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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百二十六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文章辨體彚選巻五百二十六
            明賀復徵
史傳四十四
  張承業傳(宋歐陽修)
公元921年
張承業繼元唐僖宗時宦者本姓康幼閹為内常侍張泰子晉王兵王行瑜承業徃來兵間晉王喜為人昭宗李茂貞所迫將出太原先遣承業使晉以道意以為河東監軍其後崔胤宦官宦官在外者悉詔所在殺之晉王承業不忍殺匿之斛律昭宗崩乃出承業復為監軍晉王病且革以莊宗承業曰以亞子累公等莊宗常兄事承業嵗時升堂拜母親重莊宗在魏與梁戰河上十餘年軍國之事皆委承業承業盡心不懈所以畜積金粟収市兵馬勸課農桑而成莊宗業者承業之功為多自貞簡太后韓徳妃伊淑妃諸公子在晉陽承業一切法繩權貴斂手承業莊宗歳時自魏歸省須錢蒱博賞賜伶人承業主藏不可得莊宗置酒中酒酣使子繼岌為承業起舞舞罷承業出寶幣馬為贈莊宗指錢積呼繼岌小字以語承業和哥乏錢可與錢一積何用帶馬為也承業謝曰國家錢非臣所得私也莊宗以語侵之承業怒曰臣老勅使非為子孫計惜此庫錢佐王成霸業爾若欲用之何必問臣財盡兵散豈獨受禍莊宗元行欽曰取劒來承業起持莊宗衣而泣曰臣受先王顧託之命誓雪家國之讎今日為王惜庫物死死不愧先王閻寶從旁解承業手令承業奮拳踣罵曰閻寶朱温之賊䝉晉厚恩不能一言之忠而反諂諛自容太后聞之使召莊宗莊宗至孝太后召甚懼乃酌兩巵謝承業曰吾杯酒之失且得罪太后願公飲此為吾分承業不肯莊宗入内太后使人謝承業曰小兒忤公已笞之矣明日太后莊宗俱過承業慰勞盧質嗜酒傲忽莊宗諸公子多見侮慢莊宗深嫉之承業乘間請曰盧質嗜酒無禮臣請為王殺莊宗曰吾方招納賢才就功公何言之過也承業賀曰王能如此天下不足平也因此獲免天祐十八年莊宗已諾諸將即皇帝位承業卧病聞之自太原肩輿至魏諌曰大王父子與梁血戰三十年本欲雪國家之讐而復唐之社稷元兇未滅而遽以尊名自居王父子之初心且失天下不可莊宗謝曰此諸將之所欲也承業不然梁唐晉之仇賊天下所共惡也今王誠能天下大惡列聖深讐然後求唐後而立之使唐之子孫在孰敢當之使唐無子孫天下之士誰可與王爭者臣唐家一老奴耳誠願大王成功然後退身田里使百官送出洛東門而令路人指而歎曰此本朝勅使先王監軍豈不臣主俱榮哉莊宗不聽承業不可諌乃仰天大哭曰吾王自取之悞老奴肩輿太原不食卒年七十七同光元年左武衛上將軍諡曰正憲
  王師範傳(歐陽修)
公元880年
王師範青州人也其父敬武平盧軍牙唐廣明元年無棣人洪霸郎為盜齊棣間平盧節度使安師儒敬武率兵擊破敬武反兵師儒自稱留後都統王鐸氶制拜敬武節度使敬武師範師範尚幼其棣州刺史張蟾昭宗以為師範年少其下不服從乃拜太子少師崔安潛為平盧節度使師範不受安潛棣州師範遣其將盧洪攻洪以兵返襲青州師範陽為好辭遣人迎語洪曰吾幼未能任事賴諸將共持之爾不然公所為也洪以師範無能為遽還不為師範伏兵道語其僕劉鄩曰洪來為我斬之用爾為將明日洪來師範出迎坐上斬之伏兵盡殺其餘兵乃急攻棣州張蟾安潛歸於京師昭宗拜師範節度使師範好儒聚書萬巻為政威愛梁太祖昭宗鳳翔宦官韓全誨矯詔諸鎮兵以擊梁詔至青州師範泣曰諸鎮有兵所以藩扞天子今天危辱諸鎮反以兵自衛吾雖力不足當成敗以之乃遣使乞兵於楊行宻是時梁已東下兖鄆師範乃遣劉鄩與其師魯分攻兖宻諸州遣張居厚以壯士二百為輿伏兵輿中西馳梁軍稱師範使者聘梁因欲劫殺太祖居厚至華州東城華州敬思疑其有異剖輿視之見其兵居厚遂擊殺敬思兵攻西城不克而反劉鄩葛從周兖州平盧諸州皆起兵攻梁其後梁太祖鳳翔東還朱友寧師範友寧戰死復遣楊師厚攻之屯於臨胊師範以兵迫之師厚陽為怯不敢出間遣人陽言曰梁兵少方乞兵於鳳翔今糧且絶當還軍師範以為然乃師魯兵攻師厚拒而不戰師魯兵却師厚追擊至聖王山師大敗遂傅其城而梁别將劉重霸下棣州師範請降太祖許之師範素服乘驢詣太祖請罪太祖待以客禮乆之師範河陽節度使太祖即位召為右金吾衛上將軍洛陽太祖心欲誅之未有以發太祖諸子封王宴於宫中友寧妻泣謂太祖陛下化家為國諸子人人皆得封而妾夫獨以戰死奈何讐人猶在朝廷太祖奮然㦸手曰吾亦幾忘此賊乃遣人洛陽族滅使者出先掘阬於外乃入告師範設席為具與諸宗飲酒使者死人所不免況有罪乎然懼少長序下愧於先人酒半少長以次就戮於阬所聞者皆哀憐同光三年師範太尉
  趙犨傳(歐陽修)
趙犨其先青州人也世為陳州牙將幼與羣兒道中部分行伍指顧將帥雖諸大兒皆聽其節度其父叔文見之驚曰大吾門者此兒也及壯善用弓劒為人勇果重氣刺史聞其材召置麾下累遷忠武軍馬步軍都虞候王仙芝河南汝州東都引兵擊敗仙芝南去已而黄巢所在州縣往往陷賊陳州豪傑數百人相與忠武軍求得刺史自保忠武軍犨陳州刺史已而長安將吏曰以吾計若不長安市人所誅必驅其衆東走吾州適當其衝矣乃治城池為守備遷民六十里内者皆入城中選其子弟配以兵甲以其弟昶珝為將敗果東走先遣孟楷據項城擊破之執楷以歸巢後至聞楷被執大怒既而秦宗權蔡州勢甚盛乃悉其衆圍置舂磨寨糜人之肉以為食陳人大語其下曰吾家三世陳將必能保此爾曹男子當於死中求生建功立業未必不因此時陳人踴躍柵城北三里八仙營宫闕百官糧餉欲以乆弊之其兵號二十萬陳州舊有巨弩數百皆廢壊後生弩工皆不識其器珝創意理之弩矢激五百步人馬皆洞以故不敢近圍凡三百日食將盡乃乞兵於梁梁太祖李克用自將㑹陳擊敗黄鄴西華西華積粟以為餉及解圍梁太祖陳州兄弟迎謁馬首甚恭然隂識太祖必成大事乃降屈迹自託之計以梁援已恩為太祖生祠朝夕拜謁以其子巖尚太祖女是謂長樂公黄巢已去秦宗權復亂淮西陷旁二十餘州而陳去蔡最近兄弟力拒之卒不能下後宗權敗死唐昭宗即以陳州忠武軍節度使已病乃以位與其弟昶後數月卒昶乘大冦新滅乃休兵課農事梁尤謹梁兵攻戰四方昶饋輓供億未嘗少懈卒珝代立珝頗知書乃求鄧艾故迹翟王陂溉民田兄弟居陳二十餘年陳人大賴之梁太祖已降韓建取同華徙珝為同州留後入唐為右金吾衛上將軍嵗餘疾免官歸陳卒於家陳人為罷市
  孫徳昭傳(歐陽修)
公元900年
孫徳昭鹽州五原人也其父惟最有材略黄巢長安惟最率其鄉里子弟得義千人南攻咸陽興平州將其所為益以州兵二千與破賊功拜右金吾衛大將軍朱玫京師僖宗興元惟最率兵擊賊累遷鄜州節度使留京師宿衛州將吏詣闕請惟最之鎮京師民數萬與神䇿軍遮留不得行改荆南節度使在京制置分判神䇿軍扈駕都是時京師亂民皆賴以為徳昭父任神䇿軍指揮使光化三年劉季述昭宗幽之東宫宰相崔胤謀反隂使人求義士可共成事徳昭乃與孫承誨董從實裂衣為書以盟天復元年正月朔未旦季述將朝徳昭伏甲道旁邀其輿斬之承誨等分索餘黨皆盡昭宗聞外諠譁大恐徳昭馳至叩門季述誅矣皇帝反正何皇后呼曰汝可進逆首徳昭擲其首入已而承誨等悉取餘黨首以獻昭宗信之徳昭破鎖出昭宗丹鳳樓反正以功拜靜海軍節度使賜姓李號扶傾濟難忠烈功臣與承誨等皆拜節度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圖形凌烟閣俱留京師三使相恩寵無比是時崔胤方欲誅唐宦官外交以為恃而宦官亦倚李茂貞扞蔽梁岐交爭冬十月宦者韓全誨昭宗鳳翔承誨從實從而徳昭獨與梁乃率兵衛百官東街趣梁兵以西梁太祖頗徳其附已以龍鳳鬭雞紗遺之太祖華州徳昭軍禮迎謁道旁太祖京師同州留後將行京師民復請留遂留為兩街制置使梁兵圍鳳翔徳昭以其兵八千屬太祖太祖益徳之使先之洛陽甲第一區昭宗東遷左威衛上將軍疾免太祖即位烏銀袍笏名馬賜之疾少間以為左衛大將軍末帝立拜左金吾大將軍以卒承誨從實鳳翔宦者俱見殺
  郭延魯傳(歐陽修)
郭延魯沁州綿上人也父饒以驍勇事晉數立軍功沁州刺史九年為政惠愛州人思之延魯善槊為將累遷武都知兵馬使朱守殷反從攻汴州以先登功為汴州馬步軍都指揮使累遷復州刺史延魯嘆曰吾先君沁州九年民到於今思之吾今幸得刺史其敢忘吾先君之志由是益以㢘平自勵甚賴秩滿州人乞留不許遮道攀號天福中單州刺史卒於官當是時刺史皆以軍功拜言事者多以為言以今天多事民力困敝之時不宜刺史任武恃功縱下為害不細而延魯父子特以善政著聞焉嗚呼五代之民其何以堪之哉上輸賦之下困剥斂之苛自莊宗以來方鎮進獻之事稍作至於晉而不可勝紀矣其添都助國之物動以千數至於來朝奉使買宴贖罪莫不出於進獻功臣大將不幸而死則其子孫率以家資刺史其物多者得大州善地盖自天子皆以賄賂為事矣則為其民者其何以堪之哉扵此之時循亷之吏如延魯之徒者誠難得可貴也哉
  馮道傳(歐陽修)
公元923年
馮道可道瀛州景城人也事劉守光㕘軍守光去事宦者張承業承業監河東軍以為巡官以其文學薦之晉王河東節度掌書記莊宗即位户部侍郎翰林學士為人自刻苦為儉約當晉與梁夾河而軍道居軍中一茅庵不設床席一束而已所得俸禄僕厮同器飲食恬如也諸將有掠得人美女者以遺道不能寘之别室訪其主而還之其解學士父喪景城嵗饑悉出所有以賙鄉里退耕於野躬自負薪有荒其田不耕者與力不能耕者夜往潛為之耕其人後媿謝不以為服除復召為翰林學士行至汴州趙在禮作亂明宗自擁兵還犯京師孔循少留以待道曰吾奉詔赴闕豈可自留疾趨京師莊宗遇弑明宗即位知道所為安重誨先帝馮道何在重誨曰為學士明宗曰吾素知之此真吾宰相也拜端明殿學士兵部侍郎嵗餘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天成長興之間嵗屢豐熟中國無事嘗戒明宗曰臣為河東掌書記奉使中山井陘之險懼馬蹷不敢怠於銜轡及至平地無足慮遽跌而傷凡蹈危慮深獲全居安者患生於所忽此人情之常明宗問曰天下雖豐百姓否道曰穀貴餓農穀賤傷農因誦文士聶夷中田家詩其言近而易曉明宗顧左右録其詩常以自誦水運軍將臨河縣得一玉杯有文曰傳國寶萬嵗明宗愛之以示曰此前世有形之寶爾王者固有無形之寶也明宗問之仁義帝王之寶也故曰大寶曰位何以守位仁明宗武君不曉其言道已去侍臣講說其義喜納之道相明宗十餘年明宗相愍潞王反於鳳翔愍帝出奔衛州道百官潞王以入是為廢帝遂相之廢帝即位時愍帝猶在衛州後三日愍帝始遇弑崩已而廢帝出道同州節度使踰年拜司空晉滅唐又事晉晉髙祖守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司徒侍中魯國公髙祖崩道相出太尉燕國公罷為匡國軍節度使徙鎮威勝契丹滅晉又事契丹耶律徳光京師徳光責事晉無狀不能對又問曰何以來朝對曰無城無兵安敢不徳光誚之曰爾是何等老子對曰無才無徳癡頑老子徳光喜以為太傳徳光北歸從至常山漢髙祖立乃歸漢以太師奉朝請周滅漢又事周周太祖太師中書令少能矯行取稱世及大臣尤務持重鎮物四姓十君益以舊徳自處當世之士無賢愚皆仰元老而喜為之稱譽耶律徳光問道天下百姓如何得道俳語以對曰此時佛出救不得皇帝得人以謂契丹不夷中國之人者賴一言之善也周兵反犯京師隱已崩太祖謂漢大臣必行推戴見道無意太祖不拜道因不得已拜之之如平時太祖少沮知漢未可代遂陽立湘隂公贇為漢嗣遣道迎徐州未至太祖將兵北至澶州擁兵而返遂代漢議者謂能沮太祖之謀而緩之終不以晉漢之亡責也然視喪君亡國未嘗屑意當是天下大亂戎狄交侵生民之命急於倒懸道方自號長樂老著書百言陳巳更事四姓契丹所得階勲官爵以為榮自謂孝於家忠於國為子為弟為人臣為司長為夫為父有子有孫時一巻時飲一杯食味别聲被色老安於當代老而自樂何樂如之葢其自述如此前事九君未嘗諌諍世宗初即位劉旻上黨世宗劉旻少我謂我新立國有大喪不能出兵以戰且善用兵者出其不意吾當自將擊之乃切諌以為不可世宗曰吾見唐太宗定天下敵無大小親征陛下未可唐太宗世宗劉旻烏合之衆若遇我師如山壓卵陛下作得山定否世宗起去自將果敗髙平世宗取淮南定三闗威武之振自髙平始其擊也鄙不以從行以為太祖山陵使葬畢而卒年七十三諡曰文懿追封瀛王道卒時人皆共稱歎以謂孔子同夀其喜為之稱譽如此
 
 
 文章辨體彚選巻五百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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