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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十六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類編卷六十六
           明馮琦馮瑗
 武功類十二
  請救(八則恤鄰併)
穆叔如晉聘且言齊故晉人曰以寡君之未禘祀與民之未息不然不敢穆叔曰以齊人之朝夕釋憾敝邑之地是以大請敝邑之急朝不及夕引領西望庶幾乎執事之閒恐無及也見中行獻子圻父獻子知罪矣敢不執事同恤社稷而使魯及此范宣子鴻鴈卒章宣子在此敢使魯無鳩乎伍貟申包胥友其亡也謂申包胥曰我必復楚國申包胥勉之子能復之我必能興之及昭王在隨申包胥如秦乞師曰吳為封豕長蛇荐食上國虐始於楚寡君失守社稷在草使下告急夷徳無厭若鄰於君疆場之患也逮吳之未定君其取分焉若楚之遂亡君之土也若以君靈撫之世以事君秦伯使辭焉曰寡人聞命子姑就館將圖而告對曰寡君在草莾未獲所伏下臣何敢即安依於庭牆而哭日夜不絶勺飲不入口七日秦哀公為之賦無衣九頓首而坐秦師乃出邾夷鴻以束帛乘韋請救於呉曰魯弱晉而逺呉馮恃其衆而背君之盟辟君之執事陵我小國邾非敢自愛也懼君威之不立君威之不立小國之憂也若夏盟於鄫衍秋而背之成求而不違四方諸侯何以事君且魯賦八百乘君之貳也邾賦六百乘君之私也以私奉貳唯君圖之呉子從
齊攻魯子貢見哀公請求救呉公曰奚先君寶之子貢曰使呉責吾寶而與我師是不可恃也於是楊幹麻筋之弓六往子貢呉王曰齊為無道欲使周公之後不血食且魯賦五百邾賦三百不識以此益齊呉之利與非與呉王懼乃興師救魯諸侯曰齊伐周公之後而呉救之遂朝於呉
漢闗寵破北虜栁中上書求救章帝即位乃詔公卿㑹議司空第五倫以為不宜司徒鮑昱議曰今使人危難之地急而棄之外則縱蠻夷暴内則傷死難之臣誠令權時無邊可也匈奴如復犯塞為冦陛下何以使將又二部兵人裁各數千匈奴圍之厯旬不下是其寡弱盡力之効也可敦煌酒泉太守各將精騎二千多其幡幟倍道兼行以赴其急匈奴疲極之兵必不敢當四十日間足還入塞然之狄人伐邢管敬仲言於齊侯曰戎狄豺狼不可厭也諸夏親暱不可棄也宴安酖毒不可懷也詩云豈不懷歸畏此簡書簡書同惡相恤之謂也請救邢以從簡齊人救邢(以下恤鄰三則併)晉人伐邢齊桓公將救之鮑叔曰大蚤邢不亡晉不敝晉不敝齊不重且夫扶危之功不如存亡之徳大君不如晚救之以敝晉齊實利待邢亡而復存之其名實桓公乃弗救
荐饑使乞糴于秦秦伯謂子桑與諸乎對曰重施而報君將何求重施不報其民必攜攜而討焉無衆必敗百里與諸乎對曰天災流行國家有救恤鄰也行道有福㔻鄭子豹在秦請伐晉秦伯曰其君是惡其民何罪秦於是乎輸粟于晉自雍及絳相繼命之曰汎舟之役
  襲國(五則)
秦人入滑及滑鄭商弦高将市於周遇之以乘韋先牛十二犒師寡君聞吾子将步師出於敝邑敢犒從者不腆敝邑爲従者之淹居則具一日積行則備一夕之衛且使遽告于鄭鄭穆公使視客舘束載厲兵秼馬矣使皇武子辭焉曰吾子淹乆敝邑唯是脯資餼牽竭矣為吾子将行也鄭之有原圃猶秦之有具囿吾子取其麋鹿以閒敝邑若何把子奔齊逢孫揚孫奔宋孟明曰鄭有備矣不可冀也攻之不克圍之不繼吾其還也滅滑而還
吳赤市使於智氏假道於衛寗文子紵絺三百製将以送之大夫豹曰吳雖大國也不壤交假之道則亦敬矣又何禮焉寗文子不聴遂致之吳赤市至於智氏既得事将歸吳知伯命造舟為梁吳赤市曰吾聞之天子濟于水造舟為梁諸侯維舟梁大夫方舟方舟臣之職也且敬太甚有故使人視之用兵在後矣将以襲衛呉赤市曰衛假吾道而厚贈我我見難而不告是與為謀也稱疾留使人告衛衛人警戒知伯聞之乃止智伯欲襲衛乃佯亡其太子顔使奔衛南文子太子顔之為其君子也甚愛非有大罪也而亡之必有故然人亡而不受不祥使吏逆之曰車過五乘慎勿内也智伯聞之乃止智伯欲襲衛故遺之乘馬先之一璧衛君大酌酒大夫皆喜南文子不喜憂色衛君曰大國禮寡人
寡人故酌諸大夫酒諸大夫皆喜而子獨不喜憂色者何也南文子無方無功之賞禍之先也我未有往彼有以是以憂也於是衛君乃修梁津而擬邊城智伯聞衛兵在境上乃還
趙簡子使人明白之乘六先以一璧為遺於衛衛叔文子曰見不意可以生故此小之所以事大也今我未以往簡子以來有故於是斬林除圍聚蓄積而後使者簡子曰吾舉也為不可知也今既已知之矣乃輟圍衛也
  反間(八則嫁禍併)
公元前623年
戎王使由余於秦由余其先晉人也亡入戎能晉言聞繆公賢故使由余觀秦秦繆公示以宫室積聚由余曰使鬼為之則勞神使人為之亦苦民矣繆公怪之問曰中國詩書禮樂法度為政然尚時亂今戎夷無此何以為治不亦難乎由余笑曰此乃中國所以也夫上聖黄帝作為禮樂法度以先之僅以小治其後世日以驕滛法度之威以責督下下極則仁義怨望上上下交爭怨而相簒弑至於滅宗皆以此也夫戎夷不然上含淳徳以遇其下下懐忠信以事其上一國之政猶一身之治不知所以治此眞聖人之治也於是繆公退而問内史廖曰孤聞隣國聖人敵國之憂也今由余寡人之害将奈之何内史廖戎王辟匿未聞中國之聲君試遺其女樂以奪其志爲由余請以疏其間留而莫遣以失其期戎王怪之必疑由余君臣有間乃可虜也且戎王好樂必怠於政繆公曰善因與由余曲席而坐傳器而食問其地形與其兵埶盡詧而後内史廖女樂二八遺戎王戎王受而説之終年不還於是秦乃歸由余由余數諫不聴繆公又數使人間要由余由余遂去降秦繆公客禮禮之問伐戎之形三十七年秦用由余謀伐戎王益國十二開地千里遂霸西戎
秦王欲見頓弱頓弱曰臣不義叅拜王能使臣無拜則可矣不即不見也秦王許之於是頓子曰天下有有其實而無其名者有無其實而有其名者有無其名又無其實者王知之乎王曰弗知頓子曰有其實而無其名者商人是也無把銚推耨之勞而有積粟之實此有其實而無其名者也無其實而有其名者農夫是也解凍而耕暴背而耨無積粟之實此無其實而有其名者也無其名又無其實者王乃是也已立為萬乘無孝之名以千里養無孝之實秦王悖然而怒頓弱曰山東戰國有六威不掩於山東掩於母臣竊為大王不取秦王山東戰國可兼與頓子曰韓天下咽喉天下胷腹王資萬金而遊聽之韓魏入其社稷之臣於秦即韓魏從而天下可圖也秦王寡人之國貧恐不能給也頓子曰天下未嘗無事也非従即横也横成則秦帝從成則楚王秦帝即以天下恭養楚王即王雖有萬金弗得私也亦充軍國之矣秦王曰善萬金使東遊韓魏入其将相北遊燕趙而殺李牧入朝四國畢從頓子之説也
秦攻韓圍陘范睢秦昭王曰有攻人者有攻地者穰候十攻不得傷者非秦弱而强也其所攻者地也地者人主所甚愛也人主人臣之所樂為死也攻人主之所愛與樂死者鬭故十攻弗勝今王将攻韓圍陘臣願王之毋獨攻其地而攻其人也王攻韓圍陘以張儀為言張儀之力多且割地而以自贖王幾割地而韓不盡張儀之力少則王逐張儀而更與不如者市則王之所求於韓者盡可得也天下之士合従相聚於趙而欲攻秦秦相應侯曰王勿憂也請令廢之秦於天下之士非有怨也相聚而攻秦者以已有富貴耳王見大王之狗卧者卧起起行行止者止毋相與鬬者投之一骨輕起相牙者何則有爭意也於是使唐音樂予之五千金居武安高㑹相與飲謂邯鄲人誰来取者於是其謀者固未可得予也其可得予者與之昆弟矣公與秦計功者不問金之所之金盡者功多矣今令人復載五千金隨公唐行至武安不能三千金天下之士大相與鬬矣六國連雞羣士如鬬所以虎狼張頥哆其口
張儀相秦謂昭曰楚無鄢漢中有所更得乎曰無有曰無昭過陳軫有所更得乎曰無所更得張儀曰為楚王逐昭過陳軫請復鄢漢中歸報楚王楚王説之有人謂昭過曰甚矣楚王不察於名者也韓求相工陳藉而周不聽綦毋恢而周不聴何以也周曰是列縣畜我也今楚萬乗强國也大王天下賢王也今曰逐君與陳軫而王聽之是楚自待不如周而重於韓魏之王也且儀之所行有功名者秦也所欲富貴也欲為攻於南伐楚故攻有道外絶其交内逐其謀臣陳軫夏人也習於三晉事故逐之則楚無謀臣矣今君用楚之衆故亦逐之則楚衆不用矣此所謂内攻之者也而王不知察今君何不見臣於王請為王使齊交不絶聞之其效鄢漢中必緩矣是昭之言不信王必薄之
大梁尉繚來説秦王曰以秦之彊諸侯譬如郡縣君臣但恐諸侯合從翕而出不意此乃智伯夫差湣王所以亡也願大王愛財物賂其豪臣以亂其謀不過亡三十萬金則諸侯可秦王従其計
鄭桓公将欲襲鄶先問鄶之辨智果敢之士書其名姓擇鄶之良臣而與之爲官爵之名而書之因爲設壇于門外而埋之釁之以猳若盟状鄶君以為内難盡殺良臣桓公因襲之遂取鄶
楚急攻絶漢甬道漢王滎陽城乆之漢王患之請割滎陽以西以和項王不聴漢王陳平天下紛紛何時定乎陳平項王為人恭敬愛人士之亷節好禮者多歸之至於行功爵邑重之士亦以此不附大王慢而少禮士亷節者不來然大王能饒人爵邑士之頑鈍嗜利無耻者亦多歸漢誠各去其兩短襲其兩長天下指麾則定矣然大王侮人不能㢘節之士顧楚有可亂者彼項王骨鯁之臣亞父鍾離意龍且周殷之屬不過數人耳大王誠出捐萬斤金行反間間其君臣以疑其心項王為人意忌信讒必内相誅漢因舉兵而攻之破楚必矣漢王以為然乃黄金四萬斤與陳平所為不問出入陳平既多以金縱反間於楚軍宣言諸將鍾離昧等為項王將功多矣然而終不得裂地而王欲與漢為一以滅項氏而分王其地項羽果意不信鐘離昧項王既疑之使使至漢漢王太牢具舉進見楚使即佯驚曰吾以為亞夫使乃項王使復持去更以惡草具進楚使楚使歸具以報項王項王大疑亞父亞父欲急攻下滎陽城項王不信不肯亞父項王疑之乃怒曰天下事大定君王自為之願請骸骨歸歸未至彭城發背而死
秦王公子他昔嵗殽下之事韓為中軍以與諸侯秦韓於秦接境壤界其地不能千里展轉不可日者秦楚戰於藍田韓出鋭師以佐秦秦戰不利因轉與楚不固信盟唯便是從韓之在我心腹之疾吾將伐之何如公子他曰王出兵韓必懼懼則可以不戰而深取王曰善起兵一軍滎陽一軍太行韓恐使陽城入謝於秦請効上黨之地以為和令韓陽上黨之守靳黊曰秦起二軍以臨韓韓不能今王令韓興兵上黨入和於秦使陽言太守太守其効之靳黊曰人有言挈瓶之智不失守器王則有令而臣失守雖王與子其亦猜焉臣請悉𤼵守以應秦若不卒則死之韓陽趨以報王王曰吾始已諾應侯矣今不與是欺之也乃使馮亭代靳黊馮亭守三十日陰使人請趙王曰韓不能上黨且以與秦其民皆不欲為秦而願為趙今有城市之邑七十願拜納之於王惟王才之趙王喜召平陽君而告之曰韓不能上黨且以與秦其吏民不欲為秦而皆願為趙今馮亭使者以與寡人何如趙豹對曰聖人甚禍無故之利王曰人懷吾義何謂無故乎對曰秦蠶食韓氏之地中絶不相通以為受上黨且夫所以内趙者欲嫁其禍也秦被其勞而趙受其利雖强大不能得之小弱小弱顧能得之强大今王取之可謂有故乎且秦以牛田水通糧其死士皆列之於上地令嚴政行不可與戰王自圗之王大怒曰夫用百萬之衆攻戰年歴未見一城也今不用兵而得城七十何故不為趙豹王召趙勝趙禹而告之曰韓不能上黨今其守以與寡人城市之邑七十二人對曰用兵踰年未見一城今坐而得城七十此大利也乃使趙勝往受地勝至曰敝邑王使使者太守有詔使臣謂曰請以三萬户之都封太守千户縣令諸吏皆益爵三級民能相集者賜家六金馮亭垂涕而免曰是吾處三不義為主守地不能死而以與人不義一也主内之不順主命不義二也賣主之地而食之不義三也辭封而入韓謂韓王曰趙聞韓不能上黨今𤼵兵已取之矣韓告秦曰趙起兵取上黨秦王令公王齮以兵遇趙於長平(嫁禍一則併)
  縱横(十三則)
蘓秦始将連横秦惠王大王之國西有巴蜀漢中之利北有胡駱代馬之用南有巫山黔中之限東有殽函之固田肥美民殷富戰車萬乘奮擊百萬沃野千里蓄積饒多地勢形便所謂天府天下雄國也以大王賢士民之衆車騎用兵法之教可以諸侯天下稱帝而治願大王少留意臣請奏其効秦王寡人聞之毛羽豐滿不可以高飛文章不成不可以誅罰道徳不厚者不可以使民政教不順不可以大臣先生儼然不逺千里而庭教之願以異日蘓秦曰臣固疑大王不能用也昔者神農補遂黄帝涿鹿而禽蚩尤堯伐驩兠舜伐三苗禹伐共工湯伐有夏文王伐崇武王伐紂齊桓任戰而霸天下由此觀之惡有不戰者乎古者使車轂撃馳言語相結天下為一約從連横兵革不藏文士並飭諸侯亂惑萬端俱起
不可勝理科條備民偽態書䇿稠濁百姓不足下相愁民無所聊明言章理兵甲愈起辯言偉服戰攻不息稱文辭天不治舌敝耳聾不見成功行義約信天下不親於是乃廢文任武厚養死士綴甲厲兵効勝戰場夫徒處而致利安坐而廣地雖古五帝三王五霸明主賢君常欲坐而致之其勢不能故以戰續之寛則兩軍相攻迫則杖㦸相撞然後可建大功是故兵勝於外義强於内威立於上民服於下今欲并天下萬乘敵國制海内子元臣諸侯非兵不可今之嗣主忽於至道皆惽於教亂於治迷於言惑於語沉於辯溺於辭以此論之王固不能行也説秦王十上而説不行黒貂之裘敝黄金百斤盡資用乏絶而歸贏縢履蹻負書擔囊形容枯槁面目黧黑状有愧色歸至家妻不下絍嫂不為父母不與蘓秦喟然歎曰妻不以我為夫嫂不以我為叔父不以我為子是之罪也乃夜發書陳篋數十太公隂符之謀伏而誦之簡練以為揣摩讀書欲睡引錐自刺其股血流至足安有人主不能出其金玉錦繡卿相尊者期年揣摩成曰此真可以説當世之君矣於是乃摩燕烏集闕見説趙王華屋下抵掌而談趙王大説封為武安君相印革車百乘綿繡千純白璧百雙黄金萬鎰以隨其後約従散横以抑強蘓秦相於趙而關不通當此天下大萬民之衆王侯威謀臣之權皆欲决於蘓秦之䇿不費斗粮未煩一兵未戰一士未絶一弦未折一矢諸侯相親賢於兄弟賢人在而天下一人用而天下從故曰式於政不式於勇式於廊廟之内不式四境之外之隆黄金萬鎰為用轉轂連騎炫熿道山東之從風而服使趙大重且夫蘓秦窮巷掘門桑户棬樞之士耳伏軾撙銜横歴天下庭説諸侯之主杜左右之口天下莫之伉將説楚王路過洛陽父母聞之清宫除道張樂設飲郊迎三十里妻側目而視側耳而聴嫂蛇行匍伏四拜自跪而謝蘓秦曰嫂何前而後卑也嫂曰以季子位尊多金蘓秦嗟乎貧窮父母不子富貴親戚畏懼人生世上勢位富厚可以乎哉
公元前622年
方誅商鞅辯士弗用蘓秦東之趙肅侯令其弟成為相號奉陽君奉陽君弗説之去游燕嵗餘而後見説文侯曰燕東有朝鮮遼東北有林胡樓煩西有雲中九原南有嘑沱易水地方二千餘里帶數十萬車六百乘騎六千匹支數南有碣石鴈門之饒北有栗之利民雖不佃作而足於矣此所謂天府也夫安樂無事不見覆軍殺将無過燕者大王知其所以然乎夫燕之所以不犯被甲兵者以趙之為蔽其南也五戰再勝而趙三趙相斃而王以全燕其後此燕之所以不犯寇也且夫之攻燕也踰雲中原過上谷地數千里雖得燕城不能守也不能害燕亦明矣今趙之攻燕也𤼵號出令不至十日數十萬之軍軍於東垣矣渡嘑沱渉易水不至四五日而距國都矣故曰之攻燕也戰於千里之外趙之攻燕也戰於百里之内夫不百里之患而重千里之外無過於此是故大王趙從天下為一燕國無患文侯曰子言則可然吾國小西迫楚南近齊齊趙彊國也子必欲合從安燕寡人請以國從於是蘓秦車馬金帛以至趙而奉陽君已死即因説趙肅侯天下卿相人臣布衣士皆高賢君之行義皆願奉教陳忠前之日乆雖然奉陽君妬君而不任是以賔客游士莫敢自盡前者奉陽君捐舘舎乃今復與士民相親也臣故敢進愚慮竊為君計者莫安民無事無庸有事於民也安民之本在於擇交擇交而得則民安擇交不得則民終身不安言外患齊兩敵而民不得安倚攻齊而民不得安倚齊攻而民不得安故謀人主伐之國常苦出辭斷絶人之交也願君慎勿出於口請别黒白所以隂陽而已矣君誠能聴臣燕必致旃裘狗馬之地齊必致魚鹽之海必致橘柚之園韓魏中山皆可使致湯沐之奉而貴戚父兄可以受封侯夫割地包利五伯所以覆軍擒将而求也封侯貴戚湯武所以放弑而爭也今君高拱兩有之此臣之所以為君願也今大王必弱韓魏與齊則齊必弱楚弱則割河外韓弱則效宜陽宜陽效則上郡河外割則道不通楚弱則無援三䇿不可不孰計也夫軹道南陽危刼韓包周則趙氏操兵據衛取淇卷則齊必入朝欲已得乎山東則必舉兵而嚮趙矣渡河踰漳據番吾則兵必戰於邯鄲之下矣此臣之所為君患也當今山東建國莫彊於趙趙地方二千餘里帶數十萬車千乘萬匹支數年西有常山南河漳東有河北燕國弱國不足畏也之所害於天下者莫如趙然而不敢舉兵伐趙者何也畏韓魏之議其後然則韓魏趙之南蔽之攻韓魏無有名山大川之限稍蠶食傅國都而止韓魏不能入臣韓魏規則禍必中於趙矣此臣之所為君患也臣聞堯無三夫之分舜無咫尺之地以有天下禹無百人之聚以王諸侯湯武之士不過三千車不過三百乘卒不過三萬立為天子誠得其道也是明主外料其敵之彊弱内度士卒不肖不待兩軍相當勝敗存亡之機已形於胷中矣豈揜於衆人之言而以㝠㝠决事哉臣竊以天下地圖案之諸侯地五倍於料度諸侯之卒十倍六國一并西鄉而攻必破矣今西面而事之見臣於夫破人之與見破於人也臣人之與見臣於人也豈可同日而論哉夫衡人者皆欲割諸侯之地以予秦成高臺榭美宫室竽瑟之音前有樓闕軒轅後有長姣美人患而不與其憂是故衡人日夜務以恐愒諸侯以求割地故願大王孰計之也臣聞明主絶疑去讒屛流言之迹塞朋黨之門故尊主廣地彊兵之計臣得陳於前矣故竊為大王計莫如一韓齊楚燕趙從親以畔天下将相於垣水之上通質刳白馬盟要約曰攻楚齊各出鋭師以佐之韓絶其糧道趙涉河漳燕守常山北秦韓魏楚絶其後齊出鋭師以佐之趙涉河漳燕守雲中攻齊則楚絶其後韓守成臯塞其道趙涉博關燕出鋭師以佐之攻燕則常山軍武關齊勃海韓魏皆出鋭師以佐之攻趙則韓軍宜陽軍武河外清河燕出鋭師以佐之諸侯不如約者以五國之兵共伐之六國從親以賔甲必不敢出於函谷以害山東如此霸王之業成矣趙王寡人年少立國日淺未嘗得聞社稷長計今上有意天下諸侯寡人敬以従廼飾車百乗金千鎰白璧百雙錦繡千純以約諸侯是時天子文武之胙於秦惠王惠王使犀首禽将龍賈取雕隂且欲東兵蘓秦兵之至趙也乃激怒張儀入之於於是韓宣惠王曰韓北有鞏洛成臯西有宜陽商阪之塞東有宛穰洧水南有陘山地方九百餘里𢃄甲數十天下彊弓勁弩皆從韓出谿子少府時力来者皆射六百步之外韓卒超足而射百發不暇止遠者括蔽洞胷近者鏑弇心韓卒之劒㦸皆出於冥山棠谿墨陽合賻鄧師宛馮龍淵太阿皆陸斷牛馬水截鵠雁當敵則斬堅甲鐡幕革抉㕹芮無不畢具以韓卒之勇被堅甲勁弩利劒一人當百不足言也夫以韓之勁與大王之賢乃西面交臂而服羞社稷而為天下笑無大於此者矣是故大王孰計大王必求宜陽成臯今兹效之明年又復割地與則無地以給之不與則棄前功而受後禍大王之地有盡而之求無已以有盡之地而逆無已之求此所謂市怨結禍者也不戰而地已削矣臣聞鄙諺曰寜為雞口無為牛後西面交臂臣事何異牛後乎夫以大王之賢挾彊韓之兵而有牛後名臣竊為大王羞之於是韓王勃然作色攘臂瞋目按劒仰天太息寡人不肖不能主君詔以趙王之教敬奉社稷以從又説魏襄王大王之地南有鴻溝汝南郾昆陽召陵舞陽新都新郪東有淮潁無胥西有長城之界北有河外卷衍酸棗地方千里地名雖小然而田舍廬廡之數曽無所芻牧人民之衆車馬多日夜行不絶輷輷殷殷若有三軍衆臣竊量大王之國不下楚然衡人王交虎狼侵天下卒不顧其禍夫挾彊之勢以内刼其主罪無過此者天下彊國王天下賢王也今廼有意西面而事東藩帝宫冠帶春秋臣竊為大王耻之臣聞越王句踐敝卒三千人夫差於干遂武王三千人革車三百乘制牧野豈其士卒衆哉誠能奮其威也今竊聞大王之卒武士二十萬蒼頭二十萬奮撃二十萬厮徒十萬車六百乗騎五千匹此其越王句踐武王逺矣今乃聴於羣臣之説而欲臣事夫事割地効實故兵未用而已虧矣凡羣臣之言事者皆姦人忠臣也夫為人臣割其主之地以求外交偷取一時之功而不顧其後公家成私門外挟彊之埶以内刼其主以求割地大王孰察周書緜緜不絶蔓蔓奈何毫釐不伐将用斧柯前慮不定後有大患奈之何大王誠能聴臣六國從親專心并力壹意則必無彊之患故敝邑趙王使臣效愚奉明約在大王之詔詔之魏王寡人不肖未嘗得聞明教主君趙王明詔詔之敬以従因東説齊宣王曰齊南有㤗山東有琅邪西有清河北有勃海所謂四塞之國也齊地方二千餘里帶數十丘山三軍之良五家之兵進如鋒矢如雷解如風雨即有軍役未嘗㤗山清河勃海臨菑之中七萬户臣竊度之不下三男子三七二十一萬不待𤼵於逺縣而臨菑之卒已二十一萬矣臨菑而實其民無不吹竽鼓瑟彈琴擊筑鬬雞走狗六博蹋鞠臨菑塗車轂擊肩摩連祍成帷舉袂成幕揮汗成雨家殷人足志高氣揚夫以大王之賢與齊之天下莫能當今西面而事臣竊為大王羞之且夫韓魏所以重畏者為與接境壤界也兵出而相當不出十日戰勝存亡機决韓魏戰而勝則兵半折四境不守戰而不勝危亡其後是故韓魏所以重與戰而輕為之臣也今之攻齊則不然倍韓魏之地陽晉道徑亢父之險車不得方軌不得比行百人守險千人不敢雖欲深入狼顧韓魏之議其後也是恫疑虚喝驕矜不敢進則不能害齊亦明矣夫不深料之無奈齊何而欲西面而事之是羣臣之也今無臣事之名而有彊國之實臣是故大王少留意計齊王寡人不敏僻逺守海窮道東境之國未嘗得聞餘教今足下趙王詔詔之敬以従乃西南楚威王楚天下之王天下賢王也西有黔中巫郡東有夏州海陽南有庭蒼梧有陘塞郇陽地方五千餘里帶甲百萬車千乘萬匹十年霸王之資也夫以楚之與王之賢天下莫能當也今乃欲西面而事諸侯莫不西面而朝於章臺之下矣之所害莫如楚楚則楚弱其勢不兩立故爲王計莫如従親以孤大王不從必起兩軍一軍武關一軍黔中鄢郢動矣臣聞治之其未亂也為之其未有也患至而後憂之則無及已故願大王早孰計大王誠能臣臣請令山東之國四時之獻以承王之明詔委社稷宗廟練士厲兵大王所用大王誠能用臣愚計韓魏齊燕趙衞妙音美人必充後宫燕代橐駝良馬必實外廐合従楚王衡成則今釋霸王之業而有事人之名臣竊為大王不取也夫虎狼之國也有吞天下之心天下仇讐衡人皆欲割諸侯之地以事所謂養仇而奉讐者也夫為人臣割其主之地以外虎狼侵天下卒不顧其禍夫外挾之威以内刼其主以求割地大逆不忠無過此者從親諸侯割地以事楚衡合則楚割地以事兩䇿相去逺矣二者大王何居焉故敝邑趙王使臣效愚奉明約在大王詔楚王寡人之國西與接境有舉巴蜀漢中之心虎狼之國不可親也而韓迫於不可深謀深謀反人以入於故謀未𤼵而危矣寡人自料以楚當不見勝也内與羣臣謀不足恃也寡人卧不安席食不甘味搖搖然如縣旌無所終薄主君一天下收諸侯危國寡人謹奉社稷以從於是六國從合而併力蘇秦從約長其後使犀首欺齊與共伐趙欲敗從約趙趙王蘇秦蘇秦恐請使燕必報齊蘇秦去趙而從約皆解秦惠王以其女為太子婦是歲文侯太子立是燕易王易王初立齊宣王因燕䘮伐燕取十城易王蘇秦徃日先生至燕而先王資先生見趙遂約六國從今齊先伐趙次至燕以先生故為天下先生能為燕得侵地蘓秦大慙曰請爲王取之蘇秦齊王再拜俯而慶仰而弔齊王曰是何慶弔相隨之速也蘇秦曰臣聞饑人所以饑而不食烏喙者為其愈充腹而與餓死同患也今燕雖弱小秦王少壻也大王利十城而長與為仇今使弱燕為鴈行其後以招天下精兵是食烏喙之類也齊王愀然變色然則奈何蘇秦曰臣聞古之善制事轉禍為福因敗為功大王誠能聴臣即歸燕之十城無故而得十城必喜秦王知以已之故而歸燕之十城亦必喜此所謂仇讎而得石交也夫燕秦俱事齊則大王號令天下莫敢不聴是王以虛辭十城天下霸王之業也王曰善於是迺歸燕之十城
公元前621年
張儀隂令戰敗明年齊又来敗觀津復欲攻先敗韓申斬首八萬諸侯震恐張儀復説魏王地方不至千里不過三十萬地四平諸侯四通輻輳名山大川之限從鄭至梁二百餘里車馳人走不待力而梁南與楚境西與韓境北與趙東與齊卒戍四方守亭鄣不下十萬梁之地勢戰塲也梁南與楚而不與齊則齊攻其東東與齊而不與趙則趙攻其北不合於韓則韓攻其西不親於楚則楚攻其南此所謂四分五裂且夫諸侯為從者将以安社稷尊主顯名也今從者一天下約昆弟白馬盟洹水之上以相堅也而親昆弟同父母尚有爭錢財而欲恃詐偽反覆蘇秦之餘謀其不可成亦明矣大王不事兵攻河外據卷衍酸棗陽晉則趙不南趙不南則梁北梁不北則從道従道絶則大王之國欲毋危不可得折韓而攻韓怯於秦韓一梁之亡可立而須也此臣所為大王患也爲大王計莫如則楚韓必不敢動無楚韓之患則大王高枕而卧無憂且夫之所欲弱者莫如楚而能弱楚者莫梁楚雖有大之其實空虚其卒雖多然而輕走易北不能堅戰悉梁之兵南面而伐楚勝之矣割楚而益虧楚而適嫁禍安國善事大王不聴下甲士而東伐欲事不可得且夫從人奮辭少可信説一諸侯而成封侯是故天下遊談莫不日夜搤腕瞋目切齒言従之便以説人主人主賢其辨而牽其説豈得無眩哉臣聞之積羽沉舟羣輕折軸衆口鑠金積毁銷骨故願大王審定計議賜骸骨哀王於是乃倍從約而因請成張儀既出未去聞蘇秦死乃説楚王秦地半天下兵敵四國被險帶河四塞以為虎賁之士百餘萬車千乗萬匹積粟丘山法令既明士卒安難樂死主明以嚴将智以雖無出甲席捲常山之險天下之脊天下有後服者先亡且夫為從無以異于驅羣羊而攻猛虎虎之與羊不格明矣今王不與猛虎而與羣羊臣竊以為大王也凡天下而楚非楚而兩國交爭勢不兩立大王不與下甲宜陽韓之土地不通河東成臯韓必入城從風而動攻楚之西韓攻其北社安得毋危且夫従者聚羣弱而攻不料敵而輕戰貧而數舉兵危亡之術也臣聞之兵不如者勿與挑戰不如者勿與持乆従人飾辯虛辭高主之節言其不言其害卒有秦禍無及為巳是故大王熟計秦西巴蜀大船積粟起于汶山浮江以下楚三千餘里舫船載卒一舫五十人三月食下水而浮一日行三百餘里里數雖多然而不費牛馬之力不至十日距扞關扞關驚則從東盡城守黔中巫郡非王之有舉甲出關南面而伐則北地兵之攻楚也危難三月之内而楚待諸侯之救在半歲之外此其勢不相也夫待弱國之救忘强之禍此臣所以大王患也大王嘗與吳人五戰三勝陣卒盡矣偏守新城存民苦矣臣聞功大者易危而民敝者怨上夫易危之功而逆强之心臣竊為大王危之且夫所以不出函谷十五年以攻齊趙者隂謀合天下之心楚嘗與戰于漢中楚人不勝列侯執珪死者七十餘人遂亡漢中楚王大怒興兵襲秦戰于藍田所謂兩虎摶者也夫楚相而韓全制其後無危於此者矣願大王熟計下甲陽晉必大關天下之匈大王起兵以攻宋不至數月而宋可舉舉宋而東指泗上十二諸侯盡王之有也凡天下而以信約従親堅者蘓秦武安君燕即隂與燕王謀伐破齊而分其地乃詳有罪出走齊齊王而相之居二年而覺齊王大怒車裂蘇秦於市夫以一詐偽蘓秦而欲經營天下混一諸侯不可成亦明矣今與楚接境壤界形親之國大王誠能臣臣請使太子入質楚楚太子入質請以秦女大王箕箒之妾劾萬室之都以為湯沐邑長昆弟之國終身無相攻伐以為便於此者於是楚王巳得張儀重出黔中地許之屈原曰前大王見欺張儀張儀至臣以為大王烹之今縱弗忍殺之又聴其邪説不可懐王許儀而得黔中美利也後而倍之不可故卒許張張儀去楚因遂之韓説韓王曰韓地險惡山五榖所生非菽而民之食大抵菽藿一歲不收民不饜糟糠不過九百里無二歲之食料大王之卒悉之不過三十萬而厮徒負養其中除守徼亭鄣塞見卒不過二十萬而已帶甲百餘萬車千乘萬匹虎賁之士跿跔科頭貫頥奮㦸不可勝計秦馬之良戎兵之衆探前趹後蹄間三尋騰者不可勝數山東之士被甲蒙胄以㑹戰秦人捐甲徒裼以趨敵左挈人頭右挾生虜卒與山東之卒猶孟賁之與怯夫重力壓猶烏獲之與嬰兒夫戰孟賁烏獲之士以攻不服之弱無異千鈞之重於鳥卵之上無幸矣夫羣臣諸侯不料地之寡而聴從人之甘言好辭比周飾也皆奮曰聴吾可以天下夫不社稷長利而聴須臾詿誤人主無過此者大王不事下甲宜陽㫁韓之上地東取成臯榮陽鴻臺之宫桑林之苑非王之有也夫成臯上地則王之國分矣先事則安不事危夫造禍而求其福報淺而怨深逆而順楚雖欲毋亡不可得故為王計莫如之所欲莫如弱楚而能弱楚者莫韓非以韓能於楚也其地勢然也今王西面而事以攻秦王喜夫攻楚以地轉禍而便於此者韓王張儀歸報秦惠王五邑號曰武信君使張儀齊湣王天下齊者大臣父兄殷衆樂然而為大王計者皆為一時不顧百世之利從人大王曰齊西有南有韓與負海之國地廣民衆士勇雖有百将無奈齊何大王賢其不計其實従人朋黨比周莫不以従為可臣聞之齊與魯三戰而魯三勝危亡其後雖有戰勝之名而有亡國之實是何也齊大而魯小也今之與齊也猶齊之與魯也趙戰於河漳之上再戰而趙再勝戰於番吾之下再戰又勝四戰後趙亡卒數十邯鄲僅存雖有戰勝之名而已破矣是何也而趙弱今秦楚嫁女娶婦為昆弟之國韓獻宜陽河外入朝澠池河間以事大王不事韓梁攻齊之南地兵渡清河愽關臨菑即墨王之有也國一日見攻雖欲事不可得也是故願大王熟計之也齊王曰齊僻陋隠居東海之上未嘗社稷長利也乃許張儀張儀西説趙王敝邑秦王使使臣効愚於大王大王收率天下以賔不敢函谷關十五年大王威行山東敝邑恐懼懾伏繕甲厲兵飾車騎習馳射力田積粟四封之内愁居懾處不敢動搖大王有意督過之也今以大王之力舉巴蜀漢中兩周九鼎白馬之津僻遠然而心忿含怒日乆矣今敝甲凋兵軍於澠池渡河踰漳據番吾㑹邯鄲下願甲子合戰以正殷紂之事敬使使臣先聞左右大王之所信為從者恃蘓秦蘓秦熒惑諸侯以是為非為是欲反齊而自令車裂於市夫天下不可一亦明矣今楚與昆弟之國而韓稱為東藩之臣齊獻魚鹽此㫁趙之右臂也夫右臂與人鬭失其黨而孤居求欲毋危豈可得乎今三将軍一軍塞午告齊使興師清河軍邯鄲一軍成臯韓梁軍於河外一軍軍於澠池四國為一以攻趙趙服四分是故不敢匿意隠情先以聞於左右臣竊為大王計莫如秦王遇於澠池面相見而口相結案兵無攻願大王定計趙王先王奉陽君專權擅勢蔽欺先王獨擅事寡居屬師傅不與謀計先王棄羣臣寡人年㓜奉祀日新竊疑焉以為一從不事國之長利也乃且願變心易慮割地前過以事方将約車趨行適聞使者之明趙王張儀張儀乃去北之燕説燕昭王大王所親莫如趙昔趙襄子嘗以其姊為代王妻欲并代約與代王遇句注之塞乃令工人作為金斗長其尾令可以擊人與代王飲隂告厨人曰即酒酣樂進熱啜反斗以擊之於是酒酣樂進熱啜厨人斟因反斗以擊代王殺之王腦塗地其姊聞之因摩筓以自刺故今有摩笄之山代王之亡天下莫不聞趙王狠戾無親大王之所明見且以趙王可親趙興兵攻再圍燕都而刼大王大王十城以謝今趙王入朝澠池河間以事大王不事下甲雲中九原驅趙而攻燕則易水長城大王之有也且今時趙之於郡縣不敢妄舉師以攻伐今王王必喜趙不敢妄動是西有之援而南無齊趙之患是故大王熟計燕王寡人蠻夷僻處大男子裁如嬰兒不足以正計今上幸教之請西面而事獻恒山之尾五城歸報未至咸陽而秦惠王武王武王自為太子張儀即位羣臣多讒張儀無信左右賣國取容復用之恐為天下諸侯張儀有郤武王皆畔衡復合秦武王元年羣臣日夜張儀未巳而齊讓張儀懼誅乃因謂秦武王愚計願効之王曰奈何對曰為社稷東方大變然後可以多割得地也今聞齊王甚憎儀之所在興師伐之故願乞其不肖之身之齊必興師而伐齊之兵連於城下不能相去王以其間伐韓入三川出兵函谷而毋伐以臨周祭器出挾天子圖籍王業秦王以為然乃革車三十乘入儀之齊果興師伐之哀王張儀曰王勿患也請令罷齊兵乃使其舍人馮喜之楚借使之齊謂齊王曰王甚憎張儀雖然亦厚矣王之託齊王寡人儀之所在興師伐之何以對曰是乃王之託也夫儀之出也秦王約曰為王計東方大變然後可以多割得地齊王甚憎儀之所在興師伐之故願乞其不肖之身之齊必興師伐之齊梁之兵連於城下不能相去王以其間伐韓入三川出兵函谷而無伐以臨周祭器出挾天子圖籍王業秦王以為然故革車三十乗而入之梁也今王果伐之是王内罷國而外與國鄰敵以内自臨而信秦王也此臣之所謂齊王曰善乃使解兵
陳軫三晉齊王曰古之王者之伐也欲正天下立功名以為後世也今齊楚燕趙韓梁六國之遞甚也不足以立功名適足以强而自弱也山東上計也能危山東者强不憂遞相罷弱而兩歸其此臣之所以為山東之天下曽不出刀天下曽不出薪何秦之智而山東之愚邪願大王之察也古之五帝三王五霸之伐也伐不道者之伐天下不然反之死辱民死虜今韓梁之目未嘗乾而齊民獨不也齊親而韓䟽也齊逺而韓近今将近矣今欲攻安邑得絳安邑東下表裏河山東攻齊舉齊屬之海南面而孤楚韓梁北向而孤燕趙無所出其願王熟慮之今三晉已合矣復為兄弟約而出鋭師以戍安邑萬世也齊急以鋭師三晉有後三晉不敢南攻楚楚三晉怒齊不與已也必東攻齊此臣之所謂大憂不如急以兵合於三晉齊王敬諾以兵合三晉
五國無功罷於成臯趙欲講於秦楚與韓魏将應之齊弗欲蘇代齊王曰臣已為足下奉陽君矣臣謂奉陽君天下散而爭據宋魏冉妬君之有隂也秦王魏冉妬則隂不可得已矣無講攻宋齊攻宋則攻宋攻宋燕趙助之五國據宋不至一二月隂必得得隂而講雖有變君無患矣若不得已講則願五堅約五國願得足下雄飛與韓氏大吏東勉齊王無名禁珉也使臣守約與國有倍約者以四國之無倍約者而侵約五國復堅而擯之今韓魏與齊相疑也若復不堅約而講臣與國大亂也齊秦非復合觭重者矣復合觭重者皆趙之利也且天下散而事天下天下何以天下為臣願君之蚤計天下六舉不利趙矣天下秦王負海内之合負親之交以據中國而求利於三晉一舉行是不利於趙而君終不得隂一矣天下秦王韓珉於齊内成陽君韓相懐於復合衍交兩王王賁韓佗之曹皆起而行事一舉行是不利於趙而君不得隂二矣天下秦王受齊趙三三親以據而求安邑一舉行是齊趙應之不待伐抱安邑而倍安邑之饒上交韓必入朝秦過趙已安邑行是不利於趙而君不得隂三矣天下燕趙之交以伐齊收楚韓珉而攻一舉行是燕趙應之燕趙伐齊兵始用收楚而攻不至一二月破矣安邑而塞女㦸韓之太原絶下軹道南陽而伐絶韓包二周即趙自消爍燥於兵分於齊趙之利也而君終身不得隂四矣天下三晉交攻國破財屈而兵東分於齊按兵安邑一舉行是也君按救是以攻齊之已敝救之而爭戰也君不救韓魏焉免西合在謀之中而君有終不得隂五矣天下案為義存亡繼絶固危扶弱無罪之君起中山與勝焉起中山與勝而趙宋同命何暇隂六矣故曰君無講則隂必得奉陽君曰善乃絶和於而收齊以成取隂
公元前310年
将與韓無忌魏王戎翟同俗虎狼之心貪戾好利無信不識禮義德行有利不顧親戚兄弟禽獸耳此天下之所同知非有所施厚積德也故太后母也而以憂死穰侯舅也功莫大焉而竟逐之兩弟無罪而再奪之國此其於親戚兄弟若此而又况於仇讎敵國乎今大王伐韓而益近臣甚惑之而王弗也則不明矣羣臣知之而以此則不忠矣今夫韓氏以一女子承弱主内有大亂外安能支强之兵王以為不破乎韓亡秦地與大梁鄰王以為安乎欲得故地今負强之親也王以為利乎秦非無事之國也韓亡之後更事更事易與利就易與不伐楚與趙矣是何也夫越山踰河絶韓之上黨而攻强趙則是閼與之事也不為也若道河内鄴朝歌漳滏之水而以與决勝邯鄲之郊是受智伯之禍也不敢伐楚道涉山谷行三千里而攻危隘之塞所行者甚逺而所攻者甚難為也若道河外大梁而右上蔡召陵以與楚兵决於陳郊不敢也故曰不伐楚與趙矣又不攻衛與齊矣韓亡之後兵出之日非無攻矣故有懐地邢丘之城垝津而以之臨河内河内之共汲莫不危矣有鄭地得垣雍滎澤而水大梁大梁亡矣王之使者大過矣乃惡安陵氏於之欲許之乆矣然而之葉陽昆陽舞陽高陵鄰聴使者之惡也隨安陵氏而欲亡之舞陽之北以東臨許則南國危矣南國雖無危則豈得安哉且夫憎韓不受安陵可也夫不之不愛南國異日乃在河西晉國之去梁也千里有餘有河山以闌之有周韓而間之從横以至於十攻五入中邉城盡㧞文臺墮垂都焚林木伐麋鹿盡而繼以圍又長驅北東陶衛北至乎闞所亡乎者山北河外河内大縣百名都數乃在河西晉國之去大梁也尚千里而禍若是矣又况於使無韓而有地無河山以䦨之無周韓以間之去大梁百里百此矣異日者従之不成也楚而韓不可得而約也今韓受兵三年撓之以講韓知亡猶聴投質於趙而請為天下鴈行頓刃以臣之愚觀之則楚趙與之攻矣此何也則皆知之無窮也盡亡天下之兵而臣海内之民不休是故臣願以従事乎王王速受楚趙之約而挾韓之質以存韓為務因求故地於韓韓必之如此則士民不勞故地得其功多於共伐韓然而無與鄰之禍夫存韓安而利天下此亦王之大時也通韓之上黨於共莫使道已通因而關之出入賦之重質韓以其上黨共有其賦足以富國韓必韓必不敢韓是之縣也魏徳以為縣則衛大梁河外安矣今不存韓則二周安陵易楚趙大破齊甚畏天下之西鄉馳秦入朝為臣之日不乆
請與趙為從趙王虞卿對曰過王曰寡人固未之許對曰王過王曰請従卿曰寡人未之許又曰寡人然則従終不可乎對曰臣聞小國之與大國從事有利大國受其福有敗則小國受其禍今小國請其禍而王以大國辭其福故曰王過以為従便王曰善合從
公元前308年
秦圍邯鄲趙使平原君求救合從於楚約與食客門下勇力文武備具二十人平原君曰使文能取勝則善矣文不能取勝㰱血華屋之下必得定從而還不外索取食客門下足矣十九人無可取者無以滿二十人門下毛遂者前自賛平原君聞君将合從於楚約與食客門下二十人不外索今少一人願君即以備員而行矣平原君先生處勝之門下幾年於此毛遂三年於此平原君曰夫賢士處世譬若錐之處囊中其末立見今先生處勝之門下三年於此左右未有稱誦未有所聞先生無所有也先生不能先生毛遂曰臣乃今日請處囊中耳使蚤得處囊中頴脱而出非特末見而已平原君竟與毛遂十九人相與目笑之而未𤼵也毛遂比至楚與十九人論議十九人皆服平原君與楚合從言其利害日出而言之日中不决十九人毛遂先生毛遂按劒歴階而上平原君曰從之利害兩言而决耳今日出言従日中不决何也楚王平原君曰客何為者也平原君曰是勝之舍人楚王叱曰胡不下吾乃與而君言汝何為者也毛遂按劒而言曰王之所以者以楚國之衆也今十步内王不得楚國之衆也王之命懸於手吾君在前叱者何也且聞湯以七十里之地王天下文王百里之壤而臣諸侯豈其士卒衆多誠能據其勢而奮其威今楚地方五千里持㦸百萬此霸王之資也以楚之彊天下弗能當白起小豎子率數萬之衆興師以與楚戰一戰而舉鄢郢再戰而燒夷陵三戰而辱王之先人百世之怨而趙之所羞而王弗知惡焉合従者為楚非爲趙也吾君在前叱者何也楚王唯唯誠若先生言謹社稷而以從毛遂曰従定乎楚王曰定矣毛遂楚王左右取鷄狗馬之血来毛遂銅盤跪進楚王王當㰱血定從次者吾君次者遂定從於殿上毛遂左手盤血右手十九人公相與㰱此血於堂下公等録録所謂因人成事者也平原君已定從而歸歸至於趙曰不敢相士相士多者千人寡者百數以為不失天下之士今乃於毛先生而失之也毛先生一至楚而使趙重於九鼎大吕毛先生三寸之舌彊於百萬之師不敢相士以為上客
公元前306年
或謂趙王三晉合而秦弱三晉離而秦强此天下之所明知也秦之有燕而伐趙有趙而伐燕有梁而伐趙有趙而伐梁有楚而伐韓有韓而伐楚此天下之所明見也然山東不能易其路兵弱也弱而不能相一何秦智山東之也是所為山東之憂也虎将即禽不知虎之即巳也而相鬭兩罷而歸其死於虎故使禽知虎之卽己决不相鬭矣今山東之主不知秦之即已也而尚相鬭兩敝而歸其國於秦智不如禽逺矣願王熟慮之也今事有可急者秦之欲伐韓梁東闚周室甚惟寐忘之今南攻楚者惡三晉相合也今攻楚休而復之已五年攘地千餘里今謂楚王苟來舉玉趾而見寡人必與楚為兄弟之國必為楚攻韓梁反楚之故地楚王美秦之語怒韓梁不救已必入於秦秦有謀故𤼵使之趙以燕餌趙而離三晉今王美秦之言而欲攻燕攻燕食未飽而禍已及矣楚王入秦秦楚為一東面而攻韓韓南無楚北無趙韓不待伐割挈馬兎西走秦與上交秦禍安移於梁矣以秦之强有之用梁不待伐割挈馬兎西走秦與梁為上交秦禍環中趙矣以强秦之有梁楚與燕之怒割必深矣國之舉此臣之所為來臣故曰事有可急為者及楚王未入三晉相親相堅鋭師以戍梁西邉楚王聞之必不入秦秦必怒而循攻楚是秦禍不離楚也便於三晉楚王入秦秦見三晉大合而堅也必不出楚王即多割是秦禍不離楚也有利三晉願王熟計之也急趙王起兵南伐山戎梁之西邉秦見三晉之堅也果不出楚王而多求地
或謂楚王曰臣聞従者合天下以朝大王臣願大王之聴也夫因詘為信奮患有成勇者義之攝禍為福裁少為多智者官之夫報報之反墨墨之化唯大君能之禍與福相貫生與亡為鄰不偏於生不足以大名無所冦艾不足以横世夫秦捐德絶命日乆矣而天下不知今夫横人口利機上干主心下百姓公舉私取是以國權輕於鴻毛積禍重於丘山
或謂鄭王曰昭釐侯一世之明君也申不害一世賢士也韓與魏敵侔之國申不害與昭釐侯執圭而見梁君非好卑而惡尊也非慮過而議失也申不害計事我執珪於魏魏君必得志於韓必外靡於天下矣是魏敝矣諸侯惡魏事韓是我俛於一人之下而信於萬人之上也夫弱魏之兵而重韓之權莫如朝魏昭釐侯聴而行之明君也申不害慮事而言之忠臣也今之韓弱于始之韓今之秦强于始之秦今秦有梁君之心矣而王與諸臣不事為尊秦以定韓者臣竊以為王之明不如釐侯而王之諸臣莫如申不害昔者秦穆公一勝韓原而霸西州晉文公一勝城濮而定天子此皆以一勝立尊令成功名於天下今秦數世强矣大勝十數小勝以百數大之不王小之不霸名尊無所立制無所然而春秋用兵者非以求主尊成王天下也昔先王之攻有為名者有為實者為名者攻其心為實者攻其形昔者吳與越戰越人大敗保於㑹稽之上吴人入越而户撫之越王使大夫行成於吴請男為臣女為妾身執禽而隨諸御人果聴其辭與成而不盟此攻其心者也其後吳戰吳人大敗亦請男為臣女為妾反以越事吳之禮事越越不聽也遂殘吳國而禽夫差此攻其形者也今将攻其心乎宜使如吳攻其形乎宜使如越夫攻形不如越而攻心不如吳而君臣上下少長貴賤畢呼霸王臣竊以為猶之井中而謂曰我将爲爾求火東孟之㑹聶政陽堅相兼許異列侯而殪之立以為鄭君韓氏之衆無不聴令者則許異爲之先也是列侯為君而許異終身相焉而韓氏之尊許異也猶其尊列侯今日鄭君不可得而為也雖終身相之焉然而吾弗為云者豈不為過謀哉昔齊桓公九合諸侯未嘗不以周襄王之命然則雖尊襄王桓公定霸九合諸侯之尊桓公也猶其尊襄王也今日天子不可得而為也雖爲桓公然而吾弗為云者豈不為過謀而不知尊哉韓氏之士數十萬皆戴列侯以為許異獨取相焉者無他諸侯無不任事周室也而桓公獨取霸者亦無他也令强國将有帝王之舋而以國先者此桓公許異之類也豈可不謂善謀哉夫先强國之利强國能王則我為之霸强不能王則可以避其兵使之無伐我然則强國事成則我立帝而霸强國之事不成猶之厚德我也今强國强國之事成則有福不成無患然則强國聖人之計也
或謂公仲曰夫孿子之相似惟其母知之而已夫利害相似者唯智者之而已今公國利害相似正如孿子之相似也得其道為之則主尊而身安不得其道則主卑而身危今秦魏之和成非公兩束之則韓必謀矣若韓隨魏以善秦是為魏從也則韓輕主卑矣已善韓必将置其所愛信者令用事於韓以完之是公危矣今公與安成君為秦魏之和成固為福不成亦為福秦魏之和成而公兩束之是韓為秦魏之門戸也是韓重而主尊矣安成東重於魏而西於秦操右契為公責德於秦魏之王裂地而為諸侯公之事也若夫韓魏終身相公下服此主尊而身安矣秦不終聴者也秦怒於不得善韓以塞不聽必務善韓以備秦是公擇布而割也秦和則兩國德公不和兩國爭事公所成為不成亦為福者也願公之無疑也
或謂公仲曰今有一舉而可以忠於主便於國利於身願公之行之也今天下散而事秦則韓最輕矣天下合而離秦則韓最弱矣合離相續則韓最先危矣此君國長民之大患也今公以韓先合於天下隨之是韓以天下事秦秦之徳韓也厚矣韓與天下朝秦而獨厚取德焉公行之計是其於主也至忠天下不合不聽起兵以誅不服乆與天下結怨搆難而兵不决韓息士民以待其釁公行之計是其於國也大便昔者周佼以西周善於秦而封於梗陽周啟東周善於秦而封於平原今公以韓善秦韓兩周無先計而秦之爭機也萬於周時今公以韓為天下合於秦秦以公為諸侯明示天下公行之計是其於身大利也願公之加務也
 
 
 
 
 經濟類編卷六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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