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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十八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類編卷六十八
           明馮琦馮瑗
 邊塞類一
 禦夷
無終子使孟樂魏絳請和晉悼公戎狄無親而貪不如伐之魏絳諸侯新服陳新來和將觀於我我德則睦否則攜貳勞師於戎而楚伐陳必弗能救是棄陳也諸華必叛戎禽獸也獲戎失華無乃不可夏訓有之曰有窮后羿公后羿何如對曰昔有夏之方衰也后羿自鉏遷於窮石因夏民代夏政恃其射也不修民事而淫於原獸武羅伯因熊髠龍圉而用寒浞寒浞伯明氏之讒子弟也伯明后寒棄之夷羿收之信而使之以為巳相行媚於内而施賂於外愚弄其民而虞羿於田樹之詐慝以取其國家外内咸服羿不悛將歸田家衆殺而亨之以食其子其子不忍食諸死於窮門靡奔有鬲羿室生澆及豷恃其讒慝詐偽不德於民使澆用師滅斟灌斟尋氏處澆於過處豷於戈靡自有鬲氏二國之燼以滅而立少康少康滅澆於過后杼滅豷于戈有窮由是遂亡失人故也昔辛甲之為太史也命百官官箴王闕虞人芒芒禹迹畫為九州經啓九道民有寢廟獸有茂草各有攸處德不擾在帝夷羿冒於原獸亡其國恤而思其麀牡不可重用不恢夏家獸臣司原敢告僕夫虞箴如是可不懲乎於是晉侯好田魏絳及之公曰然則莫如和戎乎對曰和戎五利戎狄荐居貴貨易土土可賈焉一也邊鄙不聳民狎其野穡人成功二也戎狄事晉四鄰振動諸侯威懷三也以德綏師徒不勤甲兵不頓四也鑒於后羿而用德度遠至邇安五也君其圖之公説使魏絳諸戎民事以時
呉告敗於晉會於向為吳謀楚故也范宣子數吳之不德也以退吳人公子務婁其通楚使也將執戎子駒范宣子親數諸朝曰來姜戎氏昔秦人迫逐乃祖吾離於瓜州乃祖離被苫蓋荆棘以來歸我先君先君惠公不腆之田與女剖分而食之今諸侯之亊我寡君不如昔者言語漏洩則職女之由詰朝之事爾無與焉與將執女對曰昔秦人負恃其衆貪於土地逐我諸戎惠公蠲其大德謂我諸戎四嶽裔胄也毋是翦棄賜我南鄙之田狐狸所居豺狼所嘷我諸戎除翦荆棘驅其狐狸豺狼以為先君不侵不叛之臣至於不貳昔文公與秦伐鄭秦人竊與鄭盟而舍戍於是乎有殽之師晉禦其上戎亢其下秦師不復諸戎實然譬如捕鹿晉人角之諸戎掎之與晉踣之戎何以不免自是以來晉之百役與我諸戎相繼於時以從執政猶殽志也豈敢離逷今官之師旅無乃實有所闕以攜諸侯而罪我諸戎諸戎飲食衣服不與華同贄幣不通言語不達何惡之能為不與於會亦無瞢焉賦青蠅而退宣子辭焉使即事於會成愷悌
周甘人與晉閻嘉争閻田晉梁丙張趯率隂戎潁王使詹桓伯辭於晉曰我自夏以后稷魏駘岐畢西土也及武王克商蒲姑商奄吾東土也巴濮楚鄧吾南土肅慎燕亳吾北土也吾何邇封之有文武成康之建母弟蕃屏周亦其廢隊是為豈如弁髦而因以敝之先王檮杌四裔以禦螭魅允姓之姦居於瓜州伯父惠公歸自秦而誘以來使偪我諸姬入我郊甸則戎焉取之戎有中國誰之咎也后稷封殖天下今戎制之不亦難乎伯父圖之我在伯父衣服之有冠冕木水之有本原民人之有謀主伯父裂冠毁冕㧞本塞原謀主戎狄何有余一人叔向宣子曰文之伯也豈能改物翼戴天子而加之以共自文以來世有衰德暴滅宗周宣示其侈諸侯之貳不亦宜乎且王辭直子其圖之宣子説王有姻䘮使趙成如周弔且致閻田與襚反潁俘王亦使賔滑執甘大夫襄以説於晉晉人禮而歸之
漢時冐頓單于數苦北邊髙帝患之問劉敬劉敬天下初定士卒罷於兵未可以武服也冐頓殺父代立妻羣母以力為威未可仁義説也獨可以久遠子孫為臣耳然恐陛下不能為上曰誠可何為不能顧為奈何劉敬對曰陛下誠能適長公主妻之厚奉遺之彼知漢適女送厚蠻夷必慕以為閼氏生子必為太子單于何者貪漢重幣陛下歲時漢所餘彼所鮮數問遺因使辨士風諭禮節冐頓在固為子壻死則外孫單于豈嘗聞外孫敢與大父抗禮者哉兵可無戰以漸臣也若陛下不能長公主令宗室及後宮詐稱公主彼亦知不肯貴近無益髙帝曰善欲遣長公主呂后日夜泣曰妾唯太子一女奈何匈奴上竟不能遣長公主而取家人子名為長公主單于使劉敬徃結和親
單于有所愛閼氏少子單于欲廢太子冐頓少子乃使冐頓質於月氏冐頓既質於月氏頭曼急擊月氏月氏欲殺冐頓冐頓盜其善馬騎之亡歸頭曼以為壯令將萬騎冐頓作為鳴鏑習勒騎射令曰鳴鏑所射而不悉射者斬之行獵鳥獸有不射鳴鏑所射者輒斬已而冐頓鳴鏑自射善馬左右不敢射者冐頓立斬不射善馬者居頃之復以鳴鏑自射愛妻左右或頗恐不敢冐頓又復斬之居頃之冐頓出獵鳴鏑單于善馬左右皆射之于是冐頓知其左右皆可用從其父單于頭曼獵以鳴鏑頭曼左右亦皆隨鳴鏑射殺單于頭曼盡誅其後母與弟及大臣不聽從者冐頓自立單于冐頓既立是時東胡强盛冐頓殺父自立乃使使謂冐頓欲得頭曼時有千里馬冐頓問羣臣羣臣皆曰千里馬匈奴寶馬也勿與冐頓奈何與人鄰國愛一馬乎遂與之千里馬頃之東胡以為冐頓畏之乃使使謂冐頓欲得單于閼氏冐頓復問左右左右皆怒曰東胡無道乃求閼氏請擊之冐頓奈何與人鄰國愛一女子乎遂取所愛閼氏東胡東胡王愈益驕西侵與匈奴中有棄地莫居千餘里各居其邊為甌脱東胡使使謂冐頓匈奴所與我界甌脱棄地匈奴非能至也吾欲有之冐頓問羣臣羣臣或曰棄地予之亦可勿予亦可於是冐頓大怒曰地者國之本也奈何予之諸言予之者皆斬之冐頓馬令國中有後者斬遂東襲東胡東胡初輕冐頓不為備及冐頓以兵至擊大破滅東胡王而虜其民人畜産歸西擊走月氏南并樓煩白羊河南王燕代悉復收秦所使蒙恬所奪匈奴地者與漢闗河南塞至朝那膚施遂侵燕代是時漢兵項羽相距中國罷於兵革以故冐頓得自彊控弦之士三十餘萬
季布中郎將單于為書呂后不遜呂后大怒召諸將議之上將軍樊噲曰臣願得十萬衆橫行匈奴中諸將皆阿呂后意曰然季布樊噲可斬也夫高帝將兵四十萬衆困於平城奈何以十萬衆橫行匈奴中面欺且秦以事於胡陳勝等起於今創痍未瘳面諛摇動天下是時殿上皆恐太后罷朝不復議擊匈奴
單于遺漢書曰天所立匈奴大單于敬問皇帝無恙前時皇帝和親事稱書意合歡邊吏侵侮右賢王右賢王不請後義盧侯難氏等計與漢吏相距二主之約離兄弟之親皇帝讓書再至發使以書報不來漢使不至漢以其故不和鄰國不附今以小吏之敗約故罰右賢王使之西求月氏擊之以天之福吏卒良馬强力夷滅月氏斬殺降下之定樓蘭烏孫呼揭及其旁二十六國皆以為匈奴引弓之民并為一家北州已定寢兵休士養馬前事復故約以安邊民以應始古使少者得成其長老者安其處世平樂未得皇帝之志也故使郎中係雩淺奉書請獻槖駞一匹騎馬二匹二駟皇帝即不欲匈奴近塞則且吏民遠舍使者至即遣之以六月來至薪望之地書漢議擊與和親孰便公卿皆曰單于新破月氏乗勢不可擊且得匈奴地澤鹵可居和親甚便漢許之孝文皇帝前六年漢遺匈奴書曰皇帝敬問匈奴大單于無恙使中郎係雩淺遺朕書朕甚嘉之此古聖主之意也漢與匈奴約為兄弟所以單于甚厚倍約離兄弟之親者常在匈奴右賢王事已在赦前單于勿深誅單于若書意明告諸吏使無負約有信敬如單于使者言單于自將伐國有功苦兵事服繡袷綺衣繡袷長襦錦袷袍各一比余一黃金具帶黃金胥紕一繡十匹錦三十匹赤綈綠繒各四十匹使中大夫謁者令肩遺單于
和親詔朕既不明不能遠德使方外之國不寧息夫四荒之外安其生封圻内勤不處二者之咎皆自於朕之德薄不能達遠也間者累年匈奴並暴邊境多杸吏民邊臣兵吏又不能其内志以重吾不德夫久結難連兵中外之國何以自寧今朕夙興夜寐勤勞天下憂苦萬民為之惻怛不安未嘗一日忘於心故遣使者冠盖相望結轍於道以諭朕志於單于今單于反古之道計社稷安便萬民之利新與朕俱棄細過偕之大道兄弟之義以全天元元之民和親以定始於今年
單于初立文帝復遣宗人翁主單于閼氏使宦者燕人中行説翁主説不欲行漢强使之説曰必我也為漢患者中行説既至因降單于單于愛幸之初單于好漢繒絮食物中行説匈奴人衆不能當漢之一郡所以之者衣食異無仰於漢今單于變俗好漢漢物不過什二匈奴歸於漢矣其得漢絮繒以馳草棘中衣袴皆裂敝以示不如旃裘堅善也得食物皆去之以示不如湩酪便美於是説教單于左右䟽記以計識其人衆畜牧漢遺單于書以尺一牘辭曰皇帝敬問匈奴大單于無恙所以遺物言語云云中行説于以尺二寸牘印封皆令廣大倨驁其辭曰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單于敬問漢皇帝無恙所以遺物言語云云漢使或言匈奴賤老中行説窮漢使曰而漢俗屯戍從軍當發者其親豈不自奪温厚肥美齎送飲食行戍漢使曰然説曰匈奴明以攻戰為事老弱不能故以肥美飲食壯徤自衞如此父子各得相保何以匈奴輕老也漢使匈奴父子穹廬卧父死妻其後母兄弟死盡妻其妻無冠帶之飾闕庭之禮中行説匈奴之俗食畜肉飲其汁衣其皮畜食飲水隨時轉移故其急則人習騎射寛則人樂無事約束徑易君臣簡可久一國之政猶一體父兄死則妻其妻惡種姓之失也故匈奴雖亂必立宗種中國雖陽不取父兄妻親屬益疎則相殺至乃易姓從此類也且禮義敝上下交怨而室屋之極生力屈焉夫力耕桑求衣築城郭以自備故其民急則不習戰攻緩則罷於作業土室之人顧無喋喋佔佔冠固何當自是之後漢使辯論中行説輒曰漢使毋多言顧漢所輸匈奴繒絮米糵令其量中必善美而已何以言為乎且所給備善已不備善苦惡則候秋熟騎馳蹂廼稼穡
文帝後二年使使遺匈奴書曰皇帝敬問匈奴大單于無恙使當户且渠雕渠難郎中韓遼遺朕馬二匹至敬先帝長城以北引弓之國受命于長以内冠帶之室朕亦制之使萬民耕織射獵衣食父子毋離臣主相俱無暴虐今聞渫惡民貪降其趨倍義絶約忘萬民之命離兩主歡然其亊已在前矣書曰二國和親兩主驩説寢兵休卒養馬世世昌樂翕然更始朕甚嘉之聖者日新改作更始使老者得息㓜者得長各保其首領而終其天年朕與單于由此順天恤民世世相傳之無窮天莫不咸嘉使漢與匈奴鄰敵之國匈奴北地殺氣早降故詔吏遺單于秫糵金帛絲絮它物歲有今天大安萬民熈熈獨朕與單于為之父母追念前事薄物細故謀臣計失皆不足以兄弟之驩朕聞天頗覆地不偏載朕與單于皆捐細故俱蹈大道墮壞前惡以圖長久使兩國之民若一家子元元萬民下及魚鼈上及飛鳥跂行喙息蝡動之類莫不安利危殆來者不止天之道也俱去前事朕釋逃虜民單于言章尼等朕聞古之王約分明不食言單于留志天下安和之後漢過不先單于其察之單于和親於是制詔御史匈奴大單于遺朕書和親已定亡人不足以衆廣匈奴入塞無出塞犯令約者殺之可以久親後無咎俱便朕已許其布告天下使明知
賈誼匈奴篇竊料匈奴控弦大率六萬騎五口而出介卒一人五六三十此即户口三十萬耳未及千石大縣也而敢歲言侵盜屢欲亢禮妨害帝義非道陛下何不使能一試理此將為陛下耀蟬之術振之為此一官一吏以主匈奴誠能此者雖以千石居之可也陛下肯聽其事計設今中國日治匈奴日危大國大富匈奴適亡吒犬馬行理勢然也將必以匈奴之衆為漢臣民制之令千家而為一國列處之塞外隴西延安遼東各有分地以衞邊使月氏灌窳之變皆屬之置郡然後罷戎休邊民天下之兵威德内行外信四荒悦服愚臣之志快矣不然不遂心嘿嘿竊聞匈奴當今遂羸此其示武昧利之時也而建隆義渠東胡諸國又頗來降以臣之愚匈奴動疑將一材而出竒厚贄以責漢不大不已旁午走急數十萬之衆積於北方天下安得食而饋之臨事重困難為工矣陛下何不蚤圖建國者曰匈奴敬辭不順負其衆庶時為冦盜邊境中國數行不義為我狡猾為此奈何對曰臣聞伯國戰智王者義帝者戰德故湯祝網而漢隂降舞干羽而三苗服今漢中國也宜以厚德懷服四夷舉明義愽遠方舟車所至人迹所及莫不為畜又且孰敢㤋然不陛下為臣三表五餌以此單于争其民則匈奴振槁也夫無道之人何宜敢捍此其久陛下肯幸用臣之計臣且以事勢天子之言令匈奴大衆之信陛下也為通言耳必行而弗易夢中許人覺且不背其信陛下已諾日出灼灼故聞君一言雖有微遠其志不疑仇讐之人其不殆若此則信諭矣所圖莫不行矣一表臣又且事勢陛下之愛令匈奴自視也苟胡靣而戎壯者其自以為見愛天子猶若子之遌慈母若此則愛諭矣一表臣又且陛下之好令胡之自視也苟其技之所長與其所工一可當天子之意若此則好諭矣一表愛人之狀好人之技仁道信為大操帝義愛好有實已諾可期十死一生必將至此三表凢賞於國者不可以均賞均則國窽而尚薄不足以動人善賞者踔之駮轢之從而厚之令視之足見也誦之足語也乃可一國陛下幸聽臣之計則臣有餘財匈奴來者家長已上固必衣繡家少者必衣文錦將為銀車五乗大雕畫之駕四馬載綠蓋從數騎御驂乗且雖單于出入也不輕都此矣令匈奴降者時時得此而賜之耳一國之者之者希心而相告人冀幸以為吾至亦可以得此將以壞其目一餌匈奴之使至者若大降者也大衆所聚也上必有所召賜食飯物故四五盛美胾□炙肉醯醢方數尺於前令一人坐此胡人觀欲者固百數旁得賜者之喜也且笑且飲味皆所嗜而所未嘗得也來者時時得此而饗之耳一國之者之者垂洟而相告人徐憛其所自以吾至亦將得此將以此壞其口一餌降者之傑也若使者至也上必使人有所召客焉令得召知識胡人之欲觀者勿禁令婦人白墨繡衣侍其堂者二三十人或薄或揜為其胡戲相飯上使樂府假之俾樂吹簫鼓鞀倒挈面者更進舞者踰者時作少間擊鼓舞其偶人莫時乃為戎樂携手胥彊上客之待婦人先後扶持之者十餘人使降者時或得此而樂之一國之者之者希旴相告人忣忣唯恐其後來至也將以此壞其耳一餌凡降者陛下之所召幸所以致也陛下有時有所富必令此有髙堂邃宇善厨處大囷京厩有編馬庫有陣車奴婢嬰兒畜生具令此時大具胡客饗胡使上幸令官助之具假之樂令此其居處樂虞囷京之畜皆過其故王慮出其單于或時時賜此而為家耳匈奴一國傾心而冀人人忣忣惟恐其後來至也將以此壞其腹一餌於來降者上必時時而有所召幸拊循而後入官胡大人難親也若上於嬰兒貴人子好可愛者上必召幸數十人為此繡衣好閼且出則從居則更侍上即饗胡人大觳抵也客胡使也功士武士近侍傍胡嬰兒近侍側故貴人更進得佐酒前上乃幸自御此薄使付酒錢時人偶之為間則出繡衣具帶服賔餘時以賜之上即幸拊胡嬰兒𢷬遒之戲弄之乃授炙幸自啗之出好衣閑且自為贑之上起胡嬰兒或前或後胡貴人既得奉酒出則服衣佩綬貴人而立數人得此而居耳一國聞者見者希盱而欲人人忣忣惟恐其後來至也將以此壞其心一餌故牽其目牽其耳牽其口牽其腹四者已牽又引其安得不來下胡抑抎也此謂五餌若夫大變之應大約以權决塞而行不可務形尊翁主重相室多其長吏門大夫謀士也必足之財且用吾人且用其尊觀其限窺其謀中外符節適□拘也夫或人安得久捍若此三表已諭五餌既明則匈奴中乖相疑矣使單于寐不仰頭食不甘彈劔挾弓而蹲穹廬之隅左視右視以為盡仇也彼其羣臣雖欲毋走若虎在後衆欲無來恐或軒之此謂勢然其貴人之見單于猶迕虎狼也其南面而歸漢也猶弱子之慕慈母也其衆之見將吏噩迕仇讐南鄉而欲走漢猶水流下也將使單于無臣之使無民之守夫惡得不係稽顙請歸陛下之義哉此謂戰徳彼匈奴畧且引衆而遠去連比有數闗市者固匈奴所犯滑而深求也願上遣使厚與之和以不得已許之大市使者反因於要險之所多為鑿開衆而延之闗吏卒使足以自守夫每一闗屠沽者賣飯食者羡臛炙膹者毎物各一二百人胡人於長城下矣是王將彊北之必攻其王矣以匈奴之饑飯羔㗖膹□喗□多飯酒此則亡竭可立待也賜大而愈饑多財而愈困漢者所希心而慕也則匈奴貴人以其千人至者顯其二三以其萬人至者顯其十餘人顯榮者招民之機也故遠期五歲近期二年之内匈奴亡矣此謂徳勝或曰三表五餌盛資翁主禽敵而後止費至多惡得財用而足之對曰請無敢費御府銖金尺帛然而臣有餘資問何以對曰國有二族方亂天下甚於匈奴之為邊患也使上下逆天窽貧盗賊罪人蓄積無已二族為宗也上去二族弗使亂國下治富矣臣賜二族使崇匈奴過足言者或曰天子不怵人民悹之曰苟或天子民尚天子也詩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濵莫非王臣王者天下舟車所至人迹所及蠻夷戎狄孰非天子之所作也而慉渠頗率天子之民以不天子則慉渠大罪也今天自為懷其民天子之理也豈有怵人之民哉
武帝巡邊親至朔方勒兵十八萬騎以見武節而使郭吉風告單于郭吉既至匈奴匈奴主客所使郭吉卑體好言曰吾見單于而口言單于見吉吉曰南越王頭已懸於漢北闕矣今單于即能前與漢戰天子自將兵待邊單于不能南面而臣於漢何但走亡匿於幕北寒苦水草之地為語卒而于大怒立斬主客見者而留郭吉不歸遷辱之北海上而單于終不肯為冦於漢邊
匈奴渾邪王率衆來降發車二萬乗縣官無錢從民貰馬民或匿馬馬不具武帝怒欲斬長安汲黯長安無罪獨斬民乃肯出馬匈奴畔其主而降漢漢徐以縣次傳何至天下騷動罷弊中國而以事夷狄之人乎上黙然及渾邪至賈人與市者坐當死者五百餘人請間髙門曰夫匈奴當路塞和親中國興兵之死傷者不可勝計而費以巨萬百數臣愚以為陛下胡人以為奴婢以賜從軍死事家所鹵獲因予之以謝天下之苦塞百姓之心今縱不能渾邪率數萬之衆來降府庫賞賜良民侍養譬若驕子愚民安知市買長安中物而文吏以為闌出財物邊闗陛下不能匈奴之資以謝天下又以微文無知五百餘人所謂庇其葉而傷其枝者也臣竊為陛下不取也上黙然不許曰吾久不聞汲黯之言今又復妄發矣
大行王恢人數邊吏習胡事議曰漢與匈奴和親不過數歲即背約不如勿許舉兵擊之韓安國千里而戰即兵不獲利今匈奴戎馬足懷鳥獸心遷徙烏集難得而制得其地不足廣有其衆不足為彊自上古弗屬漢數千里争利人馬罷虜以全制其敝勢必危殆故以不如和親羣臣議多附安國於是武帝和親明年鴈門馬邑聶壹大行王恢匈奴和親親信邊可誘以利致之伏兵襲擊必破之道也上乃召問公卿曰朕飾子女以配單于幣帛文錦賂之甚厚單于待命加嫚侵盗無已邊境數驚朕甚閔之今欲舉兵攻之何如大行對曰陛下雖未言臣固願效之臣聞全代之時北有彊胡之敵内連中國之兵然尚得養長㓜種樹以時倉廩常實匈奴不輕侵也今以陛下威海内之一天下同任又遣子弟乗邊守塞轉粟輓輸以為之備然匈奴侵盗不已無他以不恐之故耳臣以為擊之便御史大夫安國不然臣聞高皇帝嘗圍於平城匈奴至者投鞍如城者數所平城之饑七日不食天下歌之及解圍反位而無忿怒之心夫聖人天下為度者也不以己私怒傷天下之公故乃遣劉敬奉金千斤以結和親至今五世孝文皇帝又嘗一擁天下精兵聚之廣武常谿然終無尺寸之功天下黔首無不憂者孝文寤於兵之不可宿故復合和親之約此二聖之迹足以為效矣臣竊以為勿擊便不然臣聞五帝不相襲禮三王不相復樂非故相反也各因時宜也且髙帝被堅執鋭蒙霧露霜雪行幾十年所以不報平城之怨者非力不能所以天下之心也今邊境數驚士卒傷死中國槥車相望仁人之所隠也臣故曰擊之便安國不然臣聞利不十者不易業功不百者不變是以古之人君謀事必就祖發政古語作事且自三代之盛夷狄不與正朔服色非威不能制彊弗能服也以為遠方絶地不牧之民不足中國也且匈奴輕疾悍亟之兵也至如猋風去如收電畜牧為業弧弓射獵逐獸隨草居無常難得制今使邊郡久廢耕織以支胡之常事其埶不相權也臣故曰勿擊便不然臣聞鳳鳥乗於風聖人於時秦穆公都雍地方三百里知時宜之變攻取西戎辟地千里并國十四隴西北地是也及後蒙恬為秦侵胡辟數千里以河為境累石為城樹榆為塞匈奴不敢飲馬於河置㷭然後牧馬匈奴可以威服不可以仁畜也今以中國之盛萬倍資遣百分之一以攻匈奴譬猶彊弩射且潰之癰也必不留行矣若是北發月氏可得而臣也臣故曰擊之便安國不然臣聞用兵者以飽待饑正治以待其亂定舍以待其勞故接兵覆衆伐國墮城常坐而役敵國聖人之兵也且臣聞之衝風之衰不能起毛彊弩之末不能魯縞夫盛之有衰猶朝之必莫也今將卷甲輕舉深入長驅難以為功從行迫脅衡行中絶疾則糧乏徐則後利不至千里人馬乏食兵法遺人獲也意者有他謬巧可以禽之則臣不知不然未見深入之利也臣故曰勿擊便不然草木遭霜者不可以風過清水明鏡不可以形逃通方之士不可以文亂今臣言擊之者固非發而深入將順單于之欲誘而致之邊吾選梟騎壯士隂伏而處以為之備審遮險阻以為其戒吾執以定或營其左或營其右或當其前或絶其後單于可禽百全必取上曰善乃從
公元前53年
呼韓邪之敗也左伊秩訾王為呼韓邪計勸令稱入朝事漢從漢求助如此匈奴乃定呼韓邪議問諸大臣皆曰不可匈奴俗本上氣而下服役馬上戰鬬為國故有威名百蠻戰死壯士所有也今兄弟争國不在兄則在弟雖死猶有威名子孫常長諸國漢雖强猶不能兼并匈奴奈何先古制臣事於漢卑辱單于為諸國所笑雖如是而安何以復長百蠻左伊秩訾不然强弱有時今漢方盛烏孫城郭諸國皆為臣妾自且鞮侯單于以來匈奴日削不為取復雖屈强於此未嘗一日安也今事漢則安存不事危亡何以過此諸大臣相難久之呼韓邪從其計引衆南近塞遣子右賢王銖婁渠堂入侍郅支單于亦遣子右大將駒於利受入侍是歲甘露元年明年呼韓邪單于五原塞願朝三年正月宣帝車騎都尉韓昌迎發過所郡郡二千騎為陳道上單于正月天子甘泉宮漢寵以殊禮位在諸侯王上賛稱臣不名賜以冠帶衣裳黃金盭綬玉具劔佩刀一張四發棨㦸安車一乗鞍勒一具馬十五匹黃金二十斤錢二十萬衣被七十七襲錦繡綺縠雜帛八千匹絮六千斤禮畢使使者單于先行宿長平上自甘泉宿池陽宮上長平單于毋謁其左右當户之羣臣皆得列觀諸蠻君長王侯數萬咸迎於渭橋夾道陳上登渭橋咸稱萬歲單于就邸留月遣歸單于請願留居光祿塞下有急保受降城宣帝遣長樂衞尉髙昌侯董忠車騎都尉韓昌將騎萬六千又發邊郡士馬千數單于朔方雞鹿塞等留衞單于助誅不服又轉邊糓米糒前後三萬四千斛給贍其食是歲郅支單于遣使奉獻漢遇之甚厚明年單于遣使朝獻漢待呼韓邪使有加明年呼韓邪單于復入朝禮如初加衣百一十襲錦帛九千匹絮八千斤以有屯兵不復發騎為送
蕭望之匈奴春秋士匄帥師侵齊聞齊侯卒引師而還君子大其不伐以為足以服孝子誼足以諸侯單于慕化鄉善稱弟遣使請求和親海内欣然夷狄莫不聞未終奉約不幸賊臣所殺今而伐之是乗亂幸災也彼必奔走遠遁不以動兵勞而無功宜遣使者弔問輔其微弱救其災患四夷聞之咸貴中國之仁義如遂蒙恩得復其位必稱臣服從此德之盛也
成帝時康居子侍貢獻然自以絶遠不肯與諸國相望都郭舜上言匈奴盛時非以兼有烏孫康居故也及其稱臣妾非以失二國也漢雖以受其質子三國内相輸遺交通如故相候見便則發合不能相親信離不能相臣役以今言之結配烏孫未有益反為中國生事然烏孫既在前今與匈奴稱臣不可拒而康居驕黠不肯使者都䕶吏至其國坐之烏孫諸使王及貴人先飲食已飲㗖都䕶吏故為無所省以夸旁國以此度之何故遣子入侍其欲賈市好辭之詐也匈奴百蠻大國今事漢甚備康居不拜且使單于有自下之意宜歸其侍子絶勿復使以章漢家不通無禮之國敦煌酒泉小郡及南道八國使者往來人馬槖駝食皆苦之空罷耗過送驕黠絶遠之國至計
谷永受伊邪莫演降議漢興匈奴數為邊害故設金爵之賞以待降者今單于詘體稱臣列為北藩遣使朝賀無有二心漢家接之宜異於往時單于貢之質而更受其逋逃之臣是貪一夫之得而失一國之心擁有罪之臣而絶慕義之君也假令單于初立委身中國未知利害私使伊邪莫演詐降卜吉凶受之虧德沮善令單于自疏不親邊吏或者設為反間因而生隙之適合其策使歸曲而直責此誠邊境安危之原師旅動静之首不可不詳也不如勿受以昭日月之信抑詐諼之謀懷附親之心便
公元前51年
揚雄不受單于朝書臣聞六經之治䝿於未亂兵家之勝貴於未戰二者皆微然而大事之本不可不察也今單于上書朝國不許而辭之臣愚以為漢與匈奴從此隙矣夫北地之狄五帝所不能臣三王所不能制其不可使隙甚明臣不敢遠稱請引以來明之以秦始皇之彊蒙恬之威帶甲四十餘萬然不敢窺西河廼築長城以界之會漢初興以髙祖之威靈三十萬衆困於平城士或七日不食竒譎之士碩畫之臣甚衆卒其所以脱者世莫得而言也又髙皇后嘗忿匈奴羣臣庭議樊噲請以十萬衆橫行匈奴季布可斬也妄阿順於是大臣權書遺之然後匈奴結解中國之憂平及孝文時匈奴侵暴北邊候騎至雍甘泉京師大駭三將軍細栁棘門覇上備之數月廼罷孝武即位馬邑之權欲誘匈奴使韓安國將三十萬衆徼於便墜匈奴之而去徒費財勞師一虜不可得見况單于之面乎其後深惟社稷之計規恢萬載之䇿廼大興數十萬使衞青霍去病操兵前後十餘年於是西河大幕破寘顔襲王庭窮極其地追奔逐北封狼居胥山禪於姑衍以臨翰海虜名王貴人百數自是之後匈奴震怖益求和親然而未肯稱臣且夫前世豈樂無量費役無罪之人快心於狼望之北哉以為不一勞者不久佚不暫費者不永寧是以忍百萬之師以摧餓虎之喙運府庫之財填盧山之壑而不悔也至本始之初匈奴桀心欲掠烏孫公主廼發五將之師十五萬騎獵其南而長羅侯烏孫五萬騎震其西皆至質而還時鮮有所獲徒奮揚威武漢兵風雷耳雖空行空反尚誅兩將軍北狄不服中國未得髙枕安寢逮至元康神爵之間大化神明鴻恩溥洽匈奴内亂單于争立日逐呼韓邪攜國歸死扶伏稱臣然尚覊縻之計不顓制自此之後欲朝者不距不欲者不彊何者外國天性忿鷙形容魁徤負力怙氣難化以善易𨽻以惡其彊難詘其和難得故未服之時勞師遠攻傾國殫貸伏尸流血破堅㧞敵如彼之難也之後慰薦撫循交接賂遺威儀俯仰如此之備也往時嘗屠大宛之城蹈烏桓之壘探姑繒之壁藉蕩姐之場艾朝鮮之旃㧞兩越之旗近不過旬月之役遠不離二時之勞固已犂其庭掃其閭郡縣而置之雲徹席卷後無餘菑惟北狄不然中國堅敵三垂比之懸矣前世重之兹甚未易可輕也今單于義懷欵誠之心欲離其庭陳見於前此上世遺䇿神靈之所想望國家雖費不得已者也奈何以來厭之辭疏以無日之期消往昔之恩開將來之隙夫欵而隙之使有恨心負前言往辭歸怨於漢因以自絶終無北面心威不可諭之不能焉得不為大憂乎夫明者視於無形聦者聽於無聲誠先於未然蒙恬樊噲不復棘門細栁不復馬邑之䇿安所設衞霍之功何得五將之威安所不然一有之後智者勞心内辯轂擊於外猶不若未然之時也且往者西域車師置城郭都䕶三十六國費歲以大萬計者豈為康居烏孫能踰白龍堆而冦西邊哉廼以制匈奴也夫百年勞之一日失之費十而愛一臣竊為國不安也惟陛下少留於未亂未戰以遏邊萌之禍哀帝寤更報單于書而許之
北匈奴遣使詣闕裘馬和親并求音樂光武三府酬荅之宜司徒掾班彪奏臣聞孝宣皇帝邊守尉匈奴大國多變交接得其情則却敵折衝應對入其數則反為輕欺北匈奴見南單于來附懼謀其國故數乞和親又遠驅牛馬與漢合市重遣名王多所貢獻斯皆外示富彊相欺誕也臣見其獻益重知其國益虛歸親愈數為懼愈多然今未獲助南則亦不宜絶北覊縻之義禮無不答謂可頗加賞賜略與所獻相當明加曉告以前呼韓邪郅支行事報答辭令必有適今立稿草并上曰單于不忘漢恩追念先祖舊約欲修和親以輔身安國計議甚髙為單于嘉之往者匈奴數有乖亂呼韓郅支自相讐隙並蒙孝宣皇帝垂恩救䕶故各遣侍子稱藩保塞其後郅支忿戾自絶皇澤呼韓附親忠孝彌著及漢滅郅支遂保國傳嗣子孫相繼今南單于攜衆南向欵塞歸命自以呼韓嫡長次第當立而侵奪失職猜疑相背數請兵将歸埽北庭䇿謀紛紜無所不至惟念斯言不可獨聽又以北單于比年貢獻欲修和親故拒而未許將以成單于忠孝之義漢秉威信總率萬國日月所照皆為臣殊絶百蠻無親疎服順者褒賞畔逆誅罰善惡之効呼韓郅支是也單于欲修和親欵誠已達何嫌而欲率西域諸國俱來獻見西域國匈奴與屬何異單于連兵亂國内虛貢物裁以通禮何必馬裘今齎雜繒五百匹弓鞬韥丸一矢四發遣遺單于賜獻左骨都侯右谷蠡王雜繒各四百匹斬馬劔各一單于前言先帝時所賜呼韓邪竽瑟空侯皆敗願復裁賜單于尚未方厲武節戰攻為務竽瑟之用不如良弓利劔故未以齎朕不愛小物於單便宜所欲遣驛以聞悉納從之上處降羗疏今凉州部皆有降羗羗胡被髮左袵而與漢人雜處習俗異言不通數為小吏黠人所見侵奪窮恚無聊故致反叛蠻夷冦亂為此舊制益州部置蠻夷騎都尉幽州部置領烏桓校尉凉州部置䕶羗校尉持節領䕶理其怨結歲時循行問所疾苦又數遣使通導動静使塞外夷為耳目州郡因此可得儆備今宜復如舊明威
北匈奴遣使和親鄭衆節使匈奴北庭虜欲令拜不為屈單于大怒圍守閉之欲脅服㧞刀自誓單于恐而止乃更發使隨還京師朝議欲復遣使報之上疏諫臣伏聞單于所以要致使者欲以離南單于三十六國之心也又當揚漢和親誇示隣敵西域歸化局促狐疑懷土之人絶望中國漢使到便偃蹇自信若復遣之虜必自謂得謀其羣臣駮議不敢復言如是南庭動摇烏桓離心矣南單于久居漢地具知形執萬分離析旋為邊害幸有度遼揚威北垂雖勿答報不敢為患
班超仲升扶風平陵彪之少子為人有志不修細節然内孝謹居家執勤不耻勞辱有口辯而渉獵書傳明帝時兄固被召校書郎與母隨至洛陽家貧常為官傭書供養久勞苦嘗輟業投筆嘆曰大丈夫無它志略猶當效傅介子張騫立功異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筆硯間乎左右皆笑之小子安知壯士志哉其後行詣相者祭酒布衣諸生耳而當封侯萬里之外問其狀相者指曰生燕頷虎頸飛而食肉萬里侯相也久之顯宗固卿安在固對為官冩書受直養老乃除蘭臺令史後坐免官十六年奉車都尉竇固出擊匈奴為假司馬將兵别擊伊吾戰於蒲類海斬首而還以為能遣與從事郭恂俱使西域鄯善鄯善王廣禮敬甚備後忽更疎懈謂其官屬曰寧覺廣禮意薄乎此必有北虜使來狐疑未知所從故也明者未萌况已著邪乃召侍胡詐之曰匈奴使來數日今安在侍胡惶恐具服其狀乃閉侍胡悉會其吏士三十六人與共飲酒酣因激怒之曰卿曹與我俱在絶域立大功以求富貴虜使纔數日而王廣禮敬即廢如令鄯善吾屬匈奴骸骨長為豺狼食矣為之奈何官屬皆曰今在危亡之地死生司馬不入虎穴不得虎子當今之計獨有因夜以火攻虜使不知多少必大震怖可殄盡也滅此虜則鄯善破膽功成事立矣曰當與從事議之怒曰吉凶於今從事文俗吏聞此必恐而謀泄死無所名非壯士善初夜遂將吏士往奔虜營會天大風超十人持皷藏虜舍後約曰見火然皆當鳴皷大呼餘人悉持兵夾門而伏順風縱火前後皷噪驚亂手格三人吏兵斬其使及從士三十餘級餘衆許人悉燒死明日乃還告郭恂恂大驚既而色動知其意舉手曰掾雖不行班超何心獨擅之乎恂乃悦於是鄯善王廣虜使首示之一國震怖曉告撫慰遂納子為質還奏於竇固大喜上超功效并求更選使使西域節詔曰吏如班超何故不遣更選乎今以軍司馬令遂前功復受使欲益其兵曰願將本所從三十餘人足矣如有不虞多益為累是時于寘王廣德新攻破莎車雄張南道匈奴遣使監護其國西先至于德禮意甚疎且其俗信巫巫言神怒何故欲向漢漢使騧馬急求取以祠我廣德遣使馬超密知其狀報許之而令巫自來取馬有頃巫至即斬其首以送廣德辭讓徳素鄯善誅滅虜使惶恐攻殺匈奴使者而降超重賜其王以下鎮撫
請兵疏臣竊見先帝欲開西域北擊匈奴西使外國鄯善于寘即時向化拘彌莎車疏勒月氏烏孫康居復願歸附欲共并力破滅龜兹平通漢道若得龜兹西域未服者百分一耳臣伏惟念伍小吏願從谷吉效命絶域庶幾張騫棄身曠野魏絳列國大夫尚能和輯諸戎况臣奉大漢之威而無鉛刀一割之用乎前世議者皆曰取三十六國號為斷匈奴右臂西域諸國自日之所入莫不向化大小欣欣貢奉不絶焉耆龜兹獨未服從臣前與官屬三十六人奉使絶域遭艱自孤疏勒於今五載胡夷情數臣頗識之問其城郭大小皆言倚漢與依天等以是效之則領可通䓤領通則龜兹可伐今宜拜龜兹侍子白覇為其國王歩騎數百送之與諸國連兵歲月之間龜兹可禽以夷狄夷狄計之善者也臣見莎車疏勒田地草牧饒衍不比敦煌鄯善間也兵可不費中國而糧食自足姑墨温宿二王特為龜兹所置非其種更相厭苦勢必有降反若二國來降龜兹自破願下臣章參考行事誠有萬分死復何恨臣區區特蒙神靈竊冀未便僵仆目見西域平定陛下萬年之觴薦勲祖廟大喜天下
班超被徵以戊己校尉任尚都護交代君侯外國三十餘年而小人承君後任重慮淺宜有以誨之年老失智任君數當大位班超所能及哉必不得已願進愚言塞外吏士本非孝子順孫皆以罪過徙補邊屯蠻夷鳥獸之心難養易敗今君性嚴急水清無大魚察政不得下和蕩佚易寛小過大綱而已去後私謂所親曰我以班君當有竒䇿今所言平平至數年而西域反亂以罪被徵如所戒
公元88年
章帝時鮮卑左地北匈奴大破之斬優留單于取其匈奴而還北庭大亂儲卑胡都須等五十八部口二十萬勝兵八千人雲中五原朔方北地單于宣立三年單于長之弟屯屠何休蘭尸逐侯鞮單于屯屠何章和二年立時北虜大亂加以饑蝗降者前後而至南單于將并北庭肅宗竇太后臨朝其年七月單于上言累世蒙恩不可勝數孝章皇帝聖思遠慮遂欲見成就故令烏桓鮮卑北虜單于首級破壞其國今所新降虛渠等詣臣自言去歲三月中發虜廷單于創刈南兵又畏丁令鮮卑遯逃遠去依安侯河西今年正月骨都侯等復共立單于異母右賢王單于其人以兄弟争立並各離散臣與諸王骨都侯又新渠帥雜議方畧皆曰宜及北虜分争出兵討伐北河南并一國令漢家長北念又今八月日新降右須日逐鮮堂輕從虜庭遠來詣臣言北虜諸部多欲内顧但耻自發遣故未有至者若出兵奔擊必有響應今年不往恐復并一臣伏念先父歸漢以來被蒙覆載嚴塞明候大兵擁護積四十年臣等生長漢地開口仰食歲時賞賜動輒億萬垂拱安枕慙無報効之地願發國中及諸部故胡新降精兵遣左谷蠡王師子呼衍日逐王須訾收萬騎朔方左賢王安國右大且渠王交勒蘇將萬騎出居延期十二月同會虜地臣將餘兵萬人五原朔方以為守臣愚淺兵衆單少不足以内外願遣執金吾耿秉度遼將軍鄧鴻西河雲中五原朔方上郡太守并力而北令北地安定太守各屯要害冀因聖帝威神一舉平定國成敗要在今年已勅諸部嚴兵馬訖九月龍祠悉集河上陛下裁哀省察太后以示耿秉上言武帝殫極天下臣虜匈奴未遇天時事遂無成宣帝之世會呼韓來降邊人獲安中外一生人休息六十餘年及王莾簒位變更其號耗擾不止單于乃畔光武受命懷納縁邊壞郡得以還復烏桓鮮卑咸脇歸義威鎮四夷其效如此今幸遭天授北虜分争以夷伐夷國家之利宜可聽自陳受恩分當出命效用太后從之永元元年征西將軍車騎將軍竇憲率騎八千與度遼兵及南單于衆三萬騎出朔方北虜大破之北單于奔走首虜二十餘萬人
鮮卑北匈奴而南單于乗此請兵北伐因欲還歸舊庭時竇太后朝議欲從之宋意上疏戎狄隔遠中國幽處北極界以沙漠簡賤禮義無有上下强者為雄弱即屈服漢興以來征伐數矣其所尅獲曾不補害光武皇帝躬服金革之難深昭天地之明故因其來降覊縻畜養邊人得生勞役休息於兹四十餘年矣今鮮卑奉順斬獲萬數中國坐享大功百姓不知勞漢興功烈於斯為盛所以然者夷虜相攻無損漢兵者也臣察鮮卑侵伐匈奴正是利其抄掠歸功聖朝實由貪得重賞今若聽南虜還都北庭不得不禁制鮮卑鮮卑外失暴掠之願内無功勞之豺狼貪婪必為邊患北虜西遁請求和親宜因其歸附以為外扞巍巍之業無以此若引兵費賦以順南虜坐失上略去安即危矣誠不可許
公元89年
䕶羗校尉張紆誘誅燒當種羗迷吾等由是諸羗大怒欲報朝廷憂之公卿鄧訓代紆為校尉諸羗激忿相與觧仇結婚交質盟詛四萬餘人氷合渡河先是小月氏分居塞内勝兵者二三千騎皆勇徤富强毎與羗戰常以少制多雖首施兩端漢亦時牧其用時迷吾迷唐别與武威鍾羗合兵萬騎來至塞下未敢先欲月氏胡訓擁衛稽故不得戰議者咸以羗胡相攻縣官之利以夷伐夷不宜禁䕶不然今張紆失信衆羗大動經常屯兵不下二萬轉運之費空竭府帑凉州吏人命縣絲髪諸胡所以難得意者恩信不厚耳今因其迫急以德懷之庶能有用遂令開城所居園門悉驅羣胡妻子内之嚴兵守衞羗掠無所得不敢諸胡因即觧去由是湟中諸胡皆言漢家常欲鬬我曹鄧使君待我以恩信開門内我妻子乃得父母歡喜叩頭曰唯使君所命撫養其中少年勇者數百人以為義從羗胡俗耻病死每病臨困輒以刀自刺聞有困疾者輒拘持縛束不與兵刃使醫藥療之愈者非一小大莫不感悦於是賞賂諸羗種使相招誘迷唐伯父迷吾乃將其母及種人八百户塞外來降因發湟中胡羗四千人出塞掩擊迷唐於冩谷斬首六百餘人得馬牛羊萬餘頭迷唐乃去大小榆居頗巖谷衆悉破散復欲歸故地就田乃發湟中六千人長史任尚將之縫革為船置于箄上以渡河掩擊迷唐廬落大豪多所斬獲追逐奔北等夜為羗所攻於是義從羗胡并力破之斬首前後一千八百餘級獲生二千人馬牛羊三萬餘頭一殆盡迷唐遂收其餘部遠徙廬落西行千餘里諸附落小種背畔燒當豪帥東號稽顙歸死餘皆欵塞納質於是綏接歸附威信大行遂罷屯兵各令歸郡唯置弛刑徒二千餘人分以屯田貧人耕種修理城郭塢壁而已
公元90年
和帝時竇憲復出武威明年單于耿䕫所破遁走烏孫北地空餘部不知所屬自矜已功欲結恩北虜乃上立降者鹿蠡王阿佟為北單于中郎將領護如南單于故事下公卿議太尉宋由太常丁鴻光禄勳耿秉議可袁安任隗以為光武招懷南虜非謂永安内地正以權時之算可以扞禦北狄故也今朔漠既定宜令南單于反其北庭拜領降衆無縁更立阿佟以增國費宗正方司農尹睦同安議事奏未以時袁安遂行乃獨上封事臣聞功有難圖不可豫見有易較然不疑伏惟光武皇帝所以立南單于者欲南定北之䇿也恩德甚備匈奴遂分邊境無患孝明皇帝奉承先意不敢失墜赫然命將爰伐塞北至於章和之初降者十餘萬人議者欲置之濵塞東至遼東太尉宋由光祿勳耿秉以為失南單于不可先帝從之陛下奉承業大開彊宇大將軍遠師討伐席卷北庭此誠宣明祖宗崇立弘勳者也宜審其終以成厥功伏念單于先父舉衆歸德蒙恩以來四十餘年三帝積累以遺陛下陛下深宜遵述先志成就其業况屯首創大謀空盡北虜輟而弗圖更立新降以一朝之計違三世之䂓失信所養建立無功實知奮議而欲背棄先恩夫言行君子樞機賞罰理國綱紀論語曰言忠信篤敬蠻貊之邦行焉今若失信一屯則百不敢復保誓矣又烏桓鮮卑新殺北單于凡人之情咸畏仇讐今立其弟則二虜懷怨兵食可廢信不可去且漢故事供給單于費直一億九十餘萬西域歲七千四百八十萬今北庭彌逺其費過倍是乃空盡天下而非建䇿之要也班勇少有父風安帝時西域反叛軍司馬與兄雄俱出敦煌都䕶西域甲卒而還因罷都䕶西域絶無漢吏十餘年元初六年敦煌太守曹宗長使索班千餘人伊吾車師王及鄯善皆來降班後數月北單于車師後部遂共攻殺進擊前王略有北道鄯善急求救於曹宗因此出兵五千人匈奴索班之耻因復取西域鄧太后朝堂會議先是公卿以為閉玉門闗遂棄西域上議曰昔孝武皇帝匈奴彊盛兼總百蠻以逼障塞於是開通西域離其黨與論者以為匈奴府藏斷其右臂王莾簒盗徵求無厭胡夷忿毒遂以背叛光武中興未遑外事匈奴負彊驅率諸國及至永平再攻敦煌河西郡城晝閉孝明皇帝深惟廟䇿乃命虎臣出征西域匈奴遠遁邊境得安及至永元莫不内屬間者羗亂西域復絶北虜遂遣責諸國備其逋祖髙其價直以期鄯善車師懷怨思樂事漢其路無從前所以時有叛者皆牧養失宜還為其害故也今曹宗徒耻於前負欲報匈奴而不尋出兵故事未度當時宜也要功荒外萬無一成兵連禍結無及况今府藏未充無後繼是示弱遠夷暴短於海内臣愚以為不可許也舊敦煌郡營兵三百人今宜復之復置䕶西域副校尉居於敦煌永元故事又宜遣西域長史五百人樓蘭西當焉耆龜兹徑路南彊鄯善于寘心膽比扞匈奴東近敦煌如此誠便書問曰今立副校尉何以為便又置長史樓蘭利害云何對曰昔永平之末始通西域初遣中郎將敦煌後置副校尉車師既為胡虜節度又禁漢人不得有所侵擾外夷歸心匈奴畏威鄯善王尤還漢人外孫若匈奴得志則尤還必死此等雖属獷悍亦知避害若出屯樓蘭足以招附其心愚以為便長樂衞尉鐔顯廷尉綦母參司𨽻校尉崔據難曰朝廷前所以棄西域者以其無益中國費難供也今車師已屬匈奴鄯善不可保信一旦反覆班將能保北虜不為邊害對曰今中國州牧者以禁郡縣姦猾盗賊也若州牧能保盜賊不起者臣亦願以要斬匈奴不為邊害也今通西域則虜埶必弱而為患微矣孰與歸其府藏續其斷臂哉今置校尉扞撫西域長史招懷諸國若棄而不立西域望絶望絶之後屈就北虜縁邊郡將受困害恐河西城門必復有晝閉之儆矣今不廓開朝廷之德而抱屯戍費若北虜遂熾豈安邊久長之䇿哉太尉屬毛軫難曰今校尉西域絡繹遣使求索無厭與之則費難不與則失其心一旦匈奴所迫當復求救則為役大矣對曰今設以西域匈奴而使其恩德大漢不為鈔盜則可矣如其不然則因西域租入之饒兵馬之衆以擾動縁邊是為富仇讐之財增暴夷之埶也置校尉宣威布德以繫諸國内向之心以疑匈奴覬覦之情而無費財耗國之慮也且西域之人無他求索其來入者不過禀食而已拒絶埶歸北屬夷虜并力以冦并凉則中國之費不止十億置之誠便於是從議復敦煌郡營兵三百人西域副校尉敦煌雖復覊縻西域然亦未能出屯其後匈奴果數與車師入冦河西大被其害凉州先零種羗反畔車騎將軍鄧隲討之時龎參坐法輸作於徒中使其子俊上書方西州流民擾動而徵發不絶水潦不休地力不復重之以大軍疲之以遠戍農功消於轉運資財竭於徵發田疇不得墾闢禾稼不得收入摶手困窮無望來秋百姓力屈不復堪命臣愚以為萬里運糧遠就羗戎不若總兵養衆以待其疲車騎將軍隲宜且振旅留征西校尉任尚使督凉州士民轉居三輔徭役以助其時止煩賦以益其男得耕種女得織絍然後精鋭懈沮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邊人之仇報奔北之耻雪矣
陳忠上疏臣聞八蠻之冦莫甚北虜漢興髙祖平城之圍太宗供奉之耻故孝武憤怒深惟久長之計命遣虎臣浮河絶漠窮破虜廷當斯之役黔首隕於狼望之財幣縻於盧山之壑府庫殫竭杼柚空虛算至舟車六畜豈不懷慮久故也遂開河西四郡隔絶南羗三十六國匈奴右臂是以單于孤特鼠竄遠藏至於宣元之世遂備蕃臣闗徼不閉羽檄不行由此察之戎狄可以威服難以化洽西域内附日久區區東望叩闗數矣此其不樂匈奴慕漢之效也今北虜已破車師埶必南攻鄯善棄而不救則諸國從矣然則財賄益增膽埶益殖威臨南羗與之交連如此河西四郡危矣河西既危不得不則百倍之役興不貲之費發矣議者但念西域絶遠䘏之煩費不見先世苦心勤勞方今邊境守禦之具不精内郡武衞之備不修敦煌孤危遠來告急復不輔助無以慰勞吏民無以威示百蠻蹙國减土經有明誡臣以為敦煌宜置校尉案舊增四郡屯兵西撫諸國庶足折衝萬里震怖匈奴
西羗反叛征西將軍馬賢往征之而稽久不進馬融知其將敗上疏雜種諸羗轉相鈔盜未并亟遣深入破其支黨馬賢處處留滯羗胡百里望塵千里聽聲逃匿避回漏出其後則必侵冦三輔為民大害臣願請所不可用闗東兵五千裁假部隊之號盡力率厲埋根行首以先吏士三旬之中必克破之臣少習學不更武職猥陳此言必受誣罔之辜昔毛遂厮養為衆所蚩終以一言克定從要臣懼等專守一城言攻於西而羗出於東且其將士必有髙克潰叛之變朝廷不能用又陳星孛參畢西方之宿畢為邊兵至於分野并州是也西戎北狄殆將起乎宜備二方
北虜連與車師入冦河西朝廷不能禁議者因欲閑玉門陽闗以絶其患敦煌太守張璫上書陳三䇿北虜呼衍王常展轉蒲類秦海之間專制西域共為冦鈔今以酒泉屬國吏士二千餘人昆崙塞先擊呼衍王絶其根本因發鄯善五千人車師後部上計若不出兵可置軍司馬將士五百人四部供其犂牛穀食出據栁中此中計也如又不能則宜棄交河城鄯善等悉使入塞下計
順帝時隴西鍾羗反校尉馬賢七千餘人擊之戰於臨洮斬首千餘級皆率種人降自是凉州無事尚書僕射虞詡上疏臣聞子孫奉祖為孝君上安民為明此髙宗周宣所以上配湯武禹貢雍州之域厥田惟上且沃野千里穀稼殷積又有龜兹鹽池以為民利水草豐美土宜産牧牛馬衘尾羣羊塞道北阻山河乗阸據險因渠以溉水舂河漕用功省少而軍糧饒足孝武皇帝光武朔方西河上郡為此也而遭元元無妄之災衆羗内潰郡縣兵荒二十餘年夫棄沃壤之饒損自然之財不可謂利雖河山之阻守無險之處難以為固三郡復園單外而公選懦容頭過身張解設難但計所費不啚其安宜聖徳考行所長
羗零吾等先零别種冦鈔闗護羗校尉段熲坐徵先零諸種陸梁覆没營摀皇甫規素悉羗事志自奮上疏自臣受任志竭愚鈍實頼兖州刺史牽顥清猛中郎將宗資信義得承節度幸無咎譽猾賊就滅太山平復聞羣羗並皆反逆生長邠岐年五十有九昔為郡吏再更叛羗豫籌其事有誤中之言臣素有固疾犬馬齒窮不報大恩願乞冗官單車一介之使勞來三輔澤以所習地形兵埶佐助諸軍窮居孤危中坐郡將數十年矣自鳥鼠至於東岱其病一也力求猛敵不如清平勤明吳孫未若奉法前變遠臣誠戚之是以越職盡其區區
羗胡反亂殘破并凉大將軍鄧隲軍役費事不相瞻欲棄凉州并力北邊乃會公卿集議譬若衣敗壞一以相補猶有所完若不如此將兩無所保議者咸同虞詡聞之乃説李修曰竊聞公卿定䇿當棄凉州求之愚心未見其便先帝開拓土宇劬勞後定而今小費舉而棄之凉州既棄即以三輔為塞三輔為塞則園陵單外不可甚者也喭曰闗西出將闗東出相觀其習兵壯勇實過餘州今羗胡所以不敢入據三輔心腹之害者以凉州在後故也其土人所以推鋒執鋭無反顧之心者為臣屬於漢故也若棄其境域徙其人庶安土重遷必生異志如使豪雄相聚席卷而東雖賁育為卒太公為將猶恐不足當禦議者喻以補衣猶有所完恐其疽食侵淫無限極棄之非計曰吾意不及微子言幾敗國然則計當安出曰今凉土擾動人情不安竊憂卒然非常之變誠宜令四府九卿各辟彼州數人其牧守令長子弟皆除冗官外以勸厲荅其功勤内以拘致防其邪計修善其言更集四府皆從於是西州豪傑掾屬牧守長吏子弟為郎以安慰
大將軍梁商羗胡新反黨衆初合難以兵服宜用招降上表匈奴冦畔自知罪極窮鳥困獸皆知救死種類繁熾不可殫盡轉運日增三軍疲苦虛内給外非中國之利竊見度遼將軍馬續素有謀謨典邊日久深曉兵要毎得書與臣䇿合宜深溝髙壁恩信招降宣示購賞明其期約如此醜類自服國家無事順帝從之乃詔降叛虜啇又移書等曰中國安寧忘戰日久良騎野合交鋒接矢决勝當時戎狄所長中國之所短也强弩乗城堅營固守以待其衰中國所長戎狄之所短也宜務先所長以觀其變設購開賞宣示反悔貪小功以亂大謀及諸郡並各遵行於是右賢王部抑鞮等萬三千口詣張奐上言東羗雖破餘種難盡段熲輕果負敗難常宜且以恩降可無後悔詔書上言
公元478年
本知東羗雖衆而輭弱易制所以比陳愚慮思為永寧之算而中郎將張奐説虜强難宜用招降聖朝明監信納瞽言故臣得行不用事埶相反遂懷猜恨信叛羗之訴飾潤辭意云臣兵累見折䘐又言羗一氣所生不可誅盡山谷廣大不可空静血流汙野傷和致災臣伏念周秦之際戎狄為害中興以來羗冦最盛誅之不盡雖降復叛今先零雜種累以反覆攻没縣邑剽略人物發冢露尸禍及生死上天震怒假手行誅昔邢為無道衞國伐之師興而雨臣動兵渉夏連獲甘澍歲時豐稔無疵疫上占天不為災傷下察人事衆和師克自橋門以西洛川以東故宮縣邑更相通屬非為深險絶域之地車騎安行無應折䘐案漢吏身當武職駐軍二年不能平冦虛欲修文戢戈招降獷敵誕辭空説僣而無徵何以言之昔先零作冦趙充國令居内煎當亂邊馬援遷之三輔始服終叛至今為鯁遠識之士以為深憂今傍郡户口單少數為羗所創毒而欲令降徒與雜居是猶種枳棘良田虺蛇室内故臣大漢之威建長久之䇿欲絶本根不使本規三歲費用五十四億今適期年所耗未半而餘冦殘燼將向殄滅臣每奉詔書軍不内御願卒斯言一以任臣臨時量宜不失權便
桓帝時張奐安定屬國都尉初到職而南匈奴左薁鞬臺耆且渠伯徳七千餘人美稷東羗復舉種應之而唯有二百許人聞即勒兵出軍以為不敵叩頭争止之不聽遂進屯長收集兵士遣將王衞招誘東羗因據龜兹使南匈奴不得交通東羗諸豪遂相率和親共擊薁鞬等連戰破之伯徳惶恐將其衆降郡界寧羗豪帥恩徳上馬二十匹先零酋長遺金□八枚並受之而主簿於諸羗前以酒酹地使馬如羊不以入廐使金如不以入懷悉以金馬還之羗性貪而貴吏清前有八都尉好財貨為所患苦及正身㓗已威化大行
靈帝時漢陽邊章韓遂羗胡為冦東侵三輔時遣車騎將軍皇甫嵩西討請發烏桓三千人北軍中侯鄒靖上言烏桓衆弱開募鮮卑事下四府大將軍掾韓卓以為烏桓兵寡而與鮮卑世為仇敵烏桓被發鮮卑必襲其家烏桓聞之當復棄軍還救非唯無益於實乃更沮三軍之情鄒靖居近邊塞究其態詐若令靖募鮮卑輕騎五千必有破敵之效應劭駮曰鮮卑隔在漠北犬羊為羣無君長之帥廬落之居而天性貪暴不拘信義數犯塞且無寧歲唯至互市乃來靡服苟欲中國珍貨非為畏威懷徳計獲事足旋踵為害是以朝家外而不内盖為此往者匈奴反叛度遼將軍馬續烏桓校尉元發鮮卑五千餘騎又威武太守趙冲亦率鮮卑征討叛羗斬獲醜虜不足言鮮卑越溢多為不法裁以軍令則忿戾作亂制御小緩則陸掠殘害居人鈔啇旅噉人牛羊略人兵馬得賞既多不肯去復欲以物買鐵邊將不聽便取縑帛聚欲燒之邊將恐怖畏其反叛辭謝撫順無敢拒違今狡冦未殄而羗為巨害如或致悔其可追乎臣愚以為可募隴西羗胡守善不叛者簡其精勇多其牢賞太守李參沈静有謀必能奬厲得其死力當思漸消之畧不可倉卒望也
范曄西羗傳論羗戎之患自三代尚矣漢世方之匈奴頗為衰寡而中興以後邊難大朝規失綏御和戎帥騫然諾之信其内屬者倥偬豪右之手或屈折奴僕之勤塞候時清則憤怒而思祻桴革暫動則屬鞬以鳥驚永初之間羣種蜂起觧仇結盟招引山豪轉相嘯聚揭木為兵負柴為械轂馬揚陸梁三輔建號稱制恣睢北地東犯趙魏之郊南入漢蜀之鄙塞湟中隴道陵園城市傷敗踵係羽書日聞并凉之士特殘斃壯悍委身兵場女婦則徽纆為虜發冢露胔死生塗炭西戎作逆未有陵斥上國若斯其熾也和熹女君親政不外朝議兵力之損情存苟安或以邊州難援宜見捐棄或懼疽食浸浮莫知無限謀夫回遑猛士疑慮西河四郡之人雜寓闗右之縣發屋伐樹塞其戀土之心燔破胔積以防顧還之思於是諸將鄧隲任尚馬賢皇甫規張奐之徒争設雄規更奉征討之命徵兵會衆以圖其隙馳騁東西救首摇動數州之境日耗千金之資至於假人增賦借奉侯王引金錢縑䌽之珍徵糧粟鹽鐵之積所以賂遺購賞轉輸勞來之費前後數十巨萬梟尅酋徤摧破附落降俘載路牛羊滿山軍書未奏其利害離叛之狀已言矣故得不酬失功不半勞暴露師徒連年無所官人屈竭烈士憤䘮段熲受事専掌軍任山西之猛性練戎俗之態情窮武思盡飈鋭以事之被羽前登當百死之陳蒙没氷雪經履千折之道始殄西種卒定東若乃陷擊之所殱傷追走之所崩籍頭顱斷落萬丈之山支革判觧重崖之上不可校計其能穿竄草石自脱鋒鏃者百不一二而張奐盛稱戎狄一氣所生不宜誅盡流血汗野傷和致妖是何言之迂乎羗雖外患實深内疾若攻之不根養疾疴於心腹也惜哉冦敵略定矣而漢祚亦衰焉嗚呼先王疆理九土判别畿荒知夷貊殊性難以道御故斥遠諸華薄其貢職唯與辭要而已二漢御戎之方失其本矣何則先零侵境趙充國遷之内地當煎作冦馬文淵徙之三輔貪其暫安之勢信其馴服情計日用權宜經世遠略豈夫識微者之為乎故微子垂泣象箸辛有浩嘆伊川
西域傳論西域風土之載前古未聞漢世張騫致遠之略班超封侯之志終能立功西遐覊服外域兵威之所肅服財賂所懷莫不方竒納愛質露頂肘行東向朝天子故設戊己之官分任其事建都護之帥總領其權先馴則賞籝金而賜龜綬後服則係頭顙而釁北闕屯田膏腴之野列郵置要害之路馳命走驛不絶於時商胡販客日欵塞下其後甘英乃抵條支而厯安息西海以望大秦玉門陽闗者四萬餘里靡不周盡焉若其境俗性智優薄載物類之區品川河領障之基源氣節凉暑之通隔梯山棧谷繩行沙度之道身熱痛風鬼難之域莫不備焉情形審求根實至於佛道神化自身毒而二漢方志稱焉張騫著地暑溼乗象而戰班勇雖列其奉浮圖不殺伐而精文善法導達之功靡所傳述余聞之後説也其國則殷中土玉燭和氣靈聖之所降集賢懿之所挺生神迹詭怪則理絶人感驗明顯則事出天外無聞豈其道閉往運數開叔葉乎不然何誣異之甚也漢自楚英始盛齋戒之祀桓帝又修華盖之飾將微義未譯而但神明之邪詳其清心釋累之訓空有兼遣宗道之流也且好仁惡殺蠲敝崇善所以賢達君子多愛其法焉然好大不經竒譎無已鄒衍談天之辯莊周蝸角之論未足以㮣其萬一又精靈起滅因報相尋若曉而昧者故通人多惑焉盖導俗無方適物異會取諸歸同措夫疑説則大道通矣
南匈奴傳論漢初遭冐頓凶黠種衆强熾髙祖威加四海而窘平城之圍太宗政隣刑措雪憤辱之耻逮孝武亟興邊略有志匈奴赫然命將戎旗星屬候列郊甸火通甘泉而猶鳴鏑揚塵出入畿内至於窮竭武力單用天財厯紀歲以攘之冦雖頗折而漢之疲耗相當宣帝虜庭分争呼韓邪來臣乃權納懷柔恩為邊衞闗徼儆息兵民之勞龍駕帝服鳴鍾傳鼓清渭之上南面而朝單于朔易無復匹馬之蹤六十餘年矣後王莾陵簒擾動戎夷續以更始之亂方夏幅裂自是匈奴得志狼心復生乗間侵佚害流傍境中興之初通舊好報連屬金幣載道單于驕踞益橫内暴滋深世祖用事諸華未遑沙塞之外忍愧思難徒報謝而已因徙幽并之民增邊屯之卒及闗東稍定隴蜀已清其猛夫扞將莫不頓足攘手争言衞霍之事帝方厭兵修文政未之許也其後匈奴争立日逐來奔願修呼韓之好以禦北狄之衝奉藩稱臣永為外扞天子總攬羣䇿和而納焉乃有司北鄙肥美之地量水草以處之馳中郎之使盡法度以臨之制衣備文物加璽紱之綬正單于之名於是匈奴分破有南北二庭讐釁既深互伺便控弦抗戈覘望風塵雲屯鳥散更相馳突至於陷潰創傷者靡歲或寧而漢之塞地晏然矣後亦頗為出師并兵討命竇憲耿䕫之徒前後並進皆用果譎設竒異道同會究掩窟穴躡北追奔三千餘里遂破龍祠罽幕十角閼氏銘功封石倡呼而還單于震懾屏氣蒙氈遁走烏孫之地而漠北空矣若因其時埶及其虚曠還南虜於隂山河西内地申光武權宜之略下防戎羯華之變使耿國之算不謬於當世袁安之議見從於後王平易正直若此其弘也而竇憲三捷之效忽經世之規狼戾不端專行威惠遂復更立北虜反其故庭並恩兩護以私已福棄篾天公坐樹大鯁永言前載恨憤之深乎自後經綸失方畔服不一其為疢毒胡可單言降及後世翫為常俗終於吞噬神鄉邱墟帝宅嗚呼千里之差興自毫端失得之源百世不磨
公元304年
晉書載記古者帝王乃生竒類淳維伯禹苗裔異類反首衣皮餐羶飲湩震驚中域來自遠天悔禍種落彌繁其風俗險詖性靈馳突史載之亦以詳備軒帝患其干紀所以徂征武王竄以荒服屏而不齒而於露寒野候月覘風覩隙揚埃乗間騁暴邊城不得緩帶百姓室家孔子曰微管仲吾其被髮左袵矣此言能教訓卒伍整齊車甲邊場既伏境内安然燕築造陽之郊秦塹臨洮之險登天山絶地脉苞玄莬欵黃河所以夷狄之亂中華備豫如此漢宣帝初納呼韓居之亭鄣委以候望始寛戎狄光武以南庭數萬徙入西河後亦轉至五原連延七郡董卓之亂則汾晉之郊蕭然郭欽騰牋於武帝江統獻䇿惠皇以為魏處戎夷繡居都鄙請移沙塞之表定一殷周之服則憂諸并部欽則慮在盟津猶自元海以至語曰失以毫釐晉卿大夫之辱也聰之誓兵東兼齊地曜之馳斾西踰隴山覆没兩京蒸徒百萬天子陵御物據地廻首中原力不能救長淮以北大抵棄之胡人我艱分鑣起亂晉臣或阻兵遐遠接武效尤大凡劉元海惠帝永興元年離石九年石勒襄國趙張氏先據河西是歲自石勒後三十六年重華自稱凉王後一年冉閔據鄴稱魏後一年符健據長安稱秦慕容氏先據遼東稱燕是歲自符健後一年也儁始僣號後三十一年後燕慕容垂據鄴後二年西燕慕容冲阿房是歲也乞伏國仁枹罕稱秦後一年慕容永上黨是歲也呂光姑臧稱凉後十二年慕容徳滑臺南燕是歲也秃髮烏孤亷州南凉段業張掖北凉後三年李玄盛敦煌西凉後一年沮渠蒙遜段業自稱後四年譙縱成都王後二年赫連勃勃朔方大夏後二年馮䟦離班和龍北燕提封天下十䘮八莫龍旌帝服建社開祊華夷咸暨人物斯在或簒通都之鄉或擁數州之雄圖内卷師旅外并窮兵凶於勝負盡人命於鋒鏑其為戰國者一百三十載抑元海為之禍首
突厥突利可汗都藍可汗復攻大同城隋文帝詔以漢王諒元帥髙熲朔州道楊素靈州道燕榮幽州道以擊都藍皆取節度竟不行都藍聞之與達頭克汗結盟合兵掩襲突利大敗之遂入蔚州突利部落散亡夜與長孫晟五騎南走比旦收得百騎突利與其下謀奔玷厥聞之密遣使者入伏令速舉烽利見四烽以問紿之曰隋法賊少舉二烽來多舉三烽大逼舉四烽彼見賊多而又近耳突利大懼投城留其達官執室領其衆自將突利馳驛入朝大喜厚慰之以左勲衞驃騎將軍持節突厥髙熲使趙仲卿將兵三千為前鋒突厥戰大破之突厥大舉而至仲卿方陳四面拒戰五日髙熲大兵合擊突厥敗走追奔七百餘里而還楊素軍與達頭遇先是諸將與突厥戰慮其騎兵奔突皆以戎車歩騎相參鹿角方陳騎在其内曰此乃自固之道未足取勝於是更為陳達頭喜曰天賜我也下馬仰天而拜率騎兵十餘萬直前羅睺曰賊未整請擊之先帥精騎逆戰大兵繼之突厥大敗殺傷不可勝計
隋主既立金公主傷其宗祀覆没日夜請為周復讐沙鉢略謂其臣曰我周之親也今隋主自立不能制復何面目可賀敦乎乃與髙寶寧合兵伐隋隋主患之敕縁邊保障長城虞慶則并州屯兵備之奉車都尉長孫晟送千金公主突厥可汗愛其善射留之竟歲諸子貴人與之親友突利設羅侯沙鉢略之弟也尤得衆心隂與盟與之遊獵因察山川形勢部衆强弱不知之至是上書曰今諸夏安戎虜尚梗宜密運籌䇿漸以攘之玷厥之於攝圖兵彊而位下外名相屬内隙已彰鼓動其情必將自戰又處羅候者姦多勢弱曲取衆心國人愛之因為攝圖所忌其心殊不自安阿波首鼠介其在間頗畏攝圖受其牽率唯彊是與未有定心宜遠交而近攻離彊而合弱通使玷厥説合阿波則攝圖廻兵自防右地又引處羅候遣連奚霫攝圖分衆還備左方首尾猜嫌腹心離阻十數年後乗釁討之必可一舉而空其國矣隋主納之遣大僕元暉伊吾道詣達頭賜以狼頭纛達頭使來引居沙鉢略使上以黃龍道齎幣賜奚霫契丹遣為鄉導得至處羅候所深布心腹誘之内附反間行果相猜
突厥沙鉢略可汗數為隋所敗乃請和親金公主自請改姓楊氏隋文帝隋文帝開府儀同三司平和使於沙鉢略更封千金公主大義公主晉王廣請因釁乗之隋文帝不許沙鉢略遣使致書從天生大突厥下賢天子伊利俱盧設莫何沙鉢略可汗致書大隋皇帝皇帝婦父乃是翁比此為女夫乃是兒例兩境雖殊情義如一自今子子孫孫乃至萬世親好不絶上天為證終不違負此國羊馬皇帝之畜彼之繒䌽皆此國之物文帝復書曰大隋天子貽書大突厥沙鉢略可汗得書知大有善意既為沙鉢略婦翁今日沙鉢略兒子不異時遣大臣徃彼省女復省沙鉢略於是尚書右僕射虞慶則使於沙鉢略車騎將軍長孫晟副之沙鉢略陳兵列其珍寶坐見慶則稱病不能起且曰我諸父以來不向人拜慶則責而諭之千金公主私謂慶則可汗豺狼過與争將齧人長孫晟沙鉢略突厥與隋俱大國天子可汗不起安敢違意但賀可敦帝女可汗是大隋女壻奈何不敬婦翁沙鉢略笑謂其達官曰須拜婦翁起拜頓顙跪受璽書以戴於首既而大慙羣下相聚慟哭慶則又遣稱臣沙鉢略左右何謂左右曰隋言臣猶此云奴耳沙鉢略曰得為大隋天子虞僕射之力也贈慶則千匹并以從妹妻之
 
 
 
 
 經濟類編卷六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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