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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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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行水金鉴卷七
          江南按察使傅泽洪撰
  河水
待诏贾让奏言治河有上中下策古者立国居民疆理
土地必遗川泽之分度水势所下及大川无防小水得
入陂障卑下以为污泽使秋水多得有所休息左右游
波宽缓而不迫夫土之有川犹人之有口也治土而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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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川犹止儿啼而塞其口岂不遽止然其死可立而待
也故曰善为川者决之使道善为民者宣之使言盖堤
防之作近起战国壅防百川各以自利齐与赵魏以河
为境赵魏濒山齐地卑下作堤去河二十五里河水东
抵齐堤则西泛赵魏赵魏亦为堤去河二十五里虽非
其正水尚有所游荡时至而去则填淤肥美民耕田之
或久无害稍筑室宅遂成聚落大水时至漂没则更起
堤防以自救稍去其城郭排水泽而居之湛溺自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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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今堤防狭者去水数百步远者数里近黎阳南故大
金堤从河西西北行至西山南头乃折东与东山相属
民居金堤东为庐舍往十馀岁更起堤从东山南头直
南与故大堤会又内黄界中有泽方数十里环之有堤
往十馀岁太守以赋民民今起庐舍其中此臣亲所见
者也东郡白马故大堤亦复数重民皆居其间从黎阳
北尽魏界故大堤去河远者数十里内亦数重此皆前
世所排也河从河内北至黎阳为石堤激使东扺东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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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刚又为石堤使西北抵黎阳观下(师古曰/观县名)又为石堤
使东北抵东郡津北又为石堤使西北抵魏郡昭阳又
为石堤激使东北百馀里间河再西三东迫阸如此不
得安息今行上策徙冀州之民当水冲者决黎阳遮害
亭放河使北入海河西薄大山东薄金堤埶不能远泛
滥期月自定难者将曰若如此败坏城郭田庐冢墓以
万数百姓怨恨昔大禹治水山陵当路者毁之故凿龙
门辟伊阙析底柱破碣石堕断天地之性此乃人功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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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何足言也今濒河十郡治堤岁费且万万及其大决
所残无数如出数年治河之费以业所徙之民遵古圣
之法定山川之位使神人各处其所而不相奸且以大
汉方制万里岂其与水争咫尺之地哉此功一立河定
民安千载无患故谓之上策若乃多穿漕渠于冀州地
使民得以溉田分杀水怒虽非圣人法然亦救败术也
难者将曰河水高于平地岁增堤防犹尚决溢不可以
开渠臣窃按视遮害亭西十八里至淇水口乃有金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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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丈自是东地稍下堤稍高至遮害亭高四五丈往
五六岁河水大盛增丈七尺坏黎阳南郭门入至堤下
(如淳曰然则/堤在郭内也)水未踰堤二尺所从堤上北望河高出民
屋百姓皆走上山水留十三日堤溃二所吏民塞之臣
循堤上行视水埶南七十馀里至淇口水适至堤半计
出地上五尺所今可从淇口以东为石堤多张水门初
元中遮害亭下河去堤足数十步至今四十馀岁适至
堤足由是言之其地坚矣恐议者疑河大川难禁制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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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漕渠足以卜之(如淳曰今砾溪口是也言作水门通/水流不为害也师古曰砾溪溪名即)
(水经所云泲水/东过砾溪者)其水门但用木与土耳今据坚地作石
堤埶必完安冀州渠首尽当卬此水门治渠非穿地也
但为东方一堤北行三百馀里入漳水中其西因山足
高地诸渠皆往往股引取之(如淳曰股/支别也)旱则开东方下水
门溉冀州水则开西方高门分河流通渠有三利不通
有三害民常罢于救水半失作业(师古曰此/一害也)水行地上
凑润上彻民则病湿气木皆立枯卤不生谷(师古曰/此二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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溢有败为鱼鳖食此三害也若有渠溉则盐卤下湿填
淤加肥(师古曰/此一利)故种禾麦更为粳稻高田五倍下田十
(师古曰/此二利)转漕舟船之便此三利也今濒河堤吏卒郡
数千人伐买薪石之费岁数千万足以通渠成水门又
民利其溉灌相率治渠虽劳不罢民田适治河堤亦成
此诚富国安民兴利除害支数百岁故谓之中策若乃
缮完故堤增卑培薄劳费无已数逢其害此最下策也
(汉书沟/洫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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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让治河三策古今称之其上策放河使北入海是
 即禹之故智也今妨运道已不可行其中策谓据坚
 地作石堤开水门旱则开东方下水门溉冀州水则
 开西方高门分河流然自汉至今千数百年尽中州
 大名之境率为河所淤泥沙填委无复坚地而河流
 不常与水门每不相值或并水门而冲决淤漫之浚
 治无已所溉之地一再岁而高矣西方地高水安可
 往使让复作或亦不可行矣丘文庄谓古今无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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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策盖身未经历非定论也惟宋任伯雨曰河流混浊
 淤沙相半流行既久迤逦淤淀久而必决者势也或
 北而东或东而北安可以人力制哉为今之策正宜
 因其所向宽立堤防约拦水势使不至大段漫流此
 则治水者所当审也 贾让云堤防之制起自战国
 然势不能废盖虽不能禦异常之水(河底甚高水易/涨溢且自三门)
 (下视中州如井然故/虽高厚之堤不能禦)而寻丈之水非此即泛滥矣(城/郭)
 (市镇民居多/滨河故也)但不宜近河而宜远尔历观宋元迄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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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堤防形址断续横斜曲直殊可骇笑盖皆临河为堤
 河既改而堤即坏尔已择属吏之良者上自河南之
 原武下迄曹单沛上于河北岸七八百里间择诸堤
 去河最远且大者(去河四五十里/及二三十里者)及去河稍远者(一/二)
 (十里及/数里者)各一道内缺者补完薄者帮厚低者增高断
 绝者连接创筑务俾七八百里间均有坚厚大堤二
 重已经接合创筑蔡家口上下及曹单八里湾侯家
 林百馀里馀当极力完成虽费不恤自兹苟非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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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水北岸固可保无虞矣(刘天和/问水集)
 或问驯曰贾让有云土之有川犹人之有口也治土
 而防其川犹止儿啼而塞其口故禹之治水以导而
 今治水以障何也无乃止儿啼而塞其口乎驯应之
 曰昔白圭逆水之性以邻为壑是谓之障若顺水之
 性堤以防溢则谓之防防之者乃所以导之也河水
 盛涨之时无堤则必旁溢旁溢则必泛滥而不循轨
 岂能以海为壑耶故堤之者欲其不溢而循轨以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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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海也譬之婴儿之口旁溃一痈久之成漏汤液旁
 出不能下咽声气旁泄不能成音久之不治身且槁
 矣何有于口故河以海为口障旁决而使之归于海
 者正所以宣其口也再考之禹贡云九泽既陂四海
 会同传曰九州之泽已有陂障而无决溃四海之水
 无不会同而各有所归则禹之导水何尝不以堤哉
 弗之考耳问者曰堤以防水似矣水高堤高不将隆
 堤于天乎驯曰若谓堤之外即水耶堤外为岸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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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河平时水不及岸堤若赘疣伏秋异常之水始出
 岸而及堤然或三日或五日或七日或旬日即复落
 归于漕驯堤成之后逾十年矣未尝有分寸之加何
 须隆之于天也 或问驯曰贾让有云今行上策徙
 冀州之民当水冲者治堤岁费且万万出数年治河
 之费以业所徙之民且以大汉方制万里岂其与水
 争尺寸之地哉此策可施于今否驯应之曰民可徙
 也岁运国储肆百万石将安适乎问者曰决可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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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驯曰崔镇故事可考也此决最大越三四年而深丈
 馀者仅去口一二十丈间稍入坡内止深一二尺矣
 盖住址陆地非若沙淤可刷散漫无归之水原无漕
 渠可容且树桩基磉在在有之运艘侥倖由此者往
 往触败岂可恃为运道且运艘经行之处虽里河亦
 欲筑堤以便牵挽乃可令之由决乎然则让中策所
 谓据坚地作石堤开水门旱则开东方下水门溉冀
 州水则开西方高门分河流何如驯曰河流不常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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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门每不相值或并水门而淤漫之且所溉之地亦
 一再岁而高矣后将何如哉矧旱则河水已浅难于
 分溉潦固可泄而西方地高水安可往丘文庄谓古
 今无出此策夫乃身未经历耶刘中丞问水集中言
 之甚详盖名言也惟宋任伯雨曰河流混浊淤沙相
 半流行既久迤逦淤淀久而决者势也为今之策止
 宜宽立堤防约拦水势使不大段涌流耳此即驯近
 筑遥堤之意也故治河者必无一劳永逸之功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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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偏补弊之策不可有喜新炫奇之智惟当收安常
 处顺之休毋持求全之心苛责以最难之事毋以束
 湿之见强制乎叵测之流毋厌已试之规遂惑于道
 听之说循两河之故道守先哲之成矩便是行所无
 事舍此他图即孟子所谓恶其凿矣(潘季驯河/防一览)
 贾让三策明臣丘浚谓古今治河无出此策而近有
 诋其谬者是二者皆过也夫论古人者必论其世毋
 泥其所言平其心毋逞其所快然后吾之论为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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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论而天下服之盖让之策乃专为西汉之世黎阳
 东郡白马间数受河患而言未尝全为治河立论也
 考黎阳即今浚县东郡白马即今滑县冀州之民当
 水冲者即浚滑二郡之民贪近河肥饶沿金堤而筑
 室庐者非统言冀州全境之民也缮完故堤增卑倍
 薄为下策者即浚滑二邑曲防遏水使百里之间河
 再西而三东之堤非专谓堤防为下策也夫河一折
 即一冲冲即成险彼时百里之间而河凡五冲其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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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得不烈故让欲徙其当冲之民废其曲防之堤而
 别为径直之石堤三百里束河以北入海耳夫让欲
 束河而仍用堤堤而必以石石而至于三百里彼之
 倚堤以治河也亦至矣后世不考其时不详其地或
 欲遵而行之或欲辞而辟之不亦过乎或曰潘季驯
 尝辨之矣然则潘之言非欤曰何可尽非也其上策
 徙冀州之民辩之曰民可徙四百万之岁运将安适
 乎盖汉不行运而明行运然未尝以之辟让也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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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策多张水门旱开东方溉冀州涝开西方放河流辩
 之曰涝固可泄而西方地高水安可往盖既傍西山
 作堤则东卑而西亢可知其言是也至若曰河流不
 常与水门每不相值或并水门淤漫之夫让所谓水
 门即今之闸坝涵洞也河流虽不常能淤漫然即季
 驯治河何以不废闸坝涵洞耶又曰旱则河亦浅无
 以分溉则又不然盖让所云溉亦止言冀州石堤三
 百里间耳黄河挟万里之源合秦晋豫三州之水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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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冀安得冀州一旱而河即浅此一时逞快之论非通
 论也又辩甘州以下浊流不能溉田亦不可以辟让
 今平心而论之若所云疆里土田必遗川泽之分使
 秋水得有所休息左右游波宽缓而不迫诚万世之
 至言无古今之分南北之异者也其他所言则宜于
 古者未必宜于今宜于北者未必宜于南何也前世
 土满而人稀民易徙后世当水冲者往往通都大邑
 其可徙乎浚滑以上西薄大山地坚而多石故能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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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坚地作石堤今自开归以至海口惟徐邳近山冈馀
 皆浮沙旷土地安得坚石安从取虽三里亦不能况
 三百里乎且季驯常言河南土最松禹导河止经河
 南一郡故当时之水不甚浊今河南开归河全经之
 又距禹三千馀年流日久土日松故水愈浊由此言
 之西汉去今千七百年距禹犹未远又河未南徙则
 其水亦未必如今日之浊或尚可引渠而溉田亦未
 可知若今则但能开涵洞引黄以淤洼已善矣安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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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渠而引溉哉然则为今之策亦惟有择老土筑坚
 堤束河使不他徙建闸坝置涵洞保堤使不内溃而
 已舍此以外别无奇谋异见矣故曰让之三策自为
 西汉黎阳东郡白马间言未尝全为治河立论也鉴
 古而不胶于古不亦善乎 自禹贡而后言治河者
 始于贾让之三策然即让之言有不能槩行于让之
 时者何也地形水势随处不同让所言乃据黎阳东
 郡百里间之情形而言使移而行之徐兖中州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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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则已有大谬不然者而况欲举千百年以前之论而
 行之于千百年以后之河道则亦天下之愚人而已
 矣夫治河以卫民也徙民非细事也在上世土满人
 稀故殷辟河患至五迁其国都而不以为难后世人
 民稠庶今自开归以至徐邳而下皆通邑大都万无
 可徙之理盖当时黄河从黎阳东郡间北流入海其
 地东薄金堤西逼太山唯此二邑之中百馀里间为
 必经之地而其民贪其近河沃饶竞作室庐居住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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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又近山多石互为石堤更相抵遏束河于其中所
 谓百里之内再西三东者是也夫河自底柱以东其
 势方澎湃而思逞而咽喉之路顿值迫束如此是以
 抑于北则溃而南瓠子一决而汎郡十六注钜野通
 淮泗东郡一决而灌四郡三十二县居地十五万顷
 凡西汉二百年间河患大抵皆在此二邑间虽使大
 禹复生于此时亦未有不徙民而放河北流者安得
 不以为上策哉况所谓当水冲者亦不过金堤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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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环内黄堤与东邑白马故大堤之居民户多不过
 以千数计耳岂若今日一大村落镇市动以万计乎
 今不察时势动言贾让上策在徙冀州之民考西汉
 冀州该今直隶山西二地其民当不下数千万户使
 让果欲徙其民不知处斯民于何地兼山西处太行
 之右与河全不相涉不知让亦何事而欲尽徙之而
 让乃以为上策且千百年以来亦遂无有非之者何
 也盖今人亦但顺读其书曰其上策当徙冀州之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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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忘其下犹有当水冲之语故也且即记有当水冲
 者一言而忘其但即浚滑二邑曲防居住之民故也
 请得而断之曰贾让徙民在西汉之时在黎阳东郡
 之地真上策也若时非西汉地非黎阳东郡岂特非
 上策是为无策至若堤防者治河之要务自西汉以
 迨元明治河之臣未有不用堤防而能道河使行者
 近代潘季驯最称治河能臣而其终身所守唯是筑
 堤以束水束水以刷沙二语耳而今之空谈局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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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辄曰此贾让所谓下策也夫让诚以筑堤为下策则
 前不当云据坚地作石堤矣是让诚以筑堤为下策
 则必用疏用浚又不当云为筑非穿地也但为东方
 一堤北行三百馀里入漳水矣详让所言则其筑堤
 以束水之旨实与季驯同也盖堤防之言乃大槩之
 言施之得其当则为束水以导河施之失其当则为
 壅土以遏河齐作堤以遏河之入海而自利此曲防
 之堤也赵魏作堤以遏河此防患之堤也皆非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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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束水导河也故葵丘之会曰无曲防白圭为堤障水
 以注邻国则孟子辟之故让以为堤防之作近起战
 国盖疾其以堤防为民害耳今若不问堤防之是与
 非而但以堤防为是则是葵丘之载书可无戒而白
 圭之功果愈于禹也若但以堤防为非则是太原岳
 阳可无修而九泽可无陂也今黄河自荥泽而东水
 常高于地开封河面且高于内地者丈馀掘地既不
 能筑堤又以为下策而不行是汎漫无束之河何从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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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海哉盖西汉之世文辞朴略不甚分疏使人意会
 今人亦但顺读其书曰缮完故堤增卑倍薄劳费无
 已数逢其患此策最下而忘其所谓故堤者乃即百
 里之间再西三东浚滑二邑之民曲防遏水之堤也
 今使于云梯关一带筑南北堤一道遏绝河流人从而
 非之曰治土而防其川犹止儿啼而塞其口吾忿然
 而与之争曰堤防治河之要务尔安得而非之不亦
 大可笑乎哉亦请得而断之曰浚滑二邑百里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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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西三东之故堤真下策而让所议起淇口至漳水
 石堤三百里放河入海之堤真上策也若其中策多
 开漕渠张水门旱开东方溉冀州涝开西方放河流
 潘季驯虽常辨之然距今千七百年其地形既不知
 何如其河流清浊可溉与否即季驯所言已自有前
 后不同者不敢妄为论也(靳辅治/河书)
莽始建国三年河决魏郡泛清河以东数郡先是莽恐
河决为元城冢墓害及决东去元城不忧水故遂不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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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书王莽传二元和志王翁孺墓/在元城县东 百步元后之祖也)
王莽时徵能治河者以百数其大略异者长水校尉平
陵关并(师古曰桓谭新论云并/字子阳材智通达也)言河决率常于平原东
郡左右其地形下而土疏恶闻禹治河时本空此地以
为水猥盛则放溢少稍自索(师古曰/索尽也)虽时易处犹不能
离此上古难识近察秦汉以来河决曹卫之域其南北
不过百八十里者可空此地勿以为官亭民室而已大
司马史长安张戎(师古曰新论云字/仲功习溉灌事也)言水性就下行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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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自刮除成空而稍深河水重浊号为一石水而六斗
泥今西方诸郡以至京师东行民皆引河渭山川水溉
田春夏乾燥少水时也故使河流迟贮淤而少浅雨多
水暴至则溢决而国家数堤塞之稍益高于平地犹筑
垣而居水也可各顺从其性毋复灌溉则百川流行水
道自利无溢决之害矣御史临淮韩牧(师古曰新论云/字子台善水事)
以为可略于禹贡九河处穿之纵不能为九但为四五
宜有益(汉书沟/洫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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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渠引水非古也自沟洫之利废而灌溉之事兴利
 于田而河则病矣关中引水溉田自郑国渠始及汉
 武时用郑当时言穿渠引渭以漕且溉南山下用番
 系言引汾溉皮氏汾阴下引河溉汾阴蒲坂下又用
 严熊言引洛溉重泉以东为龙首渠宣房既塞用事
 者益争言水利朔方西河河西酒泉皆引河及川谷
 以溉田关中则有灵轵渠成乐国湋渠六辅渠白渠
 皆溉田各万馀顷它小渠及披山通道者不可胜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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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戎以为言盖河水多泥急则通利缓则淤淀今荥
 阳之下既有鸿沟华阴以上复有诸渠分水太多则
 河流日迟河身日高故水暴至不能容汉人知此者
 鲜唯戎知之(禹贡/锥指)
大司空掾王横(师古曰横字平中琅邪/人见儒林传中读曰仲)言河入勃海勃
海地高于韩牧所欲穿处往者天尝连雨东北风海水
溢西南出寖数百里九河之地已为海所渐矣禹之行
河水本随西山下东北去周谱云定王五年河徙则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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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行非禹之所穿也又秦攻魏决河灌其都决处遂大
不可复补完郤徙完平处更开空(师古曰空/犹穿也)使缘西山
足乘高地而东北入海乃无水灾沛郡桓谭为司空掾
典其议为甄丰言凡此数者必有一是宜详考验皆可
豫见计定然后举事费不过数亿万亦可以事诸浮食
无产业民空居与行役同当衣食衣食县官而为之作
乃两便(师古曰言无产业之人端居无为及发行力役/俱须衣食今县官给其衣食而使修治河水是)
(为公私/两便也)可以上继禹功下除民疾王莽时但崇空语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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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行者(汉书沟/洫志)
 王横所称西山即贾让所谓放河使北西薄大山者
 高地即史迁所谓至大伾引河北载之高地者也皆
 在黎阳大伾一名黎阳东山则上阳三山为黎阳西
 山可知矣杜佑曰西山者太行恒山也今按太行在
 辉县(属卫/辉府)西东距浚县(属大/名府)可二百里又东北则在
 林县(与临漳同/属彰德府)西东距临漳可一百五十里恒山在
 曲阳县(属真/定府)西北南距钜鹿(属顺/德府)可四百里至浚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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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则八百馀里其禹河所行在唐卫相洺邢冀深瀛沧
 诸州之境安得随二山之足而东北去乎杜说非是
 程大昌云禹河自澶相以北皆行西山之麓又云古
 河在贝冀以及枯降之南率皆穿西山踵趾以行今
 按澶非禹河所经自黎阳以行西山之麓不始于相
 贝冀界中亦更无西山踵趾殊不可解也或曰水性
 就下载之高地是拂其性也疑迁与横之言为妄余
 曰高地非谓高于河之上流也贾让云淇水口金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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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一丈自是东地稍下堤稍高至遮害亭高四五丈
 因欲决是堤放河使北入海则亭北之地固下于河
 矣其曰高地者特以大伾之东地益卑以彼视宿胥
 口则宿胥口之地较高耳高地对上文平地而言非
 谓高于河之上流也读者其可以辞害意乎 王横
 云禹河随西山下东北去其言有可證者十五书序
 河亶甲居相相城在今安阳(属彰/德府)内黄(属大/名府)二县界
 而其后为河所圮證一也楚语武丁自河徂亳注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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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河内徙都亳河内即邺南殷墟自河徂亳盖亦为
 河所圮證二也史记殷本纪祖乙迁于邢其后盘庚
 又自邢迁于亳下篇曰今我民用荡析离居罔有定
 极盖亦为河所圮钜鹿界明有禹河證三也(殷去夏不/远其所居)
 (相殷在汉魏郡界邢在钜鹿界/以殷都证禹河最确故首注之)诗卫风曰河水洋洋
 北流活活河至大伾山西南折而北径朝歌之东故
 谓之北流證四也礼记王制曰自东河至于西河千
 里而近盖西河自华阴折而东为南河又东至大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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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而北是为东河计所行不满千里故曰千里而近
 若汉河则东过大伾山南至白马县(今滑/县境)之长寿津
 始折而北西去宿胥口又一百五六十里则为千里
 而遥矣證五也史记卫世家封康叔为卫君居河淇
 间故商墟商墟即古朝歌城在今浚县西南淇县东
 北淇水径其西河水径其东是为河淇之间故淳于
 髡曰王豹处于淇而河西善讴證六也战国策苏代
 曰决宿胥之口魏无虚顿丘二邑在今浚县西南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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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元云宿胥故渎受河于顿丘县遮害亭东黎山西
 證七也横言使缘西山足乘高地而东北入海乃无
 水灾(小谷口按胡氏笃信河渠书禹厮二渠之说乃/据贾让之言以證北载高地之确予特以王横)
 (之言改入之让横所/见略同亦可为證)据贾让言遮害亭东地益下则
 黎阳西山之足实为高地證八也汉书沟洫志贾让
 云决黎阳遮害亭放河使北入海西薄大山东薄金
 堤大山即王横所谓西山證九也叙传曰商竭周移
 正指定王五年事固已知武帝所道非禹旧迹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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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地理志邺县有故大河在东苟非随西山下东北
 去安得至邺證十一也孙炎曰大鹿钜鹿北广河泽
 河所经盖此泽本禹河之所汇故亦名广河證十二
 也水经注漳水北径祭陌西俗巫为河伯娶妇祭于
 此陌盖邺本有河故以河伯惑人證十三也杜佑曰
 漳水横流至肥乡县界入河曾曰河自大伾折而
 北流漳水东流注之地形南北为从东西为横河从
 而漳横故谓之横漳證十四也李垂曰自汲郡东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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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禹故道出大伾上阳三山之间复西河故渎證十五
 也愚以汉时漳水自平恩以下为禹河故道亦有可
 證者五汉书地理志漳水东北至阜城入大河又滱
 水东至文安入大河滹沱东至参户合滹沱别从河
 东至文安入海是水经所叙漳水自成平以下至章
 武入海者在西汉时犹为大河證一也又成平县有
 滹沱河民曰徒骇河与许商所言正合盖漳水自东
 昌县会滹沱河又东径弓高阜城至成平世遂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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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滹沱然漳故徒骇也土俗犹能识之不言漳滹沱仍
 曰徒骇證二也水经浊漳注曰鬲般峙其东北徒骇
 渎联漳绛则漳绛即徒骇之上流通为一川證三也
 唐书地理志清池县西五十里有徒骇河西堤是浮
 阳参户之漳水亦古徒骇證四也齐乘曰河昔北流
 衡漳注之河既东徙漳自入海安知北流之漳非古
 徒骇河欤證五也无徵不信庶乎其免矣(禹贡锥指/ 高地对)
 (上文平地是发前人所未发朏明先生作锥指时寓/吴阊僧舍时予亦寓吴先生以禹河随西山下东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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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十五證示予曰此辨證古事无踰此者予/甚韪之今录其书宛如昨日之两人晤语矣)
 
 
 
 
 
 
 行水金鉴卷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