐水之侧日读伊洛

诸书怡然若有得焉有诗五卷藏于家以至大之四年
八月某日卒享年七十有一某年某月某日葬安喜县
九真乡之原公娶史氏早卒再娶其姊俱追封太原郡
夫人子男曰简疾不仕曰静承直郎侍仪通事舍人铭
曰
允矣王公秉德维恭介介其守不逾初终公在至元绣
衣持宪锄奸擢良列城用劝靡侈于怨弗牵于恩克协
于中休有令闻晚起于家治书乌府谔谔昌言以规以

补相彼唐水薄言屏居进退雍容风节伟如九真之原
公墓有岿载德铭诗爱诏无已
　　元故少中大夫江北淮东道提刑按察使董公神
　　　道碑铭
董氏之族居真定槁城者为最盛公其一也公讳源字
巨源四世祖提金洺州防禦使曾祖公毅祖简再世弗
显父思诚举进士知名妣许氏公生七年从亲避地居
河南之永宁读其父书稍长而有俊才又多谋略金将

亡父母俱卒槁殡永宁之野未几兵兴公被俘一大帅
帐下同俘者多被杀公以儒生得存帅命教其子弟有
间径归永宁访其亲遗骸兵荒之馀暴骨如莽公啮指
沥血方求得之负而北还崎岖艰危始达乡里既葬依
宗人槁城令文炳以居复师事翰林王公若虚王公在
金时擅重名至是及门者众独推公为第一遂挟其能
游诸公间名声藉甚一时硕儒若王公磐李公冶姚公
枢李公槃张公肃高公鸣盖其交友中书杨公太保刘

公丞相史公尤奇其材共以国士许之国家初兴方事
戎旅杨公以征南行省史公以行军万户俱治兵于外
先后以幕府辟公公辞不应或问其故弗答也及世祖
御极更新庶政四方豪杰悉起而为之用于是史公承
诏宣抚河南复荐公为经历官乃慨然就职曰时可以
行吾学矣征谋治化多资于公上闻其名召与语奇之
留置左右中统三年春山东守将李璮阴结宋人据济
南叛史公已居相位分省将兵往征之以公为左司郎

中是时朝廷肇建官仪每除拜犹令翰林行制以训敕
之告公之词曰董某秉心端悫处事详明草军前之檄
孰比陈琳谈当世之事共推王猛宜须显幄以佐行台
尚尽乃心克成厥绩公请周城树栅遏其侵轶使贼无
外援城中食尽则自降矣已而果然璮既伏诛改行省
为济南滨棣益都等路宣慰司复以公为参议诸侯王
唐古帅蒙古军士万人镇益都王以齐人向从贼乱欲
纵兵诛夷公曰乱者璮耳民实何罪璮既授首馀皆王

民今欲兵之是激其为乱也因极陈古昔歼厥渠魁劦
从罔治之训以讽王王是其言齐人赖以全活者无虑
万数至元四年迁转法行调西京路判官六年秋上念
都国囚在狱者或多冤滞诏中书选官决之公偕断事
官特穆尔分行西夏中兴诸路周历沙漠盖万馀里所
决遣者悉称平允九年迁奉训大夫知林州州无属县
得亲治民公严法以驭吏布惠以养民民悦其政如父
母焉朝廷滋以为材遂擢朝列大夫山北辽东道提刑

按察副使按行郡县风采耸然监察御史表其廉能十
六年起拜少中大夫江北淮东道提行按察使公以老
疾辞上曰江淮新附之邦民尚未洽吾元声教非得老
成旧臣孰能抚绥而镇安之朕固知卿高年其乘轺传
以往公整齐其大体阔略其细故一以敦俗兴化惠安
元元为务岁馀江淮之民乐其清简之治为吏者耻其
贪污之行皆仰公若神明焉公语同列曰大夫七十而
致仕礼也吾敢久贪荣宠弗知止乎即移病谢归葺第

真定阖门谢宾客娱意图史以终其天年尝作家训以
敇子孙导江张氏览而喜之曰匪止家训要以警世可
也子孙服公之训皆以学行闻于时公享年八十有七
以至元三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卒是岁十二月十
五日合夫人尚氏之丧葬槁城县安仁乡南董村先茔
董氏葬是二百馀年矣子男二人曰仪终行省郎中曰
居中终灵寿县尹二女长适郭秉德次适柘县尹张行
中孙男三人坚均基曾孙男三人兴宗启宗承宗公既

葬之三十九年当至顺壬申基撰公行事徵铭神道之
碑基之言曰昔者先公被遇世祖列官三品德业著闻
基也幼孤而弗克知幸其一二可考知者诚惧岁久又
泯泯也然而古之君子其言行岂能尽传于世惟其大
节不诬则固史氏所宜书也夫铭志之作义近于史盖
铭其所可知则其未尽知者可推而知矣天爵受其言
退而述之以铭铭曰
于赫世皇百治具张小大有位无材不良伟欤董公乐

谞多誉相时而兴雍容中度畴须奇画我其资之畴画
善政我其施之帝瞻南邦未洽声教尚资老成克抚无
挠自昔有国黄发是询有典有则永绥兆民曾无百年
故老渐尽公有慈孙嗣守遗训考公大节廪廪不诬爰
徵铭诗式表幽墟
　　秘书少监王公墓志铭
中统建元之明年世祖起中山王公为赞善大夫辅皇
太子亲授之书是为裕王其书册之端有亲书庙讳厥

后书归王氏延祐三年仁宗御光天殿赞善之子秘书
少监宾执其书以献上穆然曰是皇祖所读之书欤朕
何敢不敬有诏褒宠王氏曾祖顺赠中奉大夫太常少
卿中山郡公谥安定祖良赠昭文馆大学士资善大夫
中山郡公谥端悫父嘉议大夫太史令恂赠推诚守正
功臣光禄大夫大司徒上柱国定国公谥文肃曾祖妣
赵氏祖妣刘氏俱追封中山郡夫人妣张氏追封定国
夫人继姚氏封定国夫人又命中书迁宾官未及命而

宾卒延祐七年夏六月某日也当是时天子方乡文学
宾重以是起之赠典罢已久祖考蒙是休泽可谓忠于
上而孝于亲者矣公字子立宾其讳也赞善之幼子性
资开敏初从祭酒许文正公游小学四书悉能通其大
旨赞善兼以星官历法妙一世既为太史改正历日公
亦传其学赞善薨选为太史院保章副累迁至少监焉
公少长富贵未尝有富贵气容仪雅洁若寒士然居京
师未尝谒贵人门尝语其子弟曰吾名臣后也当慎守

先业岂可妄与新进小生交游哉至大中尚书省因某
挟异书遂起罗织之狱公视家所藏凡涉天文阴阳家
者悉焚之谨厚类此娶郭氏太史院使守敬之孙都水
少监某之女二子桢主沧州清池簿桂补太史星历生
公享年五十有二权殡都城东南十里桢将以至治三
年六月某日葬公安喜县北扈原铭曰
于皇仁宗文治太平一时才艺咸列禁庭矧兹遗经裕
皇宸翰藏之臣家荣光有烂恭进丹陛允也其时斯文

日兴亦公启之悯册禭章褒及祖考将进大官胡命不
偶北扈之原土厚泉深铭昭厥美以视来今
　
　
　
　
　
　滋溪文稿卷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