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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百七十四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文章辨體彚選巻七百七十四
            明賀復徴
雜著
  吴相客說(唐袁皓)
孫室季壊其更相謂曰不日不月吾其晉臣乎有客前而語曰相君不聞物之化者耶蛇化為龍龍之孫見蛇而笑之謂吾祖世龍殊不知蟒之腥尚存大澤之畔家化為國國之孫見家必笑之謂吾祖世國殊不知耕稼之具未朽於歴山下蓋知龍不知蛇知國而不知家噫堯舜聖人也丹均而不嗣而况吴以干戈而得耶相君喻而泣
  處士言(袁皓)
齊祖受宋禪大宴卿士顧謂丞相曰予不肖幸有天下百執事羽翼小子共拯宋人之溺也然予不敢時而噐使不十逾載黄金與土同價朝臣稱賀内外諠懽喜相聲日走天下封父聞而慶曰宋人生矣而告郷處士處士聞而泣曰捨虎逄狼改時而亡吾為宋人未死塗炭於齊矣新主之言豈成聖人之道邪君王黄金貴於土不知百姓親土貴於黄金吾古者土地之封在於民阜而國殷土林木民時而取土有鹹滷民時而煑土有禾黍民時盈庾金玉山桑在原聖人不禁無私無官死者有土生者有田聖人樂而百姓百姓憂而聖人然秦傳亂國之疾百姓之苦莫痊漢壤既廣百姓饒矣土地之利百姓時而窺之金玉在山鹹滷在田取塊土者犯禁死生無土而可以田殁無土而及乎泉生則稅蠧而郡蠶邑克而吏齧吾視宋人之萍乆矣未見宋人寸土君王苟欲致民生地不若薄民之賦貽民之利知百姓貴土黄金則其民受福於齊矣封父敬而謝曰吾將聞執政可乎處士曰否是欲急挈吾於禍矣惟父勿施吾將狂
  寄言(韋端符)
孺子成人言父母必憐誇焉非直父母郷人亦異而指之矣是何也非所以期孺子也待以孺子而言成人也則父母之如郷人指異即有魁然成人而事孺子何人其所待之視之用何心也移是而言小人不能為君子固也䧟乎罪誅暴逆狠戾而窘於咽喉之空尺寸膚受不仁仁人憫憐之也今有一郷之吏遇孺子把弄土塗折挽草木則呵而批之曰何爾也成人者有妄毁滛取顧不敢動睫而過之是誠不了一郷矣吾欲世之大人獨見郷吏不了一郷而不自見所不理無喝怒於孺子之為而恬視魁然成人挽折大草滛取大物者本其所待之之心從而校之天下蘇息
  下篇(韋端符)
今有人負病於此則其親戚者憂之聞善則不燕越而求之欲其病之速瘳若嘘毛掇葉之易是直智無所施耳然則憂者雖甚不能為也善為者又非所憂也不憂非薄人也非其地耳誠善醫也安得人人而憂之必居其地而耻不能將息其技而為之與憂者之心不異故病甚憂戚之得善為之醫則幾乎平理不得善醫者百十旦夜坐之而藥謀無所曉其去死喪幾何故曰憂不能為不習也為者不必憂非其地也必得善為之者處憂之之地然後知病之間也不日矣昔之為天下國家病者豈無善之者不得處憂之之地耳漆室女誠憂矣不能為魯也鴟夷子嘗工為越矣陶朱公則視猶渉者之視車使嘗得善為天下國家者取憂之之地何敗亾之有
  拜嶽言(陳黯)
闗東随計闕下華嶽祠有巫導以祈謁迺徹蓋整衣馨爐瀝觴頫拜而前緘黙而退巫曰客是行也務名邪官邪胡為乎有祈禮無祈辭神之肸蠁蓋舒乃誠曰余其來拜以嶽長羣山猶人之有聖賢草木之有百川之有河海鱗羽之有虬鸞屹屹崇崇干霄柱空載國祀宜入攸宗拜之思盡乎余之敬詞懼乎神之聰且神視果髙而聼果深必福其善而禍其滛余行合乎神也必照而臨如欺乎神也祈之乎何心巫兮余言無妄兮為妄言者之箴
  諷詐(王靄)
禮法不可斯須而去有以禮法而為災忠信不可斯須而去有以忠信而為禍禮法非災人之端忠信非禍人之本理或有害則禮法忠信禍人之萌狂瞽人之所惡也效之則恐不及其真荒酗人之所耻也履之則恐不自其性狂瞽誠可惡也酗荒誠可耻也臨難保全狂瞽荒酗為藏身之藪禮法忠信直也狂瞽荒酗詐也以之保全則直不如詐之功嗚呼三皇之前無所五帝之後無所不用
  登華㫖(沈顔)
嘗讀李肇國史補云韓文公華嶽之巔顧視險絶恐慄不可下乃發狂慟哭而欲縋遺書為訣且譏好竒之過也如是沈子曰吁是不喻文公之㫖耶夫仲尼之悲麟悲不在麟也墨翟之泣絲泣不在絲也且阮籍縱車於途途窮輙慟豈始慮不至耶蓋假事諷時致於此前賢後賢道豈相逺文公憤趨榮貪位者之若陟懸崖險不能止俾至身危踣蹶然後不知稅駕之所焉可及悲夫文公之㫖㣲沈子幾晦乎
  象化(牛僧孺)
象龍禱雨三月不應病民咨王甚愁孺有言曰王無愁也象之悮也夫善化雨而時在乎天天使雨龍得化不使雨龍不得聖人象龍而救民是乃象其化者也龍之性善學者人之心故象性莫若而已使性非心象則鳲鳩之性均而木刻鳲鳩足以象均邪獬豸之性觸而瑰飾獬豸冠足以象觸邪龍以性善化而龍於化人者衣衮則其象不以土木亦明矣湯是以龍其聰而深無不聞也龍其明而髙無不見也言若岀為雲而物仰之有隂智若躍乎淵而物觸之有潤天而不雨百姓祝王為雨也雖七嵗炎炎不聞有咨者而况三月
  文章(李徳裕)
文典偁文以氣為主氣之清濁有體斯言盡之矣然氣不可以不貫不貫則雖有英辭麗藻編珠綴玉不得全璞之寳矣鼔氣以勢壮為美勢不可以不息不息流宕忘返猶絲繁奏必有希聲窈𦕈聽之者悅聞如川流迅激必有洄洑逶迤之者不厭從兄常言文章千兵萬馬風恬雨霽無人聲蓋謂是矣近世誥命惟蘇庭碩叙事之外自為文章才實有餘用之不竭沈休文獨以音韻為切重輕為難語雖甚工㫖則未逺夫荆璧不能無瑕隋珠不能無纇文㫖既妙豈以音韻為病哉此可以䂓矩之内不可以言文外意也較其師友魏文與王陳應劉討論之矣江南唯於五言為妙故休文長於音韻而謂靈均以來此祕未覩不亦誣人甚矣古人辭髙者蓋以言妙而適情不取音韻意盡而止或偏不拘隻耦故篇無定曲辭累句譬諸音樂古詞如金石琴瑟尚於至音今文如絲鞞鼓廹於促節則知聲律之為弊也甚矣世有非文章者曰辭不岀風雅思不越於離模冩古人何足貴也余曰譬諸日月終古常見光景常新所以靈物也余嘗為文箴今載於此曰文之為物自然靈氣恍惚而來不思而至杼軸得之淡而無味琢刻藻繪不足貴如彼璞玉磨礱成器奢者為之錯以金翠美質既雕良寳所棄此為文大㫖
  禱祝(李德裕)
語曰丘之禱乆矣又曰祭則受福豈非聖人與天合徳日月合明鬼神合契無所請禱而禱必感通牧伯之任不可廢也失時不雨稼穡將枯閉閤責躬百姓不見若非羣望則皆謂太守無憂人之意雖在畎畆不絶歎音余前在江南滛祠一千一十五所可謂不謟黷祭矣然歲或大旱必先令掾屬祈禱積旬無效自躬未嘗不零雨随車或當宵而應其術無他至誠而已將與祭必閒居三日清心齋戒雖禮未申泂酌而意已接於神明所以治郡八年歲皆大稔江左黎庶謳歌至今古人乃有剪爪致詞積薪自誓精意上達雨必滂沱此亦至誠也苟誠能達天性能及物焉用以肌膚自苦焦爛為期動天地感鬼神莫尚於至誠備物不足報功禴祭所以受福以為人患不誠天之去人不相逺矣
  祥瑞(李徳裕)
天地萬物異於常者雖至美至麗無不為妖覩之宜先戒不可以禎祥何以言之靈之世多鸞鳯丘墳之上生芝草神仙之物食之上可以倒景可以永年生於丘墳豈得為瑞若以孝所至瞽瞍之墓曾晳之墳宜生萬枝何者仁孝之瑞唯甘露降於縞鹿素烏馴擾不去皆有縞素之色足表幽明之感貞元中余在甌越隱者王遇黄冶之術暮年芝草十莖産於丹竈之前以為名在金格暢然滿志逾年病卒齊中書抗有别業若耶溪忽生芝草百餘莖數月而中書去世餘姚守盧君名從在郡時有芝草生於督郵屋梁上五綵相鮮樓臺狀其歲盧君為叛將鍠所害置遺骸屋梁之下並耳目所驗自傳由是而言則褒姒驪姬為國妖以禍周晉緑珠窈珠皆為家妖以災喬石不可不察也又黄河清聖人生徴應不在於當世明矣栁谷玄石為魏室之妖啓將來之端亦不可不也是以宜先戒懼以消桑糓雉雊之變耳
  喜徴(李徳裕)
陸賈蟢子垂而百事喜不徴其故何也凡人有喜兆必垂於冠冕余嘗思之蓋以人肖圓方之形稟五形之氣有生之最靈者也如景如火忽歊然感氣發於圓首之上其榮盛也如陽氣發生烟涵煴煦其變衰也如秋氣索寂寞沈悴不能自覩其鑒明者必可察之唐舉許負疑用此術所以望表知窮何以明之淑春愛景必有蟢子垂於簷楹之間室有明膏爐必垂於屏幃之際喜氣將盛故集於冠冕之上以此之無所逃也
  較農(劉鋭)
功以救於民賴其功者有違順徳以化於民敦其民者有疾徐夫以三月除糓地五月榖入土雖當世不㧞其苗後世不毁其糓其飲食道順於情也故生不疵癘道死爼豆其功聖人救壊以禮垂世法當世伐其樹後世毁其法所以禮違其情法違其欲者也是以生為旅人疵癘天下肉腐於爼酒乾於器然後聖人愚民聖人之功忘聖人之道嗚呼禮亡而争器矣雖有弱者安得而食之法壊而奪其三時矣雖有山澤農者安得而種也
  禺謗(劉蛻)
有肪兮墨而謂之不㓗有泉兮壅而謂之不決有茝兮轥而謂之不芳有軸兮鍥而謂之不轍聲咺唏以無音兮氣鬱悒而空咽既慗慗以增懼兮又謾謾而不訣誣彭祖以為孺兮譎殤子以為老夥衆人之難信兮撏夸者之不悦佞為贅兮何去奸為□兮莫劀讟為轡兮莫銜謗為玉兮何切彘既䑋而必烹兮木方㚇兮必折心□□以似車兮思緜緜而如瓞手欲動兮似拳足將行兮如絏既不辨顔跖兮遂一貫於堯桀哀吾生之不逢兮奚至死惙惙帝座之不爣兮胡交光於巻舌既何路以自辨兮遂沒齒癆剌
  古漁父(劉蛻)
行山逐禽而逢虞人虞人反以罟而獵叟叟虞人以事鬼神而得逸他日之子壮圍山而讐獵吾父者曰今日凡在山澤無赦虞人亡於大澤虞之父教之以漁漁利厚於罟末之年富澤上反聞叟將殺其子於帝側帝教之以漁天下天下之利厚於陶稼末之年富九州漁者常以此自笑而聞於士師士師法執之漁者對曰始臣學漁不學天下天下入臣笑舜聞之亦曰始朕學事不學天下禪而天下禪朕
晦冥之後漁者啼而奔帝辛曰始風㣲水上魚聚臣舟臣垂之十鈎魚方眂臣鈎未及吞而雷驚臣舟夫雷不發而震盍戮於燮理應曰爾不得魚市不闕魚亦殷人得魚耳夫多魚而垂之十鈎魚必争而且畏後其餌然而相與眡其鈎豈非君其餌薄乎何戮之有㣲子自旁聞之亦曰殷餌薄矣臣不受殷民驚矣抱祭器而入周
暮有二舟還而争一舟中流舟中者恃其無傷舟中也則盛鬭以薄兩舟果與俱覆明日訟於王王以其罪均也平於二漁既而空舟者歸告其子曰吾勝矣覆彼所載載魚者歸亦告其鄰曰吾勝矣其鄰笑曰罪均而子獨覆所載孰謂勝乎
公元787年
有置魚於葦間仰見鳴鳶集其上乃冠木於器旁以懼之明日澤西漁者乃刻材澤畔前日置魚者目眡而去而三年不敢漁其妻笑曰始偽以紿一器之魚學偽得盗一澤之利
  禹書二首(劉蛻)
以功不就受誅可謂勤民而死乎曰不然然則之郊也奚不尋其先安得以鯀配曰以功不就可謂勤民而死也以誅其身則可謂勤其家也不怨君誅而尋父功鯀當誅也傳曰不以家事王事既勤其家為天下故報其勤家於夏郊而已矣有鯀之誅而不廢其功禹為其子也不得天下而擇其功者禹為之事鬼神㣲禹之為子先人之罪將不食矣故其子之功由勤父嗣也然則夏郊宜矣於是君誅其怠也而子不怨家祭其勤也民神弗畔蓋禹以天下不逮事其父而致孝鬼神
治天下之理見之於夏功未見先於夏功乆矣八年間生非不壊也委積非不耗也帝憂則民愁樂則民喜故以憂樂隱顯而助之帝能治其心者故禹後雖以身先天下而不以一身負天下之土石以其得治世之心而易使也嗚呼不得和心之人而為可以智治則豈羽山之下忍不以智獻其父者歟天下見濡手足之禹則不土階之上以治憂樂者也故曰心治乎人也功治乎水也其可獨禹云乎
  山書十四首(劉蛻)
天地之氣復則結者而為山也融者而為川也結於其所安静而不動融於其時疏决忘其故山之性為近正川之性為革為是以處其結者有君子處其融者為利人天地之先未嘗有形故字其形為人民為禽蟲萬物然後受其字據其形之動曰生形之静曰死嗚呼吾苟不生乎天地先而未嘗用其形竅以岀納斯非混沌似乎故吾混沌不嘗天地先而在吾不為萬物鑿者而已
壊人天地也使其數岀故觀數而象動則有争殺亂患夫數始乎手足故離吾之指為吾視其指而心亦離則數數人乎心矣故知指生六而為有餘生四而為不足不足與有餘也為體不備嗚呼心既分身之有餘與不足也則争殺亂患何嘗不足盡其數岀聖人重其生以岀先濟其用故甘氊之臭岀於而後網罟不足於野以牢養於宫中天下忘身自給嗚呼上古食而棄其餘熱而棄其皮亦足矣是知聖人欲化而更亂其生聽鳯鳴吹管果象也故有象竹之聲者必有象葭之器然則造其為而恥葭學者鳯也故不世而來造其象而恥人學聖人故末世而不岀嗚呼
江河鑿而山木以為川既岀而必伐舟也舟既入水而鮫魚相似以其居泉而逺於殺者也今則造泉之具成是大道存而異其質大道亡而運其禍
利以觀天下利盡而天下畔道歸天下道薄而天下嗚呼為利物所間為道亦不偽故始愛其應者終亦將以應人然則利盡所畔者以㓕其後道薄而所去者貴不殺其孤而已
城郭溝池以固民也有竊城郭溝池以盜民者則殺人甚於不固夫有竊固之具必有功固之利苟有利之物冦必生其下是以太古安民以巢故於野無争巢固民則相殺
車服媵妾所以奉貴也然而奉天下來貴者賤夫車服必有雜佩妾媵必有娛樂聖人既為之貴賤是欲鞭農父子以奉不暇雖有杵臼安得而舂之嗚呼教民杵臼不若均民以貴賤
古之弓矢所以防惡也懐惡在内所以能避弓矢也故射惡未及死而奪械可以殺人天下天下從而禁畜私械者嗚呼古之弓矢所以防惡也今則不然反防人之持弓矢
萬物無常聲而主聲者定其悲歡則聽在心而耳職廢也謂雷為可畏則以畏聲聽之不知有時雷可長養也謂瑟為可狎則以狎聲聽之不知有時瑟可流哀也則幽思之深砧聲之悲也去家日逺雨聲之愁也嗚呼悲愁在心也雷與瑟無常聲也
為學豈有歲故勞於農夫以其有遇世也故佚於使人然而雖佚不忘學以其勞而未嘗是故死而不得止其心古有志者猶悲日月易於人也故謂飛烏走兎其中大藏之鑰未必有信之友也夫取人之鑰必薦信以入其中受人之託有情以寄其内大信不使人付有道者不使人求
棺衣之厚葬王禮百姓不貪其死以其愛名不甚愛身任時之重必多怨借君之權必易死是於名則君子愛不甚百姓聖人有意哉故勸善以爵使利爵者樂修夫惡殺人與殺盜均為仁人之心則亦召盜以爵嗚呼使聖人無意勸善不以爵矣故君為善不獨樂欲聖人而岀是不見仁人之術使爵以召盜乎
秦人之炙則懐其妻子聞秦婦之嫁則垂涕悲其身當是時亦疑天下之妻矣吾過富貴之門則懐其爵矣及聞秦人以爵死者垂涕悲其身當是不顧天下之貴矣有惡雀鹿之甚者揮帚以驅雀結罟以禁鹿夫帚罟可以物則帚罟可以取物嗚呼執其具以逐雀鹿安知不有學其具以取之故善惡去者不必惡其名善逐者不示人以其具
猿鳴不過薜蘿以其有蔓蔓者必組物夫能過其組必自硋其心嗚呼髻之組吾髪也帯之組吾腰也線之組吾衣也亦是矣今蔓在天下安得復硋其心哉
  蠧化(陸龜䝉)
之蠧大如小指首負特角身蹙蹙然類蝤蠐青翳葉仰齧如飢蠶之速不相上下人或振觸之輙奮角怒氣桀驁一旦視之凝然弗食弗動明日徃則蛻為蝴蝶力力拘拘其翎未舒襜黒鞲蒼分朱間黄
腹瑱而橢緌纖且長如醉方寤附枝不揚明日往則倚薄風露攀緣草樹聳空翅輕瞥然而去或隱蕙隙或留篁端翩旋軒虚颺曳紛拂甚可愛也須臾犯蝥網而膠之引絲環纒牢若桎梏人雖甚憐不可觧而縱矣噫秀其外類有文也默其聲類有徳不朋而逰類㓗也無嗜而食類亷也向使不知之蠧後不見觸蝥之網人謂之鈞天帝居而來今復遇矣天下大橘名位大羽化也封畧篁也苟滅徳忘公崇浮餙傲榮其外而枯其内害其本而窒其源得不為大蝥網而膠之乎觀吾蠧化可以惕之
  冶家子言(陸龜䝉)
武王既勝殷懸首有泣於白旗下者有司責之其人曰吾冶家孫也數十年間載易其鎔範矣今又將易之不知其所業故泣吾祖始鑄田器東作必大售殷賦重秉耒耜者一墢不敢起吾父易之為工器屬宫室臺榭侈其售益倍民凋力窮土木中輟吾易之以為兵器諸侯殷師戰陣興其售又倍前也今周用鉞獨夫四海將奉文理吾之業必壊吾亡無日武王聞之懼於是包干戈勸農事冶家子復祖之舊
  悲摰獸(皮日休)
滙澤之場農夫弓矢行其稼穡之側有苕傾為農夫息其傍未乆苕花紛然不吹而飛若有物娭視之虎也跳踉哮㘚視其状若有所獲負不勝其喜之態也農夫虎見已將遇食而喜者乃挺矢匿形伺其重娭發貫其腋雷然而踣及視之枕死麕而斃矣意者謂獲其麕將食而娭將娭而害日休曰噫古之士獲一名一位如已不足名位而已豈有喜於富貴娭於權勢哉然反是者獲一名不勝其驕也受一位不勝其傲也驕傲未足於心而刑禍已滅其屬其不勝任與夫獲死麕者㡬希悲夫吾以名位為死麕以刑禍農夫庶乎於今世矣
  誚㽵生(皮日休)
㽵生免范蠡之子死至矣夫范蠡子復取其金則怒乃言於楚王死之嗚呼者以義合至死不離也以利合者全於利前者鮮矣况利死之後哉則㽵生謂畢事歸金言信矣至其取金則復言而死之焉有夫歸金之心也哉是㽵生與范蠡果曰利合也或曰㽵生非利金渝言范蠡子利金而渝言也曰夫赦者楚之常法范蠡不謂乎赦為楚之常法以其兄自合不死非㽵生之力也故取夫金是愚豎之纎鄙也何足責哉如㽵生與范蠡義合則取金之以易乎人命也哉是果曰利合兼不全於利前者
  荆巫(羅隱)
荆楚淫祀者舊矣有巫頗聞於郷閭其初為人祀也筵席尋常歌迎舞將祈疾者健起祈歲者豐穰其後為人祀也羊猪鮮肥清酤滿巵祈疾得死歲得里人忿焉而思之未得適有言者曰吾昔逰其家也其家無甚累故為人祀誠必罄乎中而福亦應乎外其胙必散之其後男女蕃息衣食廣大故為人祀不得罄於中而神亦不歆乎外其胙且入其家是人前聖而後愚蓋牽於心而不暇及人耳以一巫用心尚爾况異於是者乎
  英雄之言(羅隱)
物之所以韜晦者防乎盜也故人亦然夫盜亦人也冠履衣服其所以異者退譲之心貞亷之節不恒其性耳視玉帛而取者則曰牽於寒餓家國而取者則曰救彼塗炭牽於寒餓無得而言矣救彼塗炭者則宜以百姓心為心而西劉則曰居宜如是楚籍則曰可取而代噫彼必無退譲之心貞亷節蓋以視其靡曼驕崇然後生其謀耳為英雄猶若是况常人是以峻宇逸逰不為人之所窺者鮮矣
 
 
 
 
 文章辨體彚選巻七百七十四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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