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珊瑚木难卷一　　　　　明　朱存理　编
　　击蛇笏
　　　铭
天地至大有邪气干于其间为凶暴残贼听其肆行如
天地卵育之而莫禦也人生最灵或异类出于其表为妖
怪信其异端如人蔽覆之而莫露也祥符年间宁州天
庆观有蛇妖极怪异郡刺史日两至于其庭焉人以为

龙举州人内外远近罔不骏奔于门以观恭肃庄祗无
敢怠者今龙图待制孔公时佐幕在是邦亦随郡刺史
于其庭公乃曰明则有礼乐幽则有鬼神是蛇不以诬
乎惑吾民乱吾俗杀无赦以手版击其首遂毙于前则
蛇无异矣郡刺史暨州内外远近庶民昭然若发蒙见
青天睹白日故不能肆其凶残而成其妖惑易曰是故
知鬼神之情状公之谓乎夫天地间有纯刚至正之气
而或钟于物或钟于人人有死物有尽此气不灭烈烈

然弥亘万世而长在在尧时为指佞草在鲁则为孔子
诛少正卯刑在齐为南史简在晋为董史笔在汉武帝
朝为东方朔戟在成帝朝为朱云剑在东汉为张纲轮
在唐为韩愈论佛骨表逐鳄鱼文为段太尉击朱泚笏
今为公击蛇笏故佞人去尧德聪少正卯戮孔法举罪
赵盾晋人惧辟崔子齐刑明拒董偃折张禹劾梁冀汉
室乂佛老微圣德行鳄鱼徙潮患息朱泚伤唐朝振怪
蛇死妖气散噫天地钟纯刚至正之气在公之笏岂徒

毙一蛇而已轩陛之下有罔上欺民先意顺旨者公以
此笏指之庙堂之上有蔽贤蒙恶违法乱纪者公以此
笏麾之朝廷之内有䛕容佞色附邪背正者公以此笏
击之夫如是则轩陛之下有不仁者去庙堂之上无奸
臣朝廷之内无佞人则笏之功也岂必在一蛇公以笏
为任笏得公而用公方为朝廷正人笏方为公之良器
敢称德于公作笏铭曰
至正之气天地则有笏惟灵物笏乃能受笏之为物纯

刚正直公惟正人公乃能得笏之在人能破淫妖公之
在朝谗人乃消灵气未竭斯笏不折正道未亡斯笏不
藏惟公宝之烈烈其光(徂徕石介守道/)
于烈孔公硕大耳方麟凤在郊百怪敛藏尔虫何知乃
罔畏忌怵彼蚩蚩改听易视维是手版犹古璧圭千金
则重鼷鼠则微愤激于中有弗遑计宁使妖血狼籍沾
渍展也先觉俾民不迷九原可作物是人非人之非兮
䲡鳝之舞尚有闻孙曰予禦侮(金华黄溍/)

宁州帝封天庆道宫何物诡仄讳蛇诬龙公初奋击惟
笏在手不复有龙于蛇何有卫公故物魏公甘棠谁无
孙子人笏俱亡桓桓钜公异柳之宥磔怪破惑百世不
疚(天台周仁荣字本心/)
雨露植风云力匪圭璋岂金石奋英气挥劲质扶正道
踣妖慝光殷红血凝碧传百代如一日(严陵吴暾字朝/阳)
中丞孔公在宋祥符间职宁州推官于时妖蛇凭神炽
擅祸福民骏奔以祀官于郡者亦昧昧以从事公至奋

笏击蛇首以毙妖息惑解世誉其伟故笏传于家今八
世孙涛守之蛇阴类也易知而易辨万民之惑罔一察
矧君子小人人类一也有异心异行焉惟公克知言养
气于先故刚大之发临事明而弗为外物汩清忠毅直
为宋名臣呜呼观斯笏其有因物而反躬者乎于人原
其心观其行以辨其君子小人其或立朝司牧而附表
之而激扬之使天下之人亦皆知所从违则知言养气
本乎素勉怪不语也奚惑守者不辱观者克慕能反躬

矣皇庆元年九月七日式观公笏(阙/)　　　　　敬为
铭铭曰
彼蜿蜒兮擅庙食公来观兮奋一击妖电埽兮惑冰释
公知言兮气刚直开民心兮如睹日笏斯藏兮锐盈尺
(戴起宗/)
　　　赞
烈烈孔公禀是正直疾恶如仇秋隼初击毅气寒霜严
颜夏日张髯决眦出声动色杓芒岳静电流雷激钜奸

夺气万里辟易矧此虺蛇夭形蕞质委穷茂草春启冬
蛰蜿蜒尊俎若歆以食媒神凭奸汩听生惑好恶易处
民志由辟释此不诛曷示轨则公锐往侦曰惟吾职无
矛无戈投之以笏其笏伊何匪金匪石广不三寸长止
过尺削槐成简奇文间错波涛昼翻云雾朝郁月引日
长敷膏输液坚于陶冶黑过点漆亦有朱殷腥血馀迹
磨刮更著岂不洗涤遗履在庙藏简去壁守之或渝犹
云坠逸此若忠臣直前批贼非比清谈看山拄颊媲美

公孙宝同尺璧孺也为赞永彰幽德(永康胡长孺/)
余尝读宋神宗实录及国史两朝御史中丞孔公列传
观其事亲孝居官理使契丹不辱君命废瑶华叩阍力
争平生大节盖炳如也惜其才不充用泽不大施缅仰
风猷为之永嘅今公八世孙涛以公在宁州日击蛇妖
笏示予语在本传兹不复述予谓孔子作春秋凡物之
灾祥变异舛于常而害于民者事虽小必谨而书之故
陨霜不杀草李梅实大雨雪无冰雨木冰陨霜杀菽皆

灾之小者也以其干时令之常则屡书之所以儆天灾
广修惩也其害不及民非吉凶之所由生者异虽大则
削而不书故蛇二斗于郑南门蛇十七出于鲁泉台神
降于虢莘石言于晋魏榆皆异之大者也以其非阴阳
之孽则不书所以远妖惑一民志也夫蛇山泽之所生
也窟宅灵宇蜿蜒闯首用诬于神以惑于民公奋是正
直击之以毙庙妖遂息民乃不惑可谓不昧于理不馁
于气得春秋之旨矣乃肃恭再拜而为之赞赞曰

猗欤孔公蹇蹇王臣义动群辟色正气信有蜿者蛇诬
民惑神公笏击毙曾不动心绝妖去惑圣经是循孰云
百年凛凛犹今匪笏斯珍而人斯钦(东阳张枢/)
正气烈烈川融山结降生英杰至圣云仍心炳丹青早
谳于宁宁有蛇孽时出于穴守臣是谒卓哉孔公诚激
于衷义所不容直前奋笏风生霆击蛇首碎折妖不能
神竟毙厥身正理以伸迨掌风纪表表愈伟名照青史
维昔李唐魏笏传芳俪美甘棠举笏击泚逆俦披靡太

尉忠死笏乎笏乎金石弗如异世同符槐木赤理其长
尺咫妖血凝只公有耿光公笏不亡世宝其藏(宇文公/谅)
　　　赋
若有物兮良木之英虚宿之精抗金石而比质厕圭璧
而联荣眷朝章之故物渍妖虺之馀腥摩挲睥睨发竖
风生岂非孔氏之祖笏而击蛇其名者乎粤若古先缘
礼创物贵贱有等垂绅正笏君臣殊制以被章服珠玉
象齿效珍荐骨兼颁竹木齐位称德爰书思而对命备

君臣之指画维此古槐木德可称蓊垂荫于公位俨列
植于公庭(阙/)云敷(阙/)郁乎翠层澡贞姿于雨露受劲气
于风霆抱触麑之遗烈蕴钻火之刚明是度是断以削
以绳长仅踰尺剡首锋棱文章烂然非髹非赪范信桓
之矩度秉朝觐之仪刑宋治遹隆济济在廷有伟正臣
宣尼云礽秪服宠章司臬于宁胡蛇妖之凭附托神栖
而假灵或恍惚而炫异亦蜿蜒而来歆彼蚩蚩其何知
丰媚祀而醪牲时则孔公义发于中以此阴类诬明惑

聪杀之勿宥予力可庸越班联而前迈奋一击于埃塳
若炮落而流电若矢激而乘风刜腥颅之拳曲剪断爪
之蒙茸欻殴除于攘袂之顷曾假手于百鍊之锋使呥
舌摇尾之毒螫不若马蚿尺蠖之微虫输智勇之绪馀
破鬼蜮之瞢聋纠纠乎击奸之愤烈烈乎击贼之忠彷
佛赤帝斩蛇之剑想像寄奴射目之弓是皆英君杰士
之所施任谅直而屏奸雄者也宜其正色立朝流声台
阁劲气干云谠言排岳撼环疏瑶华之冤廷奏扫珰竖

之恶眷一言于睿思斥伶优于朔幕则是笏也可以排
阊阖而腹披指险䛕而胆落条疏奏陈则伸诤舌以回
天筹画事宜则出奇谋于帷幄扶纲常于朝端凛英猷
之謇谔彼蠢然之么么何足以窥抱负之廓落也哉噫
嘻往哲不留青毡犹在奕世九传历三百载翼翼裔孙
敬守不怠手泽如新扬芒发彩缤凤翥而鸾鶱粲涛驱
而波汇辟夔罔之不祥独黝然而不改灵气翕欻目怵
心骇点苌碧之微污彰神明之司宰骨何贵乎忠贤角

何求乎灵豸匹休郑国之甘棠化美河南之凤彩岂徒
诧垂裳之蕴藉誇拄颊之潇洒而已邪嗟予小子载瞻
载持授我毫素俾述以辞仰先正之伟节诵徂徕之铭
诗惭倒执之战兢虞画足之贻讥肃正襟而作颂昭盛
德于无期颂曰
于铄孔木繄笏之珍殄除怪妖磔脑歼鳞是维正直有
严斧锧山摧石裂笏则不屈(阙/)石在朝冠履在堂克配
厥祖厚德流光簪绂有传宝兹宗器见笏若公钦于世

世彼郁者槐维德之符尚尔后人贞固弗渝(会稽赵俶/本初)
　　　诗
以笏击蛇有孔公义与段公击贼同事之巨细虽有异
正气愤激生于中伟哉孔公圣人裔岂听妖邪乱民志
即今槐木一尺强气象凛凛含风霜子孙传之慎宝藏
不羡象牙堆满床(吴兴赵孟頫/)
怒击妖蛇血未乾一痕槐面犹朱殷他时御史飞白简
诛死奸䛕知不难孔庙宝藏同魏笏生气棱棱著灵物

雷丁献斧豸廌角文理不邪刚不屈尔孙北上慎保持
诸公色动惊见之西山爽气颊可拄手版倒执夫何为
(仇/远)
孔明庙前柏手版贼其枝枯稊无生气众目炫一时何
如孔公笏铁面含霜姿虺蛇何足道正气屡奸欺祥符
庆历间岂无纤人斯闻之胆为落不在彼在兹圣学亿
万年圣源浩无涯八传得巨源愤学求似之遗经与遗
物保护如婴儿万里去复远见者咸赍咨况此一尺槐

千载孔林思非无原壤杖非无少正铍用舍各有时小
大各有施畴能启段公共赋甘棠诗(白珽/)
蹇蹇谏议公魁儒负才杰宁州邈西土谳狱慎司臬惟
神赞玄冥北岳气栗烈肸飨有凭附蜿蜒此穿穴俗情
尚诡怪牲醪走丰洁譬彼佥壬类朋奸巧媒蘖不一剪
夷之正论曷昭晰时公俨端弁孤愤眦欲裂手版仅逾
尺用过百鍊铁老槐不生火黝质渍腥血公当宝元际
抗疏多论列力排霄汉路义动风雷舌兹事特琐细亦

足厉风节历阶谏两观先圣有遗辙彼哉堆床笏华荣
等电灭我歌激寸肝天长暮飞雪(邓文原/)
茫茫宇宙间一气陶庶汇流行有天常偏驭乃为沴惟
人万物灵顺正补其弊所以致中和能使天地位中州
际明时和气与善治偏方或湮郁逖彼西南裔神人糅
杂居诅盟成蛊媚虺妖据琳室奔走传诡异洁牲祀朝
夕牧守帅群吏孔公圣人胄天质抱刚毅直养气已充
平素有集义怜彼众人愚恶此丑物厉抽笏奋而前一

击首遂碎壮心发阳刚排斥阴险类谅兹咫尺简宁比
剑戟利敬存胜百邪妖孽何用避遂能格君心蹇蹇居
谏议君家爱甘棠什袭传百世岂惟子孙珍观者咸起
畏勿谓宝此传肖德惟尚志(东阳许谦益之/)
嗟嗟怪与神凛凛子不语所以祀爰居不为圣门许孔
公刚毅姿往训率厥祖谓兹玄武庭馋蛇穴凭附妖孽
今弗祛民惑政兹蠹我笏秉正直一击锐刀斧毙之所
不诬敬远非敢侮笏今八世传渍血殷尚睹击贼宜比

伦堆床奚足数俨然人若存想此气甚武可为智者言
语怪神亦吐(临海陈恕可如心/)
老槐不爇柯突兀裁作东家孔公笏风霜劲气钟此物
拈起放下神出没蛇妖凭穴檀修窟怙毒肆击恶勃窣
丛祠牲血姿磨拂宁料碎首仅俄忽千年信史忠谊骨
云仍宝藏丑仓猝腥班秽梁意牵率岁月安得埃坌汩
孔公在天独击鹘欃枪扫净况彗孛传之世守堪黻黼
韵语盥澡更三韨向来段公恨咄咄逐泚中额几袂捽

两公襟胆荫浓芾馀子虫豸聊勿勿
　孔世平家有高规曾矩之的灯其击蛇之笏与锦绨
　俱袭一日为予出其所藏敛衽持之久之其妖血犹
　渍三数百载之下使正人端士闻孔公之风者皆有
　脑裂鼠子肝轨不制之怀则世平之宝之也岂止于
　魏谟之宝郑公之笏也耶是日霜作凛冬冻墨欲冰
　之泓为书仓卒句如此世平家学模范他日必能嗣
　谏苑之清志恨予老矣(海粟冯子振/)

仲尼鲁祀讯爰居泉台蛇数史不书后来諌议克继志
抗行绝世莫与俱妖蛇蜿蜒惑西土老稚相传争快睹
殷勤叩齿荐苾芬为俎孔硕酒且藇惟公正色严霜威
有笏剡上除慝圭裂眦怒施霹雳手妖氛扫荡皆清夷
馀血朱斑渍木纹家藏手泽历世珍堆床象牙时所有
或愧此笏难共陈段公击贼可配美拄颊清谈何足齿
(天日凌𢡟/翁师德)
祥符曲阜孙疾恶出天性如豸必触邪如草能指佞老

槐千载枝风霜养刚劲斲之为手版外直中则正拄颊
睨妖蛇一击新众听腥血留馀斑光采牛斗映宗器慎
藏之家乘君甚称魏笏何足言斯文绍将圣(鄱阳吴存/仲复)
曝龙成脯击蛇笏三百馀年只二人义胆忠肝动天地
情知怪物岂能神(西江邓楀觉非/)
中丞故笏重鱼须合寘鲁庭弓玉间二尺古槐凝劲气
一痕妖血𢃄馀斑看山旷士徒劳拄叩陛忠臣只漫还
珍重锦囊传不坠千年犹足竦人奸(张翥/)

蛇神狙怪同牛鬼子不语来非所畏异言异服疑众杀
何异宁州神鬼事中丞见笏不见蛇奋一击去思无邪
神无声影接耳目吾闻吾见非昏花碎首不妨同石佛
从此妖蛇无复出可怜章圣降帛书争信先天一画无
三百年来血存迹我知不是看山笏问言朱泚便何如此
笏有灵能击贼(合沙俞焯元明/)
有物蜿蜒欲耀灵老槐生气激风霆妖形拳首随声毙
殷血留痕著面腥廷诤两宫成愤烈家传八世想仪型

甘棠一睹存忠义三复徂徕旧日铭(金华张道中率性/)
正人操气义槐简叱风霆度不满三尺威能摄六丁蜿
蜒空渍血象罔尽潜形谏议今除害无人再乞灵(五羊/林宦)
(东/斋)
洙泗馀波固不群击蛇手版至今存一时正气扶民极
千载英风凛血痕故物信为稀世宝异端弥觉圣人尊
相逢共话宁州事籍甚中丞九世孙(潘纯/)
汉祖蛇剑穿屋飞孔孙蛇笏世守之精金百鍊尚磨灭

此物不朽非人为拟是当年孔林植风霜为剪苍龙枝
百怪敛迹莫敢视终夜牛斗光离离宁州蛇妖在琳宫
州人争拜妖为龙幕府宾僚圣人后观听不与庸凡同
持笏奋击蛇脑碎再睹白日醒群蒙妖魂已变山鬼泣
妖血浸渍犹殷红生民免化为蛇虺屹若砥柱颓波中
摩挲尔笏三太息利岂干将长仅尺殄除妖慝非无刑
不惜轻身与妖敌丈夫烈烈固如此忠义自得神明力
为公叩笏慷慨歌英风西来海天碧(钱用士成夫/)

笏本记事之端绪以备君前敷奏之用龙图孔公佐幕
古宁乃以碎妖蛇之首而毙之也何居予尝思之事莫
大于陈善闭邪笏固可以致知亦何嫌于力行想公推
谳外服与郡刺史步趣琳宫盖朝服未尝须臾去身一
时目击阴类恶物蛊惑民众大而为政教之累怒激于
衷固不及手版之期妖靡胜德宜就死地而不得以去
也昔孙叔敖断蛇二首周子隐斩蛟九洞皆未闻笏从
事以此较彼更为卓绝石徂徕以大手笔为之铭于天

地间纯刚至正之气深致意焉岂溢美于公哉顾此一
笏自宋祥符以来于今几三百祀中间日引月长经涉
兵燹不知其几千百变乃巍然独存八世孙巨源甫尚
永宝之非夫神物呵护以章前修刚正之举讵能尔耶
故尝谓巨源什袭祖笏奉以周旋使朔南名彦咏歌不
足贤于魏文贞公之孙远矣暇日当须斋沐以希快睹
荆溪许应祈题
原鲁孔公登进士第初筮宁州推官州天庆观有蛇出

入神座下众以为神州守率僚佐拜祭之蛇出公即众
列直前奋笏击蛇首蛇毙众大惊已而皆叹服宋旧史
及王称东都事略具载其事然不纪其岁月考公履历
自宁州推官转大理丞知仙源县入为太常博士仁宗
天圣九年擢右正言劾曹利用罗崇勋以是推之公在
宁州时非真宗末年即仁宗初年也夫信道笃者不见
怵于邪用心刚者不诡随于俗此君子之恒也原鲁此
举切于救时弊正人心故有功于世教也甚大章圣之

世神仙祷祀之事方盛所谓天庆观者大中祥符间创
于郡国者也时丁谓为相每斋禬必奏鹤降宰相以奏鹤
固宠推官以击妖蛇知名其救世弊正人心之功为何
如哉他日使契丹方燕优人以先圣为戏公艴然出主
客邀还廷中强之谢公曰两国通好以礼徘优悔圣人
而弗之禁是北朝之过也又何谢既还言者论其生事
开衅诏诘公公对曰契丹见汉使辄悔易不较恐益慢
中国仁宗然之此意与击蛇正同切于救时激于为义

不自知其勇也公岂立异骇俗者哉裔孙之居三衢者
曰世平甫宝藏是笏殆三百年其子思搆至京师携以
视予木色苍劲节理疏直异他笏材妖渍犹在而公之
刚方正大之气与笏俱存者使人悚息而增敬焉名大
夫士题咏盈轴因识予言于别卷云至正乙酉七月辛
卯后学庐陵欧阳玄书
礼云笏度二尺有六寸诸侯以象大夫以鱼须文竹士
竹本又云将适公所史进象笏书思对命备忽忘也秦

自荆轲之变谒者持匕首从官执刀剑以备不虞汉高
脩文治制以手版侍宋祥符元年始赐进士袍笏五年
而四十五世祖中丞公登进士第亦与焉初任宁州幕
官州天庆观真武象下有蛇妖咸以为神刺史率僚佐
日谒其廷公曰明则有礼乐幽则有鬼神惑吾民乱吾
俗杀无赦而以笏击之毙众惊叹云神龙尚殛况其他
乎其笏长尺馀槐为之非它木材与古制异实登第时
所赐也公之季孙四十七代族长中奉公藏于家世守

之后遭靖康之乱高宗南渡与侄四十八代袭封拜疏
行阙赐田宅居三衢延祐元祀文运肇兴中奉公六世
平叔父归阙里与上计之偕会宗族接教气之感因出
所藏笏以示诸故老思立时方总角侍诸父肃拜而观
之质理奇秀妖血殷渍手泽具存凛乎莫不袛惧自分
据隔绝祖庭子孙不得见者百八十三年矣又三十二
年思立参议中书日从弟思搆复携入京师谒选再获
一睹故得略叙本末呜呼魏谟守郑公之笏才五世而

唐人犹比之甘棠况于诗礼遗书又岂甘棠之比哉予
小子敢不夙夜兢业尚祖宗之丕灵正道未丧斯笏必
能寿其传幸宝之至正丙戌春九月世孙思立谨识
　　　　右击蛇铭罗元所录本楷法精妙李内翰甚
　　　　爱其书因出示得借归一录盖不能效其笔
　　　　意乃复草草

　　水德妇李氏节行
　　　序
彝伦风教之所由生也圣人笔之经昭乎若日月之垂
天而有目者睹矣然予观乎诗王道得而王化淳者二
南之正其风浑浑尔也降而至弼鄘以下之诗之风之
变则有美有刺矣当是时诗亡而春秋作春秋则有褒
有贬矣夫妇居室之常婚姻端本之要尤圣经之所慎
重而十三国变风之诗其所美者卫庄姜而止耳卫共

姜而止耳若墙茨诸篇抑何其刺多而美寡耶二百四
十二年之春秋其所褒者纪叔姬而止耳宋共姬而止
耳若孙于齐诸策抑何其贬多而褒寡耶予之感于斯
久矣适有以苏之昆邑水节妇传示予者其文则钱塘
陈君潜夫为之其播之咏歌者则皆四方之闻人其信
而有徵者耶当节妇之早嫠邑人争聘之而不贰至自
缢以绝群望此与卫共姜之矢靡他奚以异及其身在
胥靡或劝之无以居孀对冀弗与同产连坐者而节妇

坚莫之从此与纪叔姬之不归宗国而归于酅奚以异
彼豪犷吏又乘其危詟之以威而利以怵之节妇又慷
慨拒于辞色此与宋共姬之宁逮火而死不肯少避火
以生者其志亦不大相异也凡此三节者能闻古人之
风而兴起有如万一遇夫妇之变尚岂异于卫庄姜之
无怨怼哉呜呼贤矣夫贤而得书春秋之法也贤而宜
诗歌之诗人之旨也予是以知斯世之不幸而有斯事
也予是以知斯世之不幸而有斯人也予是以知斯人

之不幸而有斯哀也予是以知斯人之不幸而有斯名
也作节行诗序(苏人金文徵/)
　　　传
节妇李名惠苏之昆邑人也水德之妻也幼专静不妄
言笑闻女以贞烈著行者则欣然慕之年十九而嫁嫁
二年而寡即屏去繁饰誓死以守义服阕里人争以礼
聘者至十数不为之变媒氏则以言动之曰夫人年少
而无子其如衰老无托何节妇毅然曰是诚何言夫天

也天可贰乎夫不寿予无子是命也吾则守义而已安知
其他若亟去无污吾遂引绳自经赖其姊护之得不死
聘者遂止洪武癸丑其宗以事系京狱同产当连坐邑
吏之任事者以势要之曰若适人则可存李氏后不然
俱蹈祸无为也节妇忿然曰若然则礼义可以危急去
也吾志决矣虽万被诛戮无悔也至或有勉其无以居
孀对者节妇不之从一以实对上官高其行以闻得护
送还家业已没于官无所归矣节妇依贷所亲僦屋而

居纺织缝纫以自给其兄姊之孤女嫁而寡者嫁而失
所依者幼而未有归者咸聚而食之闺门雍睦泊如也
节妇年若干距夫卒已二十四年矣
赞曰吾尝观古节义行事凛凛在人耳目窃谓天地刚
直之气流行于两间其钟在人者固不以古今异也是
何今之世独无有哉李氏誓死守义当流离颠沛之际
言论慷慨益久愈坚毅然有丈夫气谓非得天地刚正
之气乎彼朝哭其夫而志已他往闻李氏行事而不之

惭者无人心者也故为传其事以俟观风者采焉(钱塘/陈潜)
(夫/)
　　　题后
右昆邑水德之妻李氏年少夫亡无子守义孀居虽贫
穷患难煢煢无依而志益坚能为其无所为而为可无
愧于曹文叔之妻也今世之龊龊屈身苟活者能无愧
于李氏也哉钱塘陈先生潜夫为之传而李贞节彰矣
盖潜夫学行卓卓少许可其言足徵予三覆之馀并识

于后(丰城余铨/)
　　　诗
繄节妇李刚而毅伉俪再期所天逝蓬首垢面屏簪珥
邻媪媒蘖言以说下无儿息旁无恃煢然孑立非远计
上指天日矢不贰引绳自经明已意伯姊往救出死地
绝而复苏息浮议荐罹变故投荒裔执言不回身免窜
放还乡里行益厉朝夕纺织供饮食聚兄姊孤一室内
抚育教语若己出贞哉沉江逮火毙之死靡他柏舟誓

悲歌黄鹄以见志礼宗骂贼速尽惠景行义桓旌厥懿
缢车刺(阙/)刀割鼻剪发投井斧断臂繄节妇李诚可俪
陈子作传庶无愧于戏偷生等犬彘(汝阳袁华/)
良人应早世贞妇自名门镜缺人亏影兰衰命在根敛
容知悴色翻袂掩啼痕易断生前谊难忘死后恩柏舟
诗在昔愧我若为论(丹丘吴俊/)
彼美水家妇节行端可许藁砧既云没衔哀告无所疏
𣠄月流光形影相吊与一以贞自守长年事机杼厥志

莫我夺矢言惟死拒托身比松柏肯受冰雪阻嗟嗟桃
李花酣春媚芳墅朝开暮还落曷能久延伫载歌节妇
诗敦风振颓靡(吴兴卢焕/)
昆丘故乡邑一别三十年归来访陈迹衰草迷寒烟峨
峨贞节门屹立山之前云是水德妇二十失所天黄鹄
去不返泣涕徒涟涟之死矢弗贰节行金石坚吏以威
福说媒以笙簧言了若耳不闻此心如井泉机杼玉指
寒孤灯照愁眠僦居蔽风两抚育诸颠连寥寥千载下

睹彼节妇贤(东阳沈中/)
水家妇李家女生长深闺好眉妩适人未久移所天日
日灵前哭如雨百年大义不可孤此心今知鬼是夫萧
条白屋风雨夕青灯照影寒蛩呼东家媒娘曾致语诱
以黄金百端绮古今一醮无改更妾身念之惟有死寡
居纺织三十年生计粗遣天垂怜剪发截鼻良自苦柏
舟永矢同称贤持家守道非求衒节行贞坚端可羡乡
里啧啧播芳名千载清风著家传(高平范中立/)

水家贞妇兰蕙姿念载孀居节自持陶女矢诗黄鹄操
共姜誓死柏舟诗感时顾影临鸾镜举案伤心对繐帷
只恨同生未同穴九原无路不胜悲(曲阜孔克让/)
　　　右昆山李节妇传国子学正潜夫陈先生所作
　　　节妇二十而夫死夫死无子守节者二十又四
　　　年今年几五十呜呼李氏诚可书也余尝居昆
　　　山惟闻有王节妇一人不知有李氏盖王素多
　　　赀李甚贫乡里不为表白故不见称于人也观

　　　李氏之不见称于人则天下之无闻于世者多
　　　矣是可伤也是可伤也今制天下乡保郡县立
　　　申明亭以罚恶继又立旌善亭以赏善余行南
　　　北见申明所列姓名甚多而旌善独无一人岂
　　　真无其人耶人之不乐称人之善善人之不得
　　　闻于世岂细故哉虽然李氏节行能使国子先
　　　生文之名公卿诗之天理岂不较然明白耶他
　　　日良有司必首能承上旨意列名旌善光表其

　　　门者矣李氏之夫水氏名德为赋昆山五章章
　　　四句
昆山之阳有玉温兮惠也如玉不可焚兮昆山之阴有
石俨兮惠也如石不可转兮下有别鹤巢于山松鹤唳
皎月松号悲风上有孤鸾栖于山柏鸾翔间云柏老积
雪松柏可摧鸾鹤可伍惟此玉石勒名千古(齐郡张绅/)
　　　水节妇李能以贞义自誓临难不回庐陵易恒
　　　作诗以纪之

厥俗靡义是履孝妇令女事有矣陈子作传迟良史海
枯石烂妇不死吁嗟乎节孝李(易恒/)
　予观节妇临难时小人乘间以利诱其陷于不义妇
　拒以正论而止固妇之罪人又能育族中无归之子
　女五人俾其得所则视世之享富贵而以途人待故
　人饥饿者又何如哉尤妇之罪人也吁其可尚也已
　矣时洪武壬戌立春前二日书于李氏之书堂(恒又/识)
婉而淑静且宁玉之莹冰之清一与醮同死生早不天

守煢煢矢弗贰遂自经志益励行益贞事纺绩抚嫠茕
拯颓俗是宜旌(松南法询/)
寒水无波不离井古砖作镜何人信昆山节妇水德妻
持镜照心不照影捲下鸳鸯衾掷下鸳鸯枕嗟嗟未亡
人所天身已殒碧梧老去凤单栖半点残灯照孤影(庐/陵)
(廖敬/先)
人伦重纲常妇道无二天良人失和声擘断瑟琴弦孀
居誓不续风化天下先既遭里人毁贞立何所偏自比

青山石心如古井泉听使外物诱不动亦不迁遂令污
浊妇尤当思静专虽得秉彝理更用文章宣潜光表淑
德万古日月悬(淞南张澄/)
　　　跋
古之人以忠孝节义自见者必见录于史官以为天下
后世劝善则立言君子以发潜阐幽为事者亦从而书
之以告当世诚以天理民彝所系不可得而已也夫岂
寻常细故哉昆山李节妇惠水德之配也年二十未有

子而寡誓死以守义今廿有四年矣吾师潜斋陈先生
实为传其事而节妇之幽光顿以白矣且吾师之言信
必传世而行后而一时闻人又播为诗歌以美之节妇
虽云不可而托斯文以传不朽则有甚幸者焉其侄李
进伯裒集若干篇装潢成轴以示于予伏睹圣朝崇尚
节义使者行部必孳孳以询察咨访为务有以上闻将
见龙光下贲表异其门则于天理民彝益增重矣岂不
伟欤故感而为之书洪武十四年十月十日奉议大夫

通政使司试左通政余忾题
人之有生不可不知其道且夫女事夫臣事君厥志终
始无可渝者盖夫乃天也可不尽其道乎同郡水德妇
李氏年少寡居德容兼备纺绩自养或以势利诱之毅
然拒之则见其志操坚确俨若秋霜烈日不可犯钱塘
陈潜夫端友也既为之传言岂诬哉李氏能守其道而
不失其节贞可尚矣余虽不文每读前代节行诸传未
尝不掩卷起敬况乎今日目击而亲睹之耶嗟时之人

徒知有生之荣不知有生之辱大义沦丧小德奚足论
欤使其知有李氏之风焉得无愧于心乎斯言肤浅尚
俟国史采摭以警流俗云(娄东曹亨字长通/)
　　　又诗
昆有李女俶且贞兮爰配君子凤凰和鸣兮梦未维熊
夫归杳冥兮昼哭素帷洒泪盈盈兮夜绩青灯抱影茕
茕兮巧言蛊惑欲效雉经兮之死靡它艰险履冰兮终
焉允臧天理足徵兮义抚孤弱鞠育望成兮岩谷无人

兰蕙自馨兮霜雪冱寒松柏独青兮一身秉节千载著
名兮孰与为俦共姜陶婴兮旌表可待光贲门庭兮彼
贰心者腼颜偷生兮鉴以众目泾浊渭清兮老人作颂
庶示劝惩兮洪武十六年秋七月既望司业王嘉会书
于彝伦堂
　　　周道兴二南之诗为正风汉广白茅上作下应
　　　妇无有不由于正者周之教也陵夷之久变风
　　　于是乎作焉然则谓之正者性正而习亦正也

　　　上之人能庶之富之而教之也谓之变风者性
　　　未有不正而习或变也上失其道则下遂失其
　　　教非其性之罪也故有天命之性不可无修道
　　　之教然变风之世去文王之教远矣鹑之奔奔
　　　信丑矣无共姜之柏舟乎株林泽陂信无礼矣
　　　无宋伯姬夜不下堂而火乎此性也不与变风
　　　俱变者也正变悬绝人品相去远矣性与习之
　　　累耳若夫兵革前驱衣食内迫苟且活性命权

　　　宜徇风俗者屡变矣独昆山李氏惠年十九归
　　　水德二年而寡且无子邑人争委禽焉誓不夺
　　　志于今二十馀年乡里以节称而士大夫赞咏
　　　之盈轴夫然后知夫性之自然有不待于邦国
　　　之教嫠妇之生全其良心是何美也
壮士在险身或辱妇也秉义洁冰玉昆冈孕秀气清淑
脱笄解剃弃膏沐粒聚丝蓄佐不足速于讼终不从妇
也高节烈士同自奋单弱保厥躬怀清台高齐玉峰名

与娄水流无穷(吴郡周南老题/)
李氏女水德妻生来蕙质多令仪年方十九始择归二
十有一身已嫠崩城哭声泪交堕化石望回情转悲掩
却嫁时镜愁对孤鸾影蜂媒来往漫自狂净洗孤妆容
不整发似春风杨柳花也随蝴蝶过东家誓将守志只
如一任自穿墉作鼠牙将老无儿息夜夜挑灯事机织
纵令石烂海扬尘皎皎如初总不易陈君传述名乃闻
宛胜官长表其门北里西邻美贞节死前艰难那可说

(吉文郭子翀竹西/)
彼美闺中质居寡当盛年柏舟曾有誓玉貌忍重妍寒
暑频交代贞坚自不迁儒林争颂述文石看新镌(金华/吴沉)
(浚仲/)
朱丝托宝瑟流萍寄绿水水枯萍尚在瑟碎弦不弛忆
昨箕帚初结言共终始锦衾几何时潜寐长不起罗襟
为谁开鬓发为谁理蹇修何为来悲啸发皓齿飞藿不
再阳岂无桃与李保此冰玉身见彼黄泉里(浔阳张来/仪)

荼生根不移菊谢枝不离妇天一醮终不改天且可改
三纲隳伤哉古道久凋丧况乃造昧云雷时昔为东家
妇今作西家妻小草有贞性人反禽犊为世无障川手
澜倒谁能支彼美节妇李卓卓见所稀早岁事良人举
案与眉齐一朝破镜飞上天二十四载甘空闺不事治
容妆不着嫁时衣皎皎玉雪操暗室生光辉茧丝麻枲
躬绩纺昼响刀尺宵鸣机女红为养不自饱族有嫠女
咸相依妪言来簧惑彼宁知秉彝此心匪石不可转愤

怒竟欲以死辞贞义凛莫夺上有天公知冥冥之中阴
相之介尔景福锡尔遐寿乐哉黄发以为期我歌节妇
诗警彼薄俗漓茕茕女子能若斯男儿节义胡可亏呜
呼男儿节义何可亏节义不立非男儿(华亭黄章/)
玉之山麓沧海漘清淑气萃生令人水家有妇抱冰节
早岁即伤所天折髻螺不整镜鸾空色槁形枯泪成血
泪成血心愈悲不比世间生别离生离原有重来日死
别竟无相见时旧业不复存辟纑禦寒饥饥寒迫身节

敢亏艰难万变志不移清芬诵江左奕奕无尽期况能
薰尔类同作兰与芝山灵啧啧海神喜岂愁人世无人
知沧海或可填玉山或可摧贞妇之心不可回(淮南石/光霁)
狂澜奔注障者孰节妇李惠名最暴惠归水氏再伏腊
忽然一旦夫不禄荆钗布裙休膏沐之死靡他分幽独
还诸女侄家穆穆女工惟勤胥劝勖媒氏簧言污贞淑
欲使冠裳等禽犊忿然自经兄解縳良人夜台应瞑目
同宗连坐系天狱佥言饰对罪可赎妇见上官以情告

官为上请回乡曲吁嗟节妇义尤笃共姜令女真其属
清灯半世守苑屋松柏同操梅同馥皇华不日览风俗
东观直笔书汗竹(娄江沈丙/)
昆峰李妇世称贤二十孀居失所天冰檗素持心匪石
衰麻忍着泪如泉机窗竹暗霜飞晓镜匣尘昏月下弦
无子营生遭乱里有身甘老未亡前自经不愤媒言惑
诉实宁教族祸连已报陈情恩特降即时归里节仍全
閤门孤幼能垂抚多士词章喜甚传誓比共姜名益著

歌谐陶女志逾坚昔年励行应难并此日观风孰敢先
自是纲常千古事好将贞烈续遗编(庐陵伍介贞/)
　　　又跋
余读共姜柏舟诗未尝不嘉其贞烈而嗟叹之也今观
昆山之节妇李氏盖亦类乎共姜者故大夫士歌咏之
若其颠沛之际词色慷慨与夫事女工以活族之孤嫠
则共姜之所无而李之所有者若其诗见录于圣人而
列于三百篇传之天下后世者则共姜之所有而李之

所无也如论其志行卓然自守而卒不可摇夺斯二人
盖异世而同符也呜呼礼义之在人心不以盛衰存亡
而变易之者于斯可见传所谓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
凋余于节妇亦云洪武丁卯五月八日河东片石山人
克明吕昭题
　　　又诗
鸣雎在河洲飞鸿度河流嗟鸿非雎属两志能相投雎
生有定偶鸿孤无再俦繄彼物情正胡乃人不修昆峰

水德妇志洁澄潭秋新妆识夫面年华才二周良人倏
奄逝嫠居终白头持此不二心誓死同一丘玉颜红粉
尽翠幔兰香收泣血每自志悲思追柏舟世有未亡人
朝哭朝歌讴岂非节妇耻重为雎鸿羞(胡涟/)
当途既失御典午纷披猖大朴日以漓薄俗悲风伤孀
居惟令女独以礼自防孤贞照日月雅操凌冰霜悠悠
百世下擅美谁联芳近闻李名惠乃能负剑肠守节志
不贰临危行犹良事轻鸿毛并义重金石芳抚此异今

昔感叹心难忘缅怀穹壤间晔晔同耿光于焉表风化
庶足扶纲常(长沙谢文字明远/)
昔携箕帚顺民风林末归霞忽堕红字写桐花题品满
眼明水碧海云空治平好在共姜并纺绩今归豳颂中
昆玉高寒三百丈山青不与旧时同(王起/)
　　　又跋
女之事夫犹士之事君当秉天地刚正之气忠节虽殊
其分一也予尝怪司马公之作史也游侠者传焉货殖

者传焉而不传烈女行何耶盖是时去古未远风节尚
存人知守一而已而不知他也降及东汉犹庶几焉虽
曹操之奸雄终其身不敢篡汉皇甫规妻宁死而不负
其夫亦可知矣噫世道日降风俗日漓自元迄今吾邑
得妇之贞烈者三其中亦有幸不幸也其幸者朱虎妻
茅氏旌表门闾名照青史水德妻李氏策名天府播之
声诗亦已至矣呜呼其不幸者则太仓周氏女于白刃
之下从容就死可谓难矣而采风者遗之独钱翁一传

存焉是可叹也虽然君子尽其在我者而已岂复论其
幸哉为臣妇者观此亦可以少助刚正之气矣(邑人卢/彭祖字)
(长/婴)
妇以节行旌非古也世弊俗偷情胜礼欲夺义其能以
节名者不有以章别之则奚足以振颓靡昭贞烈也节
妇李氏事笔于吾友陈潜夫之文言可徵也足为世教
劝呜呼秉彝在人贞节恒有而世不尽闻者言未足以
取徵耳深可叹也洪武壬戌夏六月望日周敏跋

　　　又诗
孀妇青年志不群铅华寂寞几经春箫中已断孤鸾曲
机上谁分采凤文甘与寒梅同劲操肯将白璧涴缁尘
惟应行义誉前古赢得清名表缙绅(章贡黄庄字伯敬/)
礼义在人心耿耿不可灭所以忠烈人之死保名节世
降习俗移斯事岂云缺今观节妇行禀操早奇绝景慕
节义事临危见贞烈平居尚所难况当值缧绁慷慨出
语言丹心更昭晰凛然范薄偷上与古先列昆丘秀而

高娄水清且澈先生为作传端厚风教设(后学朱吉/)
元氏失其驭纲常日以沦如何见妇人节义乃纷纭含
笑蹈白刃谩骂损厥身下至里巷间远迩风化闻昆山
水节妇赋质婉且淳闺门著懿行及嫁母命申二载失
所天哀号感比邻生死不再适愿从泉下人或者讽非
议忿然兴怒嗔禽行欲相污雉经岂无因豪吏乘我急
要之结婚姻无由得上请戮彼沧江濆连逮获赐宥仰
荷再造恩归来家室尽触目皆荒榛僦屋庇风雨女工

度朝昏寒食一盂饭泪洒水氏坟自从丧乱来大义久
不振屈膝幸苟活多是厚禄臣廉耻道已丧临危竟忘
君庶几愧此辈正气时一伸圣朝有盛典旌表节行伦
皇华米民风愿以行实陈传之史册内炳炳垂千春(吴/人)
(钱震/)
众人皆有偶孤生独不辰既笄去亲侧于归毕婚姻克
配承君子率德义与仁好合如琴瑟和乐两相亲执手
与偕老誓言岂昧陈谁云一朝异中道忽先沦瓶沉伤

绠断镜破惜鸾分空梁吊落月残灯照孤魂幽闺离寒
暑独处慎苦心眷眷怀昔时怆恻泪沾巾生同世上匹
死愿穴中尘坚秉从一言终此百年身(卢儒/)
　　　又跋
予观古之君子固乐道人之善然亦未尝有名之而不
副其实者诚以天下后世之不可欺也钱塘陈潜夫先
生传李氏贞节事历历可考其必因其实而名之者耳
不然则何以取信于诸名人又从而咏歌之邪呜呼世

道降矣节义之人不易得矣若传称李氏者可谓风雨
之鸡鸣晦冥之日月矣然则君子不知其实则已知其
实又安可不揄扬之以为薄俗劝哉抑又闻潜夫明春
秋必知慎予夺之旨余故书此以表其言之足徵若夫
叙其事之本末则见于诸作者屡矣予奚庸赘(西河林/钟)
　　　　此卷在李内翰处借归吴才为录今闻此卷
　　　　在沈石田家

　　听雨楼
　　　篆
　　　　　　(玉雪坡翁/)
　至正廿五年四月廿七日黄鹤山人王叔明于卢生
　听雨楼中昼坐卢名恒字士恒时林东海云林生同
　在此楼
　　　诗
雨中市井迷烟雾楼底雨声无著处不知雨到耳根来

还是耳根随雨去好将此语问风帆闻见何时得暂閒
钟动鸡鸣雨还作依然布被拥春寒樵人张雨为卢山
甫题至正八年二月十一日
河阔楼低雨如洗祗疑身宿孤蓬底清晨倚槛看新晴
依旧山光青满几听雨怜君隐市中我忧徭役苦为农
田间那得风波险朝朝愁雨又愁风(荆蛮民倪瓒/)
虚牖濛濛含宿雾瀑流涧响来何处江湖近向枕边鸣
林风又向檐前去挟水随云自往还尘根不染性安閒

多情一种娇儿女泪滴天明翠被寒
　至正廿五年岁在乙巳卢士恒携至绿绮轩见示因
　次贞居外史诗韵以寄意云陶篷寄亭中山人暨诸
　名流当不默然也后十又八年四月九日瓒记
　　　拟张外史倪隐君听雨楼诗韵
湘帘蹙浪萦香雾幽人高卧云深处月明丛桂小山空
疏烟白鸟沧江去沉浮里社乐萧閒大隐何妨市井间
抛却喧咻清净耳草楼六月雨声寒

尘生两耳何由洗喜听雨声茅屋底洒然心地自清凉
静对炉熏时隐几乾坤纳入悬壶中书田沾润称书农
也胜江河风浪急客舟飘泊怨秋风(西涧老樵苏大年/)
城市不著耳江湖留此心楼高人更静惟有夜怀深(醉/翁)
　　　倪隐君索和张外史听雨楼诗走笔二首答之
海气杂岚雾听雨宜高处风雨无时无倏来复倏去摇
摇心悬幡胡为不自閒世人曾听雪无被不知寒
头白尝不洗听雨车屋底两耳任喧聒坐隐乌皮几笔

耕墨畦中自适如老农二仙(阙/)今古神交在阆风(坚白/老人)
(书于素行精舍/)
一榻春声雨满楼杏梢微湿五更头东风更绿江南岸
卖剑家家尽买牛
荷影香飘竹外楼雨声滴碎采菱舟南风一夜生新涨
鱼鸟还知此乐不
积雨新凉转蓐收碧梧初霁满城秋邻家不识予心乐
也爱书声在小楼

天地严凝万壑冰不堪寒雨洒孤灯一楼佳气尤宜雪
纸帐生春睡未成(曲江钱惟善/)
春云霭江郭鸠鸣朝梦馀楼中雨飒至烦抱淡云除历
历树头乱萧萧匆影虚如何门外水泥潦没行车(渤海/高启)
山匆孤春雨冷气袭病肤铺床闭斋阁衣被熏香炉风
灯苦屡挑夜茗更再呼烦嚣悉屏逐妙理在跏趺问子
草楼底兹情还有无
　　　承平时贞居张道师与云林倪徵君并以翰墨

　　　致高名于吴中二人亦雅相引重先君子与贞
　　　居游最早予时以童子侍坐隅尚能聆其风采
　　　今先君久已弃诸孤贞居亦化去天下多故而
　　　予始得从云林君游至正乙巳季夏之九日予
　　　谒君于卢士恒氏之听雨楼获睹近制诗若画
　　　冲澹雅论令人尘襟洒然既而士恒出此卷徵
　　　题二君之作具在因赋存殁口号附于卷末以
　　　寓感慨之思云

华阳洞里烟霞閟灵石山中草树荒惟有小楼曾宿处
年年春雨满沧浪
黄冠野服人逾玉画卷诗篇老更奇白首故人无在者
小楼残烛雨匆时(浔阳张附凤/)
江雨飞来夜气澄小楼高处冷于冰声留蕉叶频欹枕
影乱檐花独对灯远客异乡生白发故人今夕拥青绫
致君尧舜惭无术思入湖天睡未能(淮南马玉麟/)
草楼听夜雨春灯隔重帘瓶中新茗煮奁里旧香添风

佩潜归浦云璈乱缀檐忽惊来湛湛更觉去纤纤颇被
风相妒还宜雪与兼喜随渔艇泊愁怕客匆淹头白卢
贞士高情苦未厌(张绅重题/)
山风满楼来雨脚耳底萧萧生远情还丹化鹤度句曲
破屋无人住洛城酒停深夜苍灯在帘近馀寒湿叶鸣
板上(阙/)书空爪迹绕檐依旧落春深
　观张外史所题山甫卢隐君听雨楼诗词翰潇洒令
　人有超然之想噫故物也士恒其慎藏之四月三十

　日王谦写于客居
更深楼外何萧瑟半𢃄沧江远树风疑是千林(阙/)
坐听一穗烛花红斯人雅致今安在此夕幽怀孰与同
老我题诗成感慨雨声有尽思无穷
　吴郡卢君山甫旧有听雨楼山甫殁二十年而斯楼
　尚存予抵吴惜不及见其人今其子士恒携张外史
　所题诗来示予予览之不胜感慨遂为赋此至正二
　十五年四月一日槜李鲍恂书

飞楼何凝阴雨气正含雾潇洒集群(阙/)淅沥散高树声
悬长风外坐想当瀑布习喧久渐息静听乃真趣阴晴
造化(阙/)年芳暗中度白发如散丝凭君写幽素(开封郑/元)
云林夜澄寂有雨弥更佳漠漠着树稳霏霏度檐斜人
静意所便争諠竞浮誇弛张任橐籥细大无根牙妙运
出玄造至理忘纷拿变化本无妄声闻自生瑕不如且
置之摄心静无哗危坐不须寐呼童剪灯花(卧龙山民/王宥)
　　　又跋

胜国之季兵燹之馀前辈翰墨存者无几间或获一见
如遇蜼彝兕敦不能不使人忻艳也听雨楼诗句曲外
史及一时名流所作词翰兼美亦稀世之宝也吴中卢
氏恒甫藏于箧中一日出示于予予展卷观之卷中作
者多余故友兹睹翰墨便若亲彼风度而不忍释手也
士恒宜珍藏于家慎勿轻以示人焉洪武二年春二月
二日吴僧道衍书
　　　又诗

层檐集飞雷深砌走鸣瀑馀声殷天籁清风入林屋风
波任喧汹燕坐瞑双目寘身得萧爽洗耳绝尘俗香檖
郁水沉芦花映湘竹篝灯动春酌剪韭留夜宿与客对
床眠清谈未云足(金陵严瑄/)
幽人爱楼居燕坐风雨夕高檐泻飞湍空除堕残滴倾
耳疑枕流屏喧时岸帻江声晚萧萧树叶寒境绝
迹更佳趣淡情自适霁晓惬凭阑春深杏花色(浚仪赵/俶)
一年过京口帆飞疾于走半江疏雨隔篷听泻下骊珠

三百斗一年过汉阳雪山翻怒泷黄鹄矶头泊船住醉
听秋雨眠西江一年过东海急雨乱洒船匆外洞庭帝
子鸣钧天蓬莱仙人锵玉佩今年过长洲故人邀宿听
雨楼玉山倾倒恍然醉一笑使人消离愁公本拿云夫
我亦听雨客明朝天晴当奋飞万里天风振鹏翼(淞上/钩鳌)
(生书于百花洲上/)
少年听雨歇楼上银烛生惆怅壮年听雨客舟中天阔
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双鬓萧萧也悲

欢离合总无情一任空阶点滴到天明
　右竹山先生所赋之词予偶获观此卷因举是词成
　甫俾书卷末夫听雨一也而词中所云不同如此盖
　同者耳也不同者心也心之所发情也情之遇于景
　接于物其感有不同耳成甫中年(阙/)有楼听雨(阙/)
　其与在僧庐之下者同其情成甫乃曰吾听雨吾知
　在吾之楼而已遂书竹山姓蒋名捷字胜慈义兴人
　也卷中诸先辈之先辈词之腔虞美人也(韩奕/)

　　　听雨楼诸贤记
张雨字伯雨号句曲外史武林人学道三茅峰而才名
满天下若虞文靖公黄文献公咸称重焉先生妙于书
人得片纸咸以为宝至今好事之家多蓄之客至则相
与展玩先生书法黄太史清新高迈不流于众虽元氏
翰林诸公亦自以为不逮也
倪瓒字元镇号云林无锡人家最饶而先生脱略纨绮
一事于翰墨作为诗章妙绝一世人欲不服自不能不

服也虞文靖公张外史伯雨深相契焉然先生性癖傲
物多忤于时元末弃家业泛舟五湖三泖间兴至则提
笔写烟林小景或竹枝偶流于市好事者争贸之虽千
金不靳也
王蒙字叔明吴兴人号黄鹤山人赵松雪之外孙也素
好画得外氏法然不妍求于时惟假笔意以寓其天机
之妙为文章不尚矩度顷刻数千言可就君子咸以豪
士目之

苏大年字昌龄扬州人元之翰林编修天下乱寓姑苏
为文章有气不喜衰飒江海襟怀亦人中之豪也
饶介之号醉翁江西人元氏时寓姑苏以跌宕自任工
于书君子评之者谓其不减怀素至今人家多有之
周伯温号玉雪坡翁饶州人为人慎重为元氏左丞天下
乱流寓胥台而无所就然妙于古篆得赵文敏公遗意
字颇化而玉润可爱士君子至今宝之
钱惟善字思复松江人元末进士精于诗得杜子美法

不苟作作必致其妙
张绅字仲绅渭南人慷慨激烈不琐琐于世事作为诗
文虽不经意而自成一家能议论终日亹亹不能休盖
北方豪杰之士也欤为本朝浙江布政而殁
马玉麟高邮人元氏为长洲县尹有政声括苍郑明德
先生有碑卒于伪吴
鲍恂字仲孚嘉禾人元氏乙亥科易经进士为本朝文
渊阁学士为人慎重不可狎而学行名天下有学易举

隅行于世后以事累卒于外
赵俶字本初绍兴人元氏乙亥科书经进士龙马赋为
时所称许先生性耿介不易与人交交必久为本朝太
学博士而殁
张羽字来仪一名附凤与高启行辈也文学欧阳子甚
缜密婉转可爱虽前辈视为不及也君本浔阳人元氏
乱寓湖洲为本朝太学博士而殁
道衍字斯道姓姚氏姑苏人弘才茂思为时所称与张

来仪高季迪辈为文词相颉颃而澡神浴德则非诸君
所能及皇上龙兴以赞佐功封少师赐名广孝盖又以
元之刘秉忠并称云
高启字季迪姑胥人身长七尺而好于诗诗得唐人体
裁语精而意员句稳而情畅虽前辈有所不及焉为本
朝编修官后归家卒
王谦字鸣吉姑胥人以春秋学为府学教授
王宥字(阙/)助与高启游能为文

陶振吴江人有诗才然性不羁人或易之
韩奕字公望吴之良医也好与名僧游所云蒋竹山者
则义兴蒋氏也以宋词名世其清新雅丽虽宋人周美
成张玉田不能过焉
　右听雨楼诗卷其间所载皆一时名士诚可宝也然
　予观此卷而人品有三其至高者闻而知之其次者
　事而知之其又次者交而知之若伯雨张公元镇倪
　公其殆最高闻而知之者欤自叔明先生以下予髫

　年皆事之自来仪以下予少年时曾交之总若干人
　皆能以文章名世者也然自衍公外多湮没无名至
　如伯雨元镇二先生若精金美玉不可泯灭况其负
　超迈之才遗世独立高洁无累周游六合尽大观而
　无遗乎予初在乡里时尝闻吴城卢士恒家存此卷
　欲一见而不可得见者无不爱惜今吾友沈成甫偶
　得之诚可贺也成甫寄至京都求题始得一览焚香
　展卷清风凛然使人毛骨顿爽予复何言姑述卷中

　作者诸先辈出处大略以为诸贤之记成甫姓沈字
　睿号存耕有才识善吟诗好与吴士大夫游予之布
　衣交然则观斯卷者当仰其清风素范益励其德哉
　勿以吾言为谬矣峕永乐五年岁在丁亥二月初吉
　翰林侍读学士奉训大夫锡山后学王达识
　　　又跋
右听雨楼诗画一卷元季及国初诸名公为吾苏卢山
甫父子之所作也永乐间流落锡山沈成甫氏成甫尝

求王内翰达记述卷中诸公出处之大略藏之以为至
宝盖闻淳熬𢷬珍非遇易牙不足以知其味之美云门
韶濩非遇师旷不足以知其音之妙使后或非人其不
视为匣中之故纸而覆之酱瓿者鲜矣闻吾相城沈翁
孟渊博雅好古其子若孙多矣而且才必能鉴赏乎此
可以宝藏于永久不远百里持以奉翁一见之喜乃以
厚礼答之既而即濒浮小楼扁以听雨置卷坐右暇日
辄游玩讽咏恍若接诸公之光仪而聆其謦欬也一时

名人胜士登斯楼披斯卷未尝不心醉神怡斯楼之名
遂擅胜于南东是虽翁之高致所就然亦岂不以斯卷
之所在乎或曰诸公无恙日翁多亲灸之者惜乎斯卷
不为翁作而为卢氏故物也予谓不然夏后氏之璜封
父之繁弱岂为鲁之所制耶鲁之先公所得分器子孙
世守之以为至宝也斯卷也其璜也其繁弱也翁之子
孙宝而守之又奚知其卢氏物邪翁之孙启南出以示
予予僣赞于左方成化庚子清明日长洲陈颀识

　　　　此卷石田家藏石田携至李内翰处

　　秀野轩
　　　篆
　　　　　　　(玉雪坡翁书/)
　　　记
一元之气生物而得其氤氲扶舆以成其精英淑粹者
为秀焉故卿云景星天之秀也崇崖缭溪山之秀也麒
麟凤凰羽毛之秀也美材硕德人之秀也人介乎两间
又能览其物之秀而归之好乐寓之游息如昔人栖霞

之楼醒心之亭见诸传记者不一也吴人周君景安居
馀杭山之西南其背则倚锦峰之文石面则挹贞山之
丽泽右则肘玉遮之障左则盼天池之陂双溪介其南
北四山之间平畴沃野草木葱茜卓然而轩者景安之
所游息也轩之旁幽溪曲径佳木秀卉翠軿玉映于阑
楯之间得江浙行省左丞周公题其轩之颜曰秀野以
志其美此其是欤嗟乎物有托而传野得人而秀雷塘
谢池是己景安居是轩也又将观列史诸书以鉴其事

服前言往行以进其学使他日有伟然秀出于馀杭之
野者吾于景安有望焉因书以为记至正二十四年岁
在甲辰四月十日睢阳山人时年七十又一朱德润画
并记(字泽民别号眉宇山人/)
余昔游吴中诸山至周氏秀野轩领览天池玉遮之胜
今数年矣近归寓轩获视周侍御之大篆朱提学之新
图恍然若梦游也景安求予著语聊尔塞责耄馀材尽
愧无佳语耳至正二十五年五月既望京口张监天民

书时年八十五
　　　诗
我忆天池与玉遮幽轩淡木水清华笙竽远振风林竹
锦绮晴连晓径花山罽敷床朝看雨涧泉漱玉夜分茶
番阳大篆睢阳画不负舂陵处士家
昔年曾作轩中客今日重题秀野诗四槛采云晴缥缈
绕墙苍雪䁱参差雨馀山气侵茶鼎风过林香落酒卮
叹我松楸浑咫尺倚阑长是不胜思(吴郡朱斌/)

屋里青山屋外溪水流云度坐中知粲花翠竹春来好
古木苍藤晓更奇教子读书兼学稼留人炊黍复烹葵
蓬门风景饶天趣都在斜阳曳杖时(张吉/)
高士閒门日日开远山如发水如苔几时税却尘中鞅
布袜青鞋屡往来(瞿庄/)
琅玕芝草绕轩幽日静帘垂不下钩忆得玩游联玉麈
仍同骑鹤赴高洲
朵朵峰峦拥玉鬟桐阴满地(阙/)尤悭居人一览钟神秀

霁月光风咏笑间
香袅洞边春昼迟匆分花影覆参差只输我辈烟霞侣
恒得凭轩歌紫芝
霭霭凉云雨后阴抱琴开酒愒中林眉山不独知司马
安也还能识(阙/)心(比涧生薛穆/)
结茅近东皋清旷接平衍新春微雨过芳草绿如剪携
书坐深竹自读自舒卷兴至策杖行初不赖輂辇西邻
鸡豚社落日牛羊圈至贵在无求何劳事冠冕(嘉陵杨/基)

江晚洲渚交雨晴草霏霏前山霭欲开罟师度水归望
烟知君家花竹阴半扉乍休田中来独响林下机此乡
即桃源乱后世有稀开图身已到不知尘境非(孟渚野/人高启)
何处问幽寻轩居湖上林竹阴看坐钓苔迹想行吟嶂
日斜明牖渚风凉到琴相过有邻叟应共尔论心(郯郡/徐贲)
霁色青芜外开轩此独幽竹深频理径山近不为楼茶
兴邀僧共花期报客游看图(阙/)到晚借屐(阙/)相求(张羽/)
湿翠浮草芽空青散林杪轻舟理横塘归人渡清晓栖

鸦返故巢潜鳞跃新藻倒景淡斜晖回飙荡晴昊衡门
夜不扄燕坐事幽讨落叶秋自飘残花春渐埽爱此图
中人朱颜常不老我欲往从之税驾苦未早挥手谢孤
云去去没苍缴(菜薖余尧臣唐卿/)
高馆罢零雨前(阙/)飏微风霏霏碧萝花吹落酒斝中移
席俯流水挥弦度秋鸿遥思独乐意邈哉谁与同(太原/王行)
古苔十亩青山麓窈窕幽华映深竹中有高人昼掩扉
袅袅藤梢上书屋清风出谷洒秋香返照穿林破春绿

不省睢阳画里看(阙/)路经丘秋黍熟(王彝/)
东山淑气晓环翠南亩斜阳晚映红物我两忘天理见
欣欣花木总春风(徐圭/)
遥遥烟际村村上君家屋杂花映洲绮春山绕门绿所
居非鹿门避乱良已足月窗古苔诗松琴绿水曲不记
来客多惟当酒恒熟(沈纯德乾/)
不识馀杭县今知秀野轩溪声长在耳山影正当门人
自千钟禄君犹独乐园樵渔不许到车马几曾喧(江阴/张端)

积雨初开霁郊霏野色新苍茫连落景迢递映(阙/)春檐
树阴方合庭芜绿乍匀岂知多难日独乐有斯人(韩奕/)
时雨霭泉绿开轩欣景幽烟树笼远墟风苗际平畴(阙/)
　林间户射鸭溪上舟居幽绝俗地(阙/)　　　　(高隅/)
结搆分平野开轩挹翠岑轻云生昼暝佳木翳春阴暧
暧烟墟绿森森华竹深明当谢尘鞅杖履一追寻(勾吴/)
(樊圃孟学/)
门掩雨馀苔时因看竹开客閒棋响罢犬吠履声来云

冷理琴荐花繁近酒杯高情与幽思只是觅诗材(吴郡/)
(田耕仲耘/)
闻君溪上结幽居地僻时通长者车山爱夕阳留几席
竹因凉雨润琴书碧香已漉新篘酒白味兼分小艇鱼
我亦有家山水窟十年无地著茅庐(会稽张文震/)
涧户掩春阴莺啼晚山寂残花落径多处处迷行迹浑
似入桃源令人恨难识(桂泉金震/)
　秀野轩仆数年前曾为景安茂异赋之恒愧草草尘

　语不足记录今一展卷诸杰作在前甚觉形窳俛书
　此图后日更赋之也
秀野轩开瞰水滨无边光景四时新(此用晦庵先生/语当是起句)十
亩馀阴多是雨一庭草色自生春好山似画开屏障啼
鸟如歌送酒巡晴色锦纹题不尽幽花秀竹总清真(青/)
(城山学樵虞堪/)
背郭幽居如画里断林春水绿回环树连烟外啼猿寺
门对湖中过雨山送客马嘶清荫去钩帘鸟度乱花还

十年奔走风尘里肯借凭阑一日閒(周世衡/)
春风十里翡翠屏玉遮对峙峨眉青清泉白石杂花竹
天放画图钟地灵高人开轩当此景聆涧赋诗白日静
四檐风作翠涛声入匆帘捲晴霞影我亦托迹耕渔间
结屋读书湖上山抱琴访子从兹始布袜青鞋相往还
(徐达左/)
幽居谢尘喧启户瞰平陆东皋夜来雨百卉如膏沐泓
泓水浮溪霭霭云出谷雉雊麦风暖蚕眠柘烟绿忘形

绝众累居宠有深辱挥弦对青山夕阳见樵牧(金觉/)
十年归向山中住每忆从容访隐居云气白霏檐外雨
竹光清映案头书凭阑昼静听呦鹿凿沼泉香爱畜鱼
因忆轩中旧宾客江湖清梦未应疏(董远/)
盘盘锦峰阳原陆平如掌中有故人居层轩起宏敞绿
树出鸟鸣清沼游鱼上已知禾黍收更喜桑麻长徵输
了官赋岂(阙/)田园广跻堂寿双亲宾朋时宴享怡悦心
自安坐久绝尘想披图一长吟松风答清响(寄翁/)

四运无停机生意恒相属兹轩俯林园长年得娱目灼
灼枝上花娟娟坡间竹雨过泛晴彩霜馀净寒绿清芬
谢妖靡幽姿远尘俗心迹淡已安于焉乐贞独(四明山/)
(人陈朴子庄云轩/)
濂溪孙子多清致结屋宏开据涧浔晴动竹光分昼暝
日移花影作春阴出林鹿去饮清汎隔树禽来弄好音
香静兽炉还自乐推匆更爱看花吟(王希白/)
千岩万壑中一径涧西通尘论无由到风光自不同竹

侵书幌绿花映酒尊红若问桃源路何须觅旧踪(徐济/)
幽居远城郭寂寞自成村野色还通市春潮直到门竹
匆晴晒药花坞晚开尊想象其中趣何由得共论(天台/)
(李至刚/)
老去乐幽栖轩居绿涧西扫庭花雨过寻径竹烟迷偈
听邻僧说诗来酒伴题我曾游此地归路夕阳低(洪武/)
(甲子王忱/)
南阳之南千叠山秀野一轩介其间丹青四合吐暗霭

百草吹幽春昼閒日照锦峰如翠羽云入乱山晴更雨
隔林啼鸟自间关万壑松声答人语木作衡门竹作篱
茯苓堪食萝堪衣帘开晓日映长槛时见白云生翠微
我生落魄诗与酒欲结山中岁寒友为谢轩中美少年
莫取黄金印如斗(睢水后学朱复/)
开轩俯平园品物竞含秀芳蕤耀春阳丛篁荫晴昼嘤
嘤鸟和鸣鷕鷕雉朝雊倾耳聆洄湍举目眺远岫烦襟
自兹旷赏心良已遘不见独乐人摛章漫怀旧(白鹤山/虞本)

仰挹天池俯绿畴轩居巧占谓之幽映阶碧草供吟赏
排闼青山可卧游云气浮空如舞袂莺声隔树啭歌喉
呼童种竹时须记留客看花酒旋篘势阻俨同盘谷里
地偏不减瀼西头春明拟向轻舟去徙倚阑干一散愁
(京口张德常/)
轩宇何清旷凭临散烦襟丛兰蔼幽芬修篁结重阴兹
焉惬遐赏逍遥冥素心斯诚苟不昧访子西山岑(惠桢/)
轩居面苍岑种艺杂花竹竹影昼扶疏花幽时馥郁坐

对云山亭庭除桑柘绿石田春雨馀幽歌听樵牧冠盖
岂不荣谁能受羁束韬囊琴满床插架书连屋门前好
客来槽头酒应熟(张均/)
得览先公草悠然记昔时松楸先陇近花竹故人稀图
画留遗迹云山起远思投閒身未遂感慨一题诗
　秀野轩者吴周景安眺览之所也鄱阳周公为题其
　颜我先公写而图之复从而记之盖其地与吾先陇
　密迩景安乃先公之爱友非若孰从之而得哉先公

　暮年每有惓于此明年遂即世此绝笔也景安亦己
　物故景安之婿何氏幼澄以示余拜观图后题咏多
　吴中秀士俯仰之间已四十馀年矣诸公亦多沦没
　岂易得哉且夫名之著者因以德境之胜者由乎人
　它日何氏子孙传示永久亦足以侈外家之杂集矣
　幼澄宜珍藏焉余既赋之以诗复求识之于后遂书
　而归之永乐庚寅二月朱吉识
独怜栖隐处晴色与春兼山近青当牖苔交翠入帘移

云岩树合过雨涧泉添何日携琴到清吟兴不厌(吴人/)
(王廷圭/)
素秉丘壑姿劳生滞余往览兹惬幽性遽尔成真赏林
霏霭孤野春物组膏壤稍行樵径远忽居耕畴广所云
山水情遂结云霞想挂冠苟有期终焉税尘鞅(安定梁/用行)
高轩临秀野信是幽人居炎氛远不到花竹自扶疏群
施蔼春芳嘉荫含夕墟境胜固云适况复有琴书讽咏
佳游外留连清赏馀应知独乐者无复曳华裾(浚仪张/肯)

短棹曾经锦里过高轩虚敞蔽烟萝溪浮净壁澄寒绿
山送遥青叠翠螺松韵来时凉吹急梅花香处白云多
画桥东隔龙池近碧殿阴阴俯涧阿(永嘉陈元宗/)
　　　　右卷中诗文共四十四人皆名笔也内有九
　　　　诗乃代笔文词凡近故不复录云辛丑六月
　
　
　珊瑚木难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