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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一十七 司马相如列传 第五十七 (自动笺注)
司馬相如
司馬相如者,蜀郡成都人也,字長卿
少時讀書,學擊劍,故其親名之曰犬子
相如既學,慕藺相如為人更名相如
以貲為郎,事孝景帝,為武騎常侍,非其好也。
會景不好辭賦是時梁孝王來朝從遊說之士齊人鄒陽淮陰枚乘、吳莊忌夫子之徒,相如見而說之,因病免客游梁。
梁孝王令與諸生同舍相如得與諸生游士居數歲,乃著子虛之賦。
梁孝王卒,相如歸,而家貧無以自業
素與臨邛王吉相善曰:「長卿宦遊不遂而來過我
於是相如往,舍都亭
臨邛繆為恭敬日往相如
相如初尚見之,後稱病,使從者謝吉愈益謹肅
臨邛多富人,而卓王孫家僮八百人程鄭數百人二人相謂曰:「令有貴客,為具召之。
」並召令。
既至,卓氏客以百數
至日中,謁司馬長卿長卿謝病不能往,臨邛不敢嘗食,自往迎相如
相如不得已,彊往,一坐盡傾
酒酣臨邛前奏琴曰:「竊聞長卿好之,原以自娛
相如辭謝,為鼓一再行
是時卓王孫有女文君新寡好音,故相如繆與令相重,而以琴心挑之
相如臨邛從車騎,雍容間雅甚都;及飲卓氏,弄琴,文君竊從戶窺之,心悅而好之,恐不得當也。
既罷,相如使人重賜文君侍者殷勤
文君夜亡相如相如乃與馳歸成都
家居四壁立。
卓王孫大怒曰:「女至不材,我不忍殺,不分一錢也。
」人或謂王孫王孫終不聽。
文君久之不樂,曰:「長卿第俱如臨邛,從昆弟假貸猶足為生何至自苦如此
相如與俱之臨邛,盡賣其車騎,買一酒舍酤酒,而令文君當爐
相如身自犢鼻褌,與保庸雜作滌器市中
卓王孫聞而恥之,為杜門不出
昆弟諸公更謂王孫曰:「有一男兩女所不足者非財也。
文君已失身於司馬長卿長卿倦遊,雖貧,其人材足依也,且又令客,獨奈何相辱如此
卓王孫不得已,分予文君百人,錢百萬,及其嫁時衣被財物
文君乃與相如成都,買田宅,為富人
久之楊得意狗監,侍上。
上讀子虛賦而善之,曰:「朕獨不得與此人同時哉!
得意曰:「臣邑人司馬相如自言為此賦。
上驚,乃召問相如
相如曰:「有是。
然此乃諸侯之事,未足觀也。
請為天子游獵賦,賦成奏之。
」上許,令尚書筆劄
相如以「子虛」,虛言也,為楚稱;「烏有先生」者,烏有此事也,為齊難;「無是公」者,無是人也,明天子之義。
故空藉此三人為辭,以推天子諸侯苑囿
卒章歸之於節儉,因以風諫
奏之天子天子大說
其辭曰:
楚使子虛使於齊,齊王悉發境內之士,備車騎之眾,與使者出田
田罷子虛過詫烏有先生,而無是公在焉。
坐定烏有先生問曰:「今日樂乎
子虛曰:「樂。
」「獲多乎?
」曰:「少。
」「然則何樂?
」曰:「僕樂齊王之欲夸僕以車騎之眾,而僕對以雲夢之事也。
」曰:「可得聞乎?」
子虛曰:「可。
王駕千乘選徒萬騎,田於海濱
列卒滿澤,罘罔彌山,揜兔轔鹿,射麋腳麟。
鶩於鹽浦割鮮染輪。
射中獲多,矜而自功
顧謂僕曰:『楚亦有平原廣澤遊獵地饒若此者乎?
楚王之獵何與寡人
』僕下車對曰:『臣,楚國鄙人也,幸得宿衛十有餘年,時從出遊,遊於後園,覽於有無,然猶未能遍睹也,又惡足以其外澤者乎!
齊王曰:『雖然,略以子之所聞見而言之。』
「僕對曰:『唯唯
臣聞楚有七澤,嘗見其一,未睹其餘也。
臣之所見,蓋特其小小者耳,名曰雲夢
雲夢者,方九百里,其中有山焉。
其山則盤紆茀鬱隆崇嵂崒岑巖參差日月蔽虧交錯糾紛,上干青雲罷池陂陁下屬江河
其土則丹青赭堊雌黃白坿錫碧金銀眾色炫燿照爛龍鱗
其石則赤玉玫瑰琳瑉琨珸瑊玏玄厲瑌石武夫
其東則有蕙圃衡蘭芷若射干穹窮昌蒲江離麋蕪諸蔗猼且
其南則有平原廣澤,登降陁靡案衍壇曼,緣以大江,限以巫山
其高燥則生葴蓇苞荔,薛青薠
卑濕生藏蒹葭東薔雕胡蓮藕菰蘆菴䕡軒芋,物居之,不可圖。
其西則有湧泉清池,激水推移外發芙蓉蓤華內隱钜石白沙
其中有神蛟鼉瑇瑁鱉黿
其北則有陰林巨樹,楩柟豫章桂椒木蘭,蘗離硃楊,櫨橘柚芬芳
上則赤猨蠷蝚鵷雛孔鸞騰遠射干
其下則有白虎元豹蟃蜒貙豻兕象野犀窮奇獌狿
「『於是乃使專諸之倫,手格此獸。
楚王乃駕馴駁之駟,乘雕玉之輿,靡魚須橈旃,曳明月之珠旗,建干將雄戟,左烏嗥雕弓,右夏服之勁箭;陽子驂乘纖阿為御;案節未舒,即陵狡獸,轔邛邛,蹵距虛,軼野馬而𨎥騊駼,乘遺風而射遊騏儵眒淒浰靁動熛至星流霆擊弓不虛發,中必決眥洞胷達腋,絕乎心繫,獲若雨獸,揜草蔽地。
於是楚王弭節裴回翱翔容與,覽乎陰林,觀壯士暴怒,與猛獸恐懼,徼受𧮬詘,殫睹衆物變態
「『於是鄭女曼姬,被阿錫,揄紵縞,襍纖羅,垂霧縠襞積褰縐,紆徐委曲郁橈谿穀衯衯裶裶,揚袘恤削,蜚纖垂髾扶與猗靡噏呷萃蔡下摩蘭蕙上拂羽蓋,錯翡翠威蕤繆繞玉綏縹乎忽忽,若神仙仿佛
「『於是相與獠於蕙圃媻珊勃窣上金隄,揜翡翠,射鵕䴊微矰出,纖繳施,弋白鵠連駕鵝,雙鶬下,玄鶴加。
而後發,游於清池;浮文鷁,揚桂枻,張翠帷,建羽蓋,罔瑇瑁,釣紫貝摐金鼓,吹鳴籟榜人歌,聲流喝水蟲駭,波鴻沸,湧泉起,奔揚會,礧石相擊硠硠潏潏,若雷霆之聲,聞乎數百里之外
「『將息獠者,擊靈鼓,起烽燧,車案行,騎就隊,纚乎淫淫,班乎裔裔
於是楚王乃登陽雲之臺,泊乎無為,澹乎自持勺藥之和具而後御之。
不若大王終日馳騁而不下輿,脟割輪淬,自以為娛。
臣竊觀之,齊殆不如
於是默然無以應僕也。」
烏有先生曰:「是何言之過也!
足下不遠千里來況齊國,王悉發境內之士,而備車騎之眾,以出田,乃欲戮力致獲,以娛左右也,何名為誇哉!
楚地有無者,原聞大國風烈先生之餘論也。
足下不稱楚王德厚,而盛推雲夢以為高,奢言淫樂而顯侈靡,竊為足下不取也。
必若所言,固非楚國之美也。
有而言之,是章君之惡;無而言之,是害足下
章君之惡而傷私義,二者無一可,而先生行之,必且輕於齊而累於楚矣。
齊東巨海南有琅邪,觀乎成山,射乎之罘,浮勃澥,游孟諸,邪與肅慎為鄰,右以湯穀為界,秋田青丘傍徨海外,吞若雲夢者八九,其於胸中曾不蒂芥
若乃俶儻瑰偉異方殊類珍怪鳥獸萬端鱗萃充仞其中者,不可勝記,禹不能名,契不能計。
然在諸侯之位,不敢遊戲之樂,苑囿之大;先生又見客,是以王辭而不復何為無用應哉!」
無是公听然而笑曰:「楚則失矣,齊亦未為得也
夫使諸侯納貢者,非為財幣所以述職也;封疆畫界者,非為守御所以禁淫也。
齊列為東籓,而外肅慎捐國逾限,越海而田,其於義故未可也。
二君之論,不務明君臣之義而正諸侯,徒事爭游獵之樂,苑囿之大,欲以奢侈相勝荒淫相越,此不可以揚名發譽,而適足以貶君自損也。
且夫齊楚之事又焉足道邪!
君未睹夫巨麗也,獨不聞天子上林乎?
「左蒼梧,右西極丹水更其南,紫淵徑其北;終始霸滻,出入涇渭;酆鄗潦潏,紆餘委蛇經營其內
蕩蕩八川分流相背異態
東西南北馳騖往來出乎椒丘之闕,行乎洲淤之浦,徑乎桂林之中,過乎泱莽之野。
汨乎渾流,順阿而下,赴隘陝之口。
穹石,激堆埼,沸乎暴怒洶湧滂晞,滭浡滵汩湢測泌瀄橫流逆折轉騰潎洌澎濞沆瀣穹隆雲撓蜿灗膠戾逾波趨浥,蒞蒞下瀨,批壧旻壅,餎揚滯沛,臨坻注壑,瀺灂霣墜湛湛隱隱砰磅訇潏,潏潏淈淈湁潗鼎沸馳波跳沫,汩槃漂疾悠遠長懷寂漻無聲,肆乎永歸
然後灝溔潢漾安翔徐徊,翯乎滈滈東注大湖衍溢陂池
於是乎蛟龍赤螭,靧嚲螹離,鰅騄鰬魠,禺禺鱋魶,揵鰭擢尾,振鱗奮翼潛處深岩魚鱉讙聲萬物眾夥明月珠子,玓瓅江靡蜀石黃鶗,水玉磊砢磷磷爛爛采色霅旰,叢積乎其中
鴻鵠鷫鴇,𪀁䳘鸀鳿,𪁉𪂴䴋目,煩鶩鷛𪆫,𪇅䳄鵁鸕,羣浮乎其上。
汎淫氾濫隨風澹淡,與波搖蕩,掩薄草渚,唼喋菁藻咀嚼蓤藕
於是乎崇山巃嵸崔巍嵳峩深林钜木,嶄巖嵾嵳九嵏嶻嶭南山峩峩巖陀甗錡嶊崣崫崎,振谿通穀蹇產溝瀆谽呀豁閜阜陵別島崴磈嵔瘣,丘墟崫𡾋,隱轔鬱𡾊,登降施靡陂池貏豸沇溶淫鬻散渙夷陸亭臯千里,靡不被築。
掩以綠蕙,被以江離,糅以蘼蕪,雜以流夷
結縷,欑戾莎揭車衡蘭槀本射干茈薑蘘荷,葴若蓀鮮枝黃礫,蔣芧青薠布濩閎澤,延曼太原麗靡廣衍,應風披靡,吐芳揚烈鬱鬱斐斐衆香發越肹蠁布寫,䁆瞹苾勃
於是乎周覽泛觀,瞋盻軋沕芒芒恍忽視之無端,察之無崖。
日出東沼,入於西陂
其南則隆冬生長,踴水躍波;獸則𤛑旄獏犛,沈牛麈麋,赤首圜題,窮奇象犀
其北則盛夏含凍裂地,涉冰揭河;獸則麒麟角𧤗騊駼橐駞蛩蛩驒騱駃騠驢騾
於是乎離宮別館,彌山跨谷,高廊四注重坐曲閣華榱璧璫輦道纚屬,步朓周流長途中宿
夷顒築堂,累台增成岩穾洞房,俯杳眇而無見,仰攀橑而捫天奔星更於閨闥宛虹拖於楯軒
青虯蚴蟉東箱象輿婉蟬西清靈圉燕於間觀,偓佺之倫暴於南榮醴泉湧於清室通川過乎中庭
槃石裖崖,嶔岩倚傾嵯峨磼酺,刻削崢嶸玫瑰碧琳珊瑚叢生,渼玉旁唐瑸斒文鱗赤瑕駁犖雜臿其間垂綏琬琰和氏出焉。
於是乎盧橘夏孰黃甘橙楱枇杷楟柰厚朴梬棗楊梅櫻桃蒲陶隱夫鬱棣,榙𣗶荔枝,羅乎後宮,列乎北園
丘陵,下平原,揚翠葉,杌紫莖發紅華,秀硃榮煌煌扈扈照曜钜野
沙棠櫟櫧,華氾弇櫨,留落胥餘仁頻並閭欃檀木蘭豫章女貞,長千仞大連抱,夸條直暢,實葉葰茂攢立叢倚連卷累佹,崔錯癹骫阬衡閜砢垂條扶於落英幡纚,紛容蕭蔘,旖旎從風瀏莅芔吸,蓋象金石之聲,管籥之音。
柴池茈虒旋環後宮雜遝累輯,被山緣谷,循阪下隰,視之無端,究之無窮。
於是玄猿素雌蜼玃飛鸓蛭蜩蠗蝚螹胡豰蛫,棲息其間長嘯哀鳴翩幡互經夭蟜枝格偃蹇杪顛
於是乎隃絕梁,騰殊,捷垂條,踔稀間牢落陸離爛曼遠遷
若此輩者,數千百處。
嬉游往來宮宿館舍庖廚不徙,後宮不移百官備具
於是乎秋涉冬,天子校獵
鏤象六玉虯,拖蜺旌,靡雲旗,前皮軒後道遊;孫叔奉轡,衛公驂乘扈從橫行出乎四校之中。
鼓嚴簿,縱獠者江河為阹,泰山為櫓,車騎雷起隱天動地先後陸離離散別追,淫淫裔裔,緣陵流澤雲布雨施。」
「生貔豹,搏豺狼,手熊羆,足野羊,蒙鶡蘇,絝白虎,被豳文,跨野馬
陵三顒之危,下磧曆之坻;俓鷟赴險,越壑厲水。
蜚廉,弄解豸,格瑕蛤,鋋猛氏,罥騕褭,射封豕
不苟害,解脰陷腦;弓不虛發應聲而倒
於是乎乘輿彌節裴回翱翔往來,睨部曲進退,覽將率變態
然後浸潭促節儵夐遠去,流離輕禽,槅履狡獸,轊白鹿,捷狡兔,軼赤電遺光燿,追怪物,出宇宙,彎繁弱,滿白羽,射遊梟,櫟蜚虡擇肉後發,先中命處,弦矢分,藝殪僕
然後揚節而上浮,陵驚風,曆駭梠,乘虛無,與神俱,轔玄鶴,亂昆雞
孔鸞,促鵕璘,拂鷖鳥,捎鳳皇,捷鴛雛,掩焦明
道盡塗殫回車而還
招搖襄羊降集北紘,率乎直指,闇乎反鄉。
道盡塗殫回車而還
招搖襄羊降集北紘,率乎直指,闇乎反鄉。
蹶石,曆封巒,過乂鵲,望露寒,下棠梨,息宜春西馳宣曲,濯鷁牛首登龍台,掩細柳,觀士大夫勤略,鈞獠者所得獲。
徒車之所轔轢乘騎之所蹂若人民之所蹈騃,與其窮極倦,驚憚慴伏,不被創刃而死者佗佗籍籍填阬滿谷,揜平彌澤。
於是乎遊戲懈怠置酒昊天之台,張樂轇輵之宇;撞千石之鐘,立萬石之钜;建翠華之旗,樹靈鼉之鼓。
陶唐氏之舞,聽葛天氏之歌,千人唱,萬人和,山陵為之震動川穀為之蕩波
巴俞宋蔡,淮南于遮文成顛歌族舉遞奏金鼓迭起,鏗鎗鐺剸,洞心駭耳
荊吳鄭衛之聲韶濩武象之樂,陰淫案衍之音,鄢郢繽紛激楚結風俳優侏儒狄鞮之倡,所以耳目樂心意者麗靡爛漫於前,靡曼美色於後。
若夫青琴宓妃之徒,絕殊離俗姣冶嫺都靚莊刻飭,便嬛綽約柔橈嬛嬛娬媚姌嫋;抴獨繭褕袘,眇閻易戌削,編姺徶,與世殊服芬香漚鬱酷烈淑鬱皓齒粲爛宜笑旳皪長眉連娟微睇釂藐;色授魂與,心愉於側。
於是酒中樂酣天子芒然而思,似若有亡
曰:『嗟乎,此泰奢侈
朕以覽聽餘「於是酒中樂酣天子芒然而思,似若有亡
曰:『嗟乎,此泰奢侈
朕以覽聽餘間,無事棄日,順天道以殺伐時休於此,恐後世靡麗遂往不反非所以為繼嗣創業垂統也。
於是解酒罷獵,而命有司曰:『地可以墾辟,悉為農郊,以贍萌隸;隤牆填塹,使山澤民得至焉。
陂池而勿禁,虛宮觀而勿仞。
倉廩以振貧窮,補不足,恤鰥寡存孤獨。
德號省刑罰,改制度,易服色,更正朔與天下為始。』
於是曆吉日齊戒,襲朝衣乘法駕,建華旗,鳴玉鸞,遊乎六藝之囿,騖乎仁義之塗,覽觀春秋之林,射貍首,兼騶虞,弋玄鶴,建干戚,載雲鶒,揜群雅,悲伐檀樂樂胥,修容禮園翱翔書圃,述易道,放怪獸,登明堂,坐清廟,恣群臣,奏得失四海之內,靡不受獲。
於斯之時,天下大說鄉風而聽,隨流而化,喟然興道而遷義,刑錯不用德隆三皇,功羨於五帝
若此,故獵乃可喜也。
若夫終日暴露馳騁勞神苦形,罷車馬之用,抏士卒之精,費府庫之財,而無德厚之恩,務在獨樂不顧眾庶,忘國家之政,而貪雉兔之獲,則仁者不由也。
從此觀之,齊楚之事,豈不哀哉
地方不過千里,而囿居九百,是草木不得墾辟,而民無所食也。
夫以諸侯之細,而樂萬乘之所侈,僕恐百姓之被其尤也。」
於是二子愀然改容,超若自失逡巡避席曰:「鄙人固陋不知忌諱乃今日見教,謹聞命矣。」
賦奏,天子以為郎。
無是公天子上林廣大山谷水泉萬物,乃子虛言楚雲夢所有甚眾,侈靡其實,且非義理所尚,故刪取其要,歸正道而論之。
相如為郎數歲,會唐蒙使略通夜郎西僰中,發巴蜀吏卒千人,郡又多為發轉漕萬餘人,用興法誅其渠帥巴蜀大驚恐。
上聞之,乃使相如唐蒙,因喻告巴蜀民以非上意
檄曰:
巴蜀太守蠻夷自擅不討之日久矣,時侵犯邊境,勞士大夫
陛下即位存撫天下輯安中國
然後興師出兵北征匈奴單于怖駭交臂受事詘膝請和
康居西域重譯請朝,稽首來享
移師東指閩越相誅。
右吊番禺太子入朝
南夷之君,西僰之長,常效貢職不敢怠墮延頸舉踵喁喁然皆爭歸義,欲為臣妾道裏遼遠山川阻深不能自致
夫不順者已誅,而為善者未賞,故遣中郎將往賓之,發巴蜀士民五百人,以奉幣帛,衛使者不然,靡有兵革之事,戰鬥之患。
今聞其乃發軍興制,驚懼子弟憂患長老,郡又擅為轉粟運輸,皆非陛下之意也。
當行者或亡逃自賊殺,亦非人臣之節也。
邊郡之士,聞烽舉燧燔,皆攝弓而馳,兵而走,流汗相屬唯恐居後,觸白刃,冒流矢義不反顧計不旋踵人懷怒心,如報私讎
豈樂惡生,非編列之民,而與巴蜀異主哉?
計深慮遠,急國家之難,而樂盡人臣之道也。
故有剖符之封析珪而爵,位為通侯,居列東第,終則遺顯號後世,傳土地子孫行事甚忠敬,居位安佚名聲施於無窮功烈著而不滅
是以賢人君子肝腦塗中原,膏液野草不辭也。
奉幣役至南夷,即自賊殺,或亡逃抵誅,身死無名諡為至愚,恥及父母,為天下笑。
人之度量相越豈不遠哉!
然此非獨行者之罪也,父兄之教不先,子弟之率不謹也;寡廉鮮恥,而俗不長厚也。
其被刑戮不亦宜乎
陛下使者有司之若彼,悼不肖愚民之如此,故遣信使曉喻百姓以發卒之事,因數以不死亡之罪,讓三老孝弟以不教誨之過。
方今田時重煩百姓,已親見近縣,恐遠所谿穀山澤之民不遍聞,檄到,亟下縣道,使咸知陛下之意,唯毋忽也。
相如還報
唐蒙略通夜郎,因通西南夷道,發巴、廣漢卒,作者數萬人
治道二歲,道不成,士卒多物故,費以巨萬計。
蜀民及漢用事多言不便
是時邛筰君長南夷與漢通,得賞賜多,多欲原為內臣妾,請吏,比南夷
天子相如相如曰:「邛、筰、厓、駹者近蜀,道亦易通,秦時嘗通為郡縣,至漢興而罷。
今誠複通,為置郡縣,愈於南夷
天子以為然,乃拜相如中郎將建節往使。
副使王然於、壺充國呂越人四乘之傳,因巴蜀幣物以賂西夷
太守以下郊迎縣令負弩先驅以為寵。
於是卓王孫臨邛諸公皆因門下牛酒交驩
卓王孫喟然而歎,自以得使尚司馬長卿晚,而厚分與其女財,與男等同
司馬長卿便略定西夷,邛、筰、厓、駹、斯榆之君皆請為內臣
邊關,關益斥,西至沬、若水南至牂柯為徼,通零關道橋孫水以通邛都
還報天子天子大說
相如使時,長老多言西南夷不為用,唯大臣以為然。
相如欲諫業已建之,不敢,乃著書,籍以蜀父老為辭,而己詰難之,以風天子,且因宣其使指,令百姓天子之意。
其辭曰:
漢興七十有八載,德茂存乎六世威武紛紜湛恩汪濊群生澍濡洋溢方外
於是命使西征隨流而攘,風之所被,罔不披靡
因朝厓從駹,定筰存邛,略斯榆,舉苞滿,結軼還轅東鄉將報,至於蜀都
公元前151年
耆老大夫薦紳先生之徒二十有七人儼然造焉。
辭畢,因進曰:「蓋聞天子之於夷狄也,其義羈縻勿絕而已
今罷三郡之士,通夜郎之塗,三年於茲,而功不竟,士卒勞倦萬民不贍,今又接以西夷百姓力屈,恐不能卒業,此亦使者之累也,竊為左右患之。
且夫邛、筰、西僰之與中國並也,歷年茲多,不可記已。
仁者不以德來,彊者不以力並,意者其殆不可乎!
今割齊民以附夷狄,弊所恃以事無用鄙人固陋不識所謂。」
使者曰:「烏謂此邪?
必若所云,則是不變服而巴不化俗也。
余尚惡聞若說。
斯事體大固非觀者之所覯也。
餘之行急,其詳不可得聞已,請為大夫粗陳其略。
蓋世必有非常之人然後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後非常之功
非常者,固常之所異也。
故曰非常之原,黎民懼焉;及臻厥成,天下晏如也。
昔者鴻水浡出,氾濫衍溢民人登降移徙,陭麕而不安
夏後氏戚之,乃堙鴻水決江疏河,漉沈贍菑,東歸之於海,而天下永寧
當斯之勤,豈唯民哉。
心煩於慮而身親其勞,躬胝無胈膚不生毛
休烈顯乎無窮聲稱浹乎於茲
且夫賢君踐位也。
豈特委瑣握麀,拘文牽俗循誦習傳當世取說云爾哉
必將崇論閎議創業垂統,為萬世規。
馳騖相容並包,而勤思參天貳地
且詩不云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是以六合之內,八方之外浸潯衍溢懷生之物有不浸潤於澤者,賢君恥之。
封疆之內,冠帶之倫,鹹獲嘉祉,靡有闕遺矣。
夷狄殊俗之國遼絕異黨之地,舟輿不通人跡罕至政教未加,流風猶微。
內之則犯義侵禮於邊境,外之則邪行橫作放弑其上。
君臣易位尊卑失序父兄不辜幼孤為奴,系累號泣內鄉而怨,曰『蓋聞中國至仁焉,德洋而恩普,物靡不得其所,今獨曷為遺己』。
舉踵思慕,若枯旱望雨
盭夫為之垂涕況乎上聖,又惡能已?
北出師以討彊胡,南馳使以誚勁越。
四面風德二方之君鱗集仰流,原得受號者以億計
故乃關沬、若,徼牂柯,鏤零山,梁孫原。
道德之塗,垂仁義之統。
博恩廣施,遠撫長駕,使疏逖不閉,阻深闇昧得耀乎光明,以偃甲於此,而息誅伐於彼。
遐邇一體中外褆福,不亦康乎?
夫拯民於沈溺,奉至尊休德,反衰世陵遲,繼周氏絕業,斯乃天子急務也。
百姓雖勞,又惡可以已哉?
且夫王事未有不始於憂勤,而終於佚樂者也。
然則受命之符,合在於此矣。
方將泰山之封,加梁父之事,鳴和鸞,揚樂頌上鹹五,下登三
觀者未睹指,聽者未聞音,猶鷦明已翔乎寥廓,而羅者猶視乎藪澤
悲夫!」
於是大夫芒然其所懷來而失厥所以進,喟然並稱曰:「允哉漢德,此鄙人之所原聞也。
百姓雖怠,請以身先之。
敞罔靡徙,因遷延辭避
其後人有上書相如使時受金,失官
歲餘,複召為郎。
相如口吃而善著書
常有消渴疾。
與卓氏婚,饒於財。
進仕宦,未嘗肯與公卿國家之事,稱病間居,不慕官爵
常從上至長楊獵,是時天子方好自擊熊彘馳逐野獸相如上疏諫之。
其辭曰:
臣聞物有同類而殊能者,故力稱烏獲,捷言慶忌,勇期賁、育。
臣之愚,竊以為人誠有之,獸亦宜然
陛下陵阻險,射猛獸卒然軼材之獸,駭不存之地,犯屬車清塵,輿不及還轅,人不暇施巧,雖有烏獲逢蒙之伎,力不得用枯木朽株為害矣。
胡越起於轂下,而羌夷接軫也,豈不殆哉!
萬全無患,然本非天子所宜近也。
且夫清道而後行,中路而後馳,猶時有銜橛之變而況涉乎蓬蒿,馳乎丘墳,前有利獸之樂而內無存變之意,其為禍也不亦難矣!
夫輕萬乘之重不以為安,而樂出於萬有一危之塗以為娛,臣竊為陛下不取也。
明者遠見未萌智者避危於無形,禍固多藏於隱微發於人之所忽者也。
鄙諺曰「家累千金,坐不垂堂」。
此言雖小,可以喻大。
臣原陛下留意幸察
上善之。
還過宜春宮相如奏賦以哀二世行失也。
其辭曰:
陂阤長阪兮,坌入曾宮之嵳峩
曲江隑州兮,望南山參差
巖巖深山谾谾兮,通谷𧯆兮谽𧯋。
汩淢噏習永逝兮,注平臯廣衍
觀衆樹之塕薆兮,覽竹林
東馳土山兮,北揭石瀨
彌節容與兮,曆吊二世
持身不謹兮,亡國失埶。
信讒不寤兮,宗廟滅絕
嗚呼哀哉
操行不得兮,墳墓蕪穢不脩兮,魂無歸不食
邈絕不齊兮,彌久遠而愈鬐。
罔閬飛揚兮,拾九天永逝
嗚呼哀哉
相如拜為孝文園令
天子美子虛之事,相如上好仙道,因曰:「上林之事未足美也,尚有靡者。
臣嘗為大人賦未就,請具而奏之。
相如以為列仙之傳居山澤間,形容甚臒,此非帝王之仙意也,乃遂大人賦
其辭曰:
世有大人兮,在於中州
宅彌萬里兮,曾不足以少留。
世俗迫隘兮,朅輕舉遠遊
絳幡素蜺兮,載雲氣而上浮。
格澤長竿兮,總光耀采旄
旬始以為幓兮,抴彗星而為髾。
指橋偃蹇兮,又旖旎招搖
欃槍以為旌兮,靡屈虹而為綢。
杳渺眩湣兮,猋風湧而雲浮
應龍象輿蠖略逶麗兮,驂赤螭青虯之鞮蟉蜿蜒
低卬夭蟜據以驕驁兮,詘折隆窮蠼以連卷沛艾赳螑仡以佁儗兮,放散畔岸驤以孱顏
跮踱輵轄容以委麗兮,綢繆偃蹇怵鞨以梁倚
糾蓼叫奡蹋以艐路兮,蔑蒙踴躍騰而狂趡
蒞颯卉翕熛至電過兮,煥然霧除霍然雲消
邪絕少陽而登太陰兮,與真人相求
互折窈窕右轉兮,橫厲飛泉以正東。
悉徵靈圉而選之兮,部乘眾神於瑤光
使五帝先導兮,反太一而從陵陽
玄冥而右含靁兮,前陸離而後潏湟
厮征北僑而役羡門兮,屬岐伯使尚方
祝融驚而蹕御兮,清氛而後行。
余車萬乘兮,綷雲蓋而樹華旗
使勾芒將行兮,吾欲往乎南嬉
唐堯崇山兮,過虞舜九疑
湛湛差錯兮,雜遝膠葛方馳
騷擾𧘂蓯其相紛挐兮,滂濞泱軋灑以林離
羅列聚叢以蘢茸兮,衍曼流爛壇以陸離
徑入靁室砰磷鬱律兮,洞出鬼谷崫礨嵬䃶。
遍覽八紘而觀四荒兮,朅渡九江而越五河
經營炎火而浮弱水兮,杭絕浮渚而渉流沙
奄息總極氾濫水嬉兮,使靈媧鼓瑟而舞馮夷
時若薆薆混濁兮,召屏翳風伯而刑雨師
西望崑崙軋沕洸忽兮,直徑馳乎三危
閶闔而入帝宮兮,載玉女而與之歸。
閬風而搖集兮,亢烏騰一止
低囘陰山翔以紆曲兮,吾乃今目睹西王母皬然白首
載勝而穴處兮,亦幸有三足烏爲之使。
長生若此不死兮,雖濟萬世不足以喜。
囘車朅來兮,絕道不周,會食幽都
呼吸沆瀣朝霞兮,噍咀芝英兮嘰瓊華
侵潯高縱兮,紛鴻湧而上厲。
貫列缺之倒景兮,涉豐隆滂沛
遊道而脩降兮,騖遺霧而遠逝
區中之隘陝兮,舒節出乎北垠
屯騎玄闕兮,軼先驅寒門
崢嶸無地兮,上寥廓無天
眩眠而無見兮,聽惝恍無聞
乘虛而上假兮,超無友而獨存。
相如既奏大人之頌,天子大說飄飄淩雲之氣,似遊天地之間意。
相如病免家居茂陵
天子曰:「司馬相如病甚,可往從悉取其書;若不然,後失之矣。
」使所忠往,而相如已死,家無書。
問其妻,對曰:「長卿未嘗有書也。
時時著書,人又取去,即空居
長卿未死時,為一卷書,曰有使者來求書,奏之。
無他書。
」其遺劄書言封禪事,奏所忠
奏其書,天子異之。
其書曰:
上古初肇,自昊穹生民,曆撰列辟,以迄于秦。
率邇者踵武逖聽風聲
紛綸葳蕤堙滅不稱者,不可勝數也。
昭夏崇號諡,略可道者七十有二君
若淑不昌,疇逆失而能存?
軒轅之前,遐哉邈乎,其詳不可得聞也。
五三六經載籍之傳,維見可觀也。
書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
因斯以談,君莫盛於唐堯,臣莫賢於後稷
後稷創業於唐,公劉發跡西戎文王改制,爰周郅隆大行越成,而後陵夷衰微千載無聲豈不善始善終哉。
無異端,慎所由於前,謹遺教於後耳。
軌跡夷易,易遵也;湛恩濛湧易豐也;憲度著明,易則也;垂統理順,易繼也。
是以業隆於繦褓崇冠二後
揆厥所元,終都攸卒,未有殊尤絕跡可考於今者也。
然猶躡梁父,登泰山,建顯號,施尊名
大漢之德,逢湧原泉沕潏漫衍旁魄四塞雲尃霧散上暢九垓下溯八埏
懷生之類霑濡浸潤協氣橫流武節飄逝,邇陝游原,迥闊泳沫,首惡湮沒闇昧昭晢昆蟲凱澤回首面內。
然後騶虞珍群,徼麋鹿怪獸,鰜一莖六穗於庖,犧雙共抵之獸,獲周餘珍收龜於岐,招翠黃乘龍於沼。
鬼神接靈圉,賓於間館。
奇物譎詭俶儻窮變
欽哉符瑞臻茲,猶以為薄,不敢道封禪。
蓋周躍魚隕杭,休之以燎,微夫斯之為符也,以登介丘不亦恧乎!
進讓之道,其何爽與?
於是大司馬進曰:「陛下仁育群生義征不憓諸夏樂貢百蠻執贄,德侔往初,功無與二,休烈浹洽符瑞眾變,期應紹至,不特創見
意者泰山梁父壇場望幸,蓋號以況榮上帝垂恩儲祉,將以薦成,陛下謙讓而弗發也。
三神之驩,缺王道之儀,群臣恧焉。
或謂且天為質闇,珍符不可辭;若然辭之,是泰山靡記而梁父靡幾也。
亦各並時而榮,鹹濟世而屈,說者尚何稱於後,而云七十二君乎?
修德以錫符,奉符行事不為進越
聖王弗替,而修禮地祇謁款天神勒功中嶽,以彰至尊,舒盛德發號榮,受厚福,以浸黎民也。
皇皇哉斯事!
天下壯觀王者丕業不可貶也。
陛下全之。
而後因雜薦紳先生略術,使獲燿日月之末光絕炎,以展采錯事,猶兼正列其義,校飭厥文,作春秋一藝,將襲舊六為七,攄之無窮,俾萬世激清流,揚微波蜚英聲,騰茂實。
前聖所以永保鴻名而常為稱首者用此,宜命掌故悉奏其義而覽焉。」
於是天子沛然改容,曰:「愉乎,朕其試哉!
」乃遷思回慮,總公卿之議,詢封禪之事,詩大澤之博,廣符瑞之富。
乃作頌曰:
自我天覆,雲之油油
甘露時雨,厥壤可遊。
滋液滲漉,何生不育;嘉自我天覆,雲之油油
甘露時雨,厥壤可遊。
滋液滲漉,何生不育嘉穀六穗,我穡曷蓄。
非唯雨之,又潤澤之;非唯濡之,氾尃濩之。
萬物熙熙,懷而慕思
名山非唯雨之,又潤澤之;非唯濡之,氾尃濩之。
萬物熙熙,懷而慕思
名山顯位望君之來。
君乎君乎,侯不邁哉!
般般之獸,樂我君囿;白質黑章,其儀可;旼旼睦睦君子般般之獸,樂我君囿;白質黑章,其儀可;旼旼睦睦君子之能。
蓋聞其聲,今觀其來。
厥塗靡蹤天瑞之徵。
茲亦於舜,虞氏以興。
濯濯之麟,遊彼靈畤
孟冬十月,君俎郊祀
馳我君輿,帝以享祉。
濯濯之麟,遊彼靈畤
孟冬十月,君俎郊祀
馳我君輿,帝以享祉。
三代之前,蓋未嘗有。
宛宛黃龍興德而升;采色炫燿,熿炳煇煌
正陽顯見,於傳載之,雲受命所乘。
厥之有章不必諄諄
依類讬寓,諭以封巒
厥之有章不必諄諄
依類託寓,諭以封巒
披藝觀之,天人之際已交,上下相發允答。
聖王之德,兢兢翼翼也。
故曰「興必慮衰,安必思危」。
是以湯武至尊嚴,不失肅祗;舜在假典,顧省厥遺:此之謂也。
司馬相如既卒五歲天子始祭后土
八年而遂先禮中嶽,封於太山,至梁父肅然
相如他所著,若遺平陵侯書、與五公相難草木書篇不采,采其尤著公卿者云。
太史公
太史公曰:春秋推見至隱,易本隱之以顯,大雅王公大人而德逮黎庶小雅小己得失,其流及上。
所以言雖外殊,其合德一也。
相如雖多虛辭濫說,然其要歸引之節儉,此與詩之風諫何異
楊雄以為靡麗之賦,勸百風一,猶馳騁鄭衛之聲,曲終而奏雅,不已虧乎?
餘采其語可論者著於篇。
索隱述贊
索隱述贊相如縱誕竊貲卓氏。
其學無方,其才足倚。
子虛過吒,上林非侈。
四馬還邛百金獻伎。
惜哉封禪遺文卓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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