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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六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方麓集巻十六
             明王樵撰(闕)
有司課射宜倣种世衡鳥銃之類許得兼隘口盤詰河港巡船州縣不可無今州縣備之甚鄭盼之事可鑒(先年大夥白晝入城刼庫金壇事)能于團練鄉兵民壯保甲中行之則無増兵之費而武備修矣
古之治朝未有不以親賢納諌為先大臣賢者常賜召對太祖一日三朝無論小官逺臣糧長耆民皆得面見盡言永樂仁宣英孝五朝君臣之間可謂親宻無間見于楊文貞公三朝聖諭李文達公天順日録劉忠宣公宣召李西涯對録之所載者可以想見當時上下之交也
勤則精神常用元氣固宜古法四時以時作息春秋昭公元年左氏傳載子産之言曰君子有四時朝聽政晝以訪問夕以修令夜以安身于是乎節宣其氣孔頴達凡人形神有限不可久用神久用則竭形太勞則敝不可以久勞也神不用則鈍形不用則痿不可以久逸也固當節其勞以宣疏其氣按今御門常朝奏事即古之朝以聽政祖宗以來原有午朝之制久廢不行弘治間刑部侍郎彭韶上言日奏尋常起數于事無補自今午朝惟議經邦急務許令先期開具上請聖駕不時御便殿左順門自吏部以下各依職掌事㑹議者就于御前公同計議事體重大一時難决者聽各官先行博議于下候至御前再議奏行仍乞温顔俯詢曲折如此不惟世事日熟而羣臣之邪正材識短長亦自可見愚謂此正古人所謂晝以訪問也我朝列聖皆循此以光昭令徳而身致太平誠為今上願之
親戚不相知者勿失親親道慎勿牽已而從之以親為怨者多始于合不以
漫塘劉文清公董仲舒家居朝廷毎有大議使使者廷尉張湯就問史臣謂其對大議皆有明法而所對漫不見一二使其所議果有闗朝廷大利則不應不載議之而當則朝廷不應用其言而棄其人使其言無足取則史臣所載又不應爾葢嘗反覆而後得之帝之所遣非張湯則亦其徒也言之阿意仲舒固有不忍言之而正則固已與使者之意背馳其所以復之君者何如哉宜其效不概見仲舒亦終不見用也劉文清公作陳修撰祠堂記叙少陽先生事之本末
昭晰此人此文可謂相稱爭光日月者也近日祠堂鼎新謂當求名大書深刻掲于祠中
唐劉晏財賦其事可為後法者有三一曰理財愛民為先一曰諸道各置官毎旬月州縣豐歉之狀白使司豐則貴糴歉則賤糶一曰始見不稔之端不俟州縣申請即奏行蠲免應民之急未嘗失時竊謂此今户部與各巡撫之責也户部巡撫得人而無梗其間使得同心展布實恵及民矣
古禮卜日而己漢平帝時皇后安漢公第宫便時上林延壽門入未央宫前殿便時者俟吉時也此擇時之始
左傳注禦邊方不壹而足不一一皆足其欲今人襲用其語而不得其意往往以為非一之義誤矣又如尤而效之既以為非而又效人為王文正公所謂學他不是今人習用效尤之語亦非
本朝祖宗家法之正超越前代者有二具載皇明祖訓一曰内令七條一曰自后以上一應大小婦女各位使數人等衣食銀錢帛并諸項物件尚宫先行奏知然後發遣内官監監官覆奏方許赴庫闗支尚宫若不奏知朦朧發遣内官亦不覆奏輙擅闗支皆處以死一曰凡私寫文帖于外寫者接者皆斬知情同罪不知不坐曰凡庵觀寺院燒香降香禳告星斗已有禁律違者及領香送物者皆處以死一曰皇后止許内治宫中諸等婦女宫門一應事務毋得千預一曰宫中有疾不許喚醫入内止是説證取藥一曰宫闈當謹内外后妃不許羣臣謁見命婦中宫千秋節冬至正旦月朔來朝隆寒盛暑雨雪免朝一曰天子及親王后宫人必須選擇良家子女以禮聘不拘處所弗受大臣進送有姦但是倡妓不許狎近其二曰内官二條一曰内府飲食常用物官府上下行不免取辦于民多致文繁生弊故設酒醋織染等局于内既設之後忽觀周禮酒漿人醯人染人之職亦用奄人乃知自古此等官其來已久取其不勞民而便于用也其他如各監司局及各庫皆設内官職掌其事甚易辦集上項職名設置既定要在遵守不可改次備列内官職名品級職掌極其分明厯觀前代后妃戚宦官干政擅權比比而是逮本朝二百餘年(闕)
 
 監司局庫諸門各照注修其職掌不許分毫干與
一應在外鎮守監鎗等項盡數取回葢既曰内官但應處内乃布之四外名實不正莫此為甚決當速改無可疑也按正徳中劉瑾用事鎮守中官流毒四方㡬與漢桓靈無異幸誅之蚤而天啓世廟一旦憣然革去蒼生永受其賜至今此輩不敢援引先朝覦覬非分者皆世皇之餘威餘徳可承籍千萬年也正徳中鎮守中官隨地大小出賄而後得差至則恣意剥削至取于官庫莫能誰何即被論取回則家富已不貲矣
毉閭公又嘗論時事朝廷王宗貫勑諭説得痛切有箇著實用賢之意王公素正直不知此來如何處置陳言司禮監聖㫖權柄歸還閤下祖宗制使不出宦官方是第一等大事然後禍本可絶天下可平但未知王公何如耳按朝廷覽閱章奏有常進呈批發須一由内閣毎日朝退必御便殿以行之咨訪裁決公卿咸在則可絶偏聽之疑可革大臣私授意㫖之弊豈但政本喉舌旁落左右已哉今之廷試古之賢良文直言極諌之科也而未有以應其實無論其逺即求如二蘇文章未有見者誠使不拘舊格不忌直言人得吐其所藴而髙下次第品隲必當其實真材出矣
唐叔之封也箕子其後必大成王時箕子猶在
史記世家泰伯仲雍周太王之子王季厯之兄也季厯賢而有聖子太王欲立季厯以及于是泰伯仲雍二人乃奔荆蠻文身斷髮不可用以辟季厯孔子泰伯可謂至徳也已矣三以天下讓民無得而稱焉朱子論語集注太王之時商道寖衰周日彊大季厯生子昌有聖徳太王因有翦商之志而泰伯不從太王遂欲傳位季厯以及昌泰伯知之即與仲雍逃之荆蠻仁山金氏太王遷岐在小乙之世至丁巳而髙宗殷道中興者六十年祖庚祖甲祖甲二十八祀而文王其時商未衰也太王安得翦商之志哉愚按無論商未衰太王不宜翦商之志即使商已衰㣲一日之間天命未絶則為君臣在文王服事殷于三分天下有其二之時矧太王時乎且謂之曰翦商者是取而代之也原太王欲立季以傳昌之意不過以其聖徳足以大周家之世業爾故周本紀太王之言曰我世當有興者其在夫人見子孫有非常之材則必望以超常之事此人情亦何怪乎太王哉史之所載不過如此未嘗及夫欲取商而代之也然則何以云曰詩云實翦商者猶書云肇基王迹推本之辭何嘗太王有是心也
王文憲謂此章用古注修入未及改也魯頌翦商朱子太王自豳徙居岐陽四方之民咸歸往于是王迹所著葢有翦商之漸夫謂之漸則謂其事當如此非言其心也
朱子論語注有云血氣形之所待以生一日讀至此甚有所省發血氣既竭如火無膏其何所待以生乎暮年之人血氣兩衰百凡不如前而志慮猶未衰受享酬應之事猶不能以漸而減則病必生焉故節飲食以養脾氣言語以養肺氣戒暴怒以養肝氣省思慮以養心氣絶欲以腎氣此五者尤為至要兢兢隨事戒謹猶恐不及而况可任意之所之譬之樹木既老枝榦彫瘁所未絶者惟根下㣲陽爾未絶之時本根之氣猶能上達不徧榮未至全稿可不秘藏之乎
文晉武雖皆混一天下特因時㑹偶成武平之後但以天下自樂知太子闇弱疎忌齊王攸攸不但親且賢視廷臣之材亦無出其右者使武帝能以天下宋太祖之于太宗則晉可以無亂中原不至于鼎沸
五代之君皆得之簒奪不終其身或僅及其子皆終于宋太祖有見于此不以天下與其子而與太宗是時契丹方强河東未可力取四方多未定者知徳昭之材不足以辦之也其智過晉武帝逺矣
公元1515年
宋宣公舍其子與夷而立穆公可謂公心計然公羊猶責之曰君子大居正宋之禍宣公為之也其後穆公不忍宣公其疾也必欲屬國于與夷而使其子馮避居于鄭宋之亂實由是穆公之罪也穆公不立與夷宋必不靖公子光即其事也與夷嗣穆公而立是為殤公忌馮之在鄭志于去之立十年十一戰卒見弑于華督而後左氏全無見識乃謂宋宣公可謂知人矣立穆公其子饗之命以義夫如此則是利心相與惡在其命以義也與夷不懐穆公立已之徳忌馮不已而卒以自殞可為不義之戒矣乃若宋太祖太宗授受之事與此則又有同不同太宗廷美徳昭之薄與不行太原之賞及徳昭有言則曰待汝自為徳昭以是而死其負太祖何異于宋殤但揆太祖與弟之心初無左氏所謂其子饗之命以義夫之意則負徳不義之罪止在太宗太祖之心始終光明脫灑陳橋之事無心黄屋苟可付託不私一己不當公羊大居正之說而苛議之也
予性多急而見事毎遲
不敬儼若安定辭則貌恭言從視明聽聰思睿亦在其中矣此修已以安人之道也故曰安民哉明則有決斷故明與豫相反聰則能詳審故聰與急相反(洪範庶徴)
藏書不必專于秘閣天下名山白鹿之比皆可推類為之典掌之官宜如宋人祠禄之制專以處儒臣清望使之討論其中以待四方學者朝廷有所纂修亦就以委之司馬公修資治通鑑書局自隨即其事也異學易入而盛行者彼之説易託而聖賢門户難由稍有敗缺易見而難揜故從彼則足以欺世而叛此又足以自便所以利而為之者多也
海剛峯巡撫江南志在摧抑豪强裁損非度一時亦自截然如某給事中用夫過多徑自革去治其應付一時上下兢兢畏法可見有人之決能有為也但不甚曉事濫受訴訟以致民舍穡事爭訟紛紜往往奸詐之地遂以成風至今未絶也
河淮併行非河之道也非河之道豈可以為東南漕運有資于河無資于河當有定論若有資于河當何䇿以使其有利無害若無資于河觀河勢之所欲趨導之以復其故道不知事勢可行行之有無他害是皆不可以講求
豐年民有餘則輕穀官為斂糴以重之凶年不足則重穀官為散糶以輕之如此則穀價常平而豐凶有備此宜責成巡撫然而官之去來無常之賢不齊下之欺弊百出所以毎行而輙沮卒未有實惠及民者也待凶荒已極民有餓死者始設粥散穀欲以活人升斗之間不亦難乎
公元1588年
萬厯十六年南北水荒米價踊貴然富者尚閉糴待價官府平糴之令不必勸分而貧者得濟矣夫謹權審量讀法平價先王所以一天下也今聽之民可乎富户有米不肯借與貧民至有聚而强取者此端不可宋司馬文正公嘗欲官給印厯富民其自貸與貧民熟歲出息償還有負者官為理之此法良便然在官得其人耳
減價以糶謂之賑糶此可勤諸尚義
連年疫氣不斷一家夫妻父子連喪數口者有闔門不起小人不守禁忌如未病之先元氣若固外邪何自而入已病之時治有方雖病不至于死渴甚止可飲湯饑甚不可便食須待退後米飲至稀粥其進有漸調理將息至一百二十日外始可食肉人多犯之則其死未必天殃
本朝名臣言行録宜重纂輯編年列傳之體俱非所宜施于本朝
讀書三要謂讀得熟看得熟做得未有如此義理不精文章不鬯者也然吾有一法可以兼得讀看做三妙手寫也手之所到眼亦到心亦到寫時黙記可以讀寫不妨有時不思新意自出可以兼看隨經發意訂正諸家非有意于為文理趣所到無往非文可以兼做吾于經書如周易尚書春秋周禮大學論語子中庸以至本朝法令皆曽用此功覺得此力然古人為學所以必貴于讀書與夫書之所以必貴于熟讀反覆熟看令其言皆若出于吾之口其意皆若出于吾之心而後為至焉者誠欲反而有之于身非為文字用也
書子書室玩心義理之書足以收其放心養其徳性開發聰明進徳修業至于聖人事業皆是吾人分内事空言也若厭此而不觀所觀者非子雜家流放不正之書如是放心伐性之斧斤其害不但讀書無成而已願痛戒之孔子飽食終日無所用心矣哉不有博奕者乎為之猶賢乎已此言心不可一日無所也夫人之所以進徳修業者此心也心之所以常存而不放者以其有所用也心無所用必入于放辟邪侈夫子以為與其如此則猶不若博奕之為賢所以甚言無所用心不可非以博奕無害今學者日坐書館何所用心不但不能自瞞亦不能瞞于父兄師長誠能日以吾言而自省力去其燕朋燕辟之習以專心正業則于進學也孰禦
不坐食則可以不仰漕東南不仰漕東南然後黄河可治
用人貴先觀其趨向趨向正觀設施雖材有短長未必皆如人意要之不無所補比之志不在公以材害事相萬萬也
不畏奈何以死懼之使民誠畏死邪則吾取為竒者而殺之宜民不復為竒也天下未嘗無刑而為竒者不止則誠不畏也夫非人之所能殺也有司殺者矣司殺者謂造物也以死懼民者是欲代司殺者殺也代司殺者殺是猶代大匠斵也代大匠希有不傷手矣然則政刑死生之柄謂能驅一世之民使從之者殆非也(解老子下條同)天下皆謂我大而又謂我似不肖夫惟大故不肖若肖則反為細者久矣大之有夫我有三寳人莫知寳我獨持而寳之無他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天下先此三者人之所忽而我之所寳也何則慈故能勇儉故能廣不敢天下先故成器長此我之道所以不肖而實大也舍慈且勇舍儉且廣舍後且先豈惟不足以大何以善其終死矣者言其道足以死也末又專言慈道之善以見其餘夫慈則愛人足以得人人為之用慈則小心能用衆謀而慮事詳審故以戰則勝以守則天將救之以慈衛之若漢髙帝是也項羽可謂天將亡之以暴促之者
舊者未化新者累積豈能生生飲酒人尤易多㗖㗖不覺未有不為病者積滯不盡中氣未和中氣未和生生之本未復也
知病之所自來慎于起居飲食可以無病若病而恃醫不已晚乎
士若讀書酒養有素而以其胸中所自得者發而為文則其言當自别因言亦可以知人不負國家取士之意今所謂文者屢變而不同主司繩墨遷就不定刋示于外未必皆服人也文何時反正乎欲于此得人豈不難哉
百物枯槁天心絶人今朝好雨生意一回江南之俗水田種稻夏至後七日為首五日中時三日三時過此而無雨河港又涸則禾苗不入土為大荒之年萬厯十七年三春少雨二麥收入夏旱六月初十日得雨僅能一潤焦土而已
公元1589年
萬厯十七年歲在己丑正月己酉朔日夜出地猶見虧處如月弦之踰時始復見者甚多
甘肅天鼔雲中有如犬形若羣吠聲
五月邊臣敵人西行名欲送還番僧其實復仇衛喇特自去歲遣使致書借路甘肅求乞撫賞邊臣設機諭阻大意西行止可經由邊外不許取道甘肅繼聞原在西海住牧夷酋璸都台吉病死敵人恐其部落流散西往収回都部落敵又稱敖拉都司威靜招圖喇台吉甘肅邊上作歹恐壊兩家大事欲往平復切謂此等不可一切之而不為備患將生焉正月甘肅燮異天意亦既示之矣
百室空虚歲計嗷嗷止望免官太倉紅腐連年積捐得今年萬歲
萬物非為人而生而人不能不萬物以養如上結繩而為網罟以佃以漁聖人豈忍于殺生直待後世聖人耕耨之利始免于殺哉且曰生則凡物一也不忍禽獸不能不茹草以為養則佛氏不能充其類矣以血氣之屬為有知則草木無知乎以有知者為同體無知者非同體至于輪迴之説謂人與禽獸更迭果報則又萬無此理而不足信止足誑惑愚人
進士辦事欲試之以事以知其材之所宜古人得士必先辨論官材論定而後官之今無辨論法官之或内或外事之或繁或簡全憑挨選之次序不復一考人材性之堪否至有未知民事臨民鮮有不為民害者且用當其材雖常材可使勉進用不當其材雖善士不能無所短迨其敗事始議貶黜更調是官與材兩壊之也盍若慎簡于始乎今莫若辦事中行考驗之實區别其材或宜為有司或宜留内任長于錢穀長于刑名或熟于邊事諳知戎務至于人性質之剛柔所存厚薄所養淺深一一知之而定論然後因宜而授任為官而擇人外任不依甲次推選常在先内任者隨缺緩急推補在後又如材堪為有司者又更審地方相宜與否然後授之則用無不當其材材無不適于用矣此于選法舊制初無變動京官外官朝廷原無優劣科道郎署朝廷原無異待而人自于中妄生分别皆為俗見此豈足與傑士道哉與其挨次取選選首京官不若行此法而外任者得早除則人皆恱服矣若謂如此則柄歸辨論之人將啟干求之路此則在朝廷之主持當路得人何如不當以人之難信而概擬事之難成也
人心惟危道心惟㣲心果二乎孟子曰口之于味也目之于色也耳之于聲也鼻之于臭也四肢之于安佚也性也有命君子不謂性也仁之于父子也義之于君臣也禮之于賓主也智之于賢否聖人之于天道也命也有性君子不謂命也吾以為人心道心之説也以人心食色亦性而君子不謂之性以道心言仁義亦命而君子不謂之命所以性之中有付命天命中有責成于己者正以道心為主人心聽命也張子曰徳勝氣性命于徳徳不勝氣性命于氣窮理盡性則性天徳天理氣之不可變者獨死生修夭而已死生修夭不可變而氣質可變者正以道心為主人心聽命也此孟子所以道性善也告子荀揚之説是但知有人心佛不思善不思惡認取本來面目説是不知有道心其不知性均也
天徳故口之于味之屬君子不謂性命天理故仁之于父子之屬君子不謂之命
道心為主人心聽命此實天命本然惟命之天故形氣不能離而道心為主道心能為主而人心聽命人心可以聽命不能使之無道心即此而在故曰形色天性也此吾儒盡性之學所以異于佛老虚無也以虛無言性是猶指太空天然日月星辰繫焉萬物覆焉無非實理中庸言之詳矣何嘗盡離諸相而求其所謂空以凡有象者為法界中所現之物而謂之幻哉
齊嘗破燕殺其人取其重器其怨深而情所必報也故湣王之亂燕以弱國而破齊如拉朽匪特樂毅之能固因其可乗之勢也使逺識謀于齊衆置君而去反命燕君功成身退不利齊之有不貪燕之寵則大義申于天下其功有過桓文矣乃踵齊人取燕之故智不度不量力不盡有之不已莒即墨所以堅守不能下也昔人徒怪初取七十餘城之易而後下二邑之難不知故實在此前後者似皆未得其情也
救災之道但于合人心之事能力行之于不合人心之事能速改之則天庶㡬可回災沴庶㡬可銷不然雖日談修省何益于事
復讎討賊之義孔明為正春秋以來此義久晦至于南宋凌夷極矣帝王有自旁支入承大統者義不得顧私所謂不得顧私親者非謂父母其所生也為人後者所承重故加其服以斬而所生之親恩有屈義故降其服以期服可降而父母之名不可改故著于經曰為人後者為其父母報此三代以來通行無異説者也聖人立後為公不諱不諱兄弟之子猶子所後所生皆父也而無兩統貳父之嫌小人養子為私故諱之諱之則欲其一心為我之子遂改父母伯叔不知其非也然則後世追崇其所生禮與曰非禮大統不可干子無爵父之義昔舜受天下于堯所承者堯之大統而其父未嘗不為天子之父故孟子曰為天子父尊之至也以天下養養之至也語尊之至不過天子父則其無爵號可知不過天下養則其死也必不立京師也是禮也漢宋皆嘗議之矣宣帝之父史皇孫初止稱親諡曰悼裁置奉邑魏相始改親稱皇考而立京師以不經義毁之宋人濮議固亦以是為斷矣或曰周之追王推崇與曰太王肇基王迹王季勤王克成厥勲誕膺天命以撫方夏功徳非常故武王周公特以義起以周基業所自虚加之也其于先公則上祀以天子之禮而已達乎諸侯大夫士庶人聞父為士子大夫葬以士祭以大夫矣未聞因祭以大夫追爵其父為大夫秦始皇追尊昭襄王太上皇追尊之始漢髙帝太公太上皇此生尊之始揆之于古舜不瞽瞍不害天子父湯不追王主壬主癸不害上祀以天子之禮凡無功徳而虚加之皆未合于禮也況承統創業不同加爵所生斷乎不可
明律官員襲䕃先儘嫡長嫡長有故方及嫡次如無嫡次方及庶長庶出無方許應合承繼弟姪立嫡違法條云凡立嫡違法者杖八十其嫡妻年五十以上無子者得立庶長不立長子者罪亦同又大明令一款云凡無子者許立同宗昭穆相當之姪承繼先儘同父周親次及大功小功緦麻無方許擇立逺房同姓為嗣立嗣之後却生親子家産與原立均不許尊卑失序以亂昭穆謹按軍官世絶雖伯叔兄弟皆得承襲葢以其始初立功之祖為重也則本統所生自分明初不因本統而沒其所生本統之承為初立功之祖則所生豈得干之此理甚明因下可以推上矣
黄潤玉古者諸侯别子之子嫡派為大宗庶子為小宗小宗絶不立後大宗絶則以支子立後大宗尊者之統不可絶也今制大宗立後小宗絶不立後庶民不知朝廷之制凡庶子皆令過繼只是爭取財産耳邱文莊公曰我朝親藩初封未有繼别之子而國絶則不為立繼葢古禮親藩且然庶民乎切詳律令之文所謂立嗣之後却生親子所養父母無子而舍去及若有親生子及本生父母無子欲還者聽此等皆謂其人生立嗣無死後追立之文聖祖之意葢以興滅繼絶前代王功臣賢人之後而後有之禮不下庶人庶人是也若其生前自立繼嗣果于律令無礙聽其自便
今按程子謂立宗非朝廷之所禁但患人自不能行之今人家始遷及初有封仕宦起家者皆可為始祖以準古之别子又以其繼世長子準古之繼别者世世相繼以為大宗族人主始立春之祭及墓祭其餘以次分為髙祖曽祖繼祖繼禰之小宗此立宗之大法人皆可行者也然徳厚者流光徳者流卑非大功徳之人且其後有人而欲一概為之繼絶而立後則非其分而不可行矣今人家無子者不揣分量不考禮律一概過繼往往不肖兒男分財産之地則不若無之為愈也至于父母伯叔俚俗相習不知以為非有登科第官位徇習時俗為人後不封父母而封所後伯叔其子之心不能無歉皆由不審于始之所致
公元250年
宋英宗朝堂手詔本生之親改稱皇伯厯考前世並無典據追封大國則又禮無加爵之道歐陽修謹按儀禮喪服記曰為人後者為其父母報報者齊衰期也謂之降服明服可降父母之名不可改也又曰今之議者以為為人後者必使視其所生若未嘗生己者一以所後父為尊卑疏戚苟如其説則宗從世數各隨其逺近輕重自有服矣聖人何必特為降服乎又曰自漢以來諸侯入繼大統之君多矣不可徧舉今畧舉入繼大統之君追尊所生父母二人漢宣帝光武宣帝初稱其父曰親置園邑而奉之漢儒以為經義者也光武稱其父為皇考立廟南陽而祭之後無非者是皆進不干大統退不絶本親最為得禮其不追崇所生三人魏廢帝髙貴鄉公常道鄉公也魏自明子養齊王芳以為子乃下詔後世入繼之主敢追尊父母大臣共誅之故終魏之世謹遵其約自下後連三世皆以宗子入繼不敢追尊父母一曰齊王芳立十六年而被廢謂之廢帝次曰髙貴鄉公立七年司馬昭所弑次曰常鄉公七年為晉所簒
子夏為人後者孰後後大宗曷為大宗尊之統也禽獸知母而不知野人父母何算都邑士則知尊禰矣大夫學士則知尊祖諸侯及其太祖天子及其祖之所自大宗者尊之統也收族者也不可以絶故族人支子大宗嫡子不得大宗也按古大宗之法為諸侯庶子而設漢以後則通乎天子矣如漢文帝代王入承漢統是漢哀帝時王太皇太后下詔定陶恭王恭皇又引春秋母以子貴之説遂尊傅太后為恭皇太后丁姬恭皇后中郎將冷裒復奏言皇太后恭皇后不宜復冠以定陶蕃國之號車服置吏宜皆如制及為恭皇立廟師大司空師丹定陶皇太后恭皇后定陶繫號者母從子妻從夫之義也欲置吏車服太皇太后並非所以尊無二上之義禮父為士子天子祭以天子其尸服以士服子無爵父之義尊父母為人後者為其子故為所後服斬三年降其父母以期明尊本祖而重正統孝成皇帝聖慮深逺故為恭皇立後祭祀恭皇長為一國太祖萬代不毁恩義已備陛下繼體先帝持重大宗不得復奉定陶之祀今欲立廟京師使臣下祭之是無主也又親盡須毁空去一太祖不隳之祀而就無主當毁不正之禮非所尊厚恭皇也今按師丹所陳足為百代定論後世凡以旁支入繼大統者多由人欲以俚俗不經之禮使絶其所既已拂于天理人情而有所不堪又自禮學講宗法久廢人主但知臣下爵位且得推恩父母况于天子豈有不得推崇不知今日所重者在于創業之祖其大宗之統為不可絶而于本生之親則别有厚之之不在于冐非禮極尊稱以干正統也所謂厚之之道者不絶稱則孟子所謂天子父以天下養是矣知此為尊親養親之至則知加爵于親者反為卑親誣親而不可為也既為定陶恭皇立後恭皇百世之祀有主之者矣惟傳太妃丁姬見在若欲抑使不至京師則哀帝不能迎奉禮則正統旁支自有分限使當時禮學明宗法素立則此等不待爭而定矣
公元378年
追王太王王季盧植王業所興故追王也此説是非不以卑臨尊之説天子崇所生東晉孝武帝太元中崇進所生李氏皇太妃徐邈范寗書訪其事答謂子不得爵命必也正名可以稱母也後漢許慎五經異義榖梁魯僖公立妾母為夫人宗廟是子而爵母也以妾為妻非禮鄭玄曰禮喪服父為長子三年以將傳重故也衆子則為之周(周謂期年)明無二嫡也女君貴妾繼室攝其事耳不得復立夫人魯僖公妾母為夫人者乃縁莊夫人哀姜有殺子般閔公之罪應貶故也近漢吕后戚夫人庶子趙王不仁不得配食文帝更尊其母薄后非其比邪妾子立者得尊其母禮未之有也袁准正論時俗之論曰庶子為公可以尊其母為夫人春秋之義母以子貴隱公二年夫人子氏薨五年仲子宫上夫人不應復言仲子其與妾為妻也秦人來歸成風之襚不稱夫人明其私尊不通隣國也按僖公夫人其妾母稱諸異邦不能無異直書成風者秦不云夫人榖梁云就外不云夫人見正
公元1589年
别子為祖諸侯庶子為後始祖者也别子公子不得先君諸侯嫡子世世為君而第二以下不得禰君故云别子繼别為宗别子世世長子别子族人百世不遷之宗繼禰者為小宗小宗有四先言繼禰者據别子子弟之子也與兄弟為宗五世則遷故小宗宗其繼别子所自出者百世不遷者也宗其繼髙祖者五世則遷也别子所自出者為别子或由君出或由他國而來後世子孫繼此别子故云繼别子所自出也其繼髙祖者至子而為五世曽祖者至孫而為五世繼祖者至曽孫而為五世繼禰者至玄孫而為五世不復與四從兄弟為宗唯宗大宗耳故云五世則鄭玄云遷猶變也是故祖遷于上宗易于髙祖之無服是祖遷于上也玄孫之子不復四從族人為宗是宗易于下也尊祖敬宗敬宗則尊祖之義也宗者祖禰之正體由尊祖敬宗敬宗所以尊祖也有小宗而無大宗君無嫡弟以庶弟小宗大宗而無小宗者謂大宗一子小宗有無宗亦莫之宗者無宗一身亦莫之宗君有一弟為宗無宗之者孔頴達世子惟一無他公子無可為已宗是有無宗也亦無他公子宗于己是亦莫之宗也公子宗道公子之公為其士大夫之庶者士大夫之嫡者公子之宗道孔頴達公子宗道此句為下起文公子之公者公君也謂公子之君是嫡兄弟為君為其士大夫之庶者則君之庶兄弟士大夫者也士大夫之嫡者公子嫡者與庶公子云宗士大夫之嫡也此嫡即君同母夫人之子公子之宗道也者上公子有宗道文晉賀循喪服要記曰凡諸侯嗣子繼世為君君之羣弟不敢君命母弟諸弟宗之亦謂之大宗死則為齊衰九月若無母弟則命庶弟長者諸弟宗之亦如母弟則為之大功九月范宣曰有小宗而無大宗君之諸弟同庶者君命庶長衆庶之宗則名小宗則服大功九月是也大宗而無小宗有同母弟以為宗則羣庶昆弟宗之則名大宗齊衰九月是也昆弟既親又是庶中之正者也有無亦莫之謂公子已而則上不敢君下無昆弟宗己者是也公子宗道者諸侯于其非正嫡一無所服則羣昆弟不敢相服則無相統領無相統領不可不宗立然後有服耳故云公子有宗道
陳白沙賀毉閭所自得勸令讀佛書然則自得乃有藉于他門乎以今觀之毉閭可為篤行君子言行無愧聖門教行于家而信于鄉進欲以其學施于朝廷不合則去薛文清之後當為本朝第一流一見白沙即知之深而信之堅終身師事羅一峯同年友也服其行義事以師友之間其服善之勇尤不可及白沙之知毉閭不如毉閭之知白沙白沙嫡傳湛甘泉清議大有説焉白沙法門可知
詩到用事爭竒鍛鍊求工摹倣求似而詩格益卑氣益弱無論三百篇即如杜少陵何嘗有意用事求工摹擬前人隨事感觸直寫出性情中之所有自然成文不可及汪洋渾浩大小成體殆詩中之先秦兩漢也雖太白仙材猶在下風摩詰諸人
纔說持敬一切妄念妄動皆當斷絶
救荒之道有三曰賑也蠲也處補也賑者發銀粟以貸貧窮及為食局以飼餓者是也此以待夫餓莩流移朝不謀夕待活于升斗間者可也可以自活不來也縱為升斗而來不免求于吏胥與夫道路之費得不償失税復不蠲是以民願寧無賑也税苟不蠲雖賑之多無異之而復奪之也故不若就以所賑處補所當輸為實恵及民也此三者所以救荒而非備荒備荒有道則惟積榖而已積榖有行于上者常平義倉是也有司不得其人多為文具無益而反為小人乾沒地積有行下者社倉是也公朱子之法人人知其為善不能常行者無其人也吾邑有劉文清公則能行之矣有如公者為之倡則有慕而從之者一區之中必有富人焉亦必有曉事慕義之人焉與之講儲積斂散之法救菑恤患此乃家自為計非有難行之事也上有人焉如周文襄公有司士民莫不敬應矣
今人喜怒任情嗜慾無節五藏偏勝有一受克病將深焉諉之命數皆為自枉亦曰棄天孟子謂盡其道而死者正命盡其道髙者如聖賢其次亦必知保身謹疾氣常和平縱有疾病不如世人之所苦縱曰數盡亦必安恬令終不如世人煩亂也故平日謹身謹疾所以順性之正不以人為害之謂之立命非如佛家為生死事大欲無常而求寂滅之樂也
氣能使形所以生生而無病飲食運化風露不入年衰人氣不能使形是以易倦未暮而思卧則凡力所未逮不可強為脾胃所不能勝不可妄受
人稟天命有生晝夜與天同運但衆人日用不知至于冥行妄作㒺覺覺者不過此心為主心者本心也元不在軀殻之外如水泥濁渟久自清神氣不昏本心自見本心昭著豈有不能作主為事物所勝乎夫有此血肉之軀則有此形骸之累至有夜卧不寧厭日不知所以與時運轉生機不息者則平生所學皆成㒺兩言念及此豈不惶汗
所謂與天同運者修養家用之則謂攝心止念養氣忘形以為深根固蔕長生久視之道在儒者逝者如斯不舍晝夜事事物物各有當然理順理而行不為私欲所間則無往而非天理之流行矣其要只在謹獨獨者獨知之際也于此而得于此而失病之所由來惡之所自起已獨知之此正辨之早而反之不逺復祇悔之時也
蔡虚齋人物自髙然蒙引只是舉業之學前輩篤實此亦可見在今人必諱舉業髙逺其言矣
薛文清公讀書平實體驗自得之言
陽明文録傳習録無論所得何如氣象便不孔門
躬行君子之言如明道先生自别
古之君子黙而成之不言信言則如造化無不有益于物後之君子已而好勝不足以明道而反為之害則何貴于多言
中庸言地河海而不泄可見地形盡處海水亦盡昔人海水與天接而載乎地殆非也水之天地之間猶人榮衛周行經絡海則尾閭也皆不出身外則水不出地外天文四游之説乃因氣機有所游轉而然非水載地也天包乎地地處天中形實而氣虚地處天中不墜形有涯而氣無涯運而不息所謂大氣舉之也形之中皆氣也水亦有形之物安能載地
歸墟歸虛也明與地形俱盡若有無底之海則地不足以容水而反為水所包豈五行之理哉隂陽之精上為日月星辰皆屬乎天剛柔之質下為水火土石皆屬乎地地之全體火土石居其三而水居一水載地明矣若海潮汐水之消息非由地之升降也或亦以人脉理比
保甲之法一家有事一甲共援一家失事一甲連坐事大則及一保此誠弭盜安民良法也但責保伍以捕盜則未必人人壯夫而其勢恐難若責保伍以察盜則來厯不明蹤跡可疑之人在一盤詰之間而其事甚易彼盜欲刼一家非一旦必探聽于先必藏伏有所既不能察之于先及盜已入門而四隣不知知亦不救其自諉必曰盜賊亡命之徒四隣應捕之責力既不敵往亦無益事雖如此鄉隣失火猶當往救矧事干強盜使得志而去恐漸不可長若使一家有盜比家聲鑼衆巷皆應之比門壯丁皆執械而俟以聽官府號令庶㡬猶得守望相助之一義乎若官府之責則無盜上也捕盜次也驅盜又次也咸無焉是曰縱盜盜何忌哉
江南善射教習無素教習之法先自近始或二三十步或四五十步視其力之可到者定立射垜而教之引弓發矢皆有法依法演學至箭箭可中漸移而逺以至百步百步之外無非善射之人矣昔种世衡初至青澗城逼近敵境守備單弱芻糧俱乏世衡官錢貸商旅使致之不問所出未幾倉廩皆實又教吏民習射僧道婦人亦習之以銀為射的中者輙予既而中者益多其銀重輕如故而的漸厚且小矣或爭徭役輕重者使之射射中優處或有過失亦使之射射中者則釋之由是人人能射比數青澗城遂成富強延州諸寨中獨不求益兵糧而人稱勁兵不能切謂此法亦可行于内地誠有倣而行之者南人善射矣又何虞㓂盜
停審二字足盡射法之妙(郭象莊子中語)承蜩可以喻學猶公孫大孃舞劒之可以書法
内侵朝廷正名討伐選有威望大臣統師直趨臨鞏士氣百倍有何疑而以經略為名陜西豈無兵可用而必由大同挑選家丁葢先不主于用兵幸敵猶可告諭顧市賞不至大肆鄭洛居宣大最久恃和弛備者也
文莊公言今畿内八府順天保定真定河間永平五府實居輦轂之下所轄十七州八十九縣若見丁盡以為兵可得四五十萬使今日畿輔間有勁兵國勢自尊國威自壯其説不為無見但見丁盡以為不無駭聞魏博節度使田承嗣管内户口壯者皆藉為兵惟使老弱耕稼數年間有衆十萬此豈治世之事至于民盡為兵凡民差役科派盡免而官府百需所出則欲行户曹通計天下歲入别為通融措處誠恐難行其所慮民既為兵之後州縣科差如故既受有司之役又有征行之苦者又斷乎所必有也以愚之計河北健兒之藪處之有道十萬精甲可立具也韓魏公刺陜西義勇所以不善若募其樂從軍功爵賞之勸無刺配世籍之虞又安有不善屯田之制載在㑹典各處頃畝有數一衛軍人七分屯種三分城操一軍百畝之入除月糧十二石之外餘米上屯頭倉以給城操官府不預出納太祖嘗言吾養兵百萬未嘗百姓一顆米屯田自足至今江北諸屯遺蹟猶可攷而信國公湯和草昧用兵之時猶以督軍屯種不匱軍食後事之師不易之法也
孝宗皇帝末年留心天下大計如革内府無名之費還保定班操之軍寛司農少府之責者動以數十萬計而于軍政則慎于選將于邊防則先于固本葢嘗欲于京東西練兵二枝以為京師臂掖之備長慮逺算見于劉忠宣公宣召録之所載者可以仰窺梗概生民無福不獲睹其盡行嗚呼惜哉
孝廟欲慎簡撫按官以區别下吏使官得人民受其福即范富天章條對之㫖也范富言之而不見施行若今則意出于上而龍馭上賓斯民之無也可勝悼哉天下精兵固在西北無以用之則銷而不見唐髙祖初起將舉闗中之衆以臨四方乃置十二軍督耕戰之備自是士馬精強所向克後玄宗全盛之勢而不能禄山之變潼闗之隘若無人然惟無以用之也上下晏安一旦出奔馬嵬之變至欲與孫中官單行至蜀夫非髙祖之闗中
公元1546年
嘉靖二十五年都御史楊守謙題為議處全陜屯田足兵食事臣惟古寓兵于農故國養兵費民無供邊之勞後世惟唐之府兵最為近古朝屯田實倣府兵之制然法久弊生祖宗良法美意浸以墜失比來外敵屢行大舉入邊延慶備禦之計必先兵食内帑所積連年為宣大山西請發多恐支給獨有興舉屯田當今急務查得大明㑹典紅牌事例陜西等處屯田軍人除月糧外餘米上倉倉在各屯名曰屯頭倉是祖宗之法原不徴之官而後給之一徴給間害有不可言者軍之納糧于官毎石該耗糧五升般運脚價催糧旗甲大斗加收等項大率十五六斗始納一斗其支糧于官軍屯田旁縣逺或三四百里放糧又無定期其勢不得不賣利非數倍人固不買八斗軍人止賣銀一錢六分一石得二三斗若得人百畝之田毎年耕種自給納糧官官不給之糧則自種一二十畝可得花利六七石餘八十餘畝佃人分種可得二十餘石少不下十七八石是常有二十餘石之利衣食有餘俯仰無慮矣又曰計西安左屯四衛屯田二萬七千餘頃軍人一萬八千餘名除軍人見種約一萬七千餘頃尚剰屯田一萬頃合無將有軍有地者不納不支有地無軍者納而不支有軍無地者支而不納則毎年可以積出附餘糧三百萬石比今毎年拖欠軍人月糧三四萬石者共積出六七萬石此皆奪之旗甲知數糧户(即買支者)之侵牟欺隱而還之官者也此法上禆國計下便軍情所不利而沮者旗甲知數糧户三項人爾又曰如紅牌事例十人之田養十五人後邊事漸興屯種遂廢乃因地徴糧百畝六石納之于官及給于軍則人十二石是二十人之田始養十人于是田始不足借支民糧不足乃為折色名雖折支乾沒之爾故折色行而軍始貧民糧借而民始困祖宗屯田之法至此弊矣加以納糧支糧之害則雖二十人之田不能六七人乃始仰給内帑至于請發頻仍内帑不能給則其弊極矣又曰見在屯田給軍外尚餘地九千餘頃又除軍官儀衛旗校無地軍人并馬支給尚可剰田五千餘頃以陜西見得地頂軍之法募之可得軍五千餘人全陜屯田不下百餘萬石以此法推之可増軍數萬少不下二萬是一舉兵食俱足也
謹按楊公此言若首舉行全陜必立有成效葢陜地袤廣土膏沃昔人所謂沃野千里得人興舉不外求而兵食可以足以次推之于他處在在富強姑以代北言之唐張仁愿築三受降城突厥不敢踰山牧馬韓重華為振武營田使振武極于中受降城墾田三千八百餘頃歲二十餘萬石度支錢二千餘萬緡以此邊地無不可耕凡事在朝主張有人任事良法美意無不復又邊備之不飭外患之足憂哉
重華所開營田在今東勝州敵人諳達居之今襲封順義王齊哩克則其孫也
宣府北路原額官軍三萬一千有竒今見在止一萬二千原額馬匹五千九百有竒今見在止四千二百舉一路而諸路可知也查宣府一鎮無論額餉撫賞日引月長所費不貲京運年例初年不過五萬今一十二萬五千矣士馬消耗強半年例比之倍増中間虚餉置之何地非以賂敵即以私交而潤囊槖
佛家十惡在身曰殺盜淫在心貪嗔癡在口曰妄言綺語惡口兩舌吾觀今人所以能濟其惡者多憑寸舌以惑人取信此口惡之所以居其四也
近而不相得人道忌避礙通諸理君子處物之道切戒風火性氣要存鐵石肝腸
老子為學日益為道日損老子道本無為故以學為贅在聖人之教則學乃所以至乎道也有益有損皆學之事而道之所當然風雷君子遷善改過莫大山澤君子懲忿窒慾損乃益矣故曰有損有益皆學之事而所以至乎道也此二卦吾人終身用之可也
人生難得所處皆順若遇難處之人加非意之事因動心忍性則損我乃所以益我也不得天下萬物撓已己立後自能處乎天下萬物非理明養定已烏乎立已之未立則與接為搆日以心鬭欲毋為物撓得乎如是而損乃所當戒也
事有難以口舌爭者寧耐以待其自定此在我而不在彼也
壁帖
寒家祖貽薄産不肖無能増益尺寸謀生固拙若夫自守之義則嘗聞教君子處家勤儉為先立身亷恥為本骨肉之親以相視如一體為厚必不忍以有餘私一已不敢煦嫗望他門惟冀諸房子姪諒予之心從予之言勉勤儉守亷肅政教早完官各務有以自立相與扶樹門户不忝所生輕典以資游佚勿失撙節以缺衣食至于相交者勿利其有而應其求勿資其用而贊其非則其父兄亦豈忘徳
中憲先君一生止有一園山東歸後扁其堂曰賜間堂水竹環繞讀書教子其中亦時與親朋雅集在人耳目未逺也今承父兄遺意定建以為祠堂奉先靈家有賢子弟必嗣事無替鄉有賢親故必過位興思先人在天之靈寔昭監之且興廢人家之所遞有寧舍無取其所豈不多哉
朱子語録一條云行不必見于行事然後謂之行存即此之流何謂存即所謂惺惺所謂主一也心常惺惺常主一則此心湛然此理粲然纎毫著力處亦無纎毫不著力處
非好也好己之道勝也既曰道則天下所共非己之道也天下所共與天共講明之何好勝之有莊子道隱小成(偏見)言隱于榮華(誇詡)故有儒墨是非以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欲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則莫若以明夫偏見道榮華病言故孟子明道必先知言何謂知言詖辭其所滛辭其所邪辭其所遁辭其所如此則是非所正所明辨之使偽不得亂真非不得以淆是乃所謂莫若以明也而莊周之意乃專欲空彼我而忘是非故曰因是因非因非因是是亦彼也彼亦是也彼是莫得其偶謂之道樞始得其環中以應無窮葢不起彼我見處是非之外則物不得以不齊之變窮我而我能握其以應無窮矣(首曰嗒焉似䘮其偶又曰今者吾喪我有我則有物喪我無我無我無物矣)人謂莊周孟子未嘗相遇相遇有以相叩發必有可觀吾謂莊周必屈于孟子孟子所據者實理莊周憤悱之雄爾
我與物為偶則我亦物也内不見我外不見物則彼是莫得其偶謂之道樞所以運轉不窮也得環中以應無窮環者如環無端環中借言朱子老子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云無是轂中空惟其中空故能受軸而運轉不窮猶傘柄上木管子衆骨所者縁管子中空又可受傘柄而開闔上下車之轂亦猶是莊子所謂始得其環中以應無窮亦此意也
為行三年有餘奉差兩次一差四川蜀府一差大同代府不受州縣一紙毎驛經過一飯住宿兩飯王府供饋悉不之受在大同王府葬事尚遲暫回一省先母時已屬疾留家三日即行大同聚落堡聞王府尚未也因留養疾住堡三日毎飯止一菜站官供饋悉不之受尋遇庚戌敵變家眷僑寓城外存亡難保幸而得全先母棄養
予觀今之有所恃妄行者人惟不知情故但見其可忿忿則吾亦易至于過而無以致其服惟知其情而有以待之畧不動辭色未有自屈者也雖有深機之人難逃靜定之鑒以理處之當自無事大抵待勢交利合之人如近膠漆一入則不自脱矣易天下有山遯所以有取於不惡而嚴為君子逺小人之道也(嚴者君子自守之常而小人自不能近)
孟子傳食于諸侯傳直戀反續也遞也猶所謂縣次續食
人以吾暮年讀書為勞恐非攝生之道然以吾自驗則不讀書之時心在于所謂心住則神住神住則氣安在其非攝生之道乎必以冥心枯坐為得則吾不能
小過程子云鳥迅疾聲出身已過一日至此因憶杜詩身輕一鳥過用過字得此語之妙
訴訟所以民情官民相接此時可以從容其所欲言不惟有枉得伸亦可以盡得民疾苦而知所注措彼聚而攻我散而守自古備邊多蹈此弊
有學有守星變遭彈水簾公見顧之言也公非漫言敢不自勉
公元1545年
徳器不足以其所有非猖狂妄行則求異沽名追思往事無益然事久而心平年至而慮易因昔之誤悔前之未必不有補于將來惟志明理而切于反身者始不為泛濫之思獨知中纔一反思理内出其所明通其所蔽則緝熙于光明矣河西五郡先年俺酋假道遂為戎馬之鄉去年經畧提兵西下羣敵怖駭而又收復番族嚴禁借路咸謂水泉莽川二㨗為大是松山一帶賓兔妻男抄胡把漢喇叭
部俱自去冬出邊外水一㨗河西縱横者始皆斂戢莽川再㨗而河南盤據悉皆逺遁于是抄胡把漢徙帳者萬騎揑工莽刺掃跡千里兩河之民始有更生之望(右邸報中抄出俟問其實陜西巡撫葉夢熊奏言鄭洛經畧無狀)
邊外各部中人進貢馬二百五十匹内應進馬十匹留邊二百四十匹套敵卜失兔等進貢馬二百匹内應上馬二十匹留邊一百八十匹俱敵人印信表文宣大總督官㑹三鎮巡撫差官秋冬之間代為進貢量腹節所受此言可玩
不可食晩不宜飽飽不可
公元1546年
白露吐花最忌風雨禾為之秕
公元1372年
西戎即敘唐虞已然班史所載可以知古今利害得失之實按班西域傳曰西域孝武時通本三十六國其後分至五十餘皆在匈奴之西烏孫南南北有大山中央河東西六千餘里南北千餘里東則接漢阨以玉門陽闗西則限以蔥嶺又曰西域國大率土著有城郭田畜匈奴烏孫異俗故皆役屬匈奴匈奴西邊日逐王置僮僕都尉使領西域自周戎狄錯居涇渭之北及秦始皇攘却戎狄長城中國然西不過臨洮漢興至于孝武事征四夷威徳張騫始開西域之迹其後驃騎將軍擊破匈奴右地降渾邪休屠王遂空其地始築令居以西初置酒泉郡後稍發徙充實分置武威張掖敦煌四郡兩闗焉贊曰孝武之世圗制匈奴患其兼從西國結黨南羌迺表河曲四郡玉門通西域以斷匈奴右臂隔絶南羌月氐單于失援由是逺遁幕南王庭按今蘭州金城渡河而西六百餘里至涼州武威又西四百餘里至甘州張掖又西四百餘里至肅州酒泉西出嘉峪闗為沙瓜赤斤苦峪以至哈宻諸城敦煌地洪武五年宋國公河西遂棄敦煌嘉峪闗為界自莊浪而南三百里為西寧湟中也自涼州而北二百餘里為鎮番古姑藏也此河西地形之大畧也南番北敵路止一線孤懸㡬二千里世人但知為漢武帝所開而不知其為唐虞西戎即敘故疆也自漢以來實為西北邊之要害班固所謂與漢隔絶道里又逺得之不為益棄之不為盛徳在我無取于彼者特指西域諸國而言非以四郡亦非制敵之要地也我朝棄敦煌已失漢唐故疆甚至西海内地亦聽敵人竊據不能驅逐自敵通貢以來西行則許之欲借路甘肅則許之安得不漸窺伺之念也
或曰鎮番寧夏繞出大小松山之外千里使其勢如履弦則涼州古浪囊括不然莊浪射靖敵兩日耳聞漢唐舊基具在通道于此蘭州腹裏亦可乗今恢復第敵已認為分地復之且起釁未易言耳國初馬羈番為中國外藩近年不得倚番為固矣自款貢來敵借道南山牧馬時時番番畏敵如虎番畏敵則必拊敵曩俺答海上留丙一支于南與賓兔抄忽兒路南相應莊浪甘肅如黄羊川打班水泉石峽口等處皆咽喉之所敵往來無寧譬之一室曩敵司門左今左右皆司于敵主人啓閉出入耳無甘肅則無河西河西則無臨鞏剥膚闗隴矣其隱憂為何如通之之䇿西寧莊浪輔車尾拖西北甘州紅水永昌之蹇占口等處皆可取皇城兒寛大通河而達西寧路止數百里及今險易髙下闢荒通道設堡置寨陳兵聚屯設備一視東路而又移副將一員駐劄適中調度敵斷東路西寧之兵得至甘肅西路既開則中包山川皆為内地番隔敵益逺兔住西海我得拊其背而扼其亢矣自金城而來邊悉依山真若天造當事者為沿山工鉅就山根平地累土為墻間置瞭臺而沿途險阻悉以棄敵敵據山下視我軍墻上仰面受矢弱者望風先墮矣款貢後敵移帳墻外我軍偶出樵采反責我踰邊侵界墻外逺烟墩昔年有三五十里者百餘里者今皆棄入敵地哨軍人多為所殺矣若依山築垣山髙敵下以我臨人一目千里敵之動靜我軍先知内地虚實不得窺此誠以佚待勞可當百之長䇿也或以山形蜿蜒依山則路逺墻多功非旬月可就且壊亦難補則莫若山斷濬塹深廣三倍塹上多置臺相聨絡呼應豈能飛渡工事誠鉅矣第歳歳續成步步有用不猶愈于因循不為釀成後患此外足兵議兵食選將帥以為有事之備皆所當亟圗而不可緩者也班固匈奴傳贊曰夫邊城不選守境武略之臣修障隧備塞之具厲長㦸勁弩之械恃吾所以邊冦而務賦斂于民逺行貨賂割剥百姓以奉敵讎甘言守空約而㡬邊馬之不窺不已過乎今日貢市賞之費名曰酬之實賂之耳敵貪于重利陽示效順之形而我因欲常恃羈縻之術可謂誤矣
縣令之職雖卑然一邑之事皆在其手喜怒即闗威福此官得人上之徳意得以下行而民受賜矣漢循吏傳不載縣令其時縣令郡守自舉郡守得人則縣事皆治故不必書也然漢以郡國參錯而置則縣之于郡猶古下邑之視其國也自魏晉以後諸侯臨民則守與令皆王官縣令自當擇于朝廷朝廷重親民之選宜特委大臣以擇郡守次擇縣令此最為急務漢武帝時董仲舒郡守縣令民之師帥所使承流宣化也故師帥不賢則主徳不宣恩不流今吏既亡教訓于下或不承主上之法暴虐百姓奸為貧窮孤弱寃苦失職不稱陛下之意是以隂陽錯繆氛氣充塞羣生寡遂黎民未濟宣帝時刺史守相輙親見問其所由退而考察所行以質其言有名不相應者必知其所以然嘗稱曰庶民所以安其田里而亡嘆息愁恨之心者政平訟理也與我共此者其惟良二千石以為太守吏民之本也數變易則下不安民知其將久不可欺㒺服從教化二千石治理效輙以璽書勉厲増秩賜金或爵至闗内侯公卿闕則選諸所表以次用之是以世良于是本朝大學士邱濬曰守令兼治教之責非但使之治簿書財賦詞訟而已後世人主專責守令以吏事而視教化虚文古人命官之意矣漢世近古仲舒儒者故其論治猶有所本如此又曰上有責實之政則為守令者安敢不以實應之後世人主選任令一切付之銓曹銓曹付之資格上之人畧不有甄别及其黜陟之際惟徇虚名不責實效往往賢否混淆真贋相半非無賞罰之典而不足以勸懲郡邑所以循良之政而閭里所以多愁歎之聲也與按今有司之賢銓曹之所憑者監臨官舉刺考語監臨官之于有司又非能人人而親暏其行事事事而究見其用心與其成效不過得其畧于采訪信其人以譽望厚其待以方進而人民之聚田野之治入境可見賦役之均財用之理倉庫出納之明考按可知與夫曲直之得伸民間隱伏訴訟之間可以清問有得未嘗知所留心故有上曰亷而民曰非亷操守不能其實也上曰能而民曰非能其作用不能其實欲望得人誠在責實而已責實有道觀之行事民公而已天下縣治則天下治矣故求天下之治自縣始而天下之弊莫不叢積于縣姑以吾邑言之奸民隱田不啻萬計屢經丈量不能清刷豪強反得縁以為奸弊生弊故民寧願照舊茹苦而不敢言也清之在何時其他奸弊有司一得其人可以盡革不必盡言大綱振舉在上難言
言官宜定準繩朝政得失軍民利病律許諸人直言無隱言官乎至諸人不公不法之事則惟言内外風憲官得以糾彈葢以風憲官執法之任故以付之若餘皆可彈則人人風憲朝廷何必特設此乎况信傳聞或縁有激其中固有事狀之未明心迹之未白清議之未定者不顧大體而競言之豈士君子用心至于風憲彈事雖非挾私奏事固當以實如罪無故出而以為故出獄成在尚書調部之後而以受賄歸之此有意乎其無意無意則隨聲而和其失也愚有意附黨求勝其失也躁是尚可以居言路言官論事論人例付所司看詳議覆論事有故時宜可按據而參酌既有定論言者不能爭也惟論人難定在論大臣尤難定大臣去留固斷在朝要之不能天下公議苟視公議所在以為去留人復何辭故愚以為一人之言一人之見不足莫若下之廷議使公卿與諸言路共平其所之當否則大臣去就朝廷聽納豈不明白正大兩得之哉若所不當或出挾私言者安能在廷公議自此可以息言求勝無已爭可以免朝廷大臣拒絶言路之謗矣
公元1530年
人民丁産事業官府必有册土田鱗次櫛比鄉里必有圗按圗以稽其荒熟為某人見業則田不可隱按册以稽某家某户占田若干坐落某處則税不可嘉靖九年大學士桂公蕚建議籍該户部看得圗者地圗所以圗其地畝坐落之形洪武二十二年覈實天下地土監生丈量畫圗編號魚鱗圗籍册籍所以籍其丁産多寡之數我朝十年攢造一次名為黄册前列里甲格眼後開人户丁産税糧分别舊管新收開除實在已為定規二項合行各該巡撫查照施行按凡丈量田地必如國初制造魚鱗圗可以杜絶奸弊古者田為母人為子故易考後世不為母反以田繫户户升降田有轉易過割之際欺隱之弊由之而生田土者不動之物也而可以飛灑可以隱沒稅糧者隨田者而或有田無稅有稅無田則以惟在里書之筆端官府無可按據以知其實魚鱗圗者田仍為母也田有區段各有四至内開某人見業鄉有封界又有大四至内計為田若干一畝以至于萬畝一里以至于百里各以鄰界挨次而往造成一圗一縣田土山鄉水鄉陸鄉洲田與沿河水利常稔之田其間道路之所占㡬何皆按圗可見周禮地訟以圗正之可見圗之與冊相須不可無者也圗者以土統人也所以立站基冊者以田歸户也所以稽常稅而定科公清籍之請朝雖不果行而其在湖州武康廣平成安縣皆嘗正圗籍里甲民皆稱便有司者師其意可國初兵亂之後所在蕭條人聚者地始闢人稀者地亦荒地無主則丘墟邑無人空城故州不得不計户以定里如江南華亭大縣也計八百里四川遂寧大縣纔十四里皆非其疆界實數也邑既計户以定里故冊亦以田而繫户自是相因之道在有司得其人則欺隱之弊自無縱有丈量必得其實浮糧自豁惟丈量一事聰明強力耐勞而肯盡心習知方田之法者始能究竟其事事魚鱗圗户冊縣總者收貯在庫官府掌之鄉總者收貯鄉里老掌之皆丈量官用印信以掌之縣鄉相總撒相符前後相付不使奸人得以磨滅改易在在田賦清矣
田賦定額不可加損朝廷豈不後來有新墾獲利者例當陞科起稅而寧以與民使得以贏補乏不缺朝廷之常額足矣昔王端毅公巡撫江南時以各處臨湖江濱海田地東坍西漲名曰新増實非舊額將此等錢糧不入黄冊另造白冊以補小民之包陪此意可師也
田者欲以覈實覈實者欲使小民不當虚糧國家不失舊額也豈以増出為功有司闇劣者惑聽奸人之言慮其虧折短小弓步至于道路不空留其田外之溝塍是豈朝廷覈實初意
公元1546年
鹽法之壊已久今欲復祖宗法令商人赴邊輸粟鹽引以償誠恐當事者之而啇人亦不復肯行霍渭厓固曰輸粟于邊利歸邊民輸銀于户部利歸户部户部鹽銀計銀一萬加耗千兩予謂初例商人輸粟二斗五升才值銀五分支鹽一引厚其直所以鼓舞往也是以人日邊地日墾自開輸銀之例課四錢二分支鹽一引是官以一引之鹽致八引之獲户部歲入視為正額各邊請發號為年例相沿已久誰復肯變況邊政日廢邊地日荒商人亦以輸銀為便輸粟為難其如昔時之肯赴邊自墾邊地不可得不得已足食之䇿興舉屯田上募次之挖運次之耳募耕邊地之難誠不若召商買糴之易但無米之時召糴亦難韓重華營田代北贓罪九百餘人給以耒耜耕牛種糧使償所負一嵗大熟因募人為十五屯毎屯百三十人人耕百畝此固募耕可行已然之效也先大學士揚公一清云陜西沃壤得人力盡闢耕之三邊軍餉不煩饋運自然饒裕
只有存心致知兩事今人無事心便放去有事不能自作主宰所謂有主只是私意為主用事者非其所酬酢乎此之主也非放心而何存心之道孔孟言之詳矣致知道經有明文惟在格物孔孟真傳程朱實得惟傳缺其文而近儒妄有異論惑誤後生彼蓋以程朱格物之説為不求諸心而求諸外不知古人博學篤志切問而近思正格物致知之事也而子夏云仁在其中夫豈不求諸心而求諸外邪朱子嘗云義理人心固有苟得其養而無物欲之昏則自然發見明著不待别求格物致知亦因其明而明之爾又云大抵敬字是徹上徹下之意格物致知乃其節次進步處爾此與程子涵養須用進學則在致知之言若合符節因其明而明之不出涵養之外節次進步不離一敬固非泛濫而求諸外亦未嘗學問專求之心而足也葢人在世未有遺物獨立一人言則孩提以至皓首一日言則雞鳴而起以至嚮晦宴息凡所交接應酬無非物也有是物則必有所以為是物之理應是物而不明其物之理則無以順性之正處事物之當故貴于格物欲即事即物以求其理而至其極如思而别其真妄事而辨其是非處其當否皆格之之端也朱子人日用間自是不察爾若體察當格之物儘多此言可謂喚醒而人未嘗一日實用其功徒以明心見性之緒餘欲以淆亂博文約禮明訓此某氏之所以得罪聖門今世惟此文殘缺此學晦蝕故義理不明行業不敦人無真儒無實政即舉子亦無真舉業嗚呼罪我者其斯言乎
一草一木亦皆有理不可不察如京師草塲一日出火起急發之熱氣坌出乃因堆積日久濕腐鬱蒸而生若不明是理則失火罪守者矣貨惡其棄于地也用得其所何物不有用皆物理也用非其理雖爨薪不免妄費此等謂非一草一木亦皆有理可乎何嘗不闗人事切近而或者乃謂嘗以朱子之說就上窮究其理而不可得是此公于此二語尚且錯認惡知聖賢格物窮理之學也
司馬公稽古録朱子嘗稱其書以為學子讀諸經畢便可以繼讀此愚意欲依朱子通鑑綱目抄取要語稽古録稍詳則連貫而易讀矣
朱子嘗乞修三禮不果至今踰三百年豈無有繼其志而成之者乎因其成書又易為力謂當請于上特命詳定而付得其人庶可議
士誠重氣節在館閣有氣節而無徳器則失館閣之體矣士誠先徳在臺有徳器而乏氣節則失臺諫之職矣
 
 
 
 
 
 
 方麓集巻十六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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