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粤西文载卷四十五

　　桂林府通判汪森编

　　碑文(平蛮)

　　平蛮碑　　　　　　　　　(唐)韩云卿

　　惟大历十二年桂林象郡之外有西原贼率潘长安称
安南王诱胁夷蛮连跨州邑鼠伏蚁聚贼害平人南距
雕题交趾西控昆明夜郎北洎黔巫衡湘弥亘万里人

不解甲天子命我陇西县男昌巙领桂州都督无御史
中丞持节招讨斩首二百馀级擒获元恶并其下将八
十四人生献阙下其馀逼逐俘虏二十馀万并给耕牛
令还旧居统外一十八牧守羁縻反覆历代不宾皆受
首请罪愿为臣妾嘉其自新俾守厥旧商农渔樵各复
其业悼耋鳏寡各安其宅变氛沴为阳照化险阻为夷
途五岭之人若出玄泉而观白日如蹈烈火而蒙清泉
书上闻优诏嘉焉公卿百辟将校耆艾咸愿歌颂勋烈

以铭于石辞曰

　　皇帝即位十有五载淳风横流声教无外蠢兹蛮夷肆
其蜂虿恃远怙险为人蟊贼爰命陇西持节讨绥训我
师徒如虎如貔卷旗释甲先喻德泽稔恶勿惩含虿弗
息矫矫陇西励尔矛鋋鼓奋重泉兵扬九天出其不意
亿万踣颠来者面缚亡者染锷搜洞索穴覆其巢穴若
鼓洪炉燎彼毛毳若振飘风摧乎朽脆海宇濛濛再开
天光俾祲作和化戎为农三军卧鼓四鄙罢柝原野萧

条万里澄廓明主是嘉罢人是康铭之岭门用垂无疆

　　桂州瘗宜贼首级碑　　　　(宋)孔延之

　　广西去国既远自有边事主兵之臣怀诈事上专用姑
息以取官赏民益受弊贼益得计以至于不可救疗庆
历四年正月十三日宜之环州有贼欧希范挟怨聚党
攻其州下之明日破带溪普义又明日破镇宁逐其官
长因自称神武定国令公桂牧内倚世贼蒙赶深沟高
壁乘宜州无备将以驱其党羽肆掠而摇二广也于时

主者出兵捍禦虽颇攘定而贼方缮完器甲张兵势劳
安抚纳故事四月以刑部员外郎集贤杜公杞为转运
按察使得便宜追讨八月十二日公至自京师涉桂蹈
宜驻旌于环经沉谋揆远略谓安化种类频至深入使
吾数千里之氓夫耕妇织不能供命而滨于死者赶寔
为之地今不并诛是虽得希范犹不得也亦既擒赶明
年正月七日縳希范于荔波之古绾寨十三日械至环
州二十九日诛希范蒙赶及其伪置官属二百四十有

三人于宜州之城下配𨽻之外并前斩首总一千四百
九十四级公命分送诸郡枭之以示众而临桂居四分
之一于是桂之官吏相与谋曰古之诛大恶者必为京
观所以示戒惧于其后也今此小丑敢行称乱恶己钜
矣宜敛而封之以应古谊然后尽以所命即北郊而瘗
之章大戮焉公之戎功藏在册府异时死者得葬生者
得息含哺鼓腹无征输之患传诸故老之口而不见公
之颜色又无纪述以形盛德之美何以慰南人之思哉

因略取其粗而著之石云

　　平蛮京观志　　　　　　　　余　靖

　　大宋皇祐四年夏五月广源州蛮犯邕州陷之乘江流
暴涨东陷九城遂至广州广人怯战登陴自固贼将驻
兵傅城攻之五旬云梯土山极肆其巧城坚不能下乃
还经途复残二郡覆四将再入于邕凡害将佐三十馀
员掳生口万计牛畜资宝无算所过焚荡无馀楚越萧
然矣朝廷忧之君臣为之旰食枢密副使狄青抗章请

行愿授成算上重其诚从之先是命枢密直学士孙沔
入内押班石全彬同本路经略使余靖经制贼盗命青
以宣徽使都大提举总其节制明年正月己未青帅三
将兵至邕州归仁铺贼举众出城拒战大败之骑兵追
奔十五里所杀蛮众二千二百馀人伪署侍郎黄师宓
等腹心将领五十七人死于阵贼首侬智高其夜焚城
自遁诘朝引兵入城俾供奉官贾荣就战场敛贼尸而
殣之为冢于归仁之南又遣郴县尉区有邻聚重伤还

城而死并活擒而戮及奔而蹂践燔灼者三千二百二
十八人为一冢瘗之于城之北三月有诏即其地筑为
京观乃命立石以志其伐铭曰

　　庸臣司边率职不虔盗起其间蠢尔异类藏亡纳叛以
辅狡顽窥兹无备乘虚袭怠遂肆凶奸顺流而东列城
皆空岭表骚然师徒桓桓失劲摧完天下恻然帝命枢
臣握节属鞬拯坠绥残师行以律赏罚贵必其谋乃专
兵家之势动静有制所击无坚吁嗟群丑狃于常胜敢

当其前驱彼犬羊敌此熊罴血膏于原弃甲如山遗骸
巨野百里腥膻武功外扬仁心内悯念及幽泉肩䯗之
葬京观之封铜柱齐年天声远振皇泽重宣永镇群蛮

　　平蛮碑

　　圣宋体天法道钦文聪武圣神孝德皇帝在宥之三十
一年天宇之内海渚之外毡裘卉服罔不率俾越五月
蛮贼侬智高寇邕州陷其郛贼虐衣冠驱虏稚艾遂沿
郁江东下所过郡县素无壁垒倏然寇至吏民弃走因

得焚荡剽钞无所畏惮乃攻围广州五十馀日不克大
掠其民而去然所存者官舍仓库而已百年生聚异域
珍玩扫地无遗矣国家于岭南不宿重兵故贼起三月
而后师集蒋偕张忠素号骁将相继覆没由是畏懦者
望风溃走贼锋益炽逼连贺毁昭宾再穴于邕矣驿骑
继闻上甚忧之枢密副使狄公青以为将帅之任古难
其才若再命偏裨事一不集则二广之地祸连而不解
矣亟自请行天子韪之遂改宣徽南院使荆湖南北路

宣抚使都大提举广南东西路经制盗贼事九月拜命
既受禁旅仍启以旧镇骑兵及荆湖锐卒从行十二月
至桂林督部伍亲金鼓然后兵知节制矣明年正月甲
辰至宾州先是钤辖陈曙领兵八千溃于昆崙之关公
推其罪首斩曙及佐吏以下三十一人然后人知赏罚
矣兵将股慄咸思用命是月己未引师至邕城一舍贼
悉其徒以逆战公之行师虽仓卒道途皆有行列贼至
驻先锋以接之公凭高望撝骑兵以翼焉贼大败追奔

十五里斩首二千二百馀级生擒五百人尸甲如山积
于道路伪署将相死者五十七人是夕智高焚营自遁
复入于蛮中先是命湖南江西路安抚使枢密直学士
孙沔入内押班石全彬过岭与广西经略使余靖同共
经制东西路盗贼故命公督大提举然孙石赞谋而军
中悉禀公之节制贼之再据邕也农者辍耕商者辍行
远迩惶惶不聊其生及公之拜命也朝野之论中外欢
然以方召之才兼机轴之重出剪狂蛮无噍类矣贼之

巢穴曰广源州交趾之附庸也父为交趾所戮遂弃其
州奔南蛮界中悸傲以僭称号自名其居曰云南道又
曰南天国再名其年曰景瑞曰启历杂名其左右之人
自侍中开府以下署之其主谋者黄师宓侬廷侯侬志
忠等战没于阵未有剪其羽翼而能飞刳其腹心而能
全者也故宵遁矣呜呼智高之谋十馀年间招纳亡叛
共图举事十馀月间连破十二郡所向无前夫岂自知
破碎奔走在于顷刻之间乃知名将攻取真自有体哉

二月甲戌改乘辕其月丁亥至桂州诏徙护国军节度
复以枢密副使召仍曲赦岭南民得休息矣遂磨桂林
之崖石以书其勋其词曰

　　有宋之大天覆地载四海正朔百蛮冠带蠢兹狂寇起
乎徼外父戮于交逃死獠界招纳亡命浸淫边害边臣
罔上习尚以懈卒陷邕郛乘流东迈志图全越肆其蜂
虿广城言言梯冲附焉攻之五旬掠民而旋贼锋一至
千里无烟还据于邕五岭骚然天生狄公辅圣推忠情

存义烈志疾顽凶请缨即路仗节临戎英材鳞集猛将
风从贼之敢斗寔惟天诱来迓于郊奄丧群丑当我摧
锋易如拉朽僭补伪署丛然授首羽翼既剪心腹既刳
虽欲再举人谁与图焚庐而去回巢以逋六亲不保曰
献其俘厥惟邕边南国之纪九峒襟带列成唇齿险固
一失兵粮无峙庶民蚩蚩鸟惊兽岐我公之来电扫云
开叛蛮斗破纲领重恢师成庙算民得春台天声远振
繄公之材

　　纪功碑　　　　　　　　　　李曾伯

　　宝祐戊午朝廷合二广创制阃命曾伯再牧防南鄙也
寻调建康都统制朱广用领军来戍于是此诸道戍兵
并委之总统相与修浚城池为保固计是秋寇犯州邑
境赖我师遏之不致深入明年开庆己未筑凿甫竣边
遽己动七月寇渡乌泥江八月犯横山九月二十二日
薄我城下幸壁垒具将士用命一鼓而殪贼前锋遂引
退砦于数十里外我师昼夜攻劫大小十馀捷贼气颇

沮相持两旬由间道而湘亟遣兵追袭一捷于黄沙剪
其渠魁俘获甚众再捷于衡山剿杀几尽贼不克逞以
遁阴山极北之寇犯炎方宅南之境侦伺二十年驰骛
数万里拥众驱蛮而入乃载籍所未有向非桂林砥柱
其冲师武臣力敌王所忾广南亦岌岌甚矣此皆宗社
威灵天人祐助亿万载无疆之福也兹制阃结局都统
制且彻戍以归砻石请纪文武宾校氏名载念逆寇犯
顺非小变也连年得以固我封守吾民克免翟难诚同

舟共济者之力矧蒙烟瘴犯霜露备极劳苦是不可不
纪以示永久非事誇诩也提刑提举兼参谋四明丰𦶜
制机左绵文可嗣眉山家寓河内李曾伯制议永嘉邹
琳制干清湘管安昌襄阳李湜盱江聂世坚合沙卓年
龙制佥长沙凌炳炎耒江陈弥寿括苍张建大济南杨
延九江刘烈清湘赵龠夫庐陵朱埴会稽陈策制帐都
统制长沙朱焕总管岘山彭兴浮光余梦发都梁兵正
浮光朱大德寿阳王胜金陵王达金陵陈邦杰浮光张

琦钤路统制合肥程俊泗水周旺胡梁李庆山阳杨俊
浮光周胜海陵戴俊戎司属官浮光吴起宗清原罗万
敬古霅郑祥

　　平猺碑　　　　　　　　　(元)胡明允

　　泰定己丑秋仆假守于融仓皇下车瘝旷是惧虑融在
万山之间民受猺害顾峭壁穷巢兹为重地因甲子冬
寇贵州乙丑春寇柳城夏逾浔寇平南寇藤之赤水顷
之寇郁林盗开府库剽掠元宝罪不胜诛故天颜震怒

廷臣佥俞特命资善大夫湖广等处行中书省右丞崔
公佩印分省平蛮统驭有司褒宠有秩凡马步军二万
人属之公以为广西路府州治一十有六而静江柳庆
宾融猺寇为甚合谋定计审势分征供给有需转运无
乏公命元帅鄂诺尔正奉往静江之西山亲王鄂尔多哈斯
董之元帅伊喇正奉往庆远兵部尚书李大成万方郑
昂霄董之副帅张昭毅往宾中书舍人玛噜董之若柳
重险之要冲而融群猺之渊薮公独先之柳而期以皆

后会于融将为百道并攻之势以伸三军凯旋之威长
驱而前席卷庶孽直抵大塘枫木林绞峒等团奏俘奏
馘焚荡殆尽不踰月柳寇悉平诸帅未奏功而公独先
期以泰定丙寅正月十一日至融乘胜克敌势不可缓
又何待邪以十六日抵长安黄石周村督战甚急败获
者墨江等凡六团钦承恩诏嘉与维新公曰噫嘻好生
之德洽于海宇敢不对扬圣天子之休命乃抚山川之
形势按义兵之丁钦命万户哈喇布哈抵鹅颈岭武阳

扶打团宣上德意当雷霆霹雳之馀而沐雨露沾濡之
泽莫不纳甲兵降帐下万死无怀异志乃示威福遣以
安居王师凯旋抚循之道责在司牧明张公榜谕以休
息宜融之寇洗心革面凡大搔等来降者二十八团有
与民交易之乐融民得免征役之劳皆公之力也仆衰
老之踪力疾供役转输给饷幸免于罪而斯民耆耋屡
请勒石以纪公功仆慨尔叹曰惟公金貂元勋硕德良
辅忠显于国孝形于家府君八十馀以山东宣慰致政

公则抗章赋归欲供子职浮云轩冕孝道尽矣加以爱
君忧国所至有声沐雨栉风身先士卒故曩岁克叛寇
于江西今则奏平蛮于岭右忠职至矣表归薇省王制
新崇犹未足以报公之忠厚八荒一霖岂独玉融之幸
也仆昔侍公而知公之德敢因民思而勒诸石焉若夫
承流宣化老守之责勉焉趋事用不敢辞维时分省掾
吏赵忠袁祯赞画居多知印达实哈雅宣使玛勒李肃
颜必博啰驰驱王事咸有功焉融州达噜噶齐沙图州

判马英随军帐下同知张阿勒坦布哈供事军需各宣力
以抵于平故为之颂曰

　　于戏皇元君明臣贤混一无前礼度有文法制肴刑万
邦来臣维兹岭南地险俗顽丛生百蛮瞻天之高势若
可逃雨啸风号疾呼其徒如鼪如鼯以速天诛王人远
临相臣专征师将恊心长披馀锋笑剪渠凶后及玉融
赫然雷霆熙然阳春仰沾德音蕞尔遗黎再造于兹万
死无为凡此武功左相式隆克孝克忠融山之巅民颂

石焉期万斯年

　　运筹亭平蛮碑　　　　　　(明)钱溥

　　天子御极受群臣朝乃赫然怒曰蠢尔苗孽毒我两广
屡伐不悛骄悍兹甚岂守土非其人乎乃黜罚两广巡
抚巡按暨三司之在职者寻命太监卢永陈瑄汝其监
督我军务命都督同知赵辅为征夷将军曰维两京南
直𨽻江西湖广广西官军土兵之在行者汝皆将之命
都督和勇为游击将军曰维两京达官达军之在行者

汝其统之命户部右侍郎薛远曰汝其饮食予士以主
事左明善王瑶从命监察御史汪霖刘庆曰汝往视师
兵部尚书王𤣾进曰维侍郎韩雍今参政浙江非其人
不可总理天子曰然遂起公于浙拜公都察院左佥都
御史仍支正三品俸曰凡官军用命不用命汝其赏罚
惟允其事机可否亦惟汝从底乃功公既受命会诸公
于南京众议欲分江西军二千达官五百由庾岭入广
东大军则从湖广入广西盖以言者谓贼在广东宜逐

之在广西宜困之公曰不然古者仗钺临戎专制阃外
谓可安国家利社稷虽专之可也叔敖云宁我薄人军
志曰先人有夺人之心薄之也公议既定师及广西界
即议委都指挥邹宏廉忠策应副总兵范信以截流贼
在新会之西者委参将孙震都指挥葛宗荫等守浔梧
南宁以断大藤峡委都指挥彭伦守兴安灵川以截阳
峒仍檄湖广总兵李震堤备分营以进至全州谍报阳
峒之贼在公五发偏师皆捷生擒渠魁数人至桂林严

刑以示众守城失机指挥守宋瑛等数人按军法而行
辟威声大振士益用命众谓乘胜宜直捣大藤峡公谓
修仁荔浦皆峡贼羽翼也宜先破修荔以剪其羽翼则
峡贼之势孤矣又欲诱修荔猺老出而杀之则馀党可
不劳而自平公谓奉词致讨贵乎名正诱而杀降信义
亏矣乃议和游击充左哨参将孙麟充右哨葛宗荫充
南哨而公与太监总兵及广西总兵欧信等领中哨尅
日进剿又分为二十五哨夹攻弥月而修荔遂平贼无

党援路无阻绝公乃移师浔州遍询大藤峡乡道众云
峡乃天设备固粮多须困守数冬乃可毙公谓峡围六
百馀里皆我军矣不乘胜而进罔以成厥功乃集将士
谕以朝廷威福之重示以贼势可灭之机众遂欢呼咸
愿死战公知其可用益增器械盛□粮督欧信孙麟及
湖广参将高端都指挥夏正王瑛等五哨由峡后进公
与太监总兵侍郎御史都督指挥夏鉴白全杨屿张刚
彭伦柴政马义梁泰等八哨从峡南水陆并进后令参

将孙震等二哨援于后而别遣将士断诸山口贼惮势
蹙仍复掣其妻孥辎重于极险桂州横石寺塘等厓预
于山南竖立排栅滚木礧石而下毒矢如雨公乃设伏
觇其力弛遂奋甲先登士卒鱼贯而进声震天地纵火
烈焚日色画暝贼果遁众云险不可进公谓根株弗拔
旋复滋蔓督进益急直抵横石等厓九层楼等山计遣
壮士于贼所不备处攀援至绝顶举炮为应众复环攻
连数十合峡遂破矣前后得大小寨峒九百馀处擒贼

首侯大狗等并俘获男女三万馀而逃坠冻死者无算
公乃改大藤峡为断藤峡刻石山顶以纪厥功公复思
处以大计谓内馀孽虽畏威向化苟控御稍佚终必为
患宜设土官编管其残夷耕植其荒土若上隆知州岑
铎请释其罪移州峡内以𨽻于浔武宣之东乡为峡后
门贵县之龙山为峡右臂宜设二巡检司选土人为副
巡检乃乞铨官降印以主之徙周冲巡司于峡之上水
徙靖宁巡司于峡之下水广西岁番湖广官军一万贵

州官军五千宜重选其强壮以永固守广东宜安插达
军四百于城内以备遣调初委邹宏范信等截杀屡以
捷闻今凯旋士皆敛迹无哗秋毫不渔于众又分遣官
军往助不旬月而流贼悉除两广平矣

　　永安蛮碑　　　　　　　　　桑　悦

　　皇帝治天下七载四方宁谧惟西广巢贼屡经斩艾蘖
芽稍茁时复陆梁永安生獞成万攻围州治且结搆修
仁荔浦等邑沿府江恶党阻截江道军民大扰监察御

史林公廷选巡按广西坚于用兵自断不忒遂会议驰
驿奏闻命下爰整六师期旦夕吹氛净地先是是年三
月守兴安指挥麻林谍报湖广武冈之杨峒苗二千馀
出抄掠居民列营于西延石溪千户唐瑛总甲葛明鉴
迎敌而殒虏益鸱张林公即檄副使武君清督行都指
挥事指挥杨观严兵于鲁塘咸水诸处分布乂款熟猺
于要地赏罚严明人奋其勇右布政使黎君福佥事王
君本俭又协相其间斩首三百级生擒一百五十诸苗

贼远遁一方底宁至冬遂举永安之师总镇太监王公
敬总督右都御史闵公圭总兵伏羌伯毛公锐又同林
公俱临平乐驻劄昭平总计三广官军狼兵达军民款
多寡分为四哨会委副总兵郭君鋐副使武君清统兵
从荔浦洗府江西岸诸村左参将毛君伦佥事刘君信
从五屯除西乡诸贼巢自象州修仁直扫六峒等穴则
属之右参将欧君磐参议吴君昭自广西尽平府江东
岸等地则□之游击王君永佥事王君本俭又调佥事

黎君鼎巡贺县截漏逋会游击俱得隽参政徐君镛继
餫无缺乏佥事陈君烓阅视纪功惟谨其东西水陆恭
城北面恐贼觅途潜逸则别令副使向君荣指挥杨观
背腹夹攻设纲既密脱目者寡太监张公瑄又输资助
军究心赞画克成厥功共破村寨嵓峒一百八十处斩
首六千级夺回被掳男女四千四名口俘获贼属及贼
器械俱无算我师大捷无亡矢遗镞之患四月二十六
日班师攻各嵓峒凡险阻莫上历代为贼长城率不可

拔者熏搜扒击今皆化为齑粉惟郭武所分通天嵓贼
凭高下矢石我师攻围月馀其固如故今总督右都御
史唐公珣初下车即星驰至平乐督战益力众智勇俱
奋嵓遂破时郭巳擢漕运总兵去军欧继郭为副帅奉
唐公区画经理府江无不顺流予观我朝命将出师有
事南夷其功莫伟于是也初功将成闵公已擢南京刑
部尚书之任自出师而旋其间运筹进讨核寔功次委
任得人劝惩有道无不用命用是贼众数十年螯虐之

患一旦尽平谓非林公始终其功邪昔东汉大将军窦
宪既破匈奴当时威灵气焰亦必烜赫宇宙不旋踵野
烟沙草磨灭殆尽班固为作勒燕然铭有斩温禺衅鼓
血尸逐染锷之句藉以轰震千古若林公者集群策协
众力平蛮之功无愧于古可无纪述以见我朝武功之
盛挟雷霆而共震配日月而并明者哉宜磨桂山之石
勒予言以传不朽铭曰

　　自古南夷或臣或叛充国董威新息弥乱有如孔明生

擒孟获又如狄青昆崙夜克永安接壤四面生夷漻漻
府江化为鲸鲵文武协谋分哨进讨无险不登无坚不
捣少壮殊死僵尸如麻高嵓清血凝带残霞献馘连连
千牛行酒宜筑京观以慑群丑边患底平其功何属曰
惟柱史终始提督捷音闻朝天喜满容定膺爵赏以示
褒崇昔汉窦宪大摧北狄燕然勒铭孟坚秉笔欧诗南
獠韩疏黄家我勒斯铭昭代之华

　　平马平蛮碑

　　今天子即阼之明年为正德丁卯守臣言粤管柳庆獞
寇四出剽掠益横狡昏狂奔以干大刑弗戢将蔓愈蔓
愈难图也惟圣天子天造神断克清大憝以武定南服
诏三府元僚率兵徂征时元戎㐲羌伯毛公适有总漕
之命不果行总镇御马监太监潘公忠总督都察院右
都御史陈公金并奉节钺共往视师而总戎之责总督
公寔兼领之犀甲熊旂锡盾雕戈舳舻蔽江旌麾遍野
以镇守司礼监太监蔡君昭副总兵都指挥同知康君

泰两广左右参将署都督同知马君澄都指挥佥事金
君堂官君缨分前后左右哨以两广左右参议林君璿
钱君灏罗君荣佥事王君秩蔡君鍊暨余监诸军事以
副使陈君崇德及桂林知府汪金恩理饷事仍悉统于
中军由是两广之汉达官军及两江之夷酋目兵云合
猬集亡虑十万之众而巡按御史卢君翊寔专阅功纠
弊之任上下同心彼此戮力罚既不贷赏亦无吝是以
所向无前以战必克自冬徂春用兵十有一旬捣巢扫

穴斩首几七千级其为蛮所胁从及愿听招徕者并释
之仍属分守右参政杨君茂元辈处分呜呼伟哉余闻
古者天子之牧四边也其义羁縻勿绝而已我国家圣
神相继威武彰大湛恩汪濊风之所被罔不披靡顾兹
蛮獞乃敢跳梁山泽杀人掠货结巢据寨重为疆场之
扰何邪盖蛮獞异类者也其暴虎其贪狼而其捷猿狖
也惟在乎治之者得其要而禦之者有其备斯则疥癣
之患有不足为吾虑矣盖天下之事莫难于兵天下之

才莫难于将夫统十万熊罴之士貙虎之力制之一非
其道则若奔马之辔不为吾用矣况使之触白刃冒流
矢赴死如赴生趋劳如趋逸非仁不能以怀非威不能
以战非断不能以行非智不能以谋非信不能以服又
必如珠之走盘如环之无端不胶于一定不狃于一偏
则兵未战而先胜矣惟吾总督公具文武全材行事适
机宜而风采足畏爱凡军中事无大小诸军必咨而后
行文移山积日复旁午公则批答如流尤长于用兵所

谓一众人心力耳目使所至如时雨者公寔有之出奇
制胜决策料敌虽古之名将何以加焉总镇公镇静有
容不立町畦事之出于总督公者若自巳出未始嫌于
逼已所谓事成于同者非邪噫斯举也铿鍧炳耀荡人
耳目吾不知南仲山甫之在当时亦若是乎烈邪其事
固无可纪邪于是柳州知府刘琏进而述父老之词谓
马平在国初本十有八里永乐三年獞寇起有韩总兵
者督兵捕之而芜其田乃为庆远宜山河池之獞所夺

遂并十八里而为七宣德三年有山总兵者调兵剿之
而反为寇所袭置横罗归安堡以守禦之景泰初元群
寇蜂起聚至万馀围柳州城几陷贼势益炽遂并七里
而仅存一里之半嗣是以还旷诛数纪盖群凶猾寇不
谓复有兵能压其境者矣今兹乃若摧枯拉朽之易而
又奋馀勇出异谋开峡道以通襟喉置哨堡以示保障
七八十年凶悖之气一旦销沮殆尽户口赋役复归版
图见百年之所仅见为前人之所未为有功于生人大

矣非托诸文字之雅乌足以示近而传远余诚儒生阔
略不适于用谬承台檄躬在戎行虽获尺寸之功亦犹
丰山之钟霜既降则铿然鸣盖气之感非自能鸣也听
于下风窃自增气故不辞而书之亦欲效苍蝇之附骥
用垂斯名于不朽故特强颜为之

　　田州立碑　　　　　　　　　王守仁

　　嘉靖丙戌夏官兵伐田随与思恩之人相比复煽集军
四省汹汹连年于时皇帝忧悯元元容有无辜而死者

乎乃命新建伯王守仁曷往视师其以德绥勿以兵虔
乃兴师振旅信义大宣诸蛮感慕旬日之间自縳来归
者七万一千悉放之还农两省以安昔有苗徂征七旬
来格今未期月而诸蛮率服绥之斯来速于邮传舞干
之化何以加焉爰告思田毋忘永勒山石昭此赫赫文
武圣神率土之滨凡有血气莫不尊亲

　　田州石刻

　　田石平田州宁(民谣如此)田水萦田山迎(府治西向)千万世巩皇

明嘉靖岁戊子春新建伯王守仁勒此石告后人

　　田石平碑　　　　　　　　　汪必东

　　田江之滨有怪石焉状若一龟卧于衍石之上长倍寻
厚广可寻之半境土宁静则偃卧维平有𤯝则倾敧潜
浮以离故处故俗传有平宁倾兵之谶岁乙酉岑氏猛
食采日殷恣横搆兵守臣方上疏议讨一夕石忽浮去
数百武猛惧乃使力士复之向夕殷祀之以潜弭其变
明年大兵至猛竟失利以灭人益异焉猛党卢王二酋

胁众连兵据思田以重烦我师朝议特起今新建伯阳
明王公来平比至集众告曰蠢兹二酋岂惮一擒维疮
痍未瘳而重罹锋刃为可哀也即日下令解十万之甲
掣四省之兵推赤二酋俾自善计二酋惮公威德且知
大信不杀遂率众自缚泣降公如初令谕而遣之单车
诣田经画建置以训奠有众田父老望风观德如堵如
墙罗拜泣下曰大兵不加明公再生之赐也田丑何以
为报维田始祸石寔衅之具以怪状闻且曰自王师未

旋石靡有宁田人惴惴守之如婴今则亡是恐矣愿公
毁此以宁我田公曰其然与若等往观之既观曰汝能
怪乎吾不汝毁而与决取笔大书其上曰田石平田州
宁千万世巩皇明明年春公使匠氏镌之遂以为田镇
田人无远近老稚咸讴歌于道以相庆焉嗟夫维石在
阿赋性不那孰使之行岂民之讹维妖维祥肇是兴亡
天寔变幻而莫知其方维邪则泄维正则灭亦存乎其
人而巳矣公忠诚纯正其静一之学浩然之气见于勤

王靖难者可以格神明而贯金石天下已信之有弗灵
于是石乎田人宝兹石文盖不啻交人之累铜柱也已
公车将旋田人趣必东曰兹不可无述以告于世世作
田石平记

　　征南碑(公在福建时作立石广西分茅岭镇南关上)　田汝成

　　皇帝承运文宣武谧宇内熙皞兆四郊以崇天建九庙
以尊祖于是百灵荐祉元储应期将以诞告多方外谕
四裔乃坐明堂朝群辟按图数贡至于安南曰兹邦不

庭廿有馀稔岂其叛哉曷往诘之礼官肃将濒行会有
黎氏逋臣诡辞而控曰臣南裔藩臣黎氏之嫡胤也国
有不令之雄曰莫登庸者寔篡黎宗逐臣草莽惟陛下
怜而纳之皇帝若曰信兹称乱其往讨之乃命兵部左
侍郎蔡公经安远侯柳公珣经略边务以需大举蔡公
简委贤豪参谋画策而左参政翁君万达寔总其凡乃
图山川发间谍探要领峙刍粟砺矛镝选偏裨练卒乘
义问昭乎日星威棱抗乎风霆交人闻之大惧登庸披

肠吐款奉表而称曰臣先臣黎氏之陪𨽻也黎氏式微
国乱无象臣以皇灵削芟草窃仅有宁宇黎氏夭绝属
纩之晨仓皇解佩印而属之臣曰天锡元宝尔姑守之
请命以听所立也臣恐骇逃匿国人周章索臣拥之左
推右挽责以大义曰不守锡宝是不共天朝也不受君
命是荡析黎民使不保也臣不得巳苟从夷俗护印五
年而犬马之齿耋矣复以属臣之子十有一年再尝遣
使款关而关令严不敢启方物敝不敢移易也封题较

然臣父子兢兢惕惕罔敢专席旦夕稽首北望曰天监
在兹夫黎氏不请而属之臣臣又不请而属之臣之子
死罪死罪第黎氏忽亡而国人谬拥避迹无所若臣违
道以徼之安能娈如于再世也谨以土地人民之数咸
簿录之登献阙下惟天朝处分事闻皇帝若曰咈哉岂
其挟诈以缓我师其往覈之乃命兵部尚书毛公伯温
节制六省咸宁侯仇公鸾都统诸军敕曰听以军往违
即征之毛公蔡公协忠同心以作义勇乃勒两粤劲士

分为三军副总兵张君经将中军翁君万达监之参将
李君荣将左军副使郑君宗古监之都指挥白君泫将
右军佥事李君文凤监之勒滇南劲士分为三军都指
挥胡君绍将中军副使鲍君象贤监之都指挥方君策
将左军副使郑君骝监之都指挥王君立将右军副使
张君絅监之而幕府邃穆进止机宜则惟翁君与焉于
是八蛮五䝤侮食左言之长吴钩越棘狼纛鸟章之士
俴牡介象云梯楼船之具莫不岳岳从从麻列猬合箕

张翼舒阗骈乎桂海跆籍乎炎徼矣交人闻之愈益大
惧登庸之使叠迹辕门摅襮哀愫恳以降请辕门佥议
以为在古降仪或牵羊以表顺或舁榇以请诛彷佛于
斯乃见悃抱登庸顿首敬诺辕门乃启镇南之关奠龙
舆抗黄幄陈兵森扈登庸徒跣囚首白组系颈稽颡称
曰臣斧锧游魂也无异圈豕陛下不发乘轺曳尺缠牵
而刲之县首藁街以昭诫不譓是陛下以不忍群黎之
故而宥微臣微臣幸藉群黎以延残喘臣闻命以来魂

魄飘丧慺慺荒恳又不足以感格皇乾重烦讯使诘责
诚伪死罪死罪复更何言臣今共顺之情觳觫之状绘
图不足以为献剖心不能以自明惟陛下怜而察之臣
率土编户也戮之惟命俘而放之四荒惟命若以天地
之量覆育蝼蚁宥之故穴亦惟命谨以先朝所锡金印
一枚黎氏所侵四峒之地遣从子文明表献阙下以听
处分臣昧死言不胜陨越辕门佥议以为其辞顺其仪
恭其衷无伪违即征之天之命也服而舍之武之经也

为之解组而遣之按兵不进以状闻皇帝若曰呜呼皇
天以予一人抚鞠四海匪威力是凭匪玉帛山河是爱
惟苍生涂炭是忧黎氏守职无状众叛亲携驯至夭绝
莫氏宣力北户安堵朕亦嘉之其革王爵易国号置都
统司以莫氏为都统使世掌其土以共王命诏至诸军
解严南土驩呼飙驰鼎沸矣是役也君子以为莫氏知
命者四系组以请死也归地以赎罪也函印而献之以
完宝也不贡方物以明畏也诗曰畏天之威于时保之

其得不死而且世官也宜哉当兵事之初兴也汝成尝
以藩寮分守左江悉厥颠末昔悯其劳而今欣其讫也
乃述而铭之曰

　　粤有交州蕞尔瀛介三代之隆摈于荒外嬴秦远略乃
辟其疆声教渐被历汉而唐五季纷纶土酋窃据涉宋
而骄益烦边虑大明受祚陈氏奉賨皇祖嘉之俾仍旧
封季□贼逆毒蔓雕题文皇征之掊戮鲸鲵索胤于陈
绝不可得乃建省垣约以绳墨黎利再叛诈拥陈后宣

庙慈宏包荒弗叩锡爵给印树为藩邦三叶而堕遂覆
厥宗莫氏承之诸裔麇怀不请而禅于义则乖皇帝赫
怒涣号徵师如雷如电海岳离披纬武经文维两司马
矫矫元侯从天而下司马有令既严既明翊用翁君廉
信以匡铺敦义勇鹰搏虎奔朱鍪日丽元甲云屯藉令
戡之倏如畦耨载鞫载询蓄武不究交人闻之喙喙啴
啴倾巢举落俯诉仰干蓬跣系网蛾伏而进顺效牵羊
请同舁榇匪寇匪篡庶几有辞皇帝怜之遂以德来乃

削其爵而畀世官比于内吏辑我龙编交人驩呼曰父
母且完我妻子筑我室庐晔晔天威盱睫而在濊濊天
恩含哺以戴如春之育如海之容训尔孙子惟王之共
虞格苗民淹于七旬交人来款曾不浃辰商伐鬼方三
年而服宰割交州曾不遗镞我纪其事勒之贞珉伏波
铜柱又何足云

　　粤西文载卷四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