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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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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东林列传卷十四
            江阴 陈鼎 撰
 明
  孙鑨传
孙鑨字文中馀姚人忠烈燧孙也父升为礼部尚书鑨
兄弟以进士高第先后列大僚而鑨独恂恂若寒素初
授武库司主事提督京师武学学中贵戚子弟都城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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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射猎者皆系籍于中鑨宿知其弊当六年会举之日
一以文义为去留比奏将上尚书欲易一私人鑨力持
不可既退同官宋岳呼鑨曰立峰吾今畏汝矣宁有上
官煦煦言而面赤强争者乎立峰鑨别字也疏上留中
同事者皆危惧鑨不为动踰日竟下由此名大起迁职
方员外郎丁外艰服阕补武选即中是时世宗深居斋
宫锢言事诸臣屡兴大狱举朝惴恐鑨具疏极諌以秦
二世宋徽钦为喻尽发诸奸与中珰不法事大学士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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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见之大诧曰痴也郎奈何轻批逆鳞哉会上病诸珰
壅之不得达引疾归隆庆元年起南京文选司郎中升
南尚宝卿考满入京时高拱以内阁摄吏部尚书见鑨
欲北之鑨若不闻而去迁南鸿胪少卿万历初入为太
常少卿提督四译馆迁右通政再升光禄卿张居正夺
情议起疏劾不报复引疾归居正殁以原官升大理卿
历刑吏两部侍即拜南京吏部尚书又改兵部陆光祖
罢入为吏部尚书当是时事权初归铨部人情杌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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旨谯让诸曹郎镌俸削籍者趾相属鑨不为动迁除大
政不谒内阁路遇阁臣亦不避道循光祖之意加径直
焉大学士张位积不能平疏言会推大臣与议者各举
所知汇奏取上裁以此欲挠吏部权鑨覆寝之而给事
中史孟麟力申鑨议疏继上位益忮而阁部水火矣鑨
在吏部集思广益欣然舍己意廓如也时徵聘久废鑨
独廉一二笃行士于科名外以维世风如邓元锡刘元
卿王敬臣王升冯行可等士论韪焉万历二十一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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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京官故事皆在正月二三宵小辈为阁臣出力者皆
借条陈侵吏部权欲以决隙致溃鑨与考功即赵南星
慷慨自矢曰法之不行自亲昵始于是南星首摘其姻
娅都给事中王三馀鑨亦廉其甥吕胤昌胤昌者文选
副即也自是部院台省莫敢以意干其私人而城社之
党绌当是时大学士王锡爵假归兼程赴阙意欲有所
庇鑨知之计疏先一日上锡爵愤甚合谋张位而台省
以不得与闻察事也二恨交作使台省合谋曰拾遗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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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也仍拾吏部耳遂合纠稽勋员外即虞淳熙职方即
中杨于庭兵部主事袁黄鑨疏争之政府故拟留用而
给事中刘道隆劾疏至严旨诘吏部专权结党已又责
其回奏不认罪夺俸三月南星降秩外用淳熙等閒住
鑨求去不允鑨又念身去无须多言顾权党之说不可
使遗患将来乃具疏申明职掌并乞骸骨又不听又凡
东林贤者尽疏荐之大拂锡爵位意焉既而都察院公
疏救南星上大怒责其市恩于是左佥都御史王汝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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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通政魏允贞大理寺左少卿曾乾亨吏部主事顾宪
成李复阳礼部郎中于孔兼员外郎陈泰来主事顾允
成张纳陛户部主事贾岩国子监助教薛敷教等二十
馀人具疏力争咸归咎内阁而刺锡爵与位尤甚已而
史孟麟升吏科都给事中引疾不拜极论前事礼部即
中何乔远主事洪启睿连争之皆不省当是时聚讼盈
廷清流尽逐东林党锢之祸基于此矣初陆光祖之在
吏部也选即王教以量移万国钦事一司皆削籍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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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假以立威惩后而众益不服后遂屡行之鑨罢而继
鑨者不久即去自是吏部用人之疏一槩留中而阁部
之权并轻惟二三台諌以口舌为权衡驱斥异已而已
观于丙辰丁巳之察可为浩叹者也鑨请去益坚上遣
中官赐养羊上尊终不出疏十上赐乘传归踰年卒久
之赠太子太保谥清简鑨淳诚质行自奉寒薄与人循
循如长者意所不可贲育莫能夺三王并封议起诸臣
岳元声等引祖训各上封事久不决鑨率九列廷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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锡爵气夺储位始定风波震撼中继光祖而为名吏部
者惟鑨为然子二长如法癸未进士刑部主事以争国
本谪潮阳县典史卒赠光禄少卿次如洵癸丑进士山东
参政天启间逆魏擅权矫诏入东林党中父子皆削夺
崇祯立乃复
外史氏曰先生为东林肇基者也当其在吏部时引贤
若渴东林正人济济咸登矣及其去位而清流之祸胚
焉俾无张王之嫉忌则先生不罢而陆与纯王忠伯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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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起与东林诸贤共佐朝廷太平之业未必不远追文
景也余故曰肇东林之基者先生焉
  江东之传
江东之字长信歙县人少为诸生性刚有大志万历五
年赐进士授官行人擢山东道监察御史叱驸马侯拱
辰于途贵戚敛手避之是时张居正初卒而冯保犹用
事徐爵者保假子也居正素藉之以通于保居正死爵
焰益张时乘驴出入东安门莫敢诃止东之行遇爵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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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驴付所司即上疏陈爵罪历言爵借冯保以作威福
状虽未明指保罪而实以撼保帝览奏怒命锦衣卫逮
爵论死寻以御史李植疏窜保于南京先是江西巡抚
佥都御史王宗载与辽东巡按御史于应昌合谋窜杀
御史刘台以快居正之忿至是宗载协理都察院事东
之露章劾之曰故大学士张居正辅理十年不为无功
但揽权太专设心太险媚已者立跻要地异已者坠之
重渊以致邪佞之徒趋媚太甚以成居正之恶如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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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台论劾居正义正辞严其忠义之心不出赵用贤邹
元标等下也台不死当与诸臣并用矣王宗载前抚江
西必欲杀台以快居正之心购其仇家代创诬本遣人
伴送来京妄奏于应昌奉旨察审同心狐媚逼胁司属
捏报虚赃宗载复啖故江西巡按御史陈世宝以美官
拟台远戍台死浔州棺衾不备行道之人莫不流涕曰
是刘御史也何罪而至此极耶是杀台之惨主之者宗
载行之者应昌世宝也世宝呕血暴卒天实诛之宗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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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害忠良当以首论应昌诬赃枉法当以从论疏入帝
命戍宗载应昌于边故事御史上封事必以副封白堂
上官东之捧疏而升宗载迎谓之曰江御史何言东之
曰言公杀人媚人耳宗载失气反走闻者咸侧目焉小
阿卜户率百馀骑袭破黑峪关杀数十百人去边臣掩
其败瘗藏诸尸诈以功闻为巡按御史李植所劾朝议
遣科臣勘之帝素知东之时方督屯畿辅帝曰此行非
御史东之不可命撤屯务往将行执政有为边臣请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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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东之指心谢之至则尽得其掩败诈功情事顾未有
左验乃间行关外见新莳蔬圃疑之命吏士发土得九
尸尸皆中创于是诸将叩头服东之报命分别降罚坐
死有差御史丁此吕论劾居正时科场事失执政意吏
部尚书杨巍奏劾此吕调外东之言巍晚节不终巧塞
言路且言辅臣申时行二子皆中科名不乐此吕有是
疏巍之劾虽曰巧庇故相实则逢迎新辅疏入不报时
民间多私自宫者东之请严禁之帝称善南丰知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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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任以丈出馀田要首荐东之曰是谓竭泽而渔百姓
将由之困乃请改正新增虚粮田地劾大任夺其官又
请蠲恤屯收近地免守陵户银力二差及禁皇亲佔产
害民诸事帝皆嘉纳之时帝方追憾居正及保东之与
同官李植羊可立皆以论劾当上意乃诏曰江东之尽
忠言事摘发大奸有功擢光禄寺少卿寻晋太仆寺正
卿时居正保馀党时复引绳批根中伤善类有劾李植
者东之发愤上疏曰张岳沈思孝吴中行赵用贤邹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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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数臣忠义天植九死不移臣安为之党而乐与之游
今若以李植与思孝中行等交往为罪则植犹未若臣
之密臣之罪重于植愿先罢臣于是给事中齐世臣御
史吴定交章劾东之东之屡乞罢帝命中使至皇极门
慰留之盖异数也居亡何礼部尚书徐学谟为帝相寿
宫于大峪山大学士申时行主之东之与植可立相继
论大峪山多石非吉壤忤执政意于是次辅许国讼言
攻东之植可立等王锡爵入朝惧东之等交攻之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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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不平疏攻东之等于是帝意渐移遂左迁东之植可
立三人东之为兵部职方司员外即复劾钦天监正张
邦垣相寿宫欺罔不报寻出知霍州以病免归万历二
十一年吏部即中赵南星推用东之起知邓州寻升湖
广按察司佥事备兵辰沅甫三月帝亲书旨付吏部晋
南京光禄寺少卿寻召入为大理寺丞进左少卿署大
理寺卿事南星与邹元标创首善书院于京师奸人欲
攻之东之力排攻者乃止阉人格杀亲弟而以其妻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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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即议轻其罪东之严驳置重典狱上诏如东之议
而谴刑部司属太医属范洋为人通贿于选即蒋时馨
事觉系狱时馨欲杀洋以灭口东之以洋当过钱律不
应死会御史赵文炳劾时馨鬻官削籍时方外计铨司
欲出丁此吕东之与思孝以此吕素伉直力争之于是
言者群劾东之且嗾赵文炳自反其词谓劾时馨疏为
受东之指帝知其奸不问也东之屡乞罢帝仍慰留焉
执政虑帝终右东之乃乘间出为右佥都御史巡抚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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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实放之也贵州素荒徼土司安疆臣谋以新贵县复
为贵竹司东之毅然折之且得其纳贿中朝诸状疆臣
惧而止又请设天柱铜仁二县改土为流荐用能士朱
梓等皆下所司行之乌撒头目阿备称兵拥安效良求
继东之檄兵縳阿备而许效良继焉高寨苗剽劫新添
卫东之檄兵击之斩首百馀级事闻赐白金播州杨应
龙仇杀五司五司辖黔郡东之募兵击贼贼夜薄我军
杀伤相当议者遂以轻发失事坐之东之抚黔三年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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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道京察拾遗诏令致仕去复以播兵事落职东之行
至安庆患风痹抵家而卒东之为行人时刑部即中舒
邦儒其同年也阖门疫死遗孤一岁人以疫故不敢过
其门东之为经纪其丧事自着官服往抱其孤归乳之
舒氏卒有后少纳妾于杭得寠人妇还之不责其直人
皆称长者云东之殁后亦入东林党中崇祯立乃复其
原官
外史氏曰先生与李植羊可立辈负其才气志欲不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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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禦以立功名弹劾侃侃论事风生要皆出于为国家
非有私也且其是非亦未有乖于正论者乃当时贼相
必欲驱天下气节强干之士扇为雷风水火薄射之形
者何耶嗟乎社稷欲丘墟遂使此数贤终不得竟其志

  宋焘传
宋焘泰安人万历二十八年进士选庶吉士改御史巡
按应天兼理学政时应天有刘天绪之乱天绪河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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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白莲教扇聚千馀人自相部署号龙华帝主图掠仓
库犯陵寝事觉捕治焘因上言自采榷役兴民不堪命
一夫振呼而从者响应况今北方告急边饷不支外有
庚癸之呼内无度支之蓄万一潢池弄兵揭竿继起诚
所为瓦解之势也宜及时发内帑之金停无艺之税克
诘戎兵简练将帅则内治顺而外防固矣时相朱赓不
协清论而莫有言者焘上言大僚多缺百职不熙阉竖
鸱张于内边竟凭陵于外四方盗贼水旱道殣相望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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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阍转隔天听益高贤才鳞集者不用斥逐者不起
使其壮者老老者死摧抑消磨之法士气奄奄殆尽矣
又言憸邪之辈习于结纳以软熟绕指为伴食镇静
其言侵击辅臣于是赓上疏求斥罢帝优诏慰留然
攻赓者继起如陈于庭汪若霖辈交章累牍郑振先
劾赓十二大罪且言赓与沈一贯王锡爵为过去见
在未来三身皆自焘发之自此与宰相龃龉矣遂移
疾乞归筑室养志与东林诸君子相往复寻卒天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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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以邹元标疏赠光禄少卿后以东林党削夺崇祯
改元乃复其官
外史氏曰吾闻父老云朱赓绍兴人也为相时大小九
卿科道衙门皆以贿纳其乡人为胥𨽻刺其巨细事以
闻赓因之而要货故富至八百万久之根深蒂固胥吏
皆得执持国政于是天子之权下移于贱𨽻而天下事
坏矣前朝败亡之毒实赓种之也当赓执政时势如猛
兽负嵎先生毅然攘臂而撄之可谓雄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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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兆京传
汤兆京字伯闳号质斋宜兴人万历十九年进士授丰
城令廉惠甚著丰有三不在之谣曰银不在库吏不在
廨囚不在狱七年徵拜御史时税珰四出横索至窘职
官于死且折辱宗室莫敢言兆京辄入告痛言之一时
吐气而奸人希旨言兴利者百出京卫百户王遇桂阎
应隆请科直𨽻田房税变卖高淳等县马场可得数十
万又请海外贸易献四十万辄得旨查勘兆京上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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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东南凋敝至极通番祸变可虞年来水旱频仍闾里
萧条大非昔比富者贫而贫者流移何从取盈而得数
十万以驾虚凿空之说为焚林竭泽之谋人穷则乱兽
穷则攫吴阊之间屡见告矣臣谓东南凋敝者至极以
此昔年闽粤浙直之中倭皆缘土人通番起衅竭东南
半壁之财力仅乃驱之朝鲜之役亦费国家数百万倘
边圉稍有不戒臣不识太仓太仆尚能办数百万之费
否耶教猱升木闻者寒心臣谓通番祸变可虞者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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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下吏诛奸弁以为言利者戒书上其议寝已巡视西
城有中使三人涂辱侍即敖文祯诘之则郑宫使也兆
京露章劾处发配金陵貂珰肃然自是兆京直声震朝
宁巡按宣云复上言宣府大同名为两镇地实弹丸今
既设税监复有矿监已激成广昌之变宜一切罢免不
报而守备皇陵内竖李浚指盗陵木啖居民无虚日兆
京密陈之浚侦之亦诬讦永宁军人盗木冀轧兆京朝
廷遣科道臣往勘乃得白寻按福建还掌河南道管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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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复按顺天兆京所至有胆决不避权贵风力铮铮而
先是宣云之役兆京诬既白而军民被逮者数十人浚
必欲杀之以杜口炰炰愈甚兆京疏其恶贯已盈中外
怨恨状帝震怒责浚长跪三日其下鹰犬皆杖配被逮
者悉放还会厂监卢爱其党豪横蔑法都人知兆京能
持法诉其状爱惶惧无措令其客来谒因说曰君少节
意寺卿在我耳兆京笑曰三公不易介者何人而敢以
尝我卒坚执不少贳又尝参税监马堂是时诸奄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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噤齘恨汤御史然惮其公正莫可抵隙以是得伸其志
福王之未之国也群臣屡疏不得上通兆京倡率科道
官伏阙叩请疏乃得至御前大抵言祖宗之制莫重分
封未有亲王既壮而久居京邸者臣等伏读高皇帝祖
训有曰自古亲王居国其乐甚于天子今福藩已鼎建
天中而陛下不俾之启行何陛下之爱福王异于高皇
帝之爱其子孙也夫食洛食瀍卜年卜世此福王之家
也千里邦畿万国朝宗此非福王之家也期在明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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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臣等信陛下之有成言乞敕下早诹吉日以襄钜典
未几福王遂之国寝夺嫡谋叩阍之力居多焉初兆京
掌河南道日与孙丕扬曹于汴同理京察为万历之辛
亥时党事起附东林者曰淮秦李三才方为淮抚而王
图秦人也与东林相难者曰昆宣昆山则顾天埈宣城则
汤宾尹曰四人者皆希望枚卜而其徒争拥戴之是年
主察者皆东林而汤宾尹金明时等皆被察于是明时
秦聚魁等上书诋斥兆京诸人喧呶不休二百四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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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来察典之挠乱所未之有帝亦平处而已丕扬图于
汴相继去兆京寻奏论吏部尚书赵焕擅权因挂冠归
未几卒年五十二赠太仆少卿天启间兆京死垂十年
魏忠贤之党追恨之列其姓名于东林党人与宋焘曹
于汴江东之史记事刘宪宠魏大中章嘉桢袁化中等
谓之前锋榜示天下云
外史氏曰先生果东林之前锋也当神宗之末阉珰其
炽矣非其伐之于先则忠贤九千岁之称不其易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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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乎杨左诸君子继其锋以身家性命摧之而逆党始
不敢遽为莽之篡夺否则熹宗之鼎早属赵高矣
  章嘉祯传
章嘉桢字元礼德清人万历八年进士授蒲圻知县丁
忧归起补当涂会岁大旱邻境蝗飞蔽天将及当涂嘉
祯祷之一夕蝗尽赴水死邑独有秋民有治地得金穴
者金皆镌嘉祯字因持以献且曰天赐公也嘉祯取金
熟视之谬曰此文乃嘉祐固宋物也令籍入库悉作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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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以苏民力御史乔璧星按部至索行幄嘉祯以岁饥
民贫不为具璧星怒夜宿太平驿见驿中设位祀嘉祯
召丞欲挞之丞言令有德于民民皆设位奉祀何挞丞
为璧星趣取验丞出食顷担囊负捆而至皆民所奉嘉
祯祠版也璧星大感动乃特疏荐之都御史海瑞亦以
治行第一荐擢兵部主事调礼部复调吏部历文选司
坐会推阁臣事削郎中顾宪成籍嘉祯降罗定州同知
解职归居十八年起南京刑部主事迁尚宝司丞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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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幸荷赐环同僚尚在遗佚乞将迁谪诸臣邹元标
等九十八人废弃诸臣范俊等一百十人悉赐录用而
谥孟化鲤顾宪成等以慰幽魂不报再进右通政四十
五年京察以忤御史刘廷元借拾遗被劾遂降级调用
天启元年补两淮运判三迁至大理左寺丞卒既亦以
党人削夺云平生负经济大志所学亦纯粹为权奸所
阨未竟其用士论惜之
外史氏曰先生东林之赤帜也虽所上之疏不报而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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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为权奸阨抑者皆有起色矣自后正人得立于朝不
可谓非先生一疏之力也
  崔景荣传
崔景荣字自强长垣人万历十一年进士授平阳府推
官擢监察御史疏劾东厂太监张鲸罪巡按甘肃再按
湖广河南最后按四川积台资十八载晋太仆寺少卿
甘肃地当河陇三面距边时边款久战具粗备诸将多
媚敌自固景荣悉劾罢之请令土兵统以土官练乡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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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部统以宿将捍外患敌入番拒于外我应其内不以
小小顺逆定功罪著为令火落赤入临洮越渭源去巩
昌四十里景荣张灯乘城贼知有备引去播州之乱起
李化龙总督入路景荣以巡按监军大帅刘綎吴广辈
故健斗然素骄蹇綎使人驰金币至景荣家为太公寿
景荣上疏论劾阖军股慄进兵逼龙囤贼伪降冀小缓
景荣劾治吴广责战益急卒平播州或言播平赖安氏
力居多宜以播地畀安景荣不可会化龙忧去景荣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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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后计请蠲蜀一岁租并恤上东五路罢矿使化龙疏
叙监军功景荣悉去之以太仆三年满擢佥都御史巡抚
宁夏诸将吏夙闻景荣按河陇状咸震慑银定素骄岁
入掠诸部属阴为之导适犯六羊河口景荣亲督战破
之因议革导贼诸部赏诸部惧请与银定绝银定既失
导剽掠无所得亦叩关求市景荣故难之令倍送丁口
自赎尝念宁夏岁市费不赀议省之在任三年仅一市
其后佐兵部延镇吉能等挟款求补市巡抚以一年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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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请力驳寝之卒亦无他变岁省金钱十馀万四十五
年入为兵部左侍郎署部事皇亲郑养性袭父左都督
驸马都尉侯拱辰子昌国乞恩授都指挥使已得请矣
景荣以恩施太滥引祖制再疏諌止又言边事不宜专
用债帅顷九边大将非贿不得萧大亨为兵部武选职
方明以贿为次第凡都司守备各官负债皆数千计请
行禁绝从之总京营戎政改吏部以疾辞六上疏不得
请于大明门叩辞去踰年起宣云总督召还晋兵部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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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时边事寝剧羽檄纷驰封事日数十上力疾题覆会
辽沈陷熊廷弼王化贞议不协命廷臣议经抚去留景
荣数为言官所论御史方震孺请罢景荣以孙承宗代
之遂引疾归天启四年十一月特起为吏部尚书当是
时逆珰魏忠贤盗国柄群小更相倚附逐尚书赵南星
即家起景荣欲倚为助比至珰饰巨宅以待景荣不赴
移宿火房锦衣帅田尔耕来谒辞不见帝幸太学珰请
先一日听祭酒讲议裁诸听讲大臣赐坐赐茶礼又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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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考选员额汰京堂添注官景荣皆力持不行俄传政
府及六曹集议事景荣曰吏部事与司礼无涉非户工
各曹比珰恚曰彼谓吏部无弊耶孙承宗督师关门请
入贺圣寿面奏机宜珰党谓承宗将清君侧矫旨促返
镇崔呈秀徐大化等连章论劾下九卿集议景荣讼言
曰关门非承宗不可于是严旨趣视事杨涟左光斗之
被逮也景荣移书魏广微劝其申救坐邸中三日力促
之广微不得已具揭有旨切责广微惧以景荣书为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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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景荣教我也于是御史倪文焕特疏参景荣有云景
荣身为冢宰同一君子也首攻淮抚之邵辅忠力诋东
林之刘廷元疏纠张凤翔之卢谦何以久不登启事也
同一小人也党护淮抚之孙居相卖身东林之史记事
计陷毛文龙之夏之令何以久不闻削夺也且东林之
人辇金数十万托李孔度为奸细阴谋翻局何可不问
御史门克新复参景荣主调停之说媚奸邪而邀后福
景荣遂削籍为民崇祯改元用廷议复原职遣官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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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卒赠少保景荣去官时虑珰祸未已妻王为制服
藏酖已亦密置毒奁中幸得免天启中称清正冢臣惟
景荣与赵南星云
外史氏曰当逆珰煽虐之时所畏者正人在朝耳故去
高邑而进长垣以长垣可以杯圈而为吾徒也孰知长
垣又一高邑耶此倪文焕之诬参刻不容缓焉嗟乎长
垣一去天心可知矣
  刘宪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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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宪宠字抑之慈溪人中万历十四年会试奔父丧回
已复丁母忧不御酒肉不处内者六年始就廷试授吉
安推官郡多贤大夫宪宠悉与之交相砥砺以名节御
史巡方者知其贤每携以自助所部太和万安二县多
兼并郡守汪可受欲行丈量法宪宠已取为乡试考官
矣力辞之任丈田事田乃得均决狱意主平反然法之
所在屹然不移行取授虞衡主事改礼部仪制司迁员
外郎专管册库凡藩府之请名请封必致馈始得宪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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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却之疏朝至夕覆事无留难胥吏听令而已代王欲
废长立幼力持之迁本司郎中皇长孙生条上诸礼仪
一依皇长子例所以阴卫储宫者其虑甚远以圣母徽
号礼成超擢光禄少卿不乐仕乞册封之差以归家居
十馀年熹宗践祚起原职迁太仆少卿右通政念加𣲖
之害疏乞苏民困以弭盗源语极恺切温旨令设法具
奏乃上言盐法屯田鼓铸三事其言鼓铸欲大小钱兼
行大为母小为子钱多则用母而以馀数用子钱少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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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子而以整数用母其说甚具时不能行迁南京太仆
卿乞假归未几群奸用事御史袁鲸劾之革职宪宠天
性和粹而操行廉介服食无异寒士乡邦重之时小人
撰同志诸录以害东林清流宪宠预有名故被劾也卒
年八十四
外史氏曰小人之害君子也恐君子得志而不容耳若
先生者谨慎自持所谓狷者是也奈何亦见忌于小人
也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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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秉谦传
江秉谦字兆豫歙县人万历三十八年进士授鄞县知
县地滨海闽民渔于海者遇风舟坏逻者诬为通洋系
缧数百人当事者将白于朝秉谦执不可三驳三覆卒
平反焉入拜山西道御史巡视光禄岁省费无算天启
初魏忠贤设内操大学士沈㴶助之募兵都下中外危
骇秉谦首率诸御史劾之广宁陷言兵部尚书张鹤鸣
经抚失职枢臣何得蟒玉行边坐忤谪外寻落职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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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生诏建言者皆复职忠贤衔秉谦不得与后杨涟
劾忠贤亦以锢秉谦为罪云未几以疾卒与友人诀而
叹曰吾愿生平不负所学为令不负地方为御史不负
朝廷所愿不遂命矣夫崇祯初诏复其官
外史氏曰兆豫先生以强项忤珰遂禁锢终身赍志以
殁海内惜之然不至如杨左诸君子惨死诏狱余犹以
为之幸也嗟乎明之气运适逢阳九百六之阨正人君
子不遭荼毒以死卒不享其天年者何耶呜呼三代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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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义理之天耶故人得以义理主之耶三代而下气数
之天耶即天亦囿于气数之中不能自为之主耶虽然
忠孝节烈礼义廉耻此八者挽回气数之资也吾人宁
具此以与气数之天争不可舍此而随气数之天澜倒
也夫
 
 
 东林列传卷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