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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百八十五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歴代名臣奏議卷二百八十五
           明楊士竒等撰
  禮臣
齊桓公庭燎為士之欲造見朞年而士不至於東野鄙人有以九九之術見者桓公曰九九何足以見乎鄙人對曰臣非以九九為足以見也臣聞主君庭燎以待士朞年而士不至夫士之所以不至者君天下賢君也四方士皆自以論而不及君故不至也夫九九薄能耳而君猶禮之況賢於九九乎夫太山不辭壤石江海不逆小流所以大也詩云先民有言詢子蒭蕘言博謀也桓公曰善乃因禮朞月四方之士相攜而並至詩曰自堂徂基自羊徂牛言以内及外以小及大也
魏文侯中山奔命安邑田子方太子擊遇之下車而趨子方乗如故告太子為我請君待我朝謌太子不説因謂子方不識貧窮驕人富貴驕人子方貧窮驕人富貴者安敢驕人人主驕人亡其國吾未見以國待亡者大夫驕人亡其家吾未見以家待亡者貧窮者若不得意納履而去安徃不得貧窮貧窮驕人富貴者安敢驕人太子文侯田子方之語文侯歎曰㣲吾子故吾安得賢人之言吾下子方以行得而友之自吾友子方君臣益親百姓益附吾是以得友士之功我欲伐中山吾以武下樂羊三年中山為獻於我我是以得有武之功吾所以不少於此者吾未見以智驕我者也若得以智驕我者豈不及古之人乎
齊宣王顔斶亦曰王前宣王不悦左右王人君也人臣也王曰亦曰王前可乎對曰夫前為慕勢王前為趨士與使慕勢不如使王前為趨士忿然作色王者貴乎士貴乎對曰士貴耳堯有九佐舜有七友禹有五丞湯有三輔自古及今而能虗成名天下無有是以君王無羞亟問不愧下學是故成其道徳揚功名於後世堯舜禹湯周文王是也故曰無形者形之君也無端者事之本也夫上見其原下通其流至聖明學何不吉之有哉老子曰雖貴必以賤為本雖高必以下為基是以侯王稱孤寡不榖是其賤之本歟非夫孤寡者人之困賤下位也而侯王以自謂豈非下人尊貴士歟夫堯傳舜舜傳禹周成王周公旦世世稱曰明主是以明乎士之貴也
漢孝文帝時絳侯丞相朝罷趣出意甚得上禮之恭常目送之中郎袁盎進曰陛下丞相何如人上社稷臣絳侯所謂功臣社稷臣社稷臣主在與在主亡與亡方吕后時諸吕用事相王劉氏不絶如帯是時絳侯大尉主兵柄弗能正吕后大臣相與共畔諸吕大尉主兵適會成功所謂功臣社稷臣丞相如有驕主陛下謙讓臣主失禮竊為陛下不取後朝上益莊丞相益畏
宣帝時大將軍霍光後數御史大夫魏相上封事曰聖王褒有徳以懐四方顯有功以勸百寮是以朝廷尊榮天下鄉風國家祖宗之業制諸侯重新大將軍宣章盛徳以示天下顯明功臣以填藩國空大位以塞争權所以社稷未萌車騎將軍張安世孝武皇帝三十餘年忠信謹厚勤勞政事夙夜不怠大將軍定䇿天下受其福國重臣也宜尊其位以為大將軍毋令領光祿勲事使專精憂念天下思惟得失安世延夀重厚可以光祿勲宿衛後數日竟拜安世大司馬車騎將軍尚書
扶陽節侯韋賢卒長子弘有罪繫獄家人賢令以次玄成為後玄成深知非賢雅意陽狂不應大鴻臚奏狀下丞御史按驗玄友侍郎章上疏言聖王貴禮讓為國宜優玄成勿枉其志使得自安衡門之下而丞相御史玄成實不病劾奏之有詔勿劾引拜玄成不得已受爵高其節以為河南太守
元帝時長安士伍尊上書言臣少時郡邸小吏竊見孝宣皇帝皇曽孫郡邸獄是時治獄使者丙吉皇曽孫遭離無辜仁心感動涕泣悽惻選擇復作胡組養視皇孫常從臣尊日再侍卧庭上後遭條獄之詔扞拒大難不避嚴刑峻法既遭大赦守丞誰如皇孫不當在官使誰如移書京兆尹遣與胡組俱送京兆尹不受復還及組日滿當去皇孫思慕私錢顧組令與郭卿並養數月乃遣組去後少内嗇夫曰食皇孫詔令得食米肉月月以給皇孫即時病輒使臣尊朝夕請問皇孫視省席蓐燥溼候伺不得晨夜皇孫敖盪數奏甘毳食物所以擁全神靈成育聖躬功徳已亡量矣時豈豫知天下之福而徼其報哉誠其仁恩内結於心也雖介之推割肌以存君不足以孝宣皇帝時上書言狀幸得吉謙不敢自伐删去臣辭專歸美於組卿組卿皆以受田賜錢封為博陽侯臣尊不得比組卿臣年老居貧死在旦暮欲終不言恐使有功不著子顯㣲文奪爵闗内侯臣愚以為宜復其爵邑以報先人功徳
公元前6年
哀帝建平元年䇿免大司空高樂侯師丹庶人罷歸尚書令唐林上疏曰竊見免大司空䇿書泰深痛切君子作文賢者丹經世儒宗徳為國黄耉傅聖躬位在三公所坐者㣲免爵泰重識者以為宜復邑爵使奉朝請陛下裁之詔復賜闗内侯
王嘉坐薦梁相等迷國罔上不道廷尉詔獄永信少府張猛十人以為聖王斷獄先必原心定罪探意情故死者抱恨入地生者不銜怨受罪明主聖徳重大刑辟廣延司議欲使海内咸服罪名雖應法聖主之於大臣在輿為下御坐起疾視之無數死刑臨弔之廢宗廟之祭進之以禮退之以義誄之以行案本以相等為罪罪惡雖著大臣括髮闗械裸躬就笞非所重國家褒宗廟也今春月寒氣錯繆霜露數降宜示天下寛和臣等不知大義陛下察焉
公元33年
後漢光武建武九年春祭遵卒於軍中大長秋謁者河南尹護䘮大司農費博士范升上疏追稱曰臣聞先王崇政尊美屛惡昔高祖大聖深見逺慮班爵割地與下分功著錄勲臣頌其徳美生則寵以殊禮奏事不名入門不趨死則疇其爵邑無絶丹書鐵劵傳於無窮斯誠大漢厚下安人長久之徳所以累世十餘歴載百廢復興絶而復續者也陛下至徳受命先明漢道褒序輔佐封賞功臣同符宗征虜將軍頴陽不幸早薨陛下仁恩為之感傷遠迎河南惻怛之慟形於聖躬䘮事用度仰給縣官重賜妻子不可勝數送死有以加生厚亡有以過存矯俗厲化卓如日古者臣疾君視臣卒君弔徳之厚者也陵遲已來久矣及至陛下復興斯禮羣下感動莫不自勵臣竊見修行積善竭忠於國北平漁陽西拒隴蜀先登坻上深取畧陽衆兵既退獨守衝難制御士心不越法所在吏人不知有軍清名聞於海内㢘白著於當世所得賞賜輙盡與吏士身無竒衣家無私同産兄午以無子娶妾送之使人逆而不受自以身任於國不敢生慮繼嗣之計臨死遺誡牛車載䘮薄葬洛陽問以家事終無所言任重道逺死而後已將軍取士皆用儒術對酒設樂雅歌投壺又建為孔子立後奏五經大夫雖在軍旅不忘爼豆可為好禮悦樂守死善道者也禮生有爵死有諡爵以殊尊卑諡以明善惡臣愚以為宜因論叙衆功詳案諡法以禮成之顯章國家篤古之制為後嗣法
光武時周黨議郎病去職遂將妻子黽池復被不得已乃著短布單衣榖皮綃頭待見尚書光武引見伏而不謁自陳願守所志帝乃許焉博士范升奏曰臣聞堯不須許由巢父建號天下不待伯夷叔齊王道以成伏見太原周黨東海王良山王成䝉受厚恩使者三聘乃肯就車陛見帝廷不以屈伏而不謁偃蹇驕悍同時俱逝等文不能演義不能死君釣采華名庶幾三公之位臣與坐雲臺下考試圖國之道不如臣言伏虗妄之罪而敢私竊虗名上求高皆大不敬書奏天子以示公卿詔曰自古王聖主必有不賔之士伯夷叔齊不食周粟太原周黨不受朕祿亦各有志焉其賜帛四十匹遂隐黽池著書上下篇而終邑人賢而祠之
公元46年
馬援前在交趾常餌薏苡實用輕身慾以瘴氣南方薏苡大援欲為種軍還載之一車時人以為南土珍怪權貴皆望之時方有寵故莫以聞及卒後有上書之者以為前所載還皆明珠文馬武於陵侯侯昱等皆以章言其狀光武妻孥惶懼不敢以䘮還舊塋裁買城西數畆地槀葬而已(權葬故稱槀)賔客故人莫敢弔時前雲陽同郡朱勃詣闕上書曰臣聞王徳政不忘人之功採其一美不求備於衆高祖蒯通而以王禮田横大臣曠然咸不自疑夫大將在外讒言在内㣲過輙記大功不計為國之所慎也故章邯畏口而奔楚(章邯為秦將畏趙高讒之遂降項羽)燕將據聊而不下(燕將攻聊城人或讒之於燕燕將懼誅因保守聊城不敢歸)豈其甘心末規哉悼巧言之傷𩔖也(末規下計也)竊見故伏波將軍新息侯馬援拔自西州欽慕間闗險難觸冒萬死孤立貴之間傍無一言之佐馳深淵虎口豈顧計哉(謂投使隗囂也)寧自知當要十郡之使徼封侯之福邪八年車駕西討隗囂國計狐疑衆營未集援建宜進之䇿卒破西州及吳漢下隴冀斷隔唯獨狄道為國堅守士民饑困寄命漏刻奉詔西使鎮慰邊衆招集豪傑曉誘羌戎謀如涌泉埶如轉規遂救倒懸之急幾亡之城兵全師進因糧敵人隴冀畧平而獨守空郡(守音式授反)兵動有功師進輙克誅鋤先零入山猛怒力戰飛矢貫脛又出征交趾土多瘴氣妻子生訣無悔吝之心遂斬滅徴側克平一州間復南討立陷臨鄉師已有業未竟而死吏士雖疫不獨夫戰或以久而立功或以速而致敗深入未必得不未必為非人情豈樂久屯絶地不生歸哉惟得事朝廷二十二年北出漠南江海觸冒害氣僵死軍士名滅爵絶國不傳海内不知其過衆庶未聞其毁卒遇三夫之言横被誣罔之讒家屬杜門不歸怨隙並興宗親怖慄死者不能自列者莫為之訟臣竊傷之夫明主醲於用賞約於用刑高祖嘗與陳平金四萬斤以間楚軍不問出入所為豈復疑以錢榖間哉夫操孔父之忠而不能自免於讒此鄒陽所悲也(魯聽季孫之説而逐孔子)詩云取彼讒人投畀犲虎犲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此言欲令上天而平其惡惟陛下留思豎儒之言無使功臣懐恨黄泉臣聞春秋之義罪以功除(公羊傳滅項孰滅之齊滅之曷為不言齊滅為桓公諱也以桓公嘗有繼絶存亡之功故君子為之諱也)聖王之祀臣有五義(禮記曰夫王之制祀也法施於人則祀之以死勤事則祀之以勞寧國則祀之能禦大災則祀之能捍大患則祀之)若所謂以死勤事者也下公卿平功罪宜絶宜續以厭海内望臣年已六十常伏田里竊感欒布彭越之義(前書彭越梁王欒布梁大夫使於齊謀反梟首洛陽詔有收視者捕之使還奏事頭下祠而哭之)冒陳悲憤戰慄闕庭
陳元以父任司空府時大司農江馮上言宜令司𨽻校尉督察三公事下三府上疏曰臣聞師臣者帝賔臣者霸故武王以太公為師齊桓以夷吾仲父孔子百官總已聽於冢宰近則高帝相國太宗宰輔之權及亡新王莽遭漢中衰專操國柄以偷天下況以自喻不信羣臣奪公輔之任宰相之威以刺舉為明徼訐直至陪僕告其君長子弟變其父兄宻法大臣無所措手足然不能禁董忠謀身為世戮故人君患在自驕不患驕臣失在自任不在任人是以文王日昃之勞周公吐握之恭不聞其崇刺舉督察方今四方尚擾天下未一百姓觀聽張耳陛下修文武之聖典祖宗遺徳勞心下士屈節待賢不宜使有司公輔之名帝從之
安帝以陳尚書三府輕機事專委尚書而灾𤯝變咎切免公台以為非國舊體上疏諫曰臣聞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三公稱曰冢宰王者待以殊敬在輿為下御坐為起入則參對議政事出則監察而董是非漢典舊事丞相所請靡有不聽今之三公雖當其名而無其實選舉誅賞一由尚書尚書見任重於三公陵遲以來其漸久矣臣忠心常獨不安是故臨事戰懼不敢宂見所有興造不敢希意同僚以謬平典謗讟日聞罪足萬死近以地震䇿免司空陳褒今者灾異復欲切譲三公孝成皇帝妖星守心移咎丞相使賁麗納説方進自引不䝉上天之福徒乖宋景之故知是非之分較然歸矣尚書決事多違故典罪法無例詆欺為先文慘言醜有乖章憲責求其意割而勿聽上順國典下防威福方員規矩輕重衡石國家之典萬世之法也常在崇大臣待下以禮九卿有疾使者臨問賜錢帛皆忠所建桓帝時有詔公車楊秉處士韋著二人稱疾不至有司大不敬請下所屬正其罪尚書令周景尚書邊韶議奏儒學侍講常在謙虗隐居行義退譲為節俱徴不至誠違側席之望然逶迤退食足抑苟進之風夫明王之世必有不召之臣朝宏養宜用優游可告在所屬喻以朝廷恩意如遂不至詳議賞罰於是重徴乃到拜太常
吳孫權時周胤都鄉侯以罪徙廬陵郡諸葛瑾步隲連名上疏將軍周瑜子胤昔䝉粉飾受封為將不能養之以福思立功効至縱情招速罪辟臣竊以昔見寵任入作心膂出為爪牙銜命出征身當矢石盡節用命視死如歸曹操烏林曹仁郢都揚國徳華是震蠢爾蠻荆莫不賔服雖周之方叔漢之信布無以也夫折衝扞難之臣自古帝王莫不貴重漢高帝封爵之誓曰使黄河如帯㤗山如礪國以永存爰及苗裔申以丹書重以盟詛藏于宗廟傳于無窮欲使功臣之後世世相踵非徒子孫乃闗苗裔報徳明功勤勤懇懇如此之至欲以勸戒後人用命之臣死而無悔況於身沒未久而其子胤降為匹夫益可悼傷竊惟陛下欽明稽古隆於興繼為歸訴乞匄餘罪還兵復爵使失旦之雞復得一抱罪之臣展其後答曰腹心舊勲與孤協事公瑾有之誠所不忘昔年少初無功勞横授精兵爵以侯將蓋念公瑾以及也而恃此酗滛自恣前後告喻曽無悛改孤於公瑾義猶二君成就豈有已哉迫罪惡宜便還且欲苦之使自知今二勤勤援引漢高河山之誓孤用恧然雖徳非其疇猶欲庶幾事亦如耳故未順㫖公瑾之子二君在中間苟使能亦何患乎表比上朱然全琮亦俱陳乞乃許之
晉惠帝時河間王顒表立成都王頴太弟王浚所破挾天子洛陽征南将軍范陽王虓東平王楙鎮東將軍周馥上言自愍被害皇儲不建委重前相輙失臣節是以前年太宰與臣永為社稷之貳不可久空所以共啟成都王頴以為國副受重之後而弗克負荷小人勿用以為腹心骨肉宜敦而猜佻洊至險詖宜逺讒説殄行此皆臣等不聰不明失所宗賴遂令陛下謬於降授雖戮臣等不足以謝天下今大駕還宫文武空曠制度荒破靡有孑遺臣等雖劣足匡王室道路之言張方與臣等不同既惜所在興異又以太宰惇徳允元著於具瞻毎當義節輙為社稷宗盟之先張方受其指教為國効節昔年之舉有死無貳太宰良将陛下忠臣但以受性强毅不達變通遂守前志已致紛紜退思既是不易之節且慮事翻之後天下所罪故未即西還耳原其本事實無深責臣聞先代明主未嘗不全功臣福流子孫中間以來陛下功臣初無全者非獨人才皆劣其於取禍實由朝廷䇿之失宜不相容恕以一旦之咎䘮其積年之勲既違周禮議功之典且使天下之人莫敢復為陛下致節者臣等此言豈獨一張方實社稷逺計欲令功臣長守富貴臣愚以為太宰闗右之任一方事重及自州郡以下選舉授任一皆仰成朝之大事廢興損益每輙疇諮此則二伯述職周召分陜之義陛下復行於今時遣方還郡令羣后申志時定王室所加官悉如舊如此忠臣義士有勸功臣必全矣司徒異姓之賢司空越公族之望並忠國愛主小心翼翼機事委以朝政安北將軍王浚佐命率身履道忠亮清正逺近所推如今日之大舉實有定社稷之勲此是臣等所以嘆息歸高崇重之以副羣望遂撫幽朔長為北藩臣竭力捍城藩屛皇家陛下垂拱四海正則四祖之業必隆於今日月之暉昧而復曜乞垂三思察臣所言
公元338年
成帝咸康四年臨軒遣使拜太傅太尉司空儀注大樂宿懸於殿庭門下奏非祭祀宴饗則無設樂之制太常蔡謨議曰凡敬其事則備其禮禮備則制有樂樂所以敬事明義耳目之娛故冠亦用之不惟宴饗宴饗之有樂亦所以敬賔也故卻至使楚楚子饗之卻辭曰不忘先君之好貺之以大禮重之以備樂尋斯辭也則宴樂意可知矣公侯大臣人君重故御坐起在輿為下言稱伯舅傳曰國卿君之貳也是命使日御親臨百僚陪列此即敬事之意也古者天王下國之使及命將帥使臣皆有樂故詩序皇皇者華君遣使臣也又曰採薇以遣之出車以勞還杕杜以勤歸皆作樂而歌之今命大使輔相比於下國之臣輕重殊矣輕誠有之重亦然故臨軒遣使金石之樂議奏從焉
唐太宗貞觀中特進魏徴上疏曰臣聞君為元首臣作股肱齊契同心合而成體體或不備未有成人然則首雖尊極必資手足成體君雖明哲必藉股肱以致理故禮云人以君為心君人為體心莊則體舒心肅則容敬書云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元首藂脞股肱惰哉萬事隳哉然則委棄股肱獨任胷臆具體成理非所也夫君臣相遇自古為難以石投水千載一合以水投石無時不有能開至公之道申天下之用内盡心膂外竭股肱和若鹽梅固同金石非唯高位厚秩在於之而已昔周文王遊於鳯凰之墟襪系解顧左右莫可使者自結之豈周文之朝盡為俊乂聖明之代獨無君子哉但知與不知禮與不禮是以伊尹有莘媵臣韓信項氏亡命殷湯致禮定王業於南巢漢祖登壇成帝功於垓下夏桀不棄伊尹項羽垂恩韓信寧肯敗已成之國滅亡之虜乎又㣲子骨肉也受茅土於宋箕子良臣陳洪範於周仲尼稱其仁莫有非之者禮記魯穆公問於子思曰為舊君反服古歟子思古之君子進人以禮退人以禮故有舊君反服之禮也今之君子進人若將加諸膝退人若將墜諸泉無為戎首不亦善乎又何反服之有齊景公問於晏子忠臣之事君如之何晏子對曰有難不死出亡不送公曰裂地以封之䟽爵待之有難不死出亡不送何也晏子曰言而見用終身無難臣何死焉諫而見納終身亡臣何送焉若言不見用有難而死是妄死也諫不見出亡而送是詐忠春秋左氏傳崔杼齊莊公晏子立於崔氏之門外其人曰死乎曰獨吾君也乎哉吾死也曰行乎曰吾罪也乎哉吾亡也故君社稷死則死之為社稷亡則亡之若為己死為己亡非其親暱任之門啟而入枕尸股而哭興三踴而出孟子曰君視臣如手足臣視君如腹心君視臣如犬馬臣視君如國人君視臣如糞土臣視君如寇讎雖臣之事君無有二志至於去就之節當縁恩之薄厚然則為人主者安可無禮於下哉竊觀在朝羣臣當樞機之寄者或地隣秦晋或業與經綸並立立功一時之選處之衡軸任重任之雖重信之未篤信之未篤則人或自疑人或自疑則心懐苟且心懐苟且節義不立節義不立名教不興名教不興而可與固太平之基保七百之祚未之有也又聞國家重惜功臣不念舊惡之前一無所聞但寛於大事急於小罪臨時責怒未免愛憎之心不可以為政君嚴禁臣或犯之況上啟其源下必有甚川壅而潰其傷必多欲使凡百黎元何所措其手足此則君開一元下生百端百端之變無有不亂者也禮記曰愛而知其惡憎而知其善若憎而不知其善則為善者必懼愛而不知其惡則為惡者實繁詩曰君子如怒亂庻遄沮然則古人震怒將以懲惡當今威罰足以長奸此非堯舜之心也非禹湯之事也書曰撫我則后虐我則讎孫卿子曰君舟也人水也水所以載舟所以覆舟孔子曰魚失水死水失魚猶為水也故堯舜戰戰慄慄日慎一日安可不深思之乎安可不熟慮之乎夫委大臣大體小臣小事為國之常也為理之道也今委之以職則重大臣而輕小至於有事小臣而疑大臣其所輕疑其所重將至理豈可得乎又政貴有恒不求屢易今或責小臣大體或責大臣小事小臣乗非其據大臣其所大臣或以小過獲罪小臣或以大體受罰職非其位罰非其辜欲其無私求其盡力不亦難乎小臣不可委以大事大臣不可責以小罪任以大官求其細過刀筆之吏順㫖承風舞文弄法曲成其罪自陳也則以為不伏不言也則以為所犯皆實進退惟咎莫能自明莫能自明苟求免禍大臣苟免譎詐萌生譎詐萌生矯偽成俗矯偽成俗不可以臻至理矣又委任大臣欲其盡力每官有所避忌不言則為不盡力若舉得其人何嫌於故舊若舉非其任何貴於疎逺待之不盡誠信何以責其忠恕哉臣雖或有失之君亦未為得也夫上之不信於下必以為無可若必無可則上亦有可疑矣禮云上人疑則百姓惑下難知則君長上下相疑不可以至理當今羣臣之内逺在一方流言三至而不投杼者臣竊思度未見人夫四海之廣士庶之衆豈無一二可信之哉盖信之則無不可疑之則無可豈獨臣之過乎夫以一介庸夫結為交友以身相許死且不渝君臣契合寄同魚水若君為堯舜則臣為稷契豈有小事則變志見小利則易心哉此雖下之立忠未能明著亦由上懐不信待之過薄之所致也此豈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乎陛下聖明當今功業誠能博求時俊上下同心三皇可追而四五可俯而六夏殷周漢夫何足
上疏國基徳禮保於誠信誠信立則下無二心德形則逺者來格徳禮信國大綱不可斯須廢也傳曰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自古皆有死人無信不立又曰同言而在言前同令而行誠在令後然則言而不行不信也令而不從令無誠也不信之言不誠之令君子不為也自王道休明綿十餘載倉廪愈積土地益廣然而道徳不日仁義不日何哉由待下之情未盡誠信雖有善始之勤而無克終之美故便佞之徒得肆其巧謂同心朋黨告訐至公强直擅權忠讜誹謗謂之朋黨忠信可疑謂之至公矯偽無咎强直者畏擅權不得盡其力忠讜者慮誹謗不敢與之争熒惑視聽欝於大道妨化損徳今將致治則委之君子得失或訪諸小人譽毁常在小人督責常加君子也夫中智之人豈無小慧不及雖使竭力盡誠猶未免傾敗内懐奸利承顔順㫖乎故孔子君子不仁有矣未有小人仁者然則君子不能小惡惡不積不害於正小人時有小善善不不足為忠今謂之善人矣復慮其不信何異立直木而疑其影之曲乎故上不信無以使下不信無以事上信之為義大矣哉昔齊桓公管仲曰吾欲使酒腐於爵肉腐於俎得無害霸乎曰不能知人害霸也知而不能用害霸也用而不能任害霸也任而不能害霸也既而又使小人參之害霸也晋中行穆伯攻鼓經年不能下鼓嗇夫間倫知之請無疲士大夫而鼓可得穆伯不應左右曰不折一㦸不傷一卒而鼓可得君奚為不取穆伯曰間倫之為人也佞而不仁若使間倫下之吾不可以不賞若賞之是賞佞人佞人得志是使晋國捨仁而為佞雖得鼔安用之夫穆伯列國大夫管仲霸者之佐猶慎信任逺避佞人陛下上聖乎若欲令君小人是非不雜必懐之以徳待之厲之以義節以禮後善善而惡惡審罰明賞無為而化何逺之有善善而不能進惡惡而不能去罰不及有罪不加有功危亡之期或未可上賜手詔褒美曰昔晉武帝平吳之後志竟驕怠何曽位極台司不能直諫私語子孫自矜明智不忠大者也得公之諫朕知過矣當置之几案以比弦韋
嘗詣朝堂抗表左光祿大夫附崔確奏稱臣隋朝備經䘮亂如臣流軰死亡畧盡臣得奉太平又特䝉抜擢恩澤既深唯思報效但臣先有眼疾比加風疹加増天纔隂晦數步之外不見倉卒轉動覺心悶亂方今天下無事英彦如林無容痼疾之人久在樞近非但不可更加二品仍乞解侍中之職授臣一二品㪚官不離左右足申愚見拾遺補闕非敢虗飾此實臣志願太宗崔敦禮謂之曰國之安危資於輔弼得其人則日隆日化失其人則敗不旋踵公寛以接下忠奉上朕每有乖僻未嘗不言社稷安危唯公是寄假使公全無兩目猶當舁公置於左右朝夕諮詢公所患非重便欲拂衣高蹈匪獨乖於朕意僉議以為未可
時或大將軍薛萬均高昌日與高昌婦女有私大理卿孫伏伽推鞫萬均不服内出高昌婦女對問魏徴諫曰萬均兄弟誠欵蚤著姦私之事虗實難明若罪狀顯然錄付伏伽自了若事無指萬均是有辭遣大將軍破亡婦女對辨姦穢辭既不伏聽者疑臣聞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實所得輕虗則所失者重故秦穆公賞盜馬之酒楚莊王絶纓之客且楚莊秦穆並夷狄諸侯列名五伯垂芳千祀陛下萬乗之主道高堯舜作之不法何以示逺帝納其言而罷焉帝謂侍臣狄人衛懿公食其獨留其肝懿公之臣弘演呼天大哭自出其肝而納懿公之肝於其腹中今覓此人而不可得魏徴對曰昔豫讓為智伯報讎欲刺趙襄子襄子執而獲之謂之曰子昔事范中行氏乎智伯盡滅之子委質智伯不為報讎今即為智伯報讎何也讓曰臣昔事范中范中行以衆人遇我我以衆人報之智伯以國士遇我我以國士報之在君禮之而亦何無人
諫議大夫張玄素少嘗為刑部令史帝對朝臣問之曰(云云)諫議大夫褚遂良上疏諫曰臣聞君子不失言於
聖主不戲言於臣言則史書禮成樂歌居上能禮其臣臣始能盡力以奉其上近宋孝武輕言肆口侮弄朝臣攻其門户乃至狼狽良史書之以為非是陛下見問張玄素云隋任何官奏云縣又問未為縣尉前奏流外又問在何曹司玄素將出閤門不能移步精爽頓盡色𩔖死灰朝臣見之多所驚怪大唐創歴任官以才卜祝庸保量能使用陛下禮重玄素頻年任使擢授三品翼賛皇儲自不可更對羣臣窮其門户昔日殊恩一朝愧耻人君之御臣下禮義以導之惠澤以驅之使其負戴玄天罄竭臣節猶恐徳禮不加人不自勵若無故忽畧使其羞慙欝結於懐衷心靡樂責其伏節死義其可得乎房玄齡嘗以微譴歸第遂良諫曰玄齡翼贊聖功冒死決䇿選賢立政勤力為多自非罪在不赦不可遐棄若以其衰老亦當退之以禮上然之因幸芙蓉園遂過其第載與還宫
張公謹上聞嗟悼出次發哀有司奏言隂陽書云日在辰不可哭泣此亦流俗所傳上曰君臣義同父子發於衷安避日辰遂泣之
玄宗開元中廣州都督裴伷先下獄上與宰相議其罪張嘉貞請杖之張説刑不上大夫為其近君所以養㢘耻也盖士可殺不可辱臣嚮巡北邊姜皎杖於朝堂登三品亦有微功何以皁𨽻待之事徃不可返豈宜復蹈前失上深然之
禮部尚書蘇頲卒帝猶視朝起居舍人韋述上疏貞觀永徽時大臣薨輙置朝舉成終始恩上有旌賢錄舊之徳下有生榮死哀之美昔晋知悼子卒平公宴杜蕢一言而悟春秋載之故禮部尚書累葉輔弼奉事軒陛二十餘年今奄忽不還邦人痛嗟惟帷盖之舊股肱之戚宜即廢朝君臣之誼帝曰固朕意也即日帳次哭洛城南門不朝詔贈右丞相諡曰文憲日帝咸宜宫將獵聞之曰且葬我忍自娛半道而還
徳宗在奉天段秀實為賊所害七日不朝宰相以為多難不宜萬機天下其謂何太常博士陳京丞相之言非也夫褒大節卹賢臣天下所以安況卓卓特異者乎帝曰善
公元991年
宋太宗淳化二年左正言謝泌上奏曰臣竊見王禹偁上言自今宰相樞宻不得於本㕔接見賔客以防請託有詔從之仍令御史臺宣布中外以為如此是疑大臣以私也書云任賢勿貳去邪勿疑張説姚元崇外則踈而接物内則謹以事君此真得大臣之體今天下至萬機至繁陛下聰明寄於輔臣苟非接見羣官何以盡知外事若令都堂候見則羣官請見咨事無時大臣常須候百執事政事堂無解衣之暇古人有言曰疑則勿用用則勿疑若政在大夫祿去公室國祚衰季强臣檀權當此之時乃可為慮今日陛下鞭撻宇宙總攬豪傑朝廷直言之士方面無姑息之臣禮征伐自天子出書曰無偏無黨王道蕩蕩今日之謂也柰何執政之臣為衰世之事乎昔孔光不言温室中木顧雍封侯三日家人不知謝安石對客圍碁㨗書至而客不覺大臣謹宻如此妻子不得聞況他人乎使非其人當斥而去之既得其人任以政又何疑也設若公堂謁見之禮豈無私室乎塞相府請託之漸豈無他徑乎此非陛下赤心以待大臣大臣四體以報陛下之道也王禹偁識量庸淺昧於大體妄率胷臆以蔽聰明狂躁之言不可行用上覽嘉歎追還前詔
公元1024年
仁宗天聖二年左正言劉隨優禮李允則晁迥状曰臣伏覩近降除書以客省使康州防禦使李允則特授寧州防禦使放朝謝與假將治行恩勲舊事出非常凡居將帥之臣各勵公忠之節竊以李允則素懐韜畧有機權屢委邊防務期安輯邀功生事縱敵而失謀雖古之名將無以加是以行命之日中外皆喜必若制置軍馬經畧亭鄣樞近大臣成筭之外若召而賜對以方畧則老將諳練必有所長臣又伏見太子少保致仕晁迥端莊植性沖澹自居歴任三朝垂五十載徊翔兩制踰二十年先帝寵遇便蕃講求典禮議論詳正無不參預加以司文柄時謂得人今之臺閣清流州郡循吏論辨所以居多近者引年致政斯為達禮五常五行盖無闕焉文苑指為宗師朝野推為君子有儒雅之望未行優異之恩臣亦願兩宫聖慈特同允則近例賜以全俸豐其燕居其或朝廷將行大禮時議大政宰司裁成之外開延英訪以經史耆儒詳練必有可觀每遇萬機餘閒温凉得所詳延二老賜之從容俾説徃古治亂因國經制之務如此文事武備盡美於昌養老乞言有光於古昔尊禮宿舊益厚於時風傳方來用光史冊以為文武班中功雅望終始一致以至高年者唯此二人允謂時賢恐須旌别
公元1035年
景祐二年御史中丞杜衍上奏曰臣聞三公之官至重所以經邦萬事之統實繁貴乎燭理明主躬親庻政體貌大臣常於進見之間俾盡論思之道盖君臣相遇則可致時雍上下不交則謂之否塞固在倚毗丞弼詢訪善謀使下情必通上澤無壅斯有國有家之大務臣伏中書樞宻院之官是皆選自宸衷委之柄用二事之職佐萬機之劇古所謂坐而論道者也今乃毎遇剛辰得親丹扆外朝始罷延英次對中覆奉行循常務以天下大民事之艱恐非數刻之中可盡研幾理欲聖慈清閒之燕迭召兩府臣僚賜坐便殿俾其極獻替之説酌古今之宜究治亂之源達幽隐之意上以成好問下以申納忠之誠明良之歌上下同體是故平時而論可明體要之變臨事而辨或近乎遊説之嫌以虞舜之明而云好察邇言以漢文之達亦曰無甚高論此實通國體用衆智大端至於米鹽細務藂脞末節特有司之職耳不當取決宸斷宜詔所司科簡之庻其正大小之分適權義之中延納訏謨開益聖智提綱總要大徳不官造膝虗懐為善之最樂臣猥以庸望輙罄愚衷干冒威嚴隕越無地
公元1051年
皇祐三年知諫院吳奎上奏臣伏國家禮法以維君子威罰以御小人君子所顧者禮法小人所畏威罰繇文二選士大夫是皆君子之地也儻不以禮法待之即是名器而輕爵祿也七十而致仕載之禮經臣引年自陳分之常也君上推恩而固留權之至也自三代以來衰㣲之世未有不謹斯禮以塞貪冒㢘隅也近者光祿卿希仲吏部郎中昭文館陸軫等並以年高特與分司初欲風動羣倫在位殊未有引去者乞早以臣前所施行
公元1055年
至和二年知諫院范鎮上奏臣伏御史臺告報百官立班郊迎宰相文彦博富弼者誠隆禮也與夫隆之以虗禮孰若推之以至任之實權陛下文彦博富弼宰相中外皆謂得人近日有詔兩制臣僚不得宰相居第百官不得間見宰相是不推之以誠不任之以權而以郊迎虗禮待之伏乞百官郊迎而令兩制百官得就第見執政以訪天下之事而以達陛下聰明則御大臣之術兩得之矣
公元1056年
嘉祐元年右司馬遵上奏臣伏近制兩省兩制非公不得執政之臣相見臺諫往來兩地大臣休假不得接見賔客徒彰陛下疑臣下之名而實無益於事已曽論列未奉指揮歴觀前代以及漢唐之盛小大之臣往來相見不曽禁止之文唯唐徳宗之時朝政多僻臣僚過從多令金吾伺察宻奏宰相不得私第見客徒示猜嫌無補奉天難及憲宗英斷不疑委任裴度遂除其禁得延英俊卒立淮西之功乃知馭臣之體在於聽斷不在設防陛下聖明必照此理若謂新制已行未欲便改臣請以先故事言之淳化二年右司王禹偁奏請令兩府大臣不得於本㕔見客以防請託時有左正言謝泌上疏極陳不可太宗覽奏即追前詔並令如舊知事未便何憚而不改邪切緣此事本為大臣若非陛下特賜指揮中書避嫌重於奏覆伏乞早賜聖斷以釋中外之疑
上奏曰臣聞推隆耆年民徳歸厚崇勵高節薄夫以敦此前籍之通規先王達禮也竊見皇祐中明堂大赦曽召兩府舊臣杜衍任布陪位各人辭疾不預侍祠之列陛下降詔禮遣使軺賜予備厚復恩其子殊榮異禮照耀一時陛下優賢養老之意白於天下而人知勸矣今杜衍且八十徳望愈隆使古禮行當更老之位至如近侍致政而歸者張昷之公直劉䕫清方如此等皆謂良士陛下夀安之福行㳟謝之儀凡在高年正宜加禮臣愚欲乞聖慈指揮中書將來大慶禮畢檢會明堂恩例特賜施行使黄髮復見太平事書史册足為美談庶幾冒榮越禮之人睹而知愧化薄歸厚或出此塗
公元1062年
七年知諫院司馬光上奏曰臣聞古之聖王尊禮黄髮屬任以政者盖以其更歴天下之事練習為治之體故也昔鬻熊年九十見文王文王曰老矣鬻熊曰君若使臣捕兎逐麋臣已老矣使臣坐而䇿國事臣年尚少近嵗以來大臣高年者皆不敢自安其位言事者又欲以擊搏大臣為名從而攻之此豈為臣盡忠至公之道哉凡言事者皆為國進賢退不肖使其人無可取雖少壯何為有益於時雖老何傷也臣竊見樞宻副使張昪屢以老疾辭位平生不相接無絲毫恩分然竊聞其為人忠謹清直不可干以私臣不敢上避聖主之疑下畏世俗之謗隐忠不言以利其身伏望陛下深念宥宻之地不可任非其人先以聖意揣度若未能得賢者則使且居位於事亦未有曠廢也若不可留則願陛下選徳材器為衆所服知王體兵畧者以代之不可以不擇其人之可否使循資累叙而為之也
公元1032年
上奏曰臣等伏見朝廷曏以福州處士陳烈好學篤行遵禮法樂道養志名京師故舉之閭閻之中以為學官辭讓至今福建路提刑王陶奏據福州勘到為妻林氏疾病廢醜遣歸其家十年不視因言貪汚險詐行無細完乞盡追奪前後受恩命臣等素不識不知人果如何惟見國家常患士人不修名檢故舉等以奨勵風俗平生操守出於誠實雖有底滯迃闊之行不能合於中道猶為守節之士亦當保而全之豈可毁壊挫辱之如讎書不協于極不罹于咎皇則受之古人所以禮九九市駿骨以此若其内懐姦惡虧敗名教外飾詐偽釣聲利則朝廷曏者以為有道之士不次用之今乃醜行布於四方其為鬼心亦不細矣其始者薦舉人安可置其罪而不問臣等欲望陛下委鄰路監司再行體量本人平生事迹善惡虗實選差公正官吏通儒識大體覆勘前件公事情理不至深重止於夫妻不相安諧則使之離絶而已湔洗其過庻幾伸眉於後又使四方節行之士不憂横辱得以安恬閭里若實有醜惡之迹敗亂名教則當嚴賜刑誅幷治舉者之罪以明至公
又奏曰臣聞聖主之教尚忠厚而貴愷悌故詩有鹿鳴伐木既醉行葦宴好之相乾餱失徳禮有幣帛饔餼行於邦國贄獻飲酒施於鄉黨是以風俗純和協氣流通漢景帝詔曰吏受所監臨飲食免重其更議著令丞相廷尉議曰吏及諸有秩受其官屬監所治所行所飲食計償費勿論卓茂宻令民有言部亭長受其米肉遺者凡人所以貴於禽獸者以有仁愛鄰里饋遺此乃人道所以相親汝獨不欲修之寧能高飛遠走不在人間邪民然則何故禁之曰律設大法禮順人情今我以禮教汝汝必無怨惡以律治汝汝一門之内小者可刑大者可殺近嵗以來中外有司喜以㣲文刺舉苛細至於宴飲相從酒食相饋皆集累成過詆以峻法曏聞知鎮戎軍曹修受鄰州所送公用已而自首法官處以贓罪陜西都轉運使彭思永奏據宻院劄子賈漸起請舊例送酒食外不得買置金帛作土贈遺省司參詳今後公使錢買置珍異等物及見錢送與人者並從違制定斷收受人坐贓論其有公使錢人受還答之物入已准盜論今曹修因陳首雖免書罰尚負贓名使人疑惑乞明立條約朝廷有司叅議至今未決臣竊詳舊條之意明許以酒食相遺其有公使錢人受還答之物正謂珍異見錢今曹修所受止於樽酒隨而自首已為刻薄法官又以贓罪加之剖析一條以為二事不察人情不顧大體朝廷因之遂為著令臣恐忠厚之俗益衰媮薄之風遂長百司庶尹無所措其手足虧損聖朝堂堂之化非細故也臣今所言非為修除雪贓名欲望朝廷申明舊條應以公使錢財物贈遺人及受者各坐贓論其監臨之官受所監臨或因使於使所及經過受取者並准律處分贈遺人而受其還答入已者准盜論並須贓滿五疋以上方得科罪不滿五疋及以飲食之物相饋餉者皆勿論如此人情有以相接貪吏不能為百司有所循守
仁宗時堯俞上奏曰臣聞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然則上之待下也既重下之報上者必深此古今通義人情必然也如武臣者尤資駕馭雖有典刑可以威制若使臨利害而無變蹈鋒刃而不悔者臣謂非得其心未易論也況威武之令頗或寛弛勇鷙之性非可遽懐朝廷狃於無患恬於用文武職任侵奪之數沮其心不能無怨方今灾異浸多民力困竭臣恐文治不常獨崇其他事權未敢論列提㸃刑獄實為要任文吏不盡稱職武臣不皆曠官一旦不擇能否獨罷武列近又聞臣僚上言乞差文臣鼎州事臣竊觀之未見其便望陛下職任還之稍加禮遇但精於選覈必得材實事或瘝闕不容苟貸無狀被黜其心自甘如此畏威戴恩緩急可使幸陛下不以孤臣棄其言也至於武舉宜修復今入仕之門雜而多者無如此時何惜不以十數人恩澤四方跅弛不羈之材苟行之有常取之有法亦可以得士誘人學兵惟陛下留意
河南府通判謝絳上論唐室麗正史官之局並在大明華清宫太宗皇帝肇修三館更立秘閣昇龍門左親為飛白書額作贊刻石閣下景徳中國書寖廣真宗皇帝益以内帑四庫二聖數嘗臨幸親加勞問逓宿廣内者有不時之召人人力道術究藝文天子尊禮甚勤而名臣高位繇此其選也往者遭遘延燔未遑中葺或引兩省故事别建外館直舍卑喧民櫩叢接太官衛尉供儗滋削虧體傷風莫兹為甚陛下未嘗翠華玉趾寥寥丹府不聞輿馬之音曠有日矣議者以謂慕道不篤於古待士少損於前十無延訪之勤而因循相尚自激䇿文雅漸弊竊為聖朝惜之願闢内館以恢景徳之制詔可
陜西經畧使范仲淹等奏曰臣竊見朝㫖下陜西省罷同解乾耀等九州公使錢共一千八百貫文切以國家逐處公使錢者盖為士大夫出入使命往還有行役之勞故令郡國饋以酒食或加宴勞養賢之禮不可廢也謹按周禮地官遺人郊里委積以待賔客野鄙委積以待羇旅凡國野之道十里有廬廬有飲食三十里有宿宿有路室路室有委五十里有市市有候館候館有積凡委積之事廵而比之以時頒之此則三王之世已有廚傳之禮何獨聖朝小利而亡大體且今贍民兵一名不下百貫今減省公用錢一千八百貫只養得兵士一十八人一十八人之資廢十餘郡之禮是朝廷未思之甚也況今來逐州使命之外各有軍營每年春後邊兵歇泊動經半年軍中人員並無宴犒之具雖條貫有旬設之名逐州每月一次舉行軍員各給得錢壹百文已來官務薄酒二升無公用更不赴筵亦不張樂朝廷宴享將校之意州郡削弱道路咨嗟全盛之朝豈宜如此或謂公使錢收買食物搔擾户民殊不知郡守得人自能約束如非其人更出已俸買物虧民愈甚是見其小而不思大也伏望聖慈速降指揮下陜西河北河東轉運司昨來經減廢公用錢處並令依舊庻協典禮稍息物論朝廷用武之際於此一事尤宜照管臣等久在邊任深知此事近貳樞廷豈當緘黙
知諫院包拯上疏曰伏以人臣之義七十致仕著在禮經卓為明訓所以優假老成遂其安逸不違達尊之教且開知足之端歴代所欽治宜敬切本朝典故尤所重之凡曰引年莫非延世推之半祿待以優恩其於敦勸之方可謂至乎其至也然而近嵗寖成弊風搢紳之間貪冒相尚但顧子孫之計殊愆羞惡之心馳末景厚顔鐘漏不知其過自以為得誠非朝廷所以士大夫之意又非士大夫所以遵禮義之常也臣思及此悚然汗下伏望特降指揮御史臺文武班簿檢會臣僚年及七十並令臺牒諷其致仕牒舉後三兩日未見抗章祈請乞自朝廷降令致仕所貴稍遏趨營之弊頗敦㢘耻之風御史中丞賈昌朝上奏臣伏䕶國軍節度使侍中張耆河陽武勝軍節度使高化相州乞免衙辭河陽節度使楊崇勲平章事乞免衙謝兼聞上件官等並乞只於後殿謝辭者按近制臣僚謝辭並合前殿仍詣正衙除假故外若事急或許後殿或免過正衙並繫臨時特㫖等位節制久去朝闕辭見不由前殿出入不詣正衙或扶以拜君或揖而受賜既稱衰病冒寵榮雖聖上眷待老臣特推異數猶宜避免以示恪恭豈可上奏封自求優便國家外扞邊寇方任武臣所宜示恩不可專用姑息仍恐文武臣僚自此輕慢朝廷之儀
 
 
 歴代名臣奏議卷二百八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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