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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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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资治通鉴前编卷五

  宋 金履祥 编

  殷高宗武丁

  丁巳元祀王宅忧甘盘为相(子张问曰书云高宗谅阴三年不言何谓也孔子曰
何必高宗古之人皆然君薨百官总已以听于冢宰三年 经世曰高宗践位甘盘为相)

  (履祥按高宗自谓旧学于甘盘周公亦曰在高宗时则有若甘盘然则高宗新政盖甘盘为相也经世之
言是矣高宗宅忧三年不言百官听于冢宰以有甘盘为冢宰也书称高宗旧劳于外史谓其自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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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能知人民所好恶修耸其听达于神明盖学于甘盘旧矣盘亦以高宗之贤足以自为政故其免丧之
后复政告老避权高蹈而高宗犹不言卒得傅说而相之云)

  三祀免丧弗言群臣咸諌王得傅说以为相总百官资
学于说说命上篇曰王宅忧亮阴(亮阴当作梁闇天子居丧之次地古者诸
侯大夫士遭丧居倚庐倚者谓于中门之外东墙下倚木为庐大夫士不障诸侯加围障然则天子则又加梁
楣故谓之梁闇与)三祀既免丧其惟弗言群臣咸谏于王曰呜
呼知之曰明哲明哲实作则天子惟君万邦百官承式王
言惟命不言臣下罔攸禀令(免丧而犹弗言群臣以为过于礼故谏之其谓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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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者以高宗天资之不凡也知之固曰明哲然知之固贵于行之也故曰实作则天子君天下百官所承式命
令之行乃作则之事也)王庸作书以诰曰以台正于四方台恐德
弗类兹故弗言恭默思道梦帝赉予良弼其代予言(高宗
天资明哲然自以讲贯未竟恐未合乎圣贤相传之的所以不轻于作命恭默思道此高宗始初为学工夫恭
者敬身以处默者不言而思思道者思想此道为若何也然惟其恭默思道所以心无异念纯乎诚敬故梦帝
赉于良弼此所谓至诚之道可以前知动乎四体者也)乃审厥象俾以形旁求于
天下说筑傅岩之野惟肖(高宗之梦盖有日矣遍视群臣默加求访而未得故因群
臣之请而言之乃审厥象以物色访之也虞虢之间地名傅险涧水坏道常役胥靡刑人筑之说贫代其筑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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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所梦者类说名也不知其姓盖以地为氏云)爰立作相王置诸左右(蔡氏曰史记高
宗得说与之语果圣人乃举以为相置诸左右盖以冢宰兼师保也荀卿曰学莫便乎近其人置诸左右者近
其人也以学也史臣将记高宗命说之辞先叙事始如此 愚按君心者天下之本而相特其助后世人主忽
不知此既得贤相自谓逸于任人则悉以事任委之而自处于逸谓得人君用相之体不知心身不修事理未
彻一旦失辅则乱又自此始齐威公任管仲一则仲父二则仲父唐明皇用姚宋奏事不省可谓任之专矣管
仲死姚宋去则终于乱无他不以身心为急也管仲姚宋亦昧所本难以语此高宗得傅说为贤相未及朝政
庶事而先置诸左右命以纳诲反覆委谕拳于沃心之说此啇之所以中兴为高宗之知所本也)命之
曰朝夕纳诲以辅台德若金用汝作砺若济巨川用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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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舟楫若岁大旱用汝作霖雨启乃心沃朕心若药弗
瞑眩厥疾弗瘳若跣弗视地厥足用伤惟暨乃僚罔不
同心以匡乃辟俾率先王迪我高后以康兆民呜呼钦
予时命其惟有终(此命说之辞也三节托物之喻皆有深意孔子曰思而不学则殆又曰吾
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高宗恭默之思思之工夫固至然磨砺相济资养之无助则心孤
而无益若金用汝作砺盖思而有所未通自以为钝而资其砺也若济大川用汝作舟楫盖思而未能遽至自
以为险而资其济也若岁大旱用汝作霖两盖思虽有得然心枯而无资养之妙故自以为竭而赖其化也此
高宗用工之辞非泛喻也故总以启乃心沃朕心言之沃者灌溉滋长之妙也若药弗瞑眩厥疾弗瘳谓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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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则己之宿疾不除若跣弗视地厥足用伤谓知不明则行有所不遂也此皆用工之辞非寻常语惟暨以下
则期其成功以终之)说复于王曰惟木从绳则正后从諌则圣后
克圣臣不命其承畴敢不祇若王之休(高宗命说之辞皆曾用功之语
言之痛切而说之复王其辞反若缓而不切者此必有见于高宗之病矣高宗虽旧学终见未彻视群臣又非
甘盘之比虽有言高宗亦未敢深伏也故常反求诸已而思之其病在于求诸独而略于人说知君心之病如此
而已之言可以朝暮入不必遽数之也故且以从諌箴高宗以圣期高宗此病既除言则必行其资必可以圣
其他皆不遗馀力矣)中篇曰(中篇傅说承总属之命故陈立政之要下篇传说承资学之命故陈为学
之方)
惟说命总百官(命之以总百官此相职也相之职固在于统百官此表而出之者古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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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命相固有常职然权之轻重又视其人之等差此云作相而复曰总百官任之专也所谓皆听命于冢宰也)
乃进于王曰呜呼明王奉若天道建邦设都树后王君
公承以大夫师长不惟逸豫惟以乱民惟天聪明惟圣
时宪惟臣钦若惟民从乂(此篇多以惟起语古人历举之辞也建邦则立后王君公
设都则有大夫师长非富贵安荣其身皆所以治民耳此天道也然君臣上下虽皆有治民之责而其源则在
君君则臣民之标表也君虽为臣民之标表而其源则又在天天又君之法式也聪明者天理之公也听是非察
善恶用舍赏罚一惟是理之公而私意不与存焉此人主所以宪天之聪明也下文所叙皆宪天聪明之事)
惟口起羞惟甲胄起戎惟衣裳在笥惟干戈省厥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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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戒兹允兹克明乃罔不休(言轻则起羞辱之应阻兵之机萌则生戎狄之心衣裳命
服所以褒善不可轻畀也于在笥之时则审之轻加于人虽禠之亦已亵矣干戈所以讨乱不可轻动也于在
躬之时则谨之已命将出师虽反之亦已黩矣此四者皆政令刑赏之大者故王能戒此则允兹克明矣然于
甲胄干戈重言者高宗天资英毅傅说盖虑其轻于用兵也其后鬼方荆楚之师王威赫然虽曰势所不得已
而易象犹讥其惫说盖先见之矣)惟治乱在庶官官不及私昵惟其能
爵罔及恶德惟其贤(此皆聪明宪天之事上文既言承以大夫师长虽其本原在君心之
标表而择官亦不可不谨蔡氏曰王制论定然后官之任官然后爵之官则六卿百执事爵则公卿大夫士也
贤能所以治私昵恶德所以乱吴氏曰恶德凶德也人君当用吉士凶德之人虽有过人之才爵亦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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虑善以动动惟厥时(善者理之是也时则时措之宜也虑事当乎是而后可动动必合其
时而后中节虑善犹择乎中庸时犹时中也中无定体随时而在事虽善而动不以时犹非中也伊尹曰善无
常主协于克一傅说曰虑善以动动惟厥时言异而功同知道者当默会于此)有其善丧厥善
矜其能丧厥功惟事事乃有其备有备无患(此承虑善而言也事
会无穷随时取中得其善而自满则善不继矣举事之善固贵惟时然事无先时之备则或时至而动不及矣)
无启宠纳侮无耻过作非(启宠亦一不善之动也过未善也迁其未善以从善斯得
矣耻过而遂非则恶矣故兼戒之)惟厥攸居政事惟醇(居处也止于善之谓也政事而
各处其当则或事醇美矣)黩于祭祀时谓弗钦礼烦则乱事神则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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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亦未尽善之事高宗于祭祀或有过厚之失不知祇所以为亵非尽善中节事也此终上文之意以尽高宗
之疵)王曰旨哉说乃言惟服乃不良于言予罔闻于行(旨哉
叹其言之有味也说之言自他人观之若散而无统惟高宗善思故知其味也服行也谓惟其言是行也苏氏
曰说之言譬如药石虽散而不一然一言一药皆足以治天下之公患所谓古之立言者)说拜稽首
曰非知之艰行之惟艰王忱不艰允协于先王成德惟
说不言有厥咎(说又赞其行也谓凡得于言非难行于身者为难今王信而欲行之则不难矣
信能行之则必允协于先王成德矣惟说不言有厥咎则又将告之也广汉张氏谓高宗知之之工已至故说
以知之非艰行之惟艰告之若君非高宗则说必先以致知告之矣 前儒疑说命中篇群言无统必有错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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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诸语凡十三惟相连成文而王惟戒兹四语乃结语耳以今观之语凡二章自明王奉若天道至惟其贤为
一章章凡三节以宪天聪明为要自虑善以动至事神则难为一章而大旨以虑善惟时为要夫宪天聪明王
道之公也虑善惟时时中之学也二者真要旨微言而历举庶事以为目耳傅说之言真有旨哉)下篇
曰王曰来汝说台小子旧学于甘盘既乃遁于荒野入
宅于河自河徂亳暨厥终罔显(苏氏谓遁于荒野以下谓甘盘也朱子初尝取
其说蔡氏据国语谓宅河徂亳商高宗自谓也然据君奭则甘盘尝为相盖甘盘旧臣相武丁于初年其后复
政引退再求之入宅于河三求之自河徂亳老于采邑也此言为学之始与废学之因朱子曰不知甘盘何人
所学何事书史不传惜哉)尔惟训于朕志若作酒醴尔惟曲蘖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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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羹尔惟盐梅尔交修予罔予弃予惟克迈乃训(此高宗资
学于傅说也范氏曰作酒者曲多则苦蘖多则甘曲蘖得中然后成酒作羹者盐过则咸梅过则酸盐梅得中
然后成羹愚谓敩学之道贵择乎中微过不及则学术自是偏矣非圣贤之学也交修亦两使适中之谓也然
曲苦蘖甘所以成酒而酒之味则超曲蘖之上盐咸梅酸所以作羹而羹之味则超盐梅之表此又为学自得
之妙非知学者不能知之)说曰王(林氏句)人求多闻时惟建事学于古
训乃有获事不师古以克永世匪说攸闻(求多闻时惟建事此学于
往行也学古训乃有获 此学于前言也所谓考迹以观其用察言以求其心也总之曰事不师古以不学前
言往行则不能长世也)惟学逊志务时敏厥修乃来允怀于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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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于厥躬惟敩学半念终始典于学厥德修罔觉(此论为学
之道也学记作敬逊务时敏其说尤备朱子曰逊志者逊顺其志犹云低心下意入事理之中细思之也既逊
其志又须时敏若高气不伏者忽不加思悠悠度时者或作或辍则其修不来矣故逊志务时敏为学之道惟
此二端厥修之业所以来也允怀于兹二者则道乃积于厥躬矣积者来之多也然王者之学位居人上亦必
教人自学者学也而教人者亦学也其初学之者半也既学而推以教人发明日熟温故知新是教之功亦半
也念终始典于学始之自学终之教人无非为学自始至终常常于此忽不自知其德之修矣古来论学自傅
说始工夫极为精密履祥按敩学半之云自学记即以为教学相长此朱子之说所由本而子王子以为此章
方言为学未及教人也覆祥窃谓高宗恭默思道其旧学必有悬虚过高之病巨川大旱之喻险竭可知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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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而不学则殆者与故交修之喻欲求适中而传说导之卒就平实不过前言往行逊志时敏以求之讲明精
密义理充满至于道积厥躬可谓盛矣然旧学之功亦不可谓无助昔朱子尝谓高宗旧学甘盘不知甘盘何
如人其所学何学履祥谓高宗恭默思道之功盖得诸甘盘之所教但于稽古讲明格至之学尚欠故未圆成
耳此所谓敩学之半也是以傅说于其学问充积之后又欲其接续旧学之思所谓念终始典于学念则思也
思学之功交修并进思而学则所思者益实学而思则所学者益妙厥德之修至于罔觉盖忽不自知其入于
圣人之域矣子王子曰逊志则有细密之功时敏则无间断之患其来其积皆自细密无间断中得之大凡工
夫细密者则有劳扰沈滞之病而进不能敏勇往奋厉者则有粗率遗弃之失而志不能逊逊志时敏二端交
修之良方也)监于王成宪其永无愆(先王成宪前圣所以经纬天下事物者也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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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学浩其理也此履其事也学至于监成宪能与之合则无愆矣孟子所谓先圣后圣得志行乎中国若合符
节则皆至此地位者也)惟说式克钦承旁招俊乂列于庶位(蔡氏曰进
贤虽大臣事然高宗之德未至则虽欲进贤有不可得者)王曰呜呼说四海之内咸
仰朕德时乃风股肱惟人良臣惟圣(仰望也四海皆仰朕德不可无以应
之傅说布其风教然必辅吾德以至于圣则始可以厌满人心之望矣)昔先正保衡作我
先王乃曰予弗克俾厥后惟尧舜其心愧耻若挞于市
一夫不获则曰时予之辜佑我烈祖格于皇天尔尚明
保予罔俾阿衡专美有商(保衡伊尹官称也上言良臣惟圣故取保衡尧舜其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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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以勉之上言四海时乃风故引一夫不获之慊以勉之)惟后非贤不乂惟贤非后
不食其尔克绍乃辟于先王永绥民说拜稽首曰敢对
扬天子之休命(君臣相遇最难此高宗所以相期之大傅说亦不容不自任矣克绍乃辟于先
王终良臣惟圣之意永绥民终时乃风之意)甲子八祀三十有二祀伐鬼方
(按皇极经世国高宗三十二祀戊子三十三祀己丑岁卦皆既济也又运卦为需世卦为旅二卦卦卦又为既
济则其年既济之聚也既济之三曰高宗伐鬼方未济之四曰震用伐鬼方既济下卦离之三动则为震以三
十六宫言之既济之三反则为未济之四故又以震言之今附此年)易既济九三高宗伐
鬼方三年克之小人勿用象曰三年克之惫也(传曰九三当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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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之时以刚居刚用刚之至也既济而用刚如是乃高宗伐鬼方之事高宗商之高宗也天下之事既济而远
伐暴乱也威武可及而以救民为心乃王者之事也唯圣贤之君则可若骋威武忿不服贪土地则残民肆欲
也故戒不可用小人小人为之则以贪忿私意也非贪忿则莫肯为也三年克之见其劳惫之甚圣人因九三
当既济而用刚发此义以示人为法为戒言惫以见事之至难在高宗为之则可无高宗之心则贪忿以殃民
也)未济九四贞吉悔亡震用伐鬼方三年有赏于大国
(传曰九四阳刚居大臣之位上有虚中明顺之王又已出于险未济已过中矣有可济之道也济天下之艰难
非刚健之才不能也九虽阳而居四故戒以正固则吉而悔亡不正则不能济有悔者也震动之极也古之人
用力之甚者伐鬼方也故以为义力动而远伐至于三年然后成功而行大国之赏必如是乃能济也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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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道当正固如是 愚按殷自中微戎狄为患当是时古公亦方为獯鬻所逼其势可知故高宗鬼方之伐至
于三年其势又可知也非高宗修德行政天下咸驩用兵于既济之后则不能三年胜此劳非傅说柔而能刚
正固不变则不能三年终此役故既济九三既济而用刚高宗出师以之未济九四以能济之才居大臣之位
正坚不挠傅说以之)殷武篇曰挞彼殷武奋伐荆楚罙入其阻裒
荆之旅有截其所汤孙之绪(集传曰殷武殷王之武也汤孙谓高宗旧说以为祀
高宗之乐盖自盘庚没而殷道衰荆楚叛之高宗挞然用武以伐其国入其险阻以致其众尽平其地使截然
齐一皆高宗之功也易曰高宗伐鬼方三年克之盖谓此与)维女荆楚居国南乡昔
有成汤自彼氐𦍑莫敢不来享莫敢不来王曰商是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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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传曰苏氏曰既克之则告之曰尔虽远亦居吾国之南耳昔成汤之式虽氏羌之远犹莫敢不来朝曰此商之
常礼也况汝荆楚曷敢不至哉)天命多辟设都于禹之绩岁事来辟勿
予祸适稼穑匪解(集传曰多辟诸侯也来辟来王也言天命诸侯各建都邑于禹所治之地
而皆以岁事来至于商以祁王之不谴曰我之稼穑不敢解也言荆楚既平而诸侯畏服也)天命降
监下民有严不僭不滥不敢怠遑命于下国封建厥福
(集传曰僣赏之差也滥刑之过也言天命降监不在乎他皆在民之视听则下民亦有严矣惟赏不僣刑不滥
而不敢怠遑则天命之以天下而大建其福此高宗所以受命而中兴也)商邑翼翼四方之
极赫赫厥声濯濯厥灵寿考且宁以保我后生(集传曰商邑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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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也翼翼整敕貌极表也赫赫濯濯光明也言高宗中兴之盛如此我后生谓后嗣子孙也)陟彼景
山松柏丸丸是断是迁方斲是虔松桷有梃旅楹有闲
寝成孔安(集传曰景山名商所都也安所以安高宗之神也此盖特为百世不迁之庙不在三昭三
穆之数既成而祭之之诗也然此章与閟宫之卒章文意略同未详何谓)

  (履祥按殷武颂高宗也高宗之德烈众矣而独首叙其伐荆楚之功则当时戎狄之患莫有大于荆楚而
高宗之功亦莫大于伐荆楚者故朱子疑此即易所谓伐鬼方者焉岂以三苗复九黎之德家为巫祝民
神杂揉是以荆楚旧多淫祠故谓之鬼方与商周中叶荆楚每为中国大患盖自豫南偏即踰重山而至
邓号为山南而又渡汉水控引云梦江沱是为重险荆楚在其间为九州内之夷狄一出凭陵则北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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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东瞰陈蔡此所以易为中国患也商都河南北周迁洛阳视荆楚为国南乡而负固若此其为大患宜
矣然自文王兴于岐周而其风化行于江汉秦人恃力亦足以制楚盖自雍南出即山水皆东南趋其下
荆楚亦犹建瓴水尔然则荆可以捣豫瞰扬徐而雍梁又足以制荆设险虽守国之末务而亦不可不知
也)

  五十有九祀王崩庙号高宗子祖庚践位(无逸篇曰其在高宗时旧
劳于外爰暨小人作其即位乃或亮阴三年不言其惟不言言乃雍不敢荒宁嘉靖殷邦至于小大无时或怨
肆高宗之享国五十有九年 礼记曰书曰高宗谅闇三年不言善之也王者莫不行此礼何以独善之也曰
高宗者武丁武丁者殷之贤王也继世即位而慈良于丧当此之时殷衰而复兴礼废而复起故善之善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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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之书中而高之故谓之高宗三年之丧君不言书云高宗谅闇三年不言此之谓也然而曰言不文者谓臣
下也)商颂玄鸟篇曰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古
帝命武汤正域彼四方(集传曰玄鸟鳦也春分玄鸟降有娀氏女简狄祈于郊禖而生
契其后世遂为有商氏以有天下武汤以其有武德号之也)方命厥后奄有九有商
之先后受命不殆在武丁孙子(集传曰方命厥后四方诸侯无不受命也九有
九州也武丁高宗也言商之先后受天命不危殆故令武丁孙子犹赖其福)武丁孙子武王
靡不胜龙旂十乘大糦是承(集传曰武王汤号而其后世亦以自称也龙旂诸侯
交龙之旂也言武丁孙子今袭汤号者其武无所不胜于是诸侯无不奉黍稷以来助祭也)邦畿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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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维民所止肇域彼四海(集传曰言王畿之内民之所止不过千里而其封域则极
乎四海之广也)四海来假来假祁祁景员维河殷受命咸宜百
禄是何(集传曰假与格同或曰景山名商所都也见殷武卒章春秋传亦曰商汤有景亳之命是也员
与下篇幅𢄙同义言景山四周皆大河也何任也春秋传作荷)

  (履祥按玄鸟之诗盖大祫始祔高宗之诗也)

  丙辰祖庚元祀三祀祀高宗(据大纪系玄鸟殷武之诗于三祀以为祀高宗今据
史记附高宗肜日)书曰高宗肜日越有雊雉(盖高宗之庙肜祭之日有雊雉之异
序言汤庙者非是)祖已曰惟先格王正厥事乃训于王曰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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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下民典厥义降年有永有不永非天夭民民中绝命
(王之祀必有祈年请命之事如汉武帝五畤祀之类祖已言永年之道不在祷祠在于所行义与不义而已祷
祠非永年之道也言民而不言君者不敢斥也)民有不若德不听罪天既孚命
正厥德乃曰其如台呜呼王司教民罔非天胤典祀无丰
于昵(言祖宗莫非天之嗣王祀其可独丰于昵庙乎史记曰帝祖庚立祖已嘉武丁之祥雉为德立其
庙为高宗遂作高宗肜曰及训)

  (履祥按书序称高宗祭成汤有飞雉升鼎耳而雊祖已训诸王作高宗肜日高宗之训是谓二书祖已为
高宗作也按史记则祖已述高宗之事为祖庚作也高宗名臣世多称甘盘傅说而无曰祖已云者又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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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之训告其君多系其所言之臣如曰仲虺之诰曰伊训无系之君者而此二书皆训体乃系之君既非
义倒矣又凡书之本序多称其君之名或曰王未有以庙号称者而此曰高宗肜日则似果若遣书之云
者史记之言当是也然三王之祭其于绎也夏曰腹胙商曰肜周天子诸侯曰绎以祭之明日大夫曰宾
尸以祭之日盖绎祭之馀也绎之于庙门之外西室主事以士行君不亲也夫君既不亲矣而曰高宗目
君且以庙号称之又曰典祀无丰于昵然则详味其辞又安知非祖庚之时绎于高宗之庙而有雊雉之
异乎则二书祖已以训祖庚明矣太史公博极古书系之祖庚之纪当必有据子长后交孔安国则又为
安国所误故重取而无择云)

  七祀王崩弟祖甲立癸亥祖甲元祀甲子二祀庚寅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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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有八祀周亶父之子季历生子昌大明之诗曰摰仲
氏任自彼殷商来嫁于周曰嫔于京乃及王季维德之
行大任有身生此文王(集传曰挚国名仲中女也任挚国姓也殷商商之诸侯也嫔妇
也京周京也将言文王之圣而追本其所来者如此盖曰自其父母而已然矣)维此文王小心
翼翼昭事上帝聿怀多福厥德不回以受方国(集传曰小心翼
翼敬也方国四方来附之国也 晋胥臣曰昔者大任娠文王不变少溲于豕牢韦昭曰豕牢厕也少溲便也
而得文王不加疾焉文王在母不忧在傅弗勤处师弗烦事王不怒敬友二虢而惠慈二蔡刑于大姒比于诸
弟诗云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于是乎用四方之贤良 史记本纪曰古公有长子曰太伯次曰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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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太姜生少子季历季历娶太任皆贤妇人生昌有圣瑞古公曰我世当有兴者其在昌乎长子太伯虞仲知
古公欲立季历以传昌乃二人亡如荆蛮文身断发以让季历古公卒季历立世家曰吴太伯弟仲雍皆周太
王之子而王季历之兄也季历贤而有圣子昌太王欲立季历以及昌于是太伯仲雍二人乃奔荆蛮文身断发
示不可用以避季历季历果立是为王季而昌为文王太伯之奔荆蛮自号勾吴荆蛮义之从而归之千馀家
立为吴太伯太伯卒无子愚按太伯之贤不下于王季文王但以太伯无子而季历有圣子故太王之意欲改
卜耳 论语子曰泰伯其可谓至德也已矣三以天下让民无得而称焉集注曰至德谓德之至极无以复加
者也无得而称其逊隐微无迹可见也以泰伯之德当商周之际固足以朝诸侯有天下乃弃不取而又泯其
迹焉则其德之至极为何如哉或问曰让之为德既美矣至于三则其让诚矣以天下让则其所让大矣而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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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隐晦其迹使民无得而称焉则其让也非有为名之累矣此其德所以为至极而不可以有加也)

  (履祥按诗称至于太王实始剪商不过谓周家代商之业自太王始基之尔而传遂谓太王因有剪商之
志太伯不从是以不嗣不惟谬观诗意其失太王本意甚矣且当其时商受未作商未衰也太王安得辄
有异志况前日犹能弃国于狄人侵邠之时而今日乃欲取天下于商家未乱之日太王之心决不若是
其悖也太伯采药荆蛮人心归之遂启吴国夫一亡公子而足以有国况因周邦之旧而为之他日商周
之际岂不足以有天下哉故曰以天下逊也仪礼三逊谓之终逊然则三逊谓终以天下逊也路史谓太
伯逊以与王季王季以与文王文王以与武王而终有天下故曰三以天下逊盖一逊王季二逊文王三
逊武王也其说亦通今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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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有三祀王崩子廪辛践位(无逸曰其在祖甲不义惟王旧为小人作其即
伯爰知小人之依能保惠于庶民不敢侮鳏寡肆祖甲甲之享国三十有三年 郑康成曰高宗欲废祖庚立
祖甲祖甲以为不义逃于民间故云不义惟王旧为小人高宗以祖甲为贤欲废祖庚而立之祖甲不以为义
而逃去其后祖庚崩而国人卒立之也 蔡氏曰按汉孔氏以祖甲为太甲盖以国语称帝甲乱之七世而殒
孔氏见此等记载意谓帝甲必非周公所称者又以不义惟王与太甲兹乃不义文似遂以此称祖甲者为太
甲然详此章旧为小人作其即位与上章爰暨小人作其即位文势正类所谓小人者皆指微贱而言非谓憸
小之人也作其即位亦不见太甲复政思庸之意 按邵子经世书高宗五十九年祖庚七年祖甲三十三年
世次历年皆与书合亦不以太甲为祖甲况殷世二十有九以甲名者五帝以大以小以沃以阳以祖别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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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二人俱称祖甲国语传讹承谬旁记曲说不足尽信要以周公之言为正又下文周公言自殷王中宗及高
宗及祖甲及我周文王及云者因其先后次第而枚举之辞也则祖甲之为祖甲而非太甲明矣)丙申
廪辛元祀六祀王崩弟庚丁立壬寅庚丁元祀二十有
一祀王崩子武乙践位癸亥武乙元祀甲子二祀迁都
河北(经世附即位之年大纪系甲子河北朝歌今卫州朝歌县)四祀王崩子太丁践
位(史记曰帝武乙无道为偶人谓之天神与之博令人为行天神不胜乃僇辱之为革囊盛血仰而射之命
曰射天武乙猎于河渭之间暴雷武乙震死)丁卯太丁元祀二祀周公季历
伐燕京之戎三祀王崩子帝乙践位庚午帝乙元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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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季历伐余无之戎克之命为牧师周公季历伐始呼
之戎周公季历伐翳徒之戎王赐之圭瓒秬鬯为侯伯
(东汉书曰季历伐西落鬼戎太丁之时季历复伐燕京之戎戎人大败周师后二年周人克余无之戎于是命
为牧师自是而后更伐始呼翳徒之戎皆克之 大纪曰太丁元祀命周季历为牧师伐始呼之戎又伐翳徒
之戎获其三大夫王嘉其功赐之圭瓒秬鬯为候伯孔丛子曰子思曰吾闻诸子夏殷王帝乙之时王季以
功九命作伯受圭瓒秬鬯之赐故文王因之得专征伐外纪同)

  (履祥按世纪竹书载太丁之世王季伐诸戎具有年数然其所载太丁年纪与经世历不同古书固有以
事计年者则大纪太丁元祀命季历为牧师正当帝乙之元祀而所谓命为侯伯者据孔丛子亦帝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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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尔)

  七祀周公季历薨(大纪曰寿百岁)子昌嗣(晋胥臣曰文王之即位也询于八虞贾唐
曰周八士皆在虞官伯达伯适仲突仲忽叔夜叔夏季随季騧也愚按八士南宫氏而下文又曰南宫当考而
咨于二虢度于闳天而谋于南宫韦昭曰南宫适也诹于蔡原而访于辛尹韦昭曰蔡蔡公原原公辛辛甲尹
尹佚皆周太史重之以周召毕荣亿宁百神而柔和万民故诗曰惠于宗公神罔时恫 史记曰公季卒子昌
立是为西伯曰文王遵后稷公刘之业则古公公季之法笃仁敬老慈少礼下贤者日中不暇食以待士士以
此多归之伯夷叔齐在孤竹闻西伯善养老盍往归之太颠闳夭散宜生鬻子辛甲大夫之徒皆往归之 鬻
子名熊事见鬻子书刘向别录曰辛甲殷臣事纣七十五諌而不听去至周周召与语贤之告于文王亲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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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公卿封于长子 孟子曰文王之治岐也耕者九一仕者世禄关市讥而不征泽梁无禁罪人不孥老而
无妻曰鳏老而无夫曰寡老而无子曰独幼而无父曰孤此四者天下之穷民而无告者文王废政施仁必先
斯四者)壬辰二十有三祀周西伯生子发(礼记曰文王之为世子朝于王
季日三鸡初鸣而衣服至于寝门外问内竖之御者曰今日安否何如内竖曰安文王乃喜及日中又至亦如
之及莫又至亦如之其有不安节则内竖以告文王色忧行不能正履王季复膳然后亦复初食上必在视寒
暖之节周礼食剂视春时羹剂视夏时酱剂视秋时饮剂视冬时寒暖之节此类是也食下问所膳命膳宰曰
末有原应曰诺然后退武王帅而行之不敢有加焉大纪曰昌为世子娶于有莘氏曰太姒太姒不妒忌而
西伯有内行此德政之所以流布而风化之所以太兴太姒生十子长曰伯邑考早卒次曰发性慈和有圣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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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伯以为世子世子帅西伯事季历之道而行之不敢有加焉西伯有疾世子不说冠带而养西伯一饭世子
亦一饭西伯再饭世子亦再饭次曰旦旦师于虢叔仁圣多材艺西伯任以政事唐虞而下夏后殷商千馀年
中明天子贤后妃尽道于宫壸化行乎天下为世歌美者有矣逮孔子删诗于周衰而文王之时有诗在焉所
谓周南之风是也 朱子曰至成王时周公相之制作礼乐乃采文王之世风化所及民俗之诗被之管弦以
为房中之乐推之以及于乡党邦国所以著明先王风俗之盛使天下后世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者皆得
以取法焉盖其得之国中者杂以南国之诗而谓之周南言自天子之国而被于诗侯不但国中而已也其得
之南国者则直谓之召南言自方伯之国被于南方也文王生有圣德又得圣女姒氏为之配宫中之人于其
始至见其幽閒贞静之德作关雎后妃既成絺绤而赋其事盖其已贵而能勤已富而能俭已长而敬不弛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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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已嫁而孝不哀于父母作葛覃文王当朝会征伐之时或羑里拘幽之日后妃思念之作卷耳后妃逮下
而无嫉妒之心众妾乐其德而称颂之作樛木后妃不妒忌而子孙众多众妾歌之作螽斯此五诗者皆后妃
之德关雎举其全体而言也葛覃卷耳言其志行之在己樛木螽斯美其德惠之及人其词虽主于后妃然其
实则皆所以著明文王身修齐家之效也至于桃夭兔罝芣苢则家齐而国治之效汉广汝濆则以南国之诗
附焉而见天下已有可平之渐矣若麟之趾则又王者之瑞有非人力所致而自至者故序者以为关雎之应
也夫其至此后妃之德固不可为无所助矣然妻道无成则亦岂得而专之哉今言诗者或乃专美后妃而不
本于文王其亦误矣)

  (右周南国风诸诗朱子序说云尔一洗卫宏诗序之讹陋矣履祥按墨子书曰文王举闳夭太颠于罝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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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授之政西土服此事于兔罝之诗辞意最为吻合计此诗必为此事而作也肃肃敬也赳赳约也与纠
同为谐声夫罝兔而体猊有肃敬之容武夫而步武所约束之度此闳夭太颠之所以为贤而文王所以
取之也白季之取冀缺郭泰之取茅容皆以是观之况文王之取人乎闳夭太颠为文王奔走疏附禦侮
之友后为武王将威刘敌之人信哉其公侯之干城好仇腹心者与)

  二十有四祀命西伯昌距昆夷备猃狁(逸周书曰文王五祀西距昆夷
备猃狁谋武以昭威怀 卫氏诗序曰文王之时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猃狁之难以天子之命命将帅遣戍役
以守卫中国 但采薇出车诸诗集传以为时世不可考今不敢从卫序)三十有七祀王崩
子辛立(是为纣吕氏春秋曰纣之母生微子又生仲衍其时尚为妾已而为妻生纣 史记曰帝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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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微子启启母贱不得嗣少子辛辛母正后立为嗣外纪曰乙妾生微子仲衍为后而生纣乙及后以启
贤欲立为太子太史据法争曰有妻之子不可立妾之子故纣为后 大纪论曰尧舜与贤三王与嫡二帝三
王同道惟所遇之时不同也尧舜之时中夏方开辟制度草创自非以圣继圣则不能成功以贻万世使丹朱
足为中材之君犹不与也故商均无大过亦不得为天子而大禹以有天下及其末年制度已成虽中材之君
辅之以贤者亦可以守矣圣人不世出贤德无以大相过则定于与嫡所以一民心重天下也虽然大君人命
所系兴亡之本圣人有权焉未尝执一也是以太甲虽嫡又有成汤之命而几不免于废武王虽弟上承文王
之命而终不释为君帝乙亦贤君也泥于立嫡而不知纣之足以亡天下也亦不慎不知变之过孔子作春秋
鉴观前代贤可与则以天下为公嫡可与则以天下为家此万世无弊之法也使帝乙而知此道商之卜世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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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可知矣)丁未纣辛元祀(史记曰纣资辨捷疾闻见甚敏材力过人手格猛兽知足以距諌言
足以饰非矜人臣以能高天下以声以为皆出已之下大纪曰性汰侈好酒色始为象箸箕子叹曰今为象
箸必为玉杯玉杯象箸必将食熊蹯豹胎它又将称是王求足欲天下殆哉)六祀西伯初礿
于毕(竹书纪年曰纣六祀周文王初礿于毕 礼记曰文王之祭也事死如事生思死者如不欲生忌日
必哀称讳如见亲如欲色然祭之日乐与哀半飨之必乐已至必哀)八祀伐有苏获妲己
嬖之(国语曰有男戎必有女戎殷辛伐有苏有苏氏以妲己女焉妲己有宠于是乎与胶鬲比而亡殷韦
昭曰胶鬲殷贤臣自殷适周佐武王以亡殷也 史记曰好酒淫乐嬖于妇人爱妲己妲己之言是从于是使
师涓作新淫声北里之舞靡靡之乐厚赋税以实鹿台之钱新序曰鹿台其大三里高千尺瓒曰在今朝歌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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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而盈钜桥之粟许氏曰钜鹿水之大桥也益收狗马奇物充仞宫室益广沙丘苑台多取野兽蜚鸟置其中
慢于鬼神大聚乐戏于沙丘以酒为池县肉为林使男女裸相逐其间为长夜之饮百姓怨望而诸侯有畔者
乃重刑辟有炮烙之法 大纪曰广沙丘之苑多为台榭有璜台瑶宫琼室玉门建大宫连属百里中设九市
为百有二十日为长夜之饮设肉林酒池糟丘百姓嗟怨诸侯背叛妲己曰此罚轻诛薄威不立耳乃作炮烙
之刑列女传曰膏铜柱下加之炭令有罪者行焉辄堕炭中妲己笑)十有一祀醢九侯脯
鄂侯囚西伯于羑里(史记曰以西伯昌九侯鄂侯为三公九侯有女入之纣女不熹淫纣
怒杀之而醢九侯鄂侯争之强辨之疾并脯鄂侯西伯闻之窃叹崇侯虎知之以告纣纣囚西伯羑里地里志
曰河内荡阴有羑里城又曰崇侯虎赞西伯于殷纣曰西伯积善累德诸侯皆向之将不利于帝纣乃囚西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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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羑里 韩退之拘幽操曰目掩掩兮其凝其盲耳肃肃兮听不闻声朝不日出兮夜不见月与星有知无知兮
为死为生呜呼臣罪当诛兮天王圣明 伊川程子曰退之琴操有曰臣罪当诛兮天王圣明道文王意中事
前后之人道不到此徐仲车曰退之琴操可谓知文王之心矣凯风七子之母犹不能安其室而云母氏圣善
我无令人重自责也 朱子曰杂说云纣杀九侯醢鄂侯西伯闻之窃叹崇侯虎谮之曰西伯欲叛纣怒囚之
羑里西伯叹曰父有不慈子不可以不孝君有不明臣不可以不忠岂有君而可叛乎于是诸侯闻之以西伯
能敬上而恤下也遂相率而归之此言为得其平云)十有二祀西伯演易于羑里
易大传曰古者包牺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
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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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 又
曰易有大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
定吉凶吉凶生大业(朱子曰大传言河出图圣人则之又言包牺卦所取如此则易非独
以河图而作也盖盈天地之间莫非大极阴阳之妙圣人于此仰观俯察远求近取固有以超然而默契于心
矣虽其见于摹画者若有先后而出于人为然其已定之形已成之执则固已具于浑然之中而不容毫发思
虑作为于其间也程子所谓加一倍法者可谓一言蔽之卲子所谓画前有易者可见其真不妄矣 履祥按
大传包牺氏始作八卦而太史公本纪谓西伯囚羑里盖益易之八卦为六十四卦其意谓伏羲止有八卦也
学者多从其说至先图出始知包牺已重为六十四卦矣然大传固明言八卦成列象在其中矣因而重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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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其中矣又八卦定吉凶八卦者天地阴阳自然方位有吉凶也重为六十四卦而后定吉凶耳说卦八卦相
错之云亦然况周官明言三易其别皆六十有四不知史迁云何而为此说也)又曰天地定位
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错数往者顺
知来者逆是故易逆数也(朱子曰邵子曰此伏羲八卦方位乾南坤北离东坎西兑
居东南震居东北巽居西南艮居西北于是八卦相交而成六十四卦所谓先天之学也起震而历离兑以至
于乾数已生之卦也自巽而历坎艮以至于坤推未生之卦也易之生卦则以乾兑离震巽坎艮坤为次故皆
逆数也 卲子曰乾以分之坤以翕之震以长之巽以消之长则分分则消消则翕乾坤定位也震巽一交也
兑离坎艮再交也故震阳少而阴尚多也巽阴少而阳尚多也兑离阳浸多也坎艮阴浸多也又曰乾坤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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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之位坎离列左右之门天地之所阖辟日月之所出入春夏秋冬晦朔弦望昼夜短行度盈缩莫不由乎此
也又曰乾坤纵而六子横易之本也 履祥按子王旧说谓先天圆图自震至乾谓之数往而左方则乾一兑
二离三震四自前而后以下转谓之顺自巽至坤谓之知来而右方则巽五坎六艮七坤八自后而前以下转
谓之逆然总一图以序造化之运则自震四之复历离兑之交以至乾一之乾而姤生自巽五之姤历坎艮之
交以至坤八之坤而复生则其运皆当如右方之逆数耳此说虽与邵子朱子不同而按图差易见今从之)
大传曰易之兴也其于中古乎作易者其有忧患乎(朱子
曰夏商之末易道中微文王拘于羑里而系彖辞易道复兴)又曰易之兴也其当殷之
末世周之盛德邪当文王与纣之事邪是故其辞危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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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使平易者使倾其道甚大百物不废惧以终始其要
旡咎此之谓易之道也(此言文王蒙难于羑里而作易其为人心虑者如此)又曰
帝出乎震齐乎巽相见乎离致役乎坤说言乎兑战乎
乾劳乎坎成言乎艮(传曰万物出乎震震东方也齐乎巽巽东南也齐也者言万物之洁
齐也离也者明也万物皆相见南方之卦也圣人南面而听天下向明而治盖取诸此也坤也者万物皆致养
焉故曰致役乎坤兑正秋也万物之所说也故曰说言乎兑战乎乾乾西北之卦也言阴阳相薄也坎者水也
正北方之卦也劳卦也万物之所归也故曰劳乎坎艮东北之卦也万物之所成终而所成始也故曰成言乎
艮愚按此说经者之辞朱子谓多未详者 卲子曰此卦位文王所定所谓后天之学也 又曰至哉文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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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易也其得天地之用乎乾坤交而为泰坎离交而为既济也乾生于子坤生于午坎终于寅离终于申以应
天之时也置乾于西北退坤于西南长子用事而长女代母坎离得位而兑艮为耦以应地之方也王者之法
其尽于此矣朱子曰此言文王改易伏羲卦图之意也盖自乾南坤北而交则乾北坤南而为泰矣自离东坎
西而交则离西坎东而为既济矣乾坤之交者自其所已成而反其所由生也故再变则乾退乎西北坤退乎
西南也坎离之变者东自上而西西自下而东也故乾坤既退则离得乾位而坎得坤位也震用事者发生于
东方巽代母者长养于东南也 卲子曰易者一阴一阳之谓也震兑始交者也故当朝夕之位坎离交之极
者也故当子午之位巽艮不交而阴阳犹杂也故当用中之偏乾坤纯阴纯阳也故当不用之位也又曰兑离
巽得阳之多者也艮坎震得阴之多者也是以为天地用也乾极阳坤极阴是以不用也又曰坤统三女于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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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乾统三男于东北又曰震兑横而六卦纵易之用也 朱子曰尝考此图而更为之说曰震东兑西者阳主
进故以长为先而位乎左阴主退故以少为贵而位乎右也坎北者进之中也离南者退之中也男北而女南
者互藏其宅也四者皆当四方之正位而为用事之卦然震兑始而坎离终震兑轻而坎离重也乾西北坤西
南者父母既老而退居不用之地也然母亲而父尊故坤犹半用而乾全不用也艮东北巽东南者少男进之
后而长女退之先故亦皆不用也然男未就傅而女将有行故巽稍向用而艮全未用也四者皆居四隅不正
之位然居东者未用而居西者不复用也故下文历举六子而不数乾坤至其水火雷风山泽之相偶则又用
伏羲卦云)易上篇曰乾元亨利贞坤元亨利牝马之贞君子
有攸往先迷后得主利西南得朋东北丧朋安贞吉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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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亨利贞勿用有攸往利建侯蒙亨匪我求童蒙童蒙
求我初筮告再三渎渎则不告利贞需有孚光亨贞吉
利涉大川讼有孚室惕中吉终凶利见大人不利涉大
川师贞丈人吉旡咎比吉原筮元永贞旡咎不宁方来
后夫凶小畜亨密云不雨自我西郊履虎尾不咥人亨
泰小往大来吉亨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贞大往小来同
人于野亨利涉大川利君子贞大有元亨谦亨君子有
终豫利建侯行师随元亨利贞旡咎蛊元亨利涉大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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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甲三日后甲三日临元亨利贞至于八月有凶观盥
而不荐有孚颙若噬嗑亨利用狱贲亨小利有攸往剥
不利有攸往复亨出入无疾朋来旡咎反复其道七日
来复利有攸往旡妄元亨利贞其匪正有𤯝不利有攸
往大畜利贞不家食吉利涉大川颐贞吉观颐自求口
实大过桡栋利有攸往亨习坎有孚维心亨行有尚离
利贞亨畜牝牛吉易下篇曰咸亨利贞取女吉恒亨旡
咎利贞利有攸往遁亨小利贞大壮利贞晋康侯用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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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蕃庶昼日三接明夷利艰贞家人利女贞睽小事吉
蹇利西南不利东北利见大人贞吉解利西南旡所往
其来复吉有攸往夙吉损有孚元吉旡咎可贞利有攸
往曷之用二簋可用享益利有攸往利涉大川夬扬于
王庭孚号有厉告自邑不利即戎利有攸往姤女壮勿
用取女萃亨王假有庙利见大人亨利贞用大牲吉利
有攸往升元亨用见大人勿恤南征吉困亨贞大人吉
旡咎有言不信井改邑不改井旡丧旡得往来井井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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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亦未繘井羸其瓶凶革已日乃孚元亨利贞悔亡鼎
元吉亨震来虩虩笑言哑哑震惊百里不丧匕鬯艮其
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旡咎渐女归吉利贞归
妹征凶无攸利丰亨王假之勿忧宜日中旅小亨旅贞
吉巽小亨利有攸往利见大人兑亨利贞涣亨王假有
庙利涉大川利贞节亨苦节不可贞中孚豚鱼吉利涉
大川利贞小过亨利贞可小事不可大事飞鸟遗之音
不宜上宜下大吉既济亨小利贞初吉终乱未济亨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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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汔济濡其尾旡攸利(此皆文王所系之辞所谓彖辞也)

  (履祥按伏羲之画卦也盖有图而无书有占而无文也至文王而后有书有文尔大传曰易有太极是生
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又曰数往者顺知来者逆是故易逆数也此谓先天图也乾
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中断横图左右回环是谓圆图八畾横图是为方图法象自然之
数人力不可加毫末于此矣其位乾南阳也坤北阴也离东大明生于东也坎西月生于西日入于西也
震东北阴盛于北而一阳生也巽西南阳盛于南而一阴生也西北多山陵艮居之东南多川泽兑居之
此地理自然之形也自震四一阳之复为冬至历离三兑二之交为卯中则由一阳二阳三阳五阳至六
阳为乾一之乾而姤生自巽五一阴之姤为夏至历坎六艮七之交为酉中则由一阴二阴三阴四阴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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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至六阴为坤八之坤而复生此天运循环之序也方图乾始于西北坤尽于东南自西北至东南则乾
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皆生卦之交也自西南至东北则否泰损咸恒益既济未济皆三
阳三阴之交也圆者象天大而天地古今元会运世小而岁月日时皆不离乎是方者象地而凡天地神
鬼事物消长气数推移皆不出乎是矣伏羲之时未有文字此六十四卦者即六十四大字也字书不过
象形会意指事转注而六十四卦备之是六十四字者天地人事时义物理之常变悉管乎是矣而又加
纵差互对待相为意义卲子所谓图虽无文吾终日言未尝离乎是盖天地万物之理尽在其中者是也
至其占辞传夏历商又有连山归藏之属而世不传学者多谓卲氏互体既济挂一诸图即连山之遗法
也后世纳甲归魂之法即归藏之遗法也然其辞不复可考或有吉凶而无教戒与文王蒙难羑里乐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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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世以已及物虑天下后世无以处于吉凶悔吝之涂也于是乎演而为易其演易也意若曰伏羲之图
盖法象自然一定之体而未尽著其用伏羲之卦虽互成文自然之旨而未各错诸辞民用弗彰大道易
隐于是移先天之体为后天入用之位翻六十四卦变易之象而系吉凶利否之辞焉其位则探河图生
成之位为后天入用之位以先天方圆乾居西北西北亥位也室壁天门也亥者子之父子者亥之子乾
居父位动为天一以生水则坎子居北水生木则天三之震居东木生火则地二之离居南火生土坤者
土之体也则间火金之间而居西南土生金则地四兑金居西至于金又生水焉土本居中分王四方故
河图天五地十居中而四隅空后天则太极虚中而四隅实盖土分王四方也土既分王则乾坤艮巽皆
土位也乾者土之牡为父居西北坤者土之体也火金本相克坤在其间则相生此坤之所以西南也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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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土之积巽木土之官也故居二隅焉水虽生木然木之生必合水土之气故艮辅坎水以生木艮者木
也又其性止也止而后能动说卦所谓终万物始万物也故艮居东北震者木之生巽者木之气也木不
能以自生火必有所入而后木气发而为火焉故巽居东南天地之造莫大于生成木生物之气也金成
物之气也震木也巽亦木也震居天三之木发生万物巽木居东南以承之则生意益全而物生皆齐矣
兑金也乾亦金也兑居地四之金肃成万物乾居西北以牧之则成物无遗而物成反本矣此后天自然
之用也天道运平四时胎育万物之用尽在其中矣若夫乾坤父母居不用之位而六子代用事则卲子
固言之矣然乾坤固天地也易于乾坤譬诸言仁者有专言者焉有偏言者焉专言者乾坤则包六子而
该六十四卦偏言则八卦配八方而乾坤六子均为入用之位耳凡图意所该有言盖浅至于卦则两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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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对以见对待消长上下升降之变其体则杂卦言之而卲子三十六宫之名所从出也其序则本主于
翻对而序卦以次序言之虽非精义亦其一意也而凡易图加叠对并之义亦发例于此矣其辞则或取
之二体或取之二象或取之二中或取之主爻或取之变卦或取之成卦之义丁宁告戒以前民用圣人
之忧患后世于是为至或曰卦体奇耦奇七而耦八彖辞者卦体七八之常也象辞者每爻九六之变也
文王之辞彖而不象则是揲著求卦者将常得七八而不遇九六乎或遇九六而无其占则文王之为民
立占者盖未备也曰是诚未备也所以周公继之附以爻辞以尽九六之变而占辞始备尔然方六十四
卦始有彖辞筮者而遇九六则亦兼占变卦之彖而已且以一卦为例言之乾之初变则为姤虽未有勿
用之辞而姤之勿用可占也乾之二变则为同人虽无在田之象而同人于野之意可知也乾之三变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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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履虽未有乾乾惕厉之戒而履之履虎不咥可卜也至于四变而小畜则不雨之辞不待跃渊而可喻
五变而大有则元亨之时不待飞龙而可想六变而夬则物极当决又不待亢之为言而可知矣虽然终
未尽乎事物之变也故周公因之遂著九六之辞焉凡言九六者皆谓每爻之变也然又安知文王之时
不已有象辞而周公特修补之耶故河洛第九篇曰周文增通八八之节转序三百八十四爻而杨雄亦
有文王附以六爻之说参同契亦谓文王帝之宗结体演爻辞也道之晦明盖关世运伏羲先天孔子说
卦以后儒者无传焉而方外之士传之如魏伯阳关子明槩可见矣至于文明之世则希夷先生陈图南
始出以示人三传而至卲子始大发明于当世易道至此亦大备矣卲子象数程子义理朱子兼之而主
筮占卲子观象推数而知法象自然之妙故曰画前元有易程子玩辞求意以为理无形也易假象以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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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尔故曰至微者理也至著者象也体用一原显微无间朱子深究二家之说上溯四圣之心谓易为卜
筮而作卦本象数而画理因卦爻而著故曰理定既实事来尚虚用应始有体该本无呜呼易道是谓大
备是以朱子赞之曰邵传羲画程演周经象陈数列言尽理得弥亿万年永著常式又曰惟斯未启以俟
后人盖语占也今撮其大要者于篇以俟学者共考焉)

  十有三祀释西伯西伯献洛西之地请除炮烙之刑遂
赐西伯弓矢鈇钺使专征伐(大纪曰周之臣子日夜忧惧谋救其君父者无所不
至竭国中珍宝良马使闳夭太颠来献诸侯忧惧入见请昌盖是时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猃狁之难纣乃召昌
释之因献洛西之地请除炮烙之刑纣大喜许之赐之弓矢鈇钺使专征伐为西方诸侯伯 按诸家之说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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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多浅陋惟大纪所载于事势为当今从之 大纪论曰君子小人之不可相处如水火也况文王大圣受辛
下愚乎惟文王致纣敬信得专征伐纣虽名为天子其实与天下诸侯及万民均入化育之中矣此文王受命
之实也先儒不识天道乃以改元称王为受命陋之甚也文王得征代之柄九年而薨故秦誓曰皇天震怒命
我文考肃将天威惟九年大统未集既曰大统未集则安有改元称王之事先儒不本经文推原义理而妄生
此论是以文王为曹操司马懿之流矣吁操与懿尚不改元称帝而谓文王为之甚哉 史记曰纣赐西伯弓
矢鈇钺使得征伐为西伯而用费中为政费中善谀好利殷人弗亲纣又用恶来恶善毁谗诸侯以此益疏西
伯归修德行善诸候多叛纣归西伯西伯滋大 传曰文王率殷之叛国以事纣)十有四祀虞
芮质成于周(前传曰虞芮之君相与争田久而不平乃相与朝周入其境则耕者让畔行者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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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其邑男女异路班白不提挈入其朝士让为大夫大夫让为卿二国之君感而相谓曰我等小人不可以履
君子之庭乃相让以其所争田为间田而退天下闻而归之者四十馀国苏氏曰虞在陜之平陆苪在同之冯
翊平陆有间原焉则虞苪之所让也)十有五祀西伯伐犬戎(史记曰虞芮之人俱让而
去诸侯闻之曰西伯盖受命之君明年伐犬戎)
西伯得吕尚(孟子曰伯夷避纣居北海之滨闻文
王作兴曰盍归乎来吾闻西伯善养老者太公避纣居东海之滨闻文王作兴曰盍归乎来吾闻西伯善养老
者天下有善养老则仁人以为已归矣五亩之宅树墙下以桑匹妇蚕之则老者足以衣帛矣五母鸡二母彘无失其
时老者足以无失肉矣百亩之田匹夫耕之八口之家足以无饥矣所谓西伯善养老者制其田里教之树畜
导其妻子使养其老五十非帛不暖七十非肉不饱不暖不饱谓之冻馁文王之民无冻馁之老者此之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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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记曰太公望吕尚者其先祖尝为四岳佐禹平水土虞夏之际封于吕姓姜氏尚其苗裔也西伯将出猎
卜之曰所获非龙非螭非虎非罴所获霸王之辅于是周西伯猎果遇太公于渭之阳与语大说曰自吾先君
太公曰当有圣人适周周以兴子真是耶吾太公望子久矣故号之曰太公望载与俱归立为师 说苑曰太
公望年七十而相周九十而封齐东方朔又谓七十二乃设用于文武盖归周二年而为相也按诸书称太公
说者不一兵法首载尤浅而史记又谓文王囚羑里散宜生闳夭招吕尚今以孟子之言与说苑之年为正)
十有六祀西伯伐密须遂都于郢皇矣之诗曰帝谓文
王无然畔援无然歆羡诞先登于岸密人不恭敢距大
邦侵阮徂共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以按徂旅以笃周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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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对于天下(集传曰帝谓文王设为天命文王之词如下所言也无然犹言不可如此也畔援言
舍此而取彼也歆羡言肆情以徇物也岸道之极至处也密密须氏也姞姓之国在今宁州阮国名在今泾州
共阮国之地名今泾州之共池是也人心有所畔援有所歆羡则溺于人欲之流而不能以自济文王无是二
者故独能先知先觉以造道之极至盖天实命之而非人力之所及也是以密人不恭敢违其命而擅兴师旅
以侵阮而往至于共则赫怒整兵而往遏其众以厚周家之福而答天下之心盖亦因可怒而怒之初未尝有
所畔援歆羡也此文王征伐之始也)依其在京侵自阮疆陟我高冈无失
我陵我陵我阿无饮我泉我泉我池度其鲜原居岐之
阳在渭之将万邦之方下民之王(集传曰京周京也言文王安然在周之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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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所整之兵既遏密人遂从阮疆而出以侵密所陟之冈即为我冈而人无敢陈兵丁陵饮水于泉以拒我也
于是相其高原而都焉所谓郢邑也其地于汉为扶风安陵今京兆府成阳县)

  (履祥按逸周书有宅程之事其史记解又有毕程之号孟子所谓毕郢郢即程古文通或字误也)

  十有七祀西伯伐耆(史记殷本纪作饥徐广曰一作阮书大传曰一年断虞芮之质二年
伐于三年伐密须四年伐犬戎五年伐耆六年伐崇史记则明年伐犬戎明年伐密须明年败耆国明年伐邘
明年伐崇今从史记但史记系祖邑告纣之辞于伐耆之下则是非)甲子十有八祀西伯
伐邘(徐广曰邘城在野王县西北大传作于)十有九祀西伯伐崇作丰邑
徙都之皇矣之诗曰帝谓文王予怀明德不大声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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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长夏以革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帝谓文王询尔仇方
同尔兄弟以尔钩援与尔临冲以伐崇墉(集传曰崇国名在今京兆
府鄠县史记崇侯虎谮西伯于纣纣囚西伯于羑里西伯之臣闳夭之徒求美女奇物善马以献纣纣乃赦西
伯赐之弓矢鈇钺得专征伐曰谮西伯者崇侯虎也西伯归二年伐崇侯虎而作丰邑言上帝眷念文王而言
其德之深微不暴著其形迹又能不作聪明以循天理故又命之以伐崇也吕氏曰此言文王德不形而功无
迹与天同体而已虽兴兵以伐崇莫非顺帝之则而非我也)临冲闲闲崇墉言言执
讯连连攸馘安安是类是祃是致是附四方以无侮临
冲茀茀崇墉仡仡是伐是肆是绝是忽四方以无拂(集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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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言文王伐崇之初缓攻徐战告祀群神以致附来者而四方无不畏服及终不服则纵兵以灭之而四方无
不顺从也夫始攻之缓战之徐也非力不足也非示之弱也将以致附而全之及其终不下而肆之也则天诛
不可以留而罪人不可以不得故也此所谓文王之师也 左氏曰文王闻崇德乱而伐之军三旬而不降退
修教而复伐之因垒而降 大纪曰崇侯蔑侮父兄不敬长老听狱不哀制禄不均百姓力尽不得衣食西伯
伐之进军其城下崇侯固三旬犹不降顺西伯勒兵攻灭之)文王有声之诗曰文王
受命有此武功既伐于崇作邑于丰文王烝哉(集传曰作邑徙
都也丰即崇国之地今在鄠县杜陵西南)筑城伊淢作丰伊匹匪棘其欲遹
追来孝王后烝哉(集传曰王后亦指文王言也言王营丰邑之城因旧沟为限而筑之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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邑居亦称其城而不侈大皆非急成已之所欲也特追先人之志而来致其孝耳)王公伊濯维
丰之垣四方攸同王后维翰王后烝哉(集传曰公功也王之功所以著
明者以其能筑此丰之坦故尔四方于是来归而以文王为桢干也)

  (履祥按逸周书称周王宅程三年遭天之大荒此文王所以都丰也与)

  西伯立灵台(礼疏曰周本记云文王立灵台于时年十六也 周易乾凿度曰昌二十九年伐崇
侯作灵台)诗灵台之篇曰经始灵台经之营之庶民攻之不
日成之经始勿亟庶民子来王在灵囿麀鹿濯濯白鸟
翯翯王在灵沼于牣鱼跃虡业维枞贲鼓维镛于论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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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于乐辟廱于论鼓钟于乐辟廱鼍鼓逢逢矇瞍奏公(文王
之为台所以侯日景占星象望云物故谓之灵台易乾凿度推纪之盖为是也辟廱有二说一则庄子诸书谓
文王作辟廱之乐一则诸儒多称文王立学之名后遂为天子之学据诗意当是乐名然古人立学多以乐教
岂以其教辟廱之乐故以辟廱名所教之学立学名瞽宗大司乐掌成均之法皆此义也灵台之时文王未称王也
而庶民以王称之盖文王之什诸篇皆周公制作时追述发明先王之德多从追王之辞也 雍录曰文王都
丰在鄠县丰水出终南山丰谷自鄠县东行至咸阳而向北以入于渭丰水之西有丰官长安志曰其宫在今
鄠县灵台灵沼灵囿皆属其地唐魏王泰括地志曰辟廱灵沼今悉无复处惟灵台孤立高二丈周回一百二
十步)二十祀西伯昌薨子发嗣(是为武王大纪曰西伯寝疾病谓世子曰见善勿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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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勿疑去非勿处此三者道之所以止也世子再拜受教西伯薨葬于毕 孟子曰舜生于诸冯迁于负夏
卒于鸣条东夷之人也文王生于岐周卒于毕郢西夷之人也地之相去也千有馀里世之相后也千有馀岁
得志行乎中国若合符节先圣后圣其揆一也 中庸曰诗云维天之命于穆不已盖曰天之所以为天也于
乎不显文王之德之纯盖曰文王之所以为文也纯亦不已 程子曰文王之德似尧舜)丁卯二十
有一祀(周西伯发元年欧阳氏曰书之秦誓称十有一年说者因以谓自文王受命九年及武王居丧
二年并数之尔遂以西伯听虞苪之讼谓之受命以为元年此妄说也古者人君即位必称元年常事尔不以
为重也后世曲学之士说春秋始以改元为重事然则果常事与固不足道也果重事与西伯即位已改元矣
中间不宜改元而又改元至武王即位宜改元反不改元乃上胃先君之元年并其居丧称十一年及其灭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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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得天下其事大于听讼远矣又不改元由是言之谓西伯以受命之年为元年者妄说也后之学者知西伯
生不称王而中间不再改元则诗书所载文武之事粲然明白而不诬矣或曰然则武王毕丧伐纣而泰誓曷
称十一年对曰毕丧伐纣出于诸家之小说而泰誓六经无明文也昔者孔子当衰周之际患众说纷纭以惑
乱当世于是退而修六经以为后世法及孔子既没去圣稍远而众说复兴与六经相乱自汉以来莫能辨正
今有卓然之士一取信乎六经则泰誓者武王之事也十有一年者武王即位之十有一年尔夫复何疑哉司
马迁作周本纪虽曰武王即位九年祭于文王之墓然后治兵于盟津至作伯夷列传则又载父死不葬之说
皆不可为信是以吾无取焉取信于书可矣大纪意同)二十有七祀西伯发生元
子诵(大纪曰周西伯纳吕望之女邑姜姜贤立未尝倚坐未尝倨怒未尝厉是年生子诵 自史记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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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吕望穷困年老世遂有太公八十归周之说然观其以邑姜妻武王则八十之说殆或不然)三十有
一祀西伯东观兵(史记曰九年武王上祭于毕东观兵于盟津是时诸侯皆叛殷归周不期
而会盟津者八百皆曰纣可伐矣武王曰天命未也乃还师大纪曰先是亳有雀生鹯史占之曰以小生大威
振名昌纣愈益轻肆弃耆旧贵戚大臣商容微子微仲箕子比干胶鬲之徒不用而用蜚廉恶来蜚廉者孟戏
中衍之裔孙恶来其子也俱以材力进善谀好谗有梅伯者性忠直数谏争纣怒而杀之菹醢其身有雷开者
性阿佞进谀言纣赐之金玉而封之尝以夏田或谏曰非时也君践一日之苗而民失终岁之食其可乎杀之
园囿污池沛泽多而虎豹犀象生焉夷羊在牧蜚鸿满野山鸣河竭天两肉两石两日见龟生毛兔有角女子
化为大夫宫中夜闻哭声而不见其人黎侯近于王畿不恭王命纣方日夜极意声色不知治也西伯发戡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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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人大震)西伯戡黎篇曰西伯既戡黎祖伊恐奔告于王(蔡氏
曰书中无戡黎之事史氏特摽此篇首以见祖伊告王之因祖伊祖已之后也自其邑奔走告纣也)曰天
子天既讫我殷命格人元龟罔敢知吉非先王不相我
后人惟王淫戏用自绝(格人犹言至人谓诸贤也)故天弃我不有康
食不虞天性不迪率典(王既淫戏自绝于天故天之所以弃我商者以不安养其民以
不虞度义理以不循典章也)今我民罔弗欲丧曰天曷不降威大命
不挚今王其如台(大命所谓天命者挚至也史记云大命胡不至言民苦纣之虐无不欲殷
之亡曰天何不降威乎受大命者何不至乎盖殷民已望周师吊伐之来矣今王其如台言纣不复可君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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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言天弃殷此章言民弃殷)王曰呜呼我生不有命在天(纣为天人所弃闻諌
不悔犹自谓有生之初受命于天非人所能绝也泰誓所云谓已有天命是也)祖伊反曰呜呼
乃罪多参在上乃能责命于天(参列也祖伊不更进言归而私议之盖见纣不
复可谏矣)
殷之即丧指乃功不无戮于尔邦(蔡氏曰功事也言殷即丧亡矣
指女所为之事其能免戮于商邦乎愚读是篇而知周德之至也祖伊以西伯戡黎不利于殷故奔告于纣意
必及西伯戡黎不利于殷之语而人以告后出以语人未尝有一毫及周者是知周家初无利天下之心其戡
黎也义之所当伐也使纣迁善改过则周终守臣节矣祖伊殷之贤臣也知周之兴必不利于殷又知殷之亡
初无与于周故因戡黎以告纣反复乎天命民情之可畏而略无及周者文武公天下之心于是可见 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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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祖已之后又有祖伊所谓故家遗族犹有存者此先王涵养之泽也汤征葛西伯戡黎皆剥床及肤之势
不待智者而后知当时周家王业已成商纣徒以一日名位之尚留忠臣义士犹冀其一念之或悛戒警恐惧
未尝敢废此秉彝之至情也事迫言峻幸值其未怒惟以利口禦之而未至于杀若比干之諌或值其怒与或
其言有甚于此与天命之绝未绝正系于比干之杀未杀也若祖伊者凛乎其幸免也)

  (履祥按商自武乙以来复都河北在今卫州之朝歌而黎今潞州之黎城自潞至卫计今地里三百馀里
耳则黎者盖商畿内诸侯之国也西伯戡黎武王也自史迁以文王伐耆为戡黎受之以祖伊之告于是
传注皆以为文王失之矣孔子称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是为至德而传称文王率殷之叛国以事
纣则戡黎之役文王岂遽称兵天子之畿乎然则文王固尝伐邘伐崇伐密须矣而奚独难于伐黎盖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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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赐弓矢然后征赐斧钺然后杀自文王献洛西之地纣赐弓矢斧钺使专征伐则西诸侯之失道者文
王得专讨之若崇若密须率西诸侯也自关河以东诸侯非文王之所得讨况畿内之诸侯乎三分天下
有其二特江汉以南风化所感皆归之耳文王固未尝有南国之师也而岂有畿甸之师乎前儒谓孔子
称文王为至德独以其不伐纣耳至如戡黎之事亦已为之诚如是也则观兵王疆文王已有无商之心
矣特畏后世之议而于纣未敢加兵是后世曹孟德之术也乌在其为至德昔者纣杀九侯而醢鄂侯文
王闻之窃叹遂执而囚之而况于称兵王畿之内祖伊之告如是其急也以纣之悍而于此反迟迟十有
馀年不一忌周乎故胡五峰吕成公陈少南薛季龙诸儒皆以为武王然则戡黎盖武王也昔者商纣为
黎之蒐则黎纣济恶之国也武王观政于商则戡黎之师或者所以警纣耳而终莫之悛所以有孟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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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与观祖伊之言曰天既讫我殷命殷之即丧则是时殷已阽危亡无日矣故吴氏遂以为戡黎之师在
伐纣之时盖以其辞气观之居可知也其非文王也明矣然则文王西伯也武王而谓之西伯何也戡黎
列于商书以商视周盖西伯耳殷之制分天下以为左右曰二伯子夏谓殷王帝乙时王季九命作伯受
圭瓒秬鬯之赐果尔则周之为西伯旧矣非特文王为西伯也文王因之受专征之命耳武王之未伐商
也袭爵犹故也故传记武王伐纣之事曰西伯军至洧水纣使胶鬲侯周师而问曰西伯将焉之曰将伐
纣然则武王之为西伯见于史传者有自来矣)

  戊寅三十有二祀微子去之箕子为之奴比干諌而死
书微子篇曰微子若曰父师少师(微子纣庶兄师箕子纣诸父一曰亲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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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师比干也微子名启箕子名胥馀微箕采邑之名也此微子忧闷谋于二子若曰者史述其意而追记其辞
也)殷其弗或乱正四方我祖底遂陈于上我用沈酗于
酒用乱败厥德于下(或者忽尔之辞弗或者不复可望其忽尔也底致遂成陈列沈溺也
使酒行凶曰酗谓先王成功陈列于上而纣乃以沈酗之故乱败厥德于下不言纣而言我者臣以君为体犹
春秋书鲁我也纣之不善众矣而指其本则沈酗为之而败乱不可救)殷罔不小大好草
窃奸宄卿士师师非度凡有辜罪乃罔恒获小民方兴
相为敌雠今殷其沦丧若涉大水其无津涯殷遂丧越
至于今(此言殷之乱也自纣以沈酗败德而其臣民相习为乱如此凡有辜罪乃罔恒获以纣自为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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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主也沦丧之形不复可济几年有殷遂乃一旦丧亡于今日忧惊伤感之意也)曰父师少师
我其发出狂吾家耄逊于荒今尔无指告予颠隮若之
何其(其音箕曰者微子更端虑谋之辞也我指纣吾子自指也言纣为狂悖不可諌诲吾家如迷耄之人
无能致力不忍坐视将逃逊于荒野而二子无指告救乱之策一旦国家颠隮又将若之何此微子欲处不可
救欲逃恐遂亡屈子所谓心烦意乱不知所从之辞也其意深可悲矣狂史记作往所以误有归周之说)父
师若曰王子天毒降灾荒殷邦方兴沈酗于酒乃罔畏
畏咈其耇长旧有位人(此箕子答辞也自纣为不道灾谴频仍天毒降灾荒于殷邦而
纣复不知惊惧乃沈酗愈甚不知畏所当畏且咈逆耇长旧人之言此答微子沈酗败德之语)今殷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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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攘窃神祗之牺牷牲用以容将食无灾(祭天地曰牺祭宗庙曰牷一说
色纯曰牺体备曰牷牛羊豕曰牲天地宗庙之牲民得而窃之有司相隐将而食之无罪焉纪纲可知矣此答
小大草窃等语)降监殷民用乂雠敛召敌雠不怠罪合于一多
瘠罔诏(蔡氏曰雠敛若仇敌掊敛之也不怠力行而不息也诏告也下视殷民凡上所用以治之者无
非雠敛之事夫上以雠而敛下则下必以敌而雠上下之敌雠实上之雠敛以召之而纣方且召敌雠不怠君
臣上下同恶相济合而为一故民多饥殍而无所告也此答微子小民方兴相为敌雠之语)商今其
有灾我兴受其败商其沦丧我罔为臣仆(此箕子自处之辞也二其
字疑辞也谓商今日其止于灾变耶我当起之而任其责盖欲谏欲有为也商今日其遂至于沦丧耶我无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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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国为臣之理是箕子比干皆欲死諌与国存亡无可去之义)诏王子出迪我旧云刻
子王子弗出我乃颠隮(此为微子谋所以答逊于荒野之问也刻害也箕子旧以微子
长且贤劝帝乙立之帝乙不从卒立纣故纣每有忌微子之心是以箕子告微子当以出行为道我旧所云反
足以害子若王子弗出则纣忌微子长且贤微子已不可谏又疑箕子之党微子箕子虽谏亦必见疑势必俱
伤两败国家随以亡矣其实纣决不可谏箕子比干忠诚恻怛犹疑其諌之不入者必犯其所疑也去所疑或
可以谏而免颠隮之祸矣此答颠隮之间也)自靖人自献于先王我不顾行
遁(自靖谓各行其地之所当而即其心之所安也孔子所谓三仁者是也人各行其义理所安有以自通于
先王而无愧于神明足矣王子有可去之义盖不可使纣有杀兄之恶而元子在外万一有维保宗社之计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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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则无复可去之义故曰我不顾行遁是将以死谏也详此辞意则箕子比干同以死谏比干见杀箕子偶不
杀而囚耳说者谓箕子有言而比干独无言者去就之义难明而死节之义易见也殊不知箕子岂有去意而
比干之无答者亦以箕子意同不复有异辞耳 论语曰微子去之箕子为之奴比干谏而死孔子曰殷有三
仁焉集注曰微子见纣无道去之以存宗祀箕子比干皆谏纣杀比干囚箕子以为奴箕子因佯狂而受辱三
人之行不同而同出于至诚恻怛之意故不咈子爱之理而有以全其心之德也杨氏曰此三人者各得其本
心故同谓之仁 史记曰微子数谏纣不听度纣终不可谏欲死之及去未能自决乃问于太师少师遂亡箕
子者纣亲戚也纣为淫佚箕子諌不听人或曰可以去矣箕子曰为人臣谏不听而去是彰君之恶而自说于
民吾不忍为也乃被发佯狂而为奴遂隐而鼓琴以自悲传之曰箕子操王子比干者亦纣之亲戚也曰君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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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而不以死争则百姓何辜乃直言谏纣纣怒曰吾闻圣人之心有七窍信有诸乎乃遂杀比干刳视其心
大纪曰比干极谏陈先王艰难天命不易国家将亡之明徵请王洗心易行伏于象魏之门纣大怒曰比干自
以为圣人吾闻圣人之心有七窍遂剖而视之 史记又曰微子去比干强谏纣怒剖比干观其心箕子惧乃
佯狂为奴 又曰武王东观兵于盟津诸侯不期而会者八百皆曰纣可伐矣武王曰女未知天命未可也乃
还师归居二年闻纣昏乱暴虐滋甚杀王子比干囚箕子于是遍告诸侯曰殷有重罪不可不毕伐遂东伐纣晋
书传异曰纣之无道天下离心八百诸侯不谋而至武王犹曰殷有人焉回师止旆三仁诛放然后奋戈牧野
 愚按微子箕子比干诸贤尚在犹足维系人心迨微子奔比干杀箕子囚民望既绝无复可异矣故伐之)

  (履祥读西伯戡黎微子之书而知商之所以亡周之所以王也夫祖伊之辞在于警纣而初不及于咎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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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子箕子诸公在于叹纣之必亡而未尝忌周之必兴盖祖伊箕子王子比干与武王周公皆大圣贤其于
商周之际皆可谓仁之至义之尽其有以知纣之必亡商之信不可以不伐审矣诸子岂舍理而论势武
王岂以一毫私意利欲行乎其间哉然观微子之所自处与箕子之所以处微子者不过遁出而已而孔
氏遂有知纣必亡而奔周之说何微子叛弃君亲而求为后之速也此必不然矣而传又有武王克商微
子面縳衔璧衰绖舆榇之说是尤传之讹也夫武王伐纣非讨微子也使微子而未遁则面縳衔璧亦非
其事也且如孔氏之说则微子久已奔周矣如左氏之说则微子面縳请降矣武王岂不闻微子之贤纵
其时周家三分天下有其二业已伐商无复拘废昏立明之节然宾王家备三恪何不即以处微子而顾
首以处武庚也武王不亦失人而微子不亦见却可羞之甚乎故子王子谓面縳衔璧必武庚也后世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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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传也武王为生民请命其于纣放废之而已矣必不果加兵其颈也既而入商则纣已自焚矣武庚为
纣嫡冢父死子继则国家乃其责故面缚衔璧衰绖舆榇造军门以听罪焉武王悼纣之自焚故怜武庚
之无罪是以释其縳焚其榇使奉有殷之祀亦不绝纣也若微子则遁于荒野一时武王释箕子之囚封
比干之墓百尔恩礼举行悉遍而未及微子以微子遁野未之获也迨武庚再叛卒于就戮始求微子以
代殷后而微子于此义始不可辞尔前日奔周之说母乃躁谬已乎至于箕子比干俱以死諌偶比干逢
纣之怒而杀之箕子偶不见杀而囚之为奴耳囚而为奴如汉法髡钳为城旦舂论为鬼薪是也而说者
又谓箕子之不死以道未及传也夫道在可死而曰吾将生以传道则异日杨雄之美新拟易可以自附
于箕子之列矣且箕子岂知它日之必访已而顾不死以待之哉此皆二千馀载间诬罔圣贤之论故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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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不辩)

  商亡(古史论曰商之有天下者三十世而周之世三十有七商之既衰而复兴者五王而周之既衰而复兴者
宣王一人而已盖商之多贤君宜若其世之过于周周之贤君不如商之多而其久于商者乃数百载其故何
也周公之治天下务以文章繁缛之礼和柔循扰刚强之民故其道本于尊尊而亲亲贵老而慈幼使民之父
子相爱兄弟相悦以无犯上难制之气行其至柔之道以揉天下之戾心而去其刚毅果敢之志故其享天下
至久而诸侯内侵京师不振卒于废为至弱之国何者优柔和易可以为久而不可以为强也若夫商人之所
以为天下者不可复见矣尝试求之诗书诗之宽缓而和柔书之委曲而繁重者皆周也而商人之诗骏发而
严厉其书简洁而明肃以为商人之风俗盖在乎此矣夫惟天下有刚强不屈之俗也故其后世有以自振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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衰微然至其败也一散而不可复止盖物之强者易以折而柔忍者可以久存柔忍者可以久存而常困于不
胜强者易以折而其末也可以有所立此商之所以不长而周之所以不振也呜呼圣人之为天下亦有所就
而已不能使之无弊也使之能久而不能强能以自振而不能及远此二者又存乎后世之贤与不贤矣)




  资治通鉴前编卷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