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或作者
正文关键词
声明:本站书库内容主要引用自 archive.org,kanripo.org, db.itkc.or.kr 和 zh.wikisource.org
绎史 卷一百三上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一百三上靈壁縣知縣馬驌
  楊朱墨翟之言(上墨者並附)
列子楊朱南之沛老耼西遊扵秦邀扵郊至梁而遇老子老子中道仰天而歎曰始以汝為可教今不可教也楊朱不答至舎進涫漱巾櫛脱履戸外膝行而前曰向者夫子仰天而歎曰始以汝為可教今不可弟子欲請夫子辭行不閒是以不敢今夫子閒矣請問其過老子曰而睢睢盱盱而誰與居大白若辱盛徳若不楊朱蹵然變容曰敬聞命矣其往也舎者迎將家公執席妻執巾櫛舎者避席煬者避竈其反也舎者與之爭席矣(○注曰莊子云陽子子居楊朱之字不與老子同時寓言也但莊子釋文以為姓陽名戌字子居其説復異)
莊子陽子居見老耼有人扵此嚮疾彊梁物徹疏明學道不勌如是可比明王老耼曰是扵聖人也胥易技係勞形怵心者也且也虎豹之文来田猨狙之便執斄之狗来藉如是可比明王陽子蹵然敢問明王之治老耼明王之治功盖天下而似不自已化貸萬物而民弗恃有莫舉名使物自喜立乎不測而逰於無有者也(○盖亦寓言)
列子楊朱太古之事滅矣孰志之㢤三皇之事若存若亡五帝之事若覺若夢三王之事或隐或顯億不識當身之事或聞或見萬不識一目前之事㦯存或廢千不識太古至于今日年數不可勝紀伏羲已来三十餘萬嵗賢愚好醜成敗是非無不消滅遲速之閒耳矜一時毁譽焦苦神形要死後數百年中餘名豈足潤枯骨何生之樂哉楊朱曰人肖天地之類懐五常之性有生之最靈者人也人者爪牙不足以守衞肌膚不足以捍禦趨走不足以利害毛羽禦寒必将資物以為養性任智而不恃力故智之所貴存我為貴力之所賤侵物為賤然身非我有也既不得不全之物非我有也既有不得而去之身固生之主物亦養之主雖全生不可有其身雖不去不可有其物有其物有其身是横私天下之身横私天下之物其惟聖人乎公天下之身公天下之物其惟至人矣此之謂至至者也楊朱生民不得休息四事故一為夀二為名三為位四為貨有此四者畏鬼畏人畏威畏刑此之謂遁人也可可活制命在外逆命何羡不矜何羡不要何羡位不貪富何羡貨此之謂順民天下無對制命在内故語有之曰人不婚宦情欲半人不衣君臣道息周諺曰田父可坐殺晨出夜入自以性之恒啜菽茹藿自以味之極肌肉粗厚筋節□急一朝處以柔毛綈幕薦以粱肉橘心㾓體煩内熱生病矣商魯之君與田父地則不盈一時而憊矣故野人之所安野人之所美謂天下無過昔者國有田夫常衣縕黂僅以過冬春東作自曝扵日不知天下之有廣厦隩室綿纊狐貉顧其妻曰負日之暄人莫知者獻吾君将有重賞里之富室告之曰昔人有美戎菽枲莖萍子者對鄉豪稱之鄉豪取而嘗之蜇扵口慘扵腹衆哂而怨之其人大慙子此類也楊朱豐屋美服厚味姣色有此四者何求扵外有此而求外者無厭之性無厭之性隂陽之蠧也忠不足以安君適足危身不足以利物適足以宔安上不由扵忠而忠名滅焉利物不由扵義而義名絶焉君臣安物兼利古之道也楊朱天下之美歸之舜禹周孔天下之惡歸之桀紂然而舜耕河陽陶於雷澤四體不得蹔安口腹不得美厚父母所不愛弟妹之所不親行年三十不告而娶及受堯之禪年已長智已衰商鈞不才禪位於禹戚戚以至於死此天人窮毒者也鮌治水績用不就殛諸羽山纂業事讎惟荒土子産不字過門不入身體偏枯手足駢胝及受舜禪卑宫室美紱冕戚戚以至扵死此天人憂苦者也武王既終成王幼弱周公天子之政召公不説四國流言居東三年誅兄放弟僅免其身戚戚以至扵死此天人危懼者也孔子明帝王之道應時君之聘伐樹於宋削迹於衞窮於商周圍於陳蔡受屈季氏見辱陽虎戚戚以至於死此天人遑遽者也凡彼四聖一日之歡死有萬世之名名者固非實之所取也雖稱之弗知雖賞之弗知與株塊無以異矣桀藉累世之資居南面之尊智足以羣下足以海内耳目之娛意慮所為熙熙以至於死此天民逸蕩者也亦藉累世之資居南面尊威無不行志無不從肆情扵傾宫縱欲於長不以禮義自苦熙熙以至於誅此天民放縱者也彼二凶從欲之歡死被愚暴名實固非名之所與也雖毁之不知雖稱之弗知此與株塊奚以異矣彼四聖美之所歸以至同歸於死矣彼二凶雖惡之所歸樂以至終亦同歸扵死矣楊朱原憲扵魯子貢殖於衞原憲之窶捐生子貢之殖累身然則窶亦不可殖亦不可其可焉在曰可在樂生可在逸身故善樂生者不窶善逸身不殖楊朱古語有之相憐死相捐此語至矣相憐之道非唯情也勤能使逸饑能使飽寒能使温窮能使達也相捐之道非不相哀也不含珠不服文錦不陳犧牲不設明器晏平仲養生管夷吾管夷吾曰肆之而已勿壅勿閼晏平仲曰其目奈何夷吾曰恣耳之所欲聽恣目之所欲視恣鼻之所欲向恣口之所欲言恣體之所欲安恣意之所欲行夫耳之所欲聞者音聲不得聽謂之閼聰目之所欲見者美色不得視謂之閼明鼻之所欲向者不得嗅謂之閼顫口之所欲道者是非不得言謂之閼智體之所欲安者美厚不得從謂之閼適意之所欲為者放逸不得行謂之閼性凡此諸閼廢虐之主去廢虐之主熙熙然以俟死一日一月一年十年吾所為拘此廢虐之主録而不舎戚戚以至久生百年千年萬年非吾所謂管夷吾曰吾既告子養生送死奈何晏平仲送死畧矣将何以告焉管夷吾曰吾固欲聞之平仲曰既死豈在我哉焚之亦可沈之亦可瘞之亦可露之亦可衣薪而棄諸溝壑亦可衮衣繡裳而納諸石椁亦可唯所遇焉管夷吾顧謂鮑叔黄子生死之道吾二人進之矣楊朱百年夀之大齊百年者千無一焉設有一者孩抱以逮昏老幾居其半矣夜眠之所弭晝覺所遺又幾居其半矣痛疾哀苦亡失憂懼又幾居其半矣量十數年之中逌然自得無介焉之慮者亦無一時之中爾則人之奚為哉奚樂哉美厚爾為聲色爾而美厚不可厭足聲色不可常翫聞乃復為刑賞之所禁勸名法之所進退遑遑爾競一時虚譽規死後之餘榮偊偊爾慎耳目觀聽惜身意之是非失當年之至樂不能自肆一時重囚纍梏何以异哉太古之人知生暫来知死之暫徃從心而動不違自然所好當身之娛非所去也故不為所勸從性而遊不逆萬物所好死後之名非所取也故不為刑所名譽先後年命多少非所量也楊朱萬物所異者也所同者死也則有賢愚貴賤所以異也死則有臭腐消滅是所同也雖然賢愚貴賤非所能也臭腐消滅亦非所能也故非所生死非所死賢非所賢愚非所愚貴非所貴賤非所然而萬物齊死齊賢齊愚齊貴齊十年亦死百年亦死仁聖亦死凶愚死生堯舜死則腐骨桀紂死則腐骨一矣孰知其異且趨當生奚遑死後楊朱伯夷非亡欲矜清之卸以放餓死展季亡情矜貞之卸以放寡宗清貞之誤善之若此楊朱行善不以為名而名從之名不與利期而利歸之利不與争期而争及之故君子必慎為善
楊朱曰利出者實及怨往者害来扵此而應於外者唯請是故賢者所出
說苑楊子曰事之可以之貧可以之富者其傷行者也事之可以可以之死者其傷勇者也僕子楊子智而不知命故其知多疑語曰知命不惑晏嬰是也列子楊朱之友曰季梁季梁得疾七日大漸子環而泣之請醫季梁楊朱吾子不肖如此之甚汝奚不為我歌以曉之楊朱歌曰天其弗識人能覺匪祐自天弗孼由人我乎汝乎其弗知乎醫乎巫乎其知之乎其子弗曉終謁三醫一曰矯氏二曰俞氏三曰盧氏診其所疾矯氏謂季梁曰汝寒温不莭虚實失度病由饑飽色慾精慮煩散非天非鬼雖漸可攻也季梁衆醫也亟屏之俞氏曰女始則胎氣不足乳湩有餘病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漸矣弗可已也季梁良醫也且食之盧氏曰汝疾不由天亦不由人不由禀生受形既有之者矣亦有知之者藥石其如何季梁曰神醫重貺遣之俄而季梁之疾自瘳楊布問曰有人於此年兄弟也言兄弟也才兄弟也貌兄弟也而夀天父子也貴賤父子名譽父子愛憎父子也吾惑之楊子曰古之人有言吾嘗識之将以吿若不所以然而然命也今昏昏昧昧紛紛若若所為所不日去日来孰能知其故皆命也夫信命者亡夀夭信理者亡是非信心者亡逆順信性者亡安危則謂之都亡所信都所不信真慤矣奚去奚就奚哀奚樂奚為不為黄帝書云至人居若死動若械亦不知所以居亦不知所以不居不知所以動亦不知所以不動亦不以衆人之觀易其情貌不謂衆人之不觀不易情貌獨往獨来獨出獨入誰能礙之墨杘單至嘽咺憋懯四人相與逰於世胥如志窮年不相知情自以智之深也巧佞愚直婩斫便辟四人相與逰於世胥如志窮年不相語術自以巧之微也㺒㤉情露𧮈㥛凌誶四人相與逰扵世胥如志窮年不相曉悟以為才之得也眠娗諈諉勇敢怯疑四人相與逰扵世胥如志窮年不相讁發自以行無戾也多偶自専乘權隻立四人相與逰於世胥如志窮年不相顧盼以時之適也此衆態也其貌不一咸之道命所歸佹佹成者俏成也初非成也佹佹敗者俏敗者也初非敗也故迷於俏俏之際昧然於俏而不昧然則不駭外禍不喜内福随時随時止智不能知也信命者於彼我無二心於彼我而有二心不若掩目塞耳背坂面隍亦不墜仆也故曰死生自命貧窮自時也怨夭折不知者也怨貧窮不知時者也富死不懼在窮不戚知命安時也其使多智之人量利害虚實人情亦中亦中其少智之人不量利害不料虚實不度人情亦中亦中量與不量料與不料度與不度奚以異唯無所無所不量則全而亡喪亦非知全亦非知喪自全也自亡也自喪也楊朱見梁王言治天如運諸掌梁王先生一妻一妾不能治三畆之園而不能芸而治天如運諸掌何也對曰君見其牧羊者乎百羊而羣使五尺童子箠而随之欲東而東欲西而西使堯牽一羊箠而随之則不能前矣且臣聞之吞舟之魚不游枝流鴻鵠髙飛不集汙池何則極逺黄鍾大吕不可煩奏之舞何則其音疎也将治大者不治細成大功不成小此之謂矣孟孫陽楊子有人於此貴生愛身以蘄不死可乎曰無不死以蘄久生可乎曰久生貴之所能存身愛之所能厚且久生奚為五情好惡古猶今也四體安危古猶今也世事苦樂古猶今也變易治亂古猶今也既聞之矣既見之矣既更之矣百年猶厭其多況人生之苦也乎孟孫陽曰若然速亡愈於久生則踐鋒刃湯火得所志矣楊子不然則廢而任之其所欲以俟扵死将死則廢而任之其所以故扵盡無不無不任何遲速於其閒乎
 楊朱伯成子髙不以一毫利物舍國而隐耕大禹
不以一身自利一體偏枯古之人損一毫天下不與也悉天下一身不取人人不損一毫人人不利天下下治禽子楊朱曰去子體之一毛以濟一世汝為之乎楊子曰世固非一毛之所濟禽子曰假濟為之乎楊子弗應禽子出語孫陽孫陽曰子不達夫子心吾請言之有侵若肌膚萬金若為之乎曰為之孟孫陽曰有斷若一莭得一國子為之乎禽子黙然有閒孫陽一毛微扵肌膚肌膚㣲扵一莭省矣然則一毛以成肌膚肌膚以成一莭一毛一體萬分中之一物奈何輕之乎禽子曰吾不能所以答子然則以子之言問老耼闗尹則子言當矣以吾言問大禹墨翟則吾言當矣孟孫陽因顧與其徒說他事楊子鄰人亡羊既率其黨又請楊子之豎追之楊子曰嘻亡一羊何追之者衆鄰曰曰多岐路既反問獲羊乎曰亡之矣曰奚亡之曰岐路之中又有岐焉吾不知所之所以反也楊子戚然變容不言移時不笑者竟日門人怪之請曰羊賤畜又非夫子之有而損言笑何哉楊子不答門人不獲所命弟子孟孫陽出以告心都子都子他日與孟孫陽偕入而問曰昔者昆弟三人齊魯之閒同師而學進仁義之道而歸其父曰仁義之道若何伯曰仁義使我愛身而後名仲曰仁義使我殺身成名叔曰仁義使我身名竝全彼三術相反同出於儒孰是孰非邪楊子曰人有濵河而居者習於水勇於泅操舟鬻渡利供百口裹糧就學者成徒而溺死者幾半本學泅不學溺而利害如此以為孰是孰非心都子黙然出孟孫陽讓之曰何吾子問之迂夫子答之僻吾惑愈甚都子大道多岐亡羊學者多方喪生學非本不同非本不一末異若是歸同反一為亡得喪子長先生之門習先生之道而不達先生之況也哀哉楊朱於魯舍於孟氏孟氏問曰人而已矣奚以名為曰以名者為富既富矣奚不已焉曰為貴既貴矣奚不已焉曰為死既死矣奚為焉曰為子孫名奚益扵子孫曰名乃苦其身憔其心乘其名者澤及宗族利兼鄉黨子孫乎凡為名者必亷亷斯貧為名者必讓讓斯賤曰管仲相齊也君淫亦淫君奢亦奢志合言從道行國霸死之後管氏而已田氏相齊也君盈則已降君斂則已施民皆歸之因有齊國子孫享之至今不絶實名偽名富曰實無名名無實名者偽而已昔者堯舜偽以天下許由善卷不失天下享祚百年伯夷叔齊實以孤竹君讓而終亡其餓死首陽山實偽之辨如此其省也楊朱過宋東之逆旅逆旅人有妾二人一人美其一人惡惡者貴而美者楊子問其故逆旅小子對曰其美者自美不知其美也其惡者自惡吾不知其惡也楊朱弟子記之行賢而去自賢之行安往而不愛哉(○荘子有)楊朱之弟曰布衣素衣而出天雨解素衣衣緇衣而反其狗不知迎而吠之楊布怒将扑之楊朱曰子無扑矣子亦猶是嚮者使汝狗白而往而来豈能無怪哉(已上楊朱)
史記墨翟宋之大夫善守禦節用或曰孔子時或曰在其後(漢書墨家墨子七十一篇墨子善本莫可讎正讀者意會之可矣)
墨子(親士)入國而不存士則亡國見賢不急則緩其君矣非賢無急非士無與慮國緩忘士而能以其國存者未曾有也昔者文公出走而正天下桓公去國而霸諸侯越王勾踐吳王之醜而尚攝中國賢君三子之能達名成功天下也皆於其國抑而大醜太上無敗其次敗而有以成此之謂用民吾聞之曰非無安居也我無安心非無足財也我無足也是故君子自難而易彼衆人自易而難彼君子進不敗其志内究其情雖雜庸民終無怨心彼有自信者也是故為其所難者必得其所欲焉未聞為其所欲而免其所惡者也是故偪臣傷君諂下傷上君必有弗弗之臣上必有詻詻之下分議延延支苟詻詻可以長生國臣下重爵位不言近臣則喑逺臣則唫怨結民心諂諛在側善議障塞國危桀紂不以無天下之士邪殺其身而喪天下故曰歸國不若進士今有五錐此其銛銛者必先挫有五刀此其錯錯必先是以甘井近竭招木近伐靈龜近灼神蛇近暴是故比干之殪其抗也孟賁之殺其勇也西施之沈其美也吳起之裂其事也故彼人者寡不死其所長故曰太盛難守也故雖有賢君不愛無功之臣雖有慈父不愛無益之子是故不勝其任而處其位非此位之人也不勝其爵而處其禄非此禄之主也良弓張然可以髙入良馬難乘可以任重致逺良才難令可以致君見尊是故江河不惡小谷之滿已也故能大聖人者事無辭也物無違也故能為天下是故江河之水非一源也千鎰之裘非一狐之白也惡有同方不取而已者乎盖非兼王之道也是天地昭昭大水潦潦大火燎燎王徳堯堯者乃千人之長也其直如矢其平如砥不足以萬物是故谿狭者速涸逝淺者速竭墝埆者其地不育王者淳澤不出宫中則不能流國矣(尚賢)子墨子言曰古者王公大為政國家者皆欲國家富人民之衆刑政之治然而不得富而得貧不得衆而得寡不得治而得亂則是本失其所得其所惡是其故何也子墨子言曰是在王公大為政國家不能尚賢能為也是故國賢良士衆國家之治厚賢良之士寡則國家之治薄故大臣之務将在衆賢而已然則衆賢之術将奈何哉子墨子言曰譬若欲衆其國之善射御之士者必将富之貴之敬之譽之然後國之善射御之士将可得而衆也況又有賢良之士厚乎徳行辯乎言談博乎道術者乎此固國家之珍而社稷之佐也亦必且富之貴之敬之譽之然後國之良士亦将可得而衆也是古者聖王之為政言不義不富不義不貴不義不親不義近是以國之富貴人聞之皆退而謀曰始我所恃者富貴今上舉義不辟貧賤然則不可不為義親者聞之亦退而謀曰始我所恃者親也今上舉義不辟親疎然則不可不為義近者聞之亦退而謀曰始我所恃者近也今上舉義不辟然則不可不義逺者聞之亦退而謀曰我始以逺為無恃今上舉義不辟然則不可不為義逮至逺鄙郊外之臣門庭庶子國中之衆四鄙萌人聞之皆競為義是其故何也曰上之所以使下一物也下之所以事上
 一術也辟之富者有髙牆深宫牆立謹上為鑿一門
公元前494年
盗人入闔其自入而求之盗其無自出是其故何也則得要也故古者聖王為政列徳而尚賢雖在農與工肆之人有能則舉之髙予之爵重與祿任之以事斷予之令曰爵位不髙則民弗敬蓄禄不厚則民不信政令不斷則民不畏舉三者授之賢者非為賢賜也欲其事之成故當是時以徳就列官服事以勞殿賞量功而分祿故官無常貴而民無終賤有能則舉之無能則下之舉公義私怨此若言之謂也故古者堯舉舜於服澤之陽授之政天下平禹舉益扵隂方之中授之政九州湯舉伊尹庖廚之中授之政其謀得文王舉閎夭泰顛罝罔之中授之政西土故當是時在於厚祿尊位之臣莫不敬懼而施雖在農與工肆之人莫不競勸而尚意故士者所以為輔承嗣也故得士則謀不困體不勞名立而功業彰而惡不生則由得也是故子墨子言曰得意賢士不可不不得意賢士不可不尚欲祖述堯舜禹湯之道将不可不以尚賢夫尚賢者政之本也今王公大人一牛羊之財不能必索良宰一衣裳之財不能必索良工王公大人於此也雖有骨肉之親無故富貴面目美好者實知其不能不使也是何故恐其敗財也當王公大人於此也則不失尚賢使能王公大人有一罷馬不能必索良醫一危不能張必良工王公大人於此也雖有骨肉之親無故富貴面目美好者實知其不能不使何故恐其敗財也當王公大人於此也則不失尚賢使能逮至國家則不王公大人骨肉之親無故富貴面目美好者則舉之則王公大人之親其國家不若其親一危罷馬衣裳牛羊之財與我以此天下士君子皆明扵小而不明大也譬猶瘖者而使為行人聾者而使為樂是故古之聖王治天下也其所其所未必王公大人之親無故富貴面目美好者也(尚同)子墨子言曰古者民始生未有刑政之時盖其語人異義是以一人則一義二人二義十人十義其人兹衆其所謂義者亦茲衆是以人是其義以非人義故交相非是以内父子兄弟怨惡離散不能相和合天下之百姓皆以水火毒藥虧害至有餘力不能以相勞腐列餘財不以相分隐匿良道不以相教天下之亂若禽獸然夫明虖天下所以亂者生於無政長是故選天下賢可者立以為天子天子立以其力為未足選擇天下賢可置立以為三公天子三公既已立以天下博大逺國異土之民是非利害之辯不可一二而明知故畫分萬國諸侯國君諸侯國君既以立以其力為未足選擇其國之賢可置立以為正長正長既已天子發政天下百姓言曰聞善不善皆以告其上上所是皆是之所非皆非之上有過規諫下有傍薦上同不下比者此上之所賞而下之所譽也意若聞善不善不以告其上上所是弗能是上之所非弗能非上有過規諫下有善弗傍薦下比不能上同者此上之所罰而百姓所毁也上以此賞罰明察審信是故里長者里仁人里長發政里之百姓言曰聞善不善以告其鄉長鄉長所是皆是鄉長之所非皆非之去若不善言鄉長善言若不善行鄉長善行則鄉何說以亂哉察鄉之所以治者何也鄉長惟能壹同鄉之義是以治也鄉長者鄉之仁人鄉長發政鄉之百姓言曰聞善不善以告國君國君所是皆是國君之所非皆非之去若不善言國君善言若不善行國君善行則國何説以亂哉察國之所以治者何也國君惟能壹同國之義是以治也國君者國之仁人國君發政國之百姓言曰聞善不善告天子天子所是皆是天子之所非皆非之去若不善言天子善言若不善行天子善行則天何説以亂哉察天下所以治者何也天子惟能壹同天下之義是以天下治也天下百姓上同天一不上同於天則菑猶未去也今若天飄風苦雨湊湊而至者此天之所以百姓不同上扵天者也是故子墨子言曰古者聖王五刑以治其民譬若絲縷之有紀罔罟之有綱所連収天下百姓不尚同其上者也(辭過)子墨子曰古之民未知為宫時就陵阜以居穴而處下潤溼傷民故聖王作為宫室宫室之法曰髙足以辟潤溼足以風寒上足以待雪霜雨露宫牆髙足以别男女之禮謹此則止費財勞力不加利者不為也是聖王作為宫室便扵不以為觀樂作為衣服帶履便扵不以為辟怪也故莭於身誨於民是以天下之民可得而治財用可得而足當今之主其為宫室則與此異矣作斂百姓暴奪衣食之財以為宫室臺榭曲直之望青黄刻鏤之飾為宫室若此左右象法是以其財不足以凶饑孤寡故國貧而民難治君實天下之治而惡其亂也當為宫室不可不莭古之民未知為衣時衣皮帶茭冬則不輕而温夏則不輕而凊聖王以為不中人之情故作誨婦人治役修絲麻布絹以為民衣為衣服之法冬則練帛中足以為輕且凊謹此則止故聖人為衣適身體和肌膚足矣非榮耳目而觀愚民當是之時堅車良馬不知貴也刻鏤文采不知喜也何則其所道之然故衣食之財家足以待旱水凶饑者何也得其所自養之情而不感扵外也是以其民儉而易治其君用財莭而易贍也府庫實滿足以不然兵革不頓士民不勞足以不服霸王之業可行天下當今之主其為衣服則與此異矣冬則輕煖夏則輕凊皆已具矣作斂百姓暴奪衣食之財以為錦繡文采靡曼之衣鑄金以為珠玉以為女工作文男工刻鏤以為身服非云益煗之情也單財勞力畢歸之於無用以此觀之其為衣非為身體皆為觀好是以其民淫僻難治其君奢侈而難諫也夫奢侈君御淫僻民欲無亂不可得君實天下之治而惡其亂當為衣服不可不莭古之民未知飲食素食分處聖人作誨耕稼樹藝以為民食其為食也足以增氣充虚彊體適腹而已矣故其用財莭其自養儉民富國治今則不然厚作斂百姓以為美食芻豢炙魚大國累百器小國累十器前方丈目不能遍視不能遍操口不能遍味冬則凍冰夏則飾饐人君飲食如此左右象之是以富貴奢侈孤寡凍餒欲無亂不可得君實欲天下治而惡其亂當為食飲不可不莭古之民未知舟車重任不移逺道不至聖王作為舟車以便民之事其為舟車也全固輕利可以任重致逺其為用財少而為利多是民樂而利之故法不急而行民不勞而上足用故民歸之當今之王其為舟車與此異矣全固輕利皆已具作斂百姓以飾舟車飾車文采飾舟以刻鏤女子廢其紡織修文采故民寒男子離其耕稼而修刻鏤民饑人君舟車若此左右象之是以民饑寒竝至故為姦衺多則刑罰深刑罰深則國亂君實天下之治而惡其亂當為舟車不可不莭凡囬於天地之閒包於四海之内天壤之情隂陽之和莫不有也雖至聖不能更也何以其然聖人天地也則上下四時也則隂陽人也則男女禽獸也則牡牝雄雌真天壤之情雖有先王不能更也上世至聖蓄私不以傷行故民無怨宫無拘女天下寡夫内無拘女外無寡夫天下民衆當今之君其蓄私大國拘女累千小國累百是以天下之男多寡妻女多拘無夫男女失時故民少君實欲民之衆而惡其寡當蓄私不可不凡此五者聖人之所儉莭也小人之所滛泆也儉莭則昌淫泆則亡此五者不可不夫婦莭而天地和風雨莭而五穀熟衣服莭而肌膚和(兼愛)聖人以治天下為事者也知亂之所自焉能治之不知亂之所自則不能治譬之如醫之攻人之疾者然知疾之所自焉能攻之不知疾之所自起則弗能攻治亂者何獨不然知亂之所自焉能治之不知亂之所自起則弗能治聖人以治天下為事者也不可不察亂之所自起當察亂何自起起不相臣子不孝君父所謂亂也子自愛不愛父故虧父而自利自愛不愛兄故虧兄而自利自愛不愛君故虧君而自利所謂亂也雖父之不慈子兄不慈弟君之不慈臣此亦天下所謂亂也父自愛也不愛子故虧子而自利自愛也不愛弟故虧弟而自利自愛也不愛臣故虧臣而自利是何也皆起不相愛雖至天下之為盜賊亦然盜愛其室不愛其異室故竊異室以利其室賊愛其身不愛人故賊人以利其身此何也皆起不相愛雖至大夫相亂諸侯之相攻國者亦然大夫各愛家不愛異家故亂異家以利家諸侯各愛其國不愛異國故攻異國以利其國天下亂物其此而已矣察此何自起皆起不相若使天下相愛人若愛其身惡施不孝猶有不慈者乎視子弟與臣若其身惡施不慈不慈不孝亡猶有盜賊乎故視人之室若其室誰竊視人之身若其身誰賊故盜賊有無猶有大夫相亂諸侯之相攻國者乎視人家若其家誰亂視人國若其國誰攻故大夫相亂諸侯之相攻國者亡有若使天下相愛與國不相攻家與家不相盜賊無有君臣父子皆能慈孝若此則天下治聖人以治天下為事惡得不禁惡而勸愛故天下相愛則治相惡則亂故子墨子不可以不勸愛人者此也子墨子言曰仁人之事者務求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然當今之時天下之害孰為大曰若大國之攻小國大家之亂小家也彊之劫弱衆之暴寡詐之謀愚貴之敖賤此天下之害也又與為人君者之不恵也臣者之不忠也父者之不慈也子者之不孝也此又天下之害也又與今人賤人執其兵刃毒藥水火交相虧賊此又天下之害也姑嘗本原若衆害之所自此胡自生此自愛利人生與即曰非然也曰從惡人賊人生分名乎天下惡人賊人者兼與别與即别也然即之交别者果生天下之大害者與是故别非也子墨子非人有以易之若非人而無以易之譬之猶以火救水也其無可是故墨子曰兼以易别然即兼之可以易别之故何也曰藉為人之國若為其國夫誰獨舉其國以攻人之國者哉為彼者由為己也為人之都若為其都夫誰獨舉其都以伐人之都者哉為彼由為已也為人之家若為其家夫誰獨舉其家以亂人之家者哉為彼由為己也然即國都不相攻伐人家不相亂賊天下之害與天下之利與即天下之利也姑嘗本原衆利所自生此胡自生此自惡人賊人生與即曰非然也曰從愛人利人生分名乎天下愛人利人者別與兼與即曰兼也然即之交兼者果生天下之大利者與是故墨子曰兼是也且鄉吾本言仁人之事者務求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今吾本原兼之所生天下大利者也吾本原别之所生天下大害也是故子墨子曰别非而兼是者出乎若方也今吾将正求天下之利而取之以兼為正是聰耳明目相為視聽是以股肱畢彊相為動宰乎而有道肆相教誨是以老而無妻子者有所侍養以終其夀幼弱孤童之無父母者有所放依以長其身今惟毋以兼為正即若其利也不識天下之士所以皆聞兼而非者其故何也然而天下之士非兼者之言猶未止也曰即善雖然豈可言哉子墨子曰用而不可難哉亦将非之且焉有善不可用者姑嘗兩而進之誰以為二士使其一士執别使其一士者執兼是故别士之言曰吾豈能為吾犮之身若為吾身為吾友之親若為吾親是故退睹其犮饑即不食寒即不衣疾病侍養死喪葬埋别士之言若此若此兼士之言不然行亦不然曰吾聞為髙士天下為其友之身若為其身為其友之親若為其親然後可以髙士天下是故退睹其友饑則食之寒則衣之疾病侍養之死喪葬埋之兼士之言若此若此若之二士者言相非行相反與常使若二士者言必信行必果使言行之合猶合符莭也無言而不行然即敢問今有平原廣野於此被甲嬰胄将往戰死生之權未可識也又有君大夫逺使扵巴越齊荆往来及否未及未可識也然即将家室奉親戚提挈妻子寄託不識兼之有是乎於别之有是乎哉以為當其於此天下愚夫愚婦雖非兼之寄託之扵兼之是也言而非兼擇即此言行拂也不識天下之士所以皆聞兼而非之者其故何也然而天下之士非兼者之言猶未止也曰意可擇士不可以君子姑嘗兩而進之誰以為二君使其一君者執兼使其一君執别是故别君之言曰吾惡能為萬民之身若為吾身此泰非天下之情也人之生乎地上無幾何譬之猶駟馳而過隙也是故退睹其萬民饑即不食寒即不衣疾病侍養死喪埋葬别君之言若此若此兼君之言不然行亦不然曰吾聞為明君天下必先萬民身後為其身然後可以明君天下是故退睹萬民饑即食之寒即衣之疾病侍養之死埋葬之兼君之言若此若此然即交若之二君者言相非行相反與常使若二君者言必信行必果使言行之合猶合符莭也無言而不行然即敢問今嵗厲疫萬民多有勤苦凍餒轉死溝壑中者既已衆矣不識将擇之二君者将何從也我以為當其於此天下愚夫愚婦雖非兼君從兼君是也言而非兼擇即此言行拂也不識天下所以皆聞兼而非之者其故何也然而天下之士非兼者之言猶未止也曰兼即仁矣義矣雖然豈可為哉吾譬兼之不可為也猶挈太山以超江河也故兼者直願之也夫豈可為之物哉子墨子曰夫挈太山以超江河自古及今生民而来未嘗有也今若夫相愛交相利此自先聖六王者親行之何知先聖六王之親行之也子墨子曰吾非與之並世同時親聞其聲見其色也以其所書扵竹帛鏤扵金石琢扵盤盂遺後世子孫者知之泰誓文王若日若月乍照光四方西土即此文王之蒹愛天下博大譬之日月照天之無有私即此文王兼也雖子墨子所謂兼者於文王取法焉且不惟泰誓為然雖禹誓即亦猶是也禹曰濟濟有衆咸聽朕言非台小子行稱亂蠢茲有苗用天之罰若予既率爾郡對諸郡以征有苗禹之征有苗也非以求重富貴干福祿耳目也以求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即此禹兼也雖子墨子所謂兼者於禹求焉且不惟禹誓為然雖湯即亦猶是也湯曰惟予小子履敢用玄牡告於上天后今天大旱即當朕身履未知得罪上下有善不敢有罪不敢簡在帝心萬方有罪即當朕身朕身有罪無及萬方即此言湯貴為天子富有天下然且不憚以身為犧牲以祠上帝鬼神即此湯兼也雖子墨子所謂兼者於湯取法焉且不惟誓命與湯為然周詩即亦猶是周詩王道蕩蕩不偏不黨王道平不黨不偏其直若矢其易若厎君子所履小人之所視若吾言非語道之謂也古者文武為政均分賞賢罰暴勿有親戚兄弟之所阿即此文武兼也雖子墨子所謂兼者於文武取法不識天下之人所以皆聞兼而非之者其故何也然而天下之非兼者之言猶未止曰意不忠親之利而害為孝乎子墨子曰姑嘗本原孝子之為親度者吾不識孝子之為親度者亦欲人愛利其親與意欲人之惡賊其親與觀之即欲人之愛利其親也然即吾惡先從事即得此若我先從事愛利人之親然後人報我愛利吾親乎意我先從事乎惡賊人之親然後人報我以愛利吾親乎即吾先從事愛利人之親然後人報我以愛利吾親也然即之交孝子者果不得已乎毋先從事愛利人之親者與意以天下孝子偶而不足以為正乎姑嘗本原先王之所書大雅之所道曰無言而不讎無徳不報投我以報之以李即此愛人見愛也而惡人見惡不識天下之士所以皆聞兼而非之者其故何也意以為難而不可為邪嘗有難此而可為者昔荆靈王好小腰當靈王之身荆國之士飯不踰乎一握而後興扶垣而後故約食為其難為然後為而靈王說之未踰於世而民可移也即求以鄉其上也昔者越王勾踐好勇教其士臣三年以其知為未足以知之也焚舟失火鼓而進之其士偃前列伏水火而死有不可勝數當此之時不鼓而退也越國之士可謂顫矣故焚身為其難為然後為而越王說之未踰於世而民可移也即求以鄉其上也昔者晋文公苴服文公之時晋國之士大布之衣䍧羊之裘練帛之冠且苴之屨入見文公出以踐之朝故苴服為其難為然後為而文公說之未踰於世而民可移也即求以鄉其上也是故約焚舟苴服天下之至難為然後而上說之未踰於世而民可移也何故也即求以鄉其上也今若夫兼相利此其有利且易為也不可勝計也我以為無有上說之者而已矣苟有上說之者勸之以賞譽威之以刑罰以為人之於就兼相愛交相利也譬之火之就上水之就下不可防止天下故兼者聖王之道也王公大人所以安也萬民衣食所以足也故君莫若審兼而務行之為人為人必忠為人為人子必孝為人兄必友為人故君莫若欲為恵君忠臣慈父孝子友兄悌弟當若兼之不可不行也此聖王之道而萬民大利也(○兼愛為墨氏本學言之紆曲委折故愈煩而愈不厭三辯)程繁問於子墨子聖王不為樂昔諸侯倦扵聽治息於鐘鼔之樂士大夫倦於聽治息於竽瑟之樂農夫春耕夏耘秋斂冬藏息於聆缶之樂今夫子曰聖王不為樂此譬之猶馬駕而不税弓張而不弛無乃非有血氣者之所不能至邪子墨子昔者堯舜有第期者且以為禮且以為樂湯放桀於大水環天自立以為王事成功立無大後患自作樂命九招武王勝殷殺環天自立以為王事成功立無大後患先王之樂又自作樂命曰象周成王先王樂命騶虞周成王治天下也不若武王武王治天下也不若成湯成湯治天下也不若堯舜故其道逾繁者其治逾寡自此觀之樂非所以治天下也程繁曰子曰聖王無樂此亦樂矣若之何其謂聖王無樂也子墨子聖王之命也多寡之食之利也以知饑而食之者智也因為無知矣今聖有樂而少此亦無也(非樂)子墨子曰仁之事者務求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将以為法乎天下利人乎即為不利人乎即止且夫仁者之為天下度也非為其目之所美耳之所樂口之所甘身體之所安以此虧奪衣食之財仁者弗為也是故子墨子所以非樂者非以大鐘鳴鼓琴瑟竽笙之聲以為不樂也非以刻鏤華文章之色以為不美也非以犓豢煎炙之味以為不甘也非以髙臺厚榭邃野之居以為不安也雖身知其安也口知其甘也目知其美也耳知其樂也然上度之不中聖王之事下度不中萬民之利是故墨子為樂非也今王公大人雖無造為樂器以為事乎國家非直潦水折壤垣而為之也将措斂萬民以為大鐘鳴鼔琴瑟竽笙之聲譬之聖王之為舟車也即我弗敢非也古者聖王亦嘗厚措斂萬民以為舟車既已成矣曰吾将惡許用之曰舟用之水車用之陸君子息其足焉小人休其肩背焉故萬民出財齎而予之不敢以為慼恨者何也以其反中民之利也然則樂器中民之利亦若此即我弗敢非也然則樂器民有三患饑者不得寒者不得衣勞者不得息三者民之巨患然即當為之撞巨鐘擊鳴鼓弹琴吹竽笙而揚干戚民衣食之財将安可得乎即我以為未必然也意舎此今有大國即攻小國大家即伐小家彊劫弱衆暴寡詐欺愚貴傲賤宼亂盜賊並興不可禁止然即當為之撞巨鐘擊鳴鼓彈琴吹竽笙而揚干天下之亂也将安可得而治與即我未必然也是故子墨子曰姑嘗厚措斂萬民以為大鐘鳴鼓琴瑟竽笙之聲以求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而無補也是故子墨子為樂非也今王公大人惟毋處髙臺厚榭之上而視之猶是延鼎也弗撞擊将何樂得焉哉其撞擊之惟弗撞擊不使老與遅者老與遅者耳目聰明股肱不畢彊聲不和調明不轉朴将使當年因其耳目聰明股肱之畢彊聲之和調明之轉朴使丈夫為之廢丈夫耕種樹藝之時使婦人為之廢婦人紡績織絍之事今王公大人惟毋為樂虧奪衣食之時以拊樂如此多矣是故墨子為樂非也今大鐘鳴鼓琴瑟竽笙之聲既已具矣大人鏽然奏而獨聽之将何樂得焉哉其賤人不與君子聽之廢君子聽治賤人聽之廢賤人從事王公大人惟毋無樂虧奪民之衣食之財以拊樂如此也是故子墨子為樂非也今人何與禽獸麋鹿蜚鳥貞蟲因其羽毛以為衣裘因其蹄蚤以為絝屨因其水草以為飲食故惟使雄不耕稼樹藝雌亦不紡績織絍衣食之財固已具矣今人與此異者也頼其力者生不頼其力者不生君子不强聽治即刑政亂賤人强從事財用不足今天下之士君子以吾言不然然即姑嘗數天下分事觀樂之害王公大人蚤朝晏退聽獄治政此其分事士君子股肱之力亶其思慮之智内治官府收斂闗市山林澤梁之利以實倉廩府庫此其分事農夫蚤出暮入耕稼樹藝多聚此其分事婦人夙興夜寐紡績織絍治麻絲葛細布縿此其分事也今惟毋在乎王公大人說樂而聽之即不能蚤朝晏退聽獄治政是故國家亂而社稷危矣今惟毋在乎士君子說樂而聽之即不能股肱之力亶其思慮之智内治官府收斂闗市山林澤梁之利以實倉廩府庫是故倉廩府庫不實今惟毋在乎農夫說樂而聽之即不能蚤出暮入耕稼樹藝多聚不足今惟毋在乎婦人説樂而聽之即夙興夜寐紡績織絍治麻絲葛細布縿是故布縿不興曰孰為大人聽治廢國家之從事曰樂也是故子墨子為樂非也何以其然也曰先王之書之官刑有之曰其恒舞於宫是謂巫風其刑君子出絲二衞小人否似二伯黄徑乃言曰鳴呼佯佯黄言孔章上帝弗常九有以亡上帝不順降之日□其家壊喪察九有所以亡者徒從飾樂也於武觀曰殷乃滛溢康樂野於飲食将将磬以力湛濁於酒渝食於野萬舞翼翼章聞於天天用弗式故上者天鬼弗戒下者萬民弗利是故墨子曰今天下士君子将欲求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當在樂之為物将不可不禁而止也(莭葬)今天下之士君子将猶多皆疑惑厚葬久喪之為中是非利害也故子墨子言曰然則姑嘗稽之今雖毋法執厚葬久喪言以為事國家此存乎王公大人有喪者曰棺椁葬埋厚衣多文丘隴巨存乎正夫賤人死者殆竭家室諸侯死者車府然後玉珠璣比乎身綸組約車馬藏乎壙又多為屋幕鼎鼓几挺壺濫戈劒羽旄齒革寝而埋之滿意送從天子殺殉衆者數百寡者數十将軍大夫殺殉衆者數十寡者數人處喪之法将奈何哉曰哭泣不秩聲翁縗絰垂涕倚廬寝苫枕凷相率不食而為饑不衣而為寒使面目陷□顔色黧黑耳目聰明手足勁强不可也又曰上士持喪扶而能起杖而能行以此三年若法若言行若道使王公大人行此則不能蚤朝五官六府辟草木實倉廩使農夫行此則不能蚤出夜入耕稼樹藝使百工行此則不能舟車器皿矣使婦人行此則不能夙興夜寐紡績織絍細計厚葬為多埋賦之財者也計久喪為久從事者也財以成者扶而埋之後得生者久而禁之以此求富此譬猶禁耕而求穫也富之無可得焉是故以富求家而既已不可欲以衆人民意者可邪其不可矣今惟無以厚葬久喪為政死喪三年父母死喪三年妻與後子死者五皆喪之三年然後伯父叔父兄弟孼子族人五月姑姊甥舅皆有月數毁瘠有制矣使面目陷□顔色黧黑耳目聰明手足勁强不可也又曰上士操喪也扶而能起杖而能行以此三年若法若言行若道苟其饑約若此是故百姓不仞寒夏不仞暑作疾病死者不可勝計也此其為敗男女之交多矣以此求衆譬猶使人負劒而求其夀也衆之無可得也是故求以衆人民而既已不可欲以刑政意者可乎其不可矣今惟無以厚葬久喪為政國家貧人刑政亂若法若言行若道使為上者行此則不能聽治使為下者行此則不從事不聽刑政亂下不從事衣食之財不足若苟不足為人弟者求其兄而不得不弟弟必将怨其兄矣為人子者求其親而不得不孝子是怨其親矣為人臣者求之君而不得不忠臣且亂其上矣是以僻淫邪行之民出則無衣也入則無食也内續奚吾並為淫暴不可勝禁也是盜賊衆而治者寡先衆盗賊而寡治者以此求治譬猶使人之衆而毋負已也治之無可得焉是故以治刑政既已不可欲以禁止大國之攻小國意者可邪其不可是故昔者聖王既沒天下失義諸侯力征南有楚越之王而北有齊晋之君此皆砥礪卒伍攻伐兼并為政天下是故大國所以不攻小國積委城郭修上下調是故大國不耆攻者無積委城郭不修上下不調是故大國者攻之今惟毋以厚葬久喪為政國家貧人刑政若苟貧是無以為積委若苟寡是城郭溝渠者寡也若苟亂是出戰不克入守不固此求禁止大國之攻小國也而既已不可欲以上帝鬼神之福意者可邪其不可矣今惟毋以厚葬久喪為政國家貧人刑政若苟貧是粢盛酒醴不浄潔也若苟是事上帝鬼神者寡也若苟亂是祭祀不時度也今又禁止事上帝鬼為政若此上帝鬼神始得上撫之曰我有是人也與是人也孰愈曰我有是人也與是人無擇也則上帝鬼神降之罪厲之禍罰而棄之則豈不乃其所哉故古聖王制為葬埋之法曰棺三寸足以朽體衣衾三領足以覆惡以及其葬也下毋及泉上毋通臭壟若參耕之畆則止矣死者既以葬矣生者無久哭而疾而從事人為其所能以交相利也此聖王之法也今執厚葬久喪者言曰厚葬久喪非聖王之道夫胡說中國君子為而不已操而不擇哉子墨子曰此所謂便其習而義其俗者也昔者越之東有□沐之國者其長子生則解而食之謂之宜弟大父死負其大母而棄之曰鬼妻不可居處此上以為政下以為俗為而不已操而不擇則此豈實仁義之道哉此所謂便其習而義其俗者也椘之南有人國者其親戚死朽其肉而棄之然後埋其骨乃成為孝子秦之西有儀秉之國者其親戚聚柴薪而焚之燻上謂之登遐然後成為孝子此上以為政下以為俗為而不已操而不擇則此豈實仁義之道哉此所謂便其習而義其俗者也若以此三國者觀之則亦猶薄矣若中國君子觀之則亦猶厚矣如彼則大厚如此大薄然則葬埋之有莭矣故衣食者人之生利然且猶尚有莭葬埋者人之死也夫何獨無莭於此子墨子制葬埋之法曰棺三寸足以朽骨三領足以朽肉掘地之深下無菹漏氣無發洩於上壟足以其所則止矣哭往哭来反從事衣食之財佴乎祭祀以致孝於新故曰子墨子之法不失死生之利者此也(天志)子墨子言曰今天下之士君子知小而不知大何以知之以其處家者知之若處家得罪家長猶有鄰家避逃然且親戚兄弟所知識其相儆戒皆曰不可不戒矣不可不慎矣惡有處家得罪家長而可為也非獨處家為然雖處國亦然處國得罪國君猶有鄰國避逃然且親戚兄弟所知識其相儆戒皆曰不可不戒矣不可不慎矣誰亦有處國得罪國君而可為也此有所避逃之者也相儆戒猶若此其厚況無所避逃之者儆戒豈不愈厚然後可哉且語言有之曰焉而晏曰焉而得罪将惡避逃之曰無所避逃之夫天不可為林谷幽門無人見之然而天下君子天也忽然不知以相儆戒我所以知天下士君子知小而不知大也然則亦何欲何惡天欲義而惡不義然則率天下之百姓從事扵義則我乃為天之所欲也我為天之所欲天亦為我所欲然則何欲何惡我欲福禄而惡禍祟然則率天下之百姓從事禍祟中也然則何知天之欲義而惡不義天下有義則生無義則死有義則富無義則貧有義則治無義則亂然則天欲其生而惡其死欲其富而惡其貧欲其治而惡其亂此我所以知天欲義而惡不義也曰且夫義者政也無從下之政上上之政下是故庻人竭力從事未得恣已而為政有士政之士竭力從事未得恣已而為政将軍大夫政之将軍大夫竭力從事未得恣已而為政三公侯政三公諸侯竭力聽治未得恣已而為政天子天子未得恣已而為政天政之故天子天下之窮貴也天下之窮富也故欲富且貴者當天意而不可不順順天意者兼相愛交相必得反天意者相惡交相必得然則是誰順天意而賞者反天意而得罰者子墨子言曰昔三代聖王禹湯文武順天意而賞者也昔三代暴王桀紂幽厲反天意而得罰者也然則禹湯文武其得賞何以也子墨子言曰其事上天中鬼神下愛人故天意曰此之我所愛兼愛之我所利兼而利之愛人者此為博焉利人者此為厚焉故使貴天子富有天下萬世子孫傅稱其善方施天下至今稱之謂之聖王然則桀紂幽厲得其罰何以也子墨子言曰其事上天中鬼神下賤人故天意曰此之我所别而惡之我所利交而賊之惡人者此為之博也賊人者此為之厚也故使不得終其夀不殁其世至今毁之謂之暴王順天意者義政反天意者力政也然義政奈何哉子墨子言曰處大國不攻小國大家不簒小家彊者不劫弱貴者不傲賤多詐者不欺愚此上利天中利於下利於人三利無所不利天下美名加之謂之聖王力政者則與此異言非此行反此猶偝馳也處大國小國大家小家彊者劫弱貴者傲賤多詐欺愚此上不利天中不利扵鬼下不利扵人三不利無所利故天下惡名加之謂之暴王墨子言曰我有天志譬若輪人之有規匠人之有矩輪匠執其規矩以度天下方圜曰中者是也不中者非也今天下之士君子之書不可載言不可盡記上說諸侯下說列士其於仁義大相逺也何以知之曰我得天下之明法以度之
 
 
 
 
 
 
 
 
 
 
 
 
 繹史卷一百三上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一百三下靈壁縣知縣馬驌
  楊朱墨翟之言(下)
公元前634年
戰國策公輸般為楚設機将以攻宋墨子聞之百舍重繭往見公輸般謂之曰吾自宋聞子吾欲藉子殺王公輸般曰吾義固不殺墨子曰聞公為雲梯将以攻宋宋何罪之有不殺王而攻國是不殺少而殺衆敢問攻宋何義公輸般服焉請見之王墨子楚王曰今有人於此舎其文軒鄰有敝輿而欲竊之舍其錦繡鄰有裋褐而欲竊之舍其粱肉鄰有糟糠而欲竊之此為何若人也王曰必為有竊疾墨子曰荆之地方五千里宋方五百里此猶文軒之與敝輿也荆有雲夢犀兕麋鹿之江魚鼈黿鼉天下饒宋所謂雉兎鮒魚者也此猶粱肉之與糟糠也荆有長松文楩楠豫章無長木此猶錦繡之與裋褐也臣以王吏之攻宋為與此同類王曰善哉請無攻宋(吕氏春秋公輸般髙雲欲以攻宋墨子聞之自魯往裂裳裹足日夜不休十日十夜至於荆王曰臣北方鄙人也聞大王将攻宋信有之乎王曰然墨子必得宋乃攻之乎亡其不得宋且不義猶攻之乎王曰必不得宋且有不義曷為攻之墨子曰甚善臣以宋必不可得王曰公輸般天下巧工也已為攻宋之械矣墨子曰請令公輸般試攻之臣請試守於是公輸般設攻宋之械墨子設守宋之備九攻墨子九却之不能入故荆輟不攻宋墨子能以術禦荆免宋之難者此之謂也)
墨子(公輸)公輸盤為楚造雲梯之械成将以攻宋子墨子聞之起於齊行十日十夜至於公輸盤公輸盤曰夫子何命焉為子墨子北方有侮臣願藉子殺之公輸盤說子墨子曰請獻十金公輸盤曰吾義固不殺人子墨子再拜曰請說之吾從北方聞子為梯将以攻宋宋何罪之有荆國有餘於地而不足於民殺所不足而争所有不可謂智宋無罪而攻之不可謂仁知而不争不可謂忠争而不得不可謂不殺少而殺衆不可知類公輸盤服子墨子曰然不已公輸盤不可既已言之王矣子墨子胡不見我於王公輸盤曰諾子墨子見王曰今有人於此舎其文軒隣有敝轝而欲竊之舎其文繡隣有裋褐而欲竊之此為何若人王曰必為竊疾矣子墨子曰荆之地方五千里此猶文軒之與敝轝也荆有雲夢犀兕麋鹿滿之江漢之魚鼈黿鼉天下富宋所為雉兎狐狸者也此猶粱肉之與糟糠也荆有長松文楩枏豫章無長木此猶錦繡之與裋褐也臣以三事之攻宋也為與此類同王曰善雖然公輸盤為我為雲梯必取宋於是公輸盤墨子解帯為城以牒為械公輸盤九設攻城機變子墨九距公輸盤之攻械盡子墨子守圉有餘公輸盤詘而曰吾知所以距子矣吾不言墨子亦曰吾知子所以距我吾不言楚王問其故子墨子公輸子意不過欲殺臣殺臣宋莫能守可攻也然臣之弟子禽滑釐三百人已持臣守圉之器在宋城上而待楚宼矣雖殺臣不能絶也楚王曰善哉吾請無攻宋矣子墨子歸過天雨庇其閭中守閭者不内也故曰治於神者衆人不知其功争於明者衆人知之(魯問)公輸子謂子墨子曰吾未得見之時我欲得我自得見之後予我宋而不義不為墨子之未得見之時也子欲得宋自見子之後予子宋而不義不為是我與子宋也子務又将與子天下公輸子竹木以為䧿成而飛之三日不下公輸子以為至巧墨子公輸子曰子之為䧿也不如之為車轄須臾三寸之木而任五十石重故所為利於人謂之巧不利於人謂之拙(韓非子墨子木鳶三年而成蜚一日而敗弟子先生之巧至能使木鳶墨子不如車輗者巧也用咫尺之木不費一朝之事而引三十石之重致逺多久嵗數今我為鳶三年成蜚一日而敗恵子聞之曰墨子大巧巧為輗拙為鳶)
昔者楚人與越人舟戰江楚順流而進迎流而退見利而進見不利則其退難越人迎流而進順流而退見利進見不利則其退速越人因此若執函敗楚人公輸子自魯南遊楚焉始為舟戰器作為鈎彊之備退者鈎之進者彊之量其鈎彊之長而制為之兵楚之兵節越之兵不節楚人因此若執函敗越人公輸子善其巧以語子墨子曰我舟戰以鈎彊不知子之亦有鈎彊乎子墨子曰我之鈎彊賢於子舟戰之鈎彊我鈎彊我鈎之以愛揣之以恭弗鈎以愛則不親弗揣以恭則速狎狎而不親則速離故交相愛交相猶若相利也今子鈎而止人人亦鈎而止子子彊而距人人亦彊而距子交相交相猶若相害也故我之鈎彊賢子舟戰之鈎彊(非攻)今有一人入人園圃竊其桃李衆聞則非之上為政者得則罰之此何也以虧人自利也至攘人犬豕雞豚者其不義又甚入人園圃竊桃李是何故也以虧人愈多其不仁茲甚罪益厚至入人欄廄取人馬牛者其不仁又甚攘人犬豕雞豚何故也以其虧人愈多苟虧人愈多其不仁茲甚罪益厚至殺不辜人也杝其衣裘戈劒者其不義又甚入人欄廄取人馬牛何故也以其虧人愈多苟虧人愈多其不仁茲甚矣罪益厚當此天下君子皆知而非之謂之不義至大為攻國則弗之從而譽之謂之可謂知義不義之别乎殺一人謂之不義有一死罪矣若以此說往殺十人十重不義十死罪矣殺百人百重不義百死罪矣當此天下君子皆知而非之謂之不義至大不義攻國則弗之從而譽之謂之不知不義故書言以遺後世若知其不義也夫說書不義遺後世哉今有人於此少見黑曰黑多見黒曰白則以此不知黑白之辨矣少嘗苦曰苦多嘗苦曰甘則以此人為不知甘苦之辨矣今小為非則知而非之大為非攻則不知而從而譽之謂之可謂知義不義之辨乎是以天下君子也辨不義之亂也子墨子言曰古者
王公大人為政國家情欲譽之審賞罰之當刑政之不過是故墨子古者有語謀而不得以往知来見知隐謀若此可得而知矣今師徒唯無興起行恐寒夏行恐暑此不可以冬夏為者也廢民耕稼樹藝廢民獲斂今惟毋廢一時則百饑寒凍餒死者不可勝數今嘗計軍上箭羽幄幕甲盾撥劫往而靡弊腑冷不反不可勝數又與矛㦸戈劒乘車其列住碎折靡弊不反不可勝數與其牛馬肥而往瘠而反往死亡不反不可勝數與其涂道修逺糧食輟絶不繼百姓死者不可勝數也與居處不安食飯不時饑飽之不莭百姓之道疾病死者不可勝數喪師不可勝數喪師不可勝計則是鬼神之喪其主後不可勝數國家發政奪民之用廢民之利若此衆然而何為為之曰我貪伐勝之名及得之故為之子墨子言曰計其所自勝無所可用也計其所得反不如所喪者之多今攻三里之城七里之郭攻此不用鋭且無殺而徒得此然也殺人數於萬寡數於千然後三里之城七里之郭且可得也萬乘之國虚數於千不勝而人廣衍數於萬不勝辟然土地所有餘也王民所不足也今盡王民之死下上之患以争虚城則是所不足而重所有餘也為政若此國之務者也飾攻戰者言曰南則荆吳之王北則齊晋之君始封於天下之時其土地之方未有至數百里人徒之衆未有數十萬人也以攻戰故土地之博至有數千里人徒之衆至有數百萬人故當攻戰不可已也子墨子言曰雖四五國則得利焉猶謂之行道譬若醫之藥人有病者然今有醫扵此和合其藥於天下有病者而藥之萬人此若四五人得利焉猶謂之行藥也故孝子不以食其親忠臣不以食其君子墨子言曰今天下之所譽善者其說将何為上中天之利而中中鬼之利而下中人之利故譽之譽意亡非為上中天之利而中中鬼之利而下中人之利故譽之與雖使下之愚人将為上中天之利而中中鬼之利而下中人之利故譽也今天下之所同義聖王之法也今天下之諸侯猶将多皆免攻伐并兼則是有譽之名而不察其實也此譬猶盲者與人同命白黑之名而不能分其物也則豈謂有别哉是故古之知者之為天下度也順慮而後為之行是以則不疑速通成得其所而順天鬼百姓之利則知者之道也是故古之仁人天下大國之說一天下之利總四海之内焉率天下之百姓農臣事上山川鬼神利人多功故又大是天賞之愚富之人譽使貴天子富有天下名參天地至今不廢此則知者之道也先王之所以天下者也今王公大人天下諸侯則不然将差論爪牙之士皆列其舟車卒伍於此堅甲利兵以往攻伐無罪之國入其國家邊境芟刈禾稼斬其樹木墜其城郭以湮其溝池攘殺牲牷燔潰祖廟勁殺其萬民覆其老弱遷其重器進而柱乎鬬曰死命為上多殺次之身傷為下又況先列北橈乎哉罪死無殺以譂其衆夫兼國覆軍賊虐萬民以亂聖人之緒意将以為利天乎夫取天之人以攻天之邑此刺殺天民剥振神之位傾覆社稷攘殺犧牲則此上不中天之利矣意将以為利鬼乎夫利之神滅鬼神之主廢滅先王賊虐萬民百姓離散則此中不中鬼之利矣意将以為利人乎夫殺之人為利人也博矣又計其費此為周生之本竭天下百姓財用不可勝數也則此下不中人之利矣今夫師者之相為不利者也曰将不勇士不分不利不習師不衆䘚不和威不圉害之不久争之不疾孫之不彊植心不堅與國諸侯與國諸侯疑則敵生慮而意嬴矣偏具此物而致從事則是國家失䘚而百姓易務也今不嘗觀其說好攻伐之國若使中興師君子庶人且數千徒倍十萬然足以師而動矣久者數嵗速者數月是上不暇聽治不暇治其官府農夫不暇稼穡婦人不暇紡績織絍則是國家失足百姓易務也然而與其車馬罷弊幔幙帷盖三軍之用甲兵之備五分而得其一則猶為序疏矣然而與其散亡道路道路遼逺糧食不繼食飲之時廁役以此飢寒凍餒疾病轉死溝壑中者不可勝計也此其為不利扵人也天下之害厚矣而王公大人樂而行之則此樂賊滅天下萬民豈不悖哉(非儒)儒者親親有術尊賢有等親疏尊卑之異也其禮曰喪父母三年其後三年伯父叔父弟兄庶子戚族五月若以親疏嵗月之數則親者多而疏者少矣是妻後子與父同也若以尊卑嵗月則是尊其妻子父母同而親伯父宗兄卑子也逆孰大焉其親死列戶弗登屋窺井挑鼠穴滌器而求其人焉以為實在戇愚甚矣如其亡也求焉偽亦大矣取妻身迎祗褍為僕秉轡授綏如仰嚴親昏禮威儀如承祭祀顛覆上下悖逆父母下則妻子妻子侵事若此可謂孝乎傅者迎妻妻之奉祭子将守宗故重之應之曰此誣言也其宗兄其先宗廟數十死喪之其兄弟之妻奉其先祭祀弗散則喪妻子三年以守奉祭也夫妻子以大負絫有曰所以重親也為欲厚所至和輕所至豈非大姦也哉强執有命說議夀夭富安治亂固有天命不可損益窮達賞罰幸否有極人之智力不能為焉羣吏信之則怠扵分職庶人信之則怠於從事不治則亂農事緩則貧貧且亂政之本而儒者以為道教是賊天下之人者也且夫繁飾禮樂淫人久喪偽哀以謾親立命緩貧而髙浩居倍本棄事而安怠徹貪扵飲食惰於作務陷於饑寒危扵凍餒無以違之是苦人氣□䑕藏而羝羊賁彘君子笑之怒曰散人焉知儒夫麥禾五榖既收大喪是随子姓皆從得厭飲食治數足以至矣因人之象翠以為恃人之野以為富人有喪乃大說喜曰此衣食之端也儒者君子服古言然後仁應之曰所謂之者嘗新矣而古人服之則君子然則必法君子之服言君子之言而後仁乎又曰君子循而不作應之曰古者羿作弓伃作甲奚仲作車巧垂作舟然則今之鮑函車匠君子也而羿伃奚仲巧垂小人邪且其所循人或作之然則其所循皆小人道也又曰君子勝不逐奔揜函弗射施則助之胥車應之曰若仁人也則無說而相與仁人以其取舍是非之理相告無故有故也弗知從有知無辭服見善何故相若兩暴交争其勝者欲不逐奔揜函弗射施則助之胥車雖盡能猶且不得為君子也意暴殘之國将為除害興師誅罰勝将因用儒術令士䘚曰毋逐奔揜函勿射施則助之胥車暴亂之人也得治天下害不除是為羣殘父母而深賤世也不義莫大焉又曰吾子若鐘擊之則鳴弗擊不鳴應之曰夫仁人事上竭忠事親得孝務善則美有過則諫此為人臣之道也今擊之則鳴弗擊不鳴隐知豫力恬漠待問而後對雖有君親大利弗問弗言若将有大寇亂盗賊将作若機辟将發也他人不知獨知之雖其君親皆在不問不言是夫大亂之賊也以是為人不忠為子不孝事兄不弟遇人不貞良夫執後不言朝物見利使已雖恐後言若言未有利焉則髙拱下視㑹噎為深曰惟其未之學也用誰急遺行逺矣夫一道術學仁義也昔大以治人小以任官施用偏近以循身不義不處非理不行務興天下之利曲直周旋利則止此君子之道也(大取)天之愛人也薄於聖人愛人也其利人也厚於聖人利人大人愛小人也薄扵小人之愛大人也其利小人也厚扵小人之利大人也以臧為其親也而愛之愛其親也以臧為其親也而利之利其親也以樂為利其子而為其子欲之愛其子也以樂為利其子而為其子求利其子也於所體之中而權輕重之謂權權為是非為權正斷指以存□利之中取大害之中取小也害之中取小也取害也取利其所取者人之所執也遇盗人斷指以免身利也其遇盗人害也斷指斷腕利扵天下相若無擇死生利若一無擇也殺一人以存天下一人以利天下也殺已以存天下是殺已以利天下事為之中而權輕重之謂求求為之也害之中取小求為非為也為暴人語天之為是也而性為暴人歌天之為非也諸陳執既有所為而我為之陳執執之所為因吾所為也若陳執未有所為而我為之陳執陳執因吾所為暴人為我為天之以人為是也而性不可正而正之利之中取大不得已也害之中取小不得已也所未有而取焉是利之中取大也於所既有而棄焉是害之中取小也厚厚薄薄之謂倫列徳行君上長親戚此皆所厚也為長厚不為薄親厚厚薄薄親至薄不至厚親不稱行而顧行天下厚禹為禹也為天下厚愛禹乃為禹之愛人也厚禹之加於天下而厚禹不加天下若惡盗之為加於天下而惡盗不加天下愛人不外己已在所愛之中已在所愛愛加扵已倫列之愛己愛人聖人惡疾不惡危難正體不動欲人之利也惡人之害也聖人不為其室臧之故在於聖人不得為子之事聖人之法死亡親為天下也厚親分也以死亡之體渴興利厚薄無倫列之興利為己語經語經也白馬執駒焉說求之舞說也漁大之舞大三物具然後足以生臧之愛己為愛己之人也厚不外已愛無厚薄舉已非賢也義利不義志功為辯有有於秦馬有於馬也智来者之馬也愛衆衆世與愛寡世相兼愛有相愛尚世與愛後世一若今之世人也鬼非人也兄之鬼兄也天下之利驩聖人有愛而無利俔日之言也乃客之言也天下無人墨子之言也猶在不得已而欲之欲之也殺臧也専殺殺盗也凡學愛人小圜之圜與大圜之圜同方至尺之不至也與不至鍾之至不異不至同者逺近之謂也是也是玉也意楹非意木也意是楹之木也意指之人也非意人也意獲也乃意禽也志功不可以相從利人其人也富人非為其人也有為也以富人富人治人有為鬼焉為賞譽一人非為賞譽利人也亦不至無貴於人智親之一利未為孝也亦不至於不為己之利扵親也智是之世之有盗也盡愛是世智是室之有盗也不盡是室也智其一人之盗也不盡二人雖其一人之盗苟不智其所在盡惡其弱也諸聖人所先為人名實名實不必苟是實也白敗是石也盡與白同是石也唯大不與大同是有便謂焉也以形貌命者必智是之某也焉智某也不可以形貌命者唯不智是之某也智某可也諸以居運命者苟人於其中皆是也去之因也諸以居運命者若鄉里齊荆者皆是諸以形貌命者若山邱室廟者皆是也智與意異重同連同同類之同同名鮒同是之之同同根有非之異有不然之異有其異也為其也為其也異一曰乃是二曰乃是不然三曰遷四曰强子深其深淺其淺益其益尊其尊察次山比因至優指復次察聲端名因請復正夫辭惡者人右以其請得焉諸所遭執而欲惡生者人不必以其請得焉聖人之拊□也而無利愛利愛生於慮昔者之盧也今日之慮也昔者愛人今之愛人也愛獲之愛人也生於慮獲之利非慮臧之利也而愛臧之愛人也乃愛獲之愛人也去其愛而天下利弗能去也昔之知牆今日之知牆也貴為天子利人不厚扵正夫二子事親或遇熟或遇凶其親也相若有行益也加也外執無能厚吾利者藉臧也死而天下害吾特養臧也萬倍吾愛臧也不加長人之異短人之其貌者也故同指之人也與首之人也異人之體一貌者也故異将劒與劒異劒以形貌命者也其形不一故異楊木之木與桃木之木也以舉量數命者敗之盡是也故一人一人也是一人之指乃是一人也方之一面非方也方木之面方木也以故生以理長以類行也者立辭而不明其所生忘也今人無所唯有股肱不明其困也可立而待也夫辭以類行者也立辭而不明扵其類則困矣故浸滛之辭其類在於鼓栗聖人也為天下也其類在扵迷或夀或䘚其利天下也指若其類在譽石一日而百萬生愛不加厚其類在惡害愛二世厚薄而愛二世相若其類在蛇文愛之相若擇而殺其一人其類在阬下之鼠小大仁行厚相若其類在申凡興利除害也其類在漏雍厚親不稱行而類行其類在江上不為已之可學也其類在獵走愛人非為譽也其類在逆旅愛人之親若愛其親其類在官兼愛相若一愛相若一愛相若其類在死虵(小取)夫辯者将以明是非之分審治亂之紀同異之處察名實理處利害决嫌疑焉摹畧萬物論求羣言之比以名舉實以辭抒意以說出故以類取以類予有諸已不諸人無諸已不諸人也者不盡也假者今不然也效者為之法也所效者所以為之法也故中效則是不中效則也此效也辟也者舉也物而以明之也侔也者比辭而俱行也援也者子然不可以也推也者其所不取其所取者予之也是猶謂也者也吾豈謂也者也夫有以不率同辭而侔也有所至而正其然也有所以然所以然不必其取之也有以取之其取之也其所以取之不必是故辟侔援推辭行而異轉而危逺而失流而離本不可不審也不可常用也故言多方殊類異故則不可偏觀也夫或乃是而或是不然或一害而一不害或一是而一不是不可常用也故言多方殊類異故則不可偏觀也白馬馬也乘白馬乘馬驪馬馬也乘驪馬乘馬也獲人也愛獲愛人也臧人也愛臧愛人也此乃是者也獲之親人也獲事其親事人也其弟美人愛弟愛美人也車木也乘車乘木船木乘船乘木盗人人也多盗多人也無盗無人以明之惡多盗惡多人也欲無盗欲無人也世相與共是之若若是則盗人人也愛盗愛人也不愛盗不愛人也殺盗人殺人無難無難矣此與彼同類世有彼而不自非墨者有此而非之無故也焉所謂内膠外閉與心毋空乎内膠而不解也此乃是不然者也且夫讀書好書也且鬬雞也好鬬雞好雞也且入井入井也止且入井入井也且出門出門也止且出門出門若若是且夭夭也夀夭有命非命有命非命無難矣此與彼世有彼而不自非墨者有此而罪非之無也故焉所謂内膠外閉與心毋空乎内膠而不解也此乃是者也愛人待周愛人而後為愛人不愛人不待周不愛人不失周愛因為不愛人矣乘馬待周乘馬然後乘馬也有乘於馬因為乘馬逮至不乘馬待周不乘而後不乘而後不乘馬此一周而一不周者也居於國則為居國一宅扵國而不為有國之實也棘之實非棘也問人之病問人也惡人之病惡人也人之鬼非人也兄之鬼兄也祭之鬼祭人也祭兄之鬼乃祭兄也之馬之目盼則謂之馬盼之馬之目大而不謂之馬大之牛之毛黄則謂之牛黄之牛之毛衆而不謂牛衆一馬馬也二馬馬也馬四足一馬四足兩馬四足一馬馬也馬或白二馬而或白也一馬而或此乃一是一非者也(○大取小取其文甚竒但殘闕譌脱不可盡通魯問)魯之南鄙人有吳慮者陶夏耕自比於舜子墨子聞而見之吳慮謂子墨子義耳焉用言之哉子墨子曰子之所謂者亦有力以勞人有財以分人乎吳慮曰有子墨子嘗計之矣慮耕天下而食之人矣盛然後一農之耕分諸天不能得一籍而以為得一不能天下之饑者既可睹矣慮織而衣天下之人矣盛然後一婦人之織分諸天不能得尺布籍而為得尺布其不能天下寒者既可睹矣被堅執銳諸侯之患盛然後一夫之戰一夫之戰其不御三軍既可睹矣以為不若先王而求其說通聖人之言而察其辭上說王公大人匹夫徒歩之士王公大人用吾言國匹夫徒歩之士用吾言行必修以為雖不耕而食饑不織而衣寒功賢扵耕而食之織而衣之者故吾以為雖不耕織乎而功賢扵耕織也吳慮謂子墨子耳焉用言之哉子墨子曰藉設而天下不知教人耕與不教人耕而獨耕者其功孰多吳慮曰教人耕者其功多子墨子曰藉設而攻不義之國鼓而使衆進戰與不鼔而使衆進戰而獨進戰者其功孰多吳慮曰鼓而進衆者其功多子墨子天下匹夫徒歩士少知義而教天下者功亦多何故弗言也若得鼓而進扵則吾豈不益進子墨子游公尚過於越公尚過說越王越王大說謂公尚過曰先生苟能使子墨子於越而教寡人請裂故吳之地方五百里以封子墨子公尚過許諾為公尚過束車五十乘以迎子墨子於魯曰吾以夫子道說越王越王大說謂過曰苟能使子墨子至於越而教寡人請裂故吳之地方五百里以封子墨子謂公尚過曰子觀越王之志何若越王将聽吾言用吾道将往量腹而食度身而衣自比於羣臣能以封為哉抑越不聽吾言不用吾道而我往焉則是我以□也鈞之□亦於中國何必扵越哉(耕柱)巫馬子謂子墨子曰我與子異我不能兼愛我愛鄒人扵越人愛魯人於鄒人愛鄉人於魯人愛我家人於鄉人愛我親於我家人愛我身於吾親以為近我也擊我則疾擊則不疾於我我何故疾者之不拂而不疾者之拂故有我有殺彼以我無殺我以利子墨子曰子之義将邪意将以告人巫馬子曰我何故匿我吾将以告人墨子曰然一人説子一人欲殺子以利己十人説子十人欲殺子以利已天下說子天下欲殺子以利己一人説子一人欲殺子以子為施不祥言者十人說子十人欲殺子以子為施不祥言者天下說子天下欲殺子以子為施不祥言者說子亦欲殺子不説子亦欲殺子是所謂者口也殺常之身者也子墨子曰子之言惡利也若無所利而不言蕩口也(貴義)子墨子萬事莫貴於今謂人曰予子冠履而斷子之手足子為之乎不為何故冠履不若手足之貴也又曰予子天下而殺子之身子為之乎不為何故則天不若身之貴也争一言相殺貴義於其身也故曰萬事莫貴於也子墨子自魯齊即過故人謂子墨子今天下莫為義子獨自苦而為義子不若已子墨子曰今有人於此有子十人一人耕而九人則耕不可以不益急矣何故則食者衆而耕者寡也今天下莫為則子勸我者也何故止我子墨子今士之用身不若商人之用一布之慎也商人一布不敢繼苟而讎焉擇良者今士之用身則不意之所欲則為之厚者入刑罰薄者被毁醜則士之用身不若商人之用一布之慎也子墨子南遊使衛關中載書甚多唐子見而怪之曰吾夫子教公尚過曰揣曲直而已今夫載書甚多何有也子墨子昔者周公旦朝讀百篇夕見七十士故周公旦佐相天子其修至於上無君上之事下無耕農之難吾安敢廢此聞之同歸之物信有誤者然而聽不是以書多也今若過之心者數逆於精㣲同歸之物既已知其要矣是以不教以書也而子何怪焉(公孟)公孟子謂子墨子君子共已以待問焉則言不問焉則止譬若扣則鳴不扣則不鳴子墨子曰是言有三物焉子乃今知其一身也又未知其所謂也若大人行淫暴國家進而諌則謂之不遜左右而獻諫則謂之言議此君子之所疑惑若大人為政将因於國家之難譬若機之将發也君子以諫然而大人之利若此者雖不扣鳴者也若大人舉不義異行雖得大巧可行軍旅之事欲攻伐無罪之國有之也君得之則必用之矣以廣辟土地著稅偽材出見辱所攻者不利而攻者亦不利是兩不利若此者雖不扣鳴者也且子曰君子共已待問焉則言不問焉則止譬若扣則鳴不扣則不鳴今未有扣子而言是子之謂不扣而鳴邪是子之所謂君子
説苑禽滑釐問於墨子錦繡絺紵将安用之墨子曰惡是非吾用務也古有無文者得之夏禹是也卑小宫室損薄飲食土階三等衣裳細布當此無所用而務在於完堅殷之盤庚其先王之室而改遷於殷茅茨不翦采椽不斵變天下之視當此文采之帛将安所施夫品庶有心也以人主為心苟上不為下惡用之二王者以化身先於天下化隆其時成名於今世也且夫錦繡絺紵亂君之所造也其本皆興於齊景公喜奢而忘儉幸有晏子以儉鐫之猶幾不能勝夫奢安可窮哉鹿臺糟邱酒池肉林宫牆文畫雕琢刻鏤錦繡金玉珍瑋婦女優倡鐘鼓管絃流漫不禁天下愈竭故䘚身死國亡為天下惟錦絺紵之用也今當凶年有欲予子随侯之珠不得賣也珍寳以為飾又欲予子一鍾得珠不得得粟不得子将何擇禽滑釐曰吾取可以救窮墨子誠然則惡在事夫奢也長無用好末淫非聖人所急也故食必常飽然後求美衣必常暖然後麗居常安然後求樂為可長行可久先質而後文此聖人之務禽滑釐曰善
荘子人緩也呻吟裘氏之地祗三年而緩為儒河潤九里澤及三族使其弟墨儒墨相與辯其父助十年而緩自殺其父夢之曰使而子為墨者予也闔胡嘗視其良既為秋栢之實矣夫造物者報人不報其人而報其人之天彼故使彼夫人已為有以異於人以賤其親齊人井飲相捽也故曰今之世皆緩也自是有徳者以不知也而況道者古者謂之遁天之刑
淮南子墨子服役百八十人皆可使赴火蹈刃不還踵化之所致墨子儒者之業受孔子之術以為其禮煩擾而不說厚葬靡財貧民傷生害事故背周道而用夏政周室衰而王道儒墨乃始列道而議分徒而訟(呂氏春秋墨子荆王錦衣吹笙因也尸子繞梁之鳴許史鼔之非不樂也墨子以為傷義是弗聽也而新語墨子皇皇不及煖○按鄒陽書云邑號朝歌墨子廻車顔氏家訓顔子不舎未知孰是已上墨翟)
呂氏春秋墨者鉅子勝善荆之陽城陽城君令守於國毁以為符約曰符合聽之荆王薨羣臣攻吳起兵於喪所陽城君與焉荆罪之陽城君走荆収其國孟勝曰受人之國與之有符今不見符而力不能不能不可弟子徐弱諫孟勝曰死而有益陽城君死之可矣無益也而絶墨者扵世不可孟勝曰不然吾於陽城君也非師則友也非友則臣也不死自今以来嚴師必不於墨者求賢友必不於墨者矣求良臣必不於墨者矣死之所以行墨者之義而繼其業者我将鉅子於宋之田襄子田襄子賢者何患墨者絶世也徐弱曰若夫子之言弱請先死以除路還歿頭前於孟勝因使二人鉅子田襄子孟勝死弟子之者百八十三人以致令於田襄子欲反死孟勝於荆田襄子止之曰孟子已傅鉅子於我矣當聽遂反死之墨者以為不聽鉅子不察嚴法厚賞不足以致此今世之言治多嚴罰厚賞此上世之若客也墨者鉅子腹䵍居秦其子殺人秦恵王先生年長矣非有他子也寡人令吏弗誅矣先生以此寡人也腹䵍對曰墨者之法曰殺人死傷人者刑此所以禁殺傷人也夫禁殺傷人天下大義也王雖為之賜而令吏弗誅腹䵍不可不行墨者之法不許恵王而遂殺之子人之所私也忍所私以行大義鉅子可謂公矣
淮南子墨者有田鳩者欲見秦恵王約車申轅留扵秦周年不得見客有言楚王者往見楚王楚王甚說之予以節使於秦至因見予之将軍之節恵王見而說之出舎喟然而歎從者曰吾留秦三年不得不識道之可以從楚也物故有近之而逺逺之而近者故大人之行不掩以繩至所極而已矣此所謂筦子梟飛而維繩澧水之深千仞不受塵垢投金鐡鍼焉則形見於外非不深且清也魚鼈龍蛇莫之肯歸也是石上不生五榖秃山不遊麋鹿無所陰蔽隱也昔者謝子見於秦恵王恵王說之以問唐姑梁唐姑梁曰謝子東山辯士權說以取少主恵王藏怒而待之後日復見逆而弗聽也非其説異也所以聽者易夫以徴為羽非絃之罪以甘為苦非味之過楚人有烹猴而召其鄰人以為狗羮也而甘之後聞其猴也據地吐之盡瀉其食此未始知味者也邯鄲有出新曲者託之李竒諸人皆争學之後知其非也而皆棄其曲此未始知音者也鄙人有得玉璞者喜其状以為寳而藏之示人以為石也因而棄之此未始知玉者也故有符於中則貴是而同今古無以聽其説則所從来者逺而貴之耳此和氏所以泣血荆山之下今劒或絶側羸文齧卷銋而稱以頃襄之劒則貴人争帶之琴或撥刺枉橈闊解漏越而稱以楚荘之琴則室争鼔之苗山之鋌羊頭之銷雖水斷龍舟陸剸兕甲莫之服帶山桐之琴澗梓之腹雖鳴亷修營唐牙莫之鼔也通人則不服劒者期於銛利不期墨陽莫邪乘馬者期於千里不期驊驑緑耳鼔琴者期於鳴亷修營不期濫脇號鐘誦詩書者期於通道畧物不期洪範商頌也(呂氏春秋東方墨者子将西見秦恵王恵王問秦之墨者唐姑果唐姑果恐王之親謝子賢於己也對曰謝子東方辯士也其為人甚險将奮於説以取少主也王因藏怒待之謝子至說王王弗聽謝子不說逆辭而行凡聽言以求善也所言苟善雖奮於取少主何損所言不善雖不奮於取少主何益不以善為之慤而徒以取少主為之悖恵王失所以為聽矣用志若是見客雖勞耳目雖弊猶不得所謂也此史定所得行也此史定所以得飾鬼以人罪殺不辜羣臣擾亂國幾大危也○史定不見於他書)
韓非子楚王謂田鳩曰墨子顯學也其身體則可其言多而不辯何也曰昔秦伯嫁其女於晉公子令晉為之飾装從衣文之媵七十人至晉晉人愛其妾而賤公女此可謂善嫁妾而未可謂善嫁女也楚人有賣其珠於鄭者為木蘭之櫃薰之櫝綴以珠玉飾以玫瑰輯以羽翠鄭人買其櫝而還其珠此可謂善賣櫝矣未可謂善鬻珠也今世之談也皆道辯説文辭之言人主覽其文而忘其墨子之說傅先王道論聖人言以宣告人若辯其辭則恐人懐其文忘其直以文害用也此與楚人鬻珠秦伯嫁女同類故其言多不辯徐渠問田鳩曰臣聞智士不襲下而遇君聖人不見功而接上今陽城義渠明将也而措於毛伯公孫亶聖相也而闗於州部何哉田鳩曰此無他異物主有度上有術之故也且足下獨不聞楚将宋觚而失其政魏相馮離而忘其二君者驅於聲詞眩乎辯説不試毛伯不闗州部故有失政忘國之患由是觀之夫無毛伯之試州部之闗豈明主備哉(○田鳩盖即田俅子胡非子胡非子修墨以有屈将子好勇墨者帶劒危冠往見胡非子而問之曰将聞先生鬬而将好勇説則可無説則死胡非子曰吾聞勇有五等夫負長劒榛薄兕豹熊羆獵徒之勇也負長劒深淵斬蛟龍搏黿鼉漁人之勇也登高渉危鵠立四顧顔色不變陶匠之勇也剽必刺視必殺五刑之勇也齊桓公以魯南境魯公憂之三日不食曹沬請撃頸以血濺桓公公不知所措管仲乃勸與之盟曹沬匹夫之士布衣履之一怒萬乘之師有千乘之國此君子之勇也五勇不同子将何處屈将説稱善乃辭長劒危冠而請為弟子焉○説苑林既語略同隨巢子執無鬼者曰越随巢鬼神之智何如聖也越治亂由人何謂鬼神随巢子曰聖人生於天下未有所資鬼神四時八莭以化育乘雲雨潤澤以繁長之皆鬼神所能也豈不謂賢於聖人不有疎而無絶有後無遺大聖之行兼愛萬民疎而絶賢者欣之不肖則憐之賢而不欣是賤徳也不肖不憐是忍人也)
論衡儒家之徒董無心墨家之役纒子相見講道子稱墨家鬼神是引秦穆公有明上帝賜之九十年董子難以堯舜不賜年桀紂夭死(纒子纒子修墨子業以世儒有董無心者其言修而謬其行言謬則難通行庸則無主欲事纒子纒子曰文言華世不中利民傾危繳繞之辭並不為墨子所修勸善兼愛子重之明董無心離婁之目察秋毫之末百歩之外可謂矣董子曰信鬼神何異以踵解結終無益也纒子不能應篇漢書墨家田俅子三篇随巢六篇胡非子三我子一篇儒家董子一篇無心難子已上墨者並附)
 
 
 
 
 繹史卷一百三下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文中地点一览(电脑自动提取,难免有误,仅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