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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百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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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明文海卷四百三十五   馀姚黄宗羲编
  墓文七
   文苑
  翰林院修撰舒先生墓志铭(陈沂/)
正德丁丑春策天下士以先生为第一甲第一人赐进
士及第授翰林院修撰沂与名榜内改庶吉士同先生
读书于中秘戊寅春诸权倖欲武皇南巡江彬实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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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臣数谏不纳沂与同馆者八人亦具疏未上诏下谓
沮逆致疾弗廖未堪视朝沂曰未可也先生不从遂入
谏复罪刺阁中于是编修崔桐庶吉士王应轸曹嘉王
廷陈马汝骥江晖并令于午门外跪日辰初出尽酉而
退者五日人杖三十于廷公每呼高庙之灵神色独不
丧出谪为福建市舶副提举病危而复苏远近有相传
为野祭者先生之事与罗公伦实相似故人益重焉辛
巳今上即位肆赦诸窜谪皆超起先生适奔父丧嘉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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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秋服阕复修撰甲申夏会议大礼沂与先生疏凡
三上以伏阙皆得罪先生再杖于廷几死明年乙酉太
安人弃养于官邸即扶柩归葬丁亥春三月十有四日
先生以疾卒呜呼痛哉是年冬十有一月沂待罪补江
西左参议明年戊子秋九月二十有五日其子泰迁先
生之柩于进贤之梓溪至章江是日巡抚都御史周公
广巡按御史储公良材左布政司使顾公珀右布政使黄
公芳右参议李公绯按察使胡公琏佥事王公玮及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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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皆往祭于江浒沂得临而哭之越冬十月五日葬先
生于新建之象山之阳铭于墓者沂何能辞先生讳芬
字国棠舒姓世出浙之东阳宋建炎中曰选者来居信
之怀玉山绍兴中曰继祖者迁隆兴之北山元大德初曰
文英者徙进贤之梓溪至曾祖溥震生祖庭式庭式生
法先生之考也赠如先生官母聂封太安人先生为县
学生时尝赋赤雁郡守以魁天下期之初号石滩邑有
石人滩谚传滩合当有魁天下者乃改号梓溪后果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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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岂偶然哉先生生于成化甲辰三月十有二日享年
四十有四先生负气刚毅所遇贵者常失勇者常丧虽
觉峭厉世不可得而无焉文章气逸宕不穷所著述赋
咏若干卷皆触事而发辞义凛凛实似其行娶齐氏同
邑善族封安人子男三人泰奉奏女二人长适徐曰敬
次适樊夔奉奏侧室冉出铭曰维学作人百年其兴维
名登俊四国是凭学斁其伦道将焉明名隳其节义孰
与行去道去义不可为国噫维先生以辨世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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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性甫先生墓志铭(文徵明/)
吾苏有博雅之士曰朱性甫存理朱尧民凯两人皆不
仕又不随俗为廛井小人之事日惟挟册呻吟以乐好
求昔人理言遗事而识之对客举似如引绳贯珠纚纚
弗能休素皆高赀悉费以资其好不恤也成化弘治间
其名奕奕望于郡城之东人以其所居相接而业又甚
似也称之曰两朱先生正德壬申尧民死明年性甫又
死自两人死吴中故实往往无所于考而求其遗书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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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得惜哉初性甫尝相约为传不果及是葬而其于
以状来速铭状固不若余能详也性甫长洲人宋乐圃
先生之后曾大父元英大父明父灏母周氏性甫生颖
异少学于里师觉其所业非出于古人遂谢去从杜稷
先生游于时东南名士若吴兴张渊若嘉禾周鼎仕而
显者若徐武功有贞祝参政灏刘参政昌刘佥宪珏并
折节与交且推之为后来之秀既而诸老凋落吴文定
公石田先生继起而性甫复追逐其间最后则交杨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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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君谦都主客元敬余视性甫丈人行也性甫不余少
而以为友视诸公为亲盖其自少至老未尝一日忘学
故亦未尝一日忘取友以自助也居常无他过从惟闻
人有奇书辄从以求以必得为志或手自缮录动盈筐
箧群经诸史下逮稗官小说山经地志无所不有亦无
所不窥而悉资以为诗其诗精工雅洁务出新意得意
处追躅古人所著野航集君谦实叙之尤精楷法手录
前辈诗文积百馀家他所纂集有经子钩玄吴郡献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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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名物寓言铁网珊瑚野航漫录鹤岑随笔总数百卷
既老不厌而精力不加又坐贫无以自资而其书旋亦
散去每抚之叹息其意殊未巳也而岂意其遽死耶性
甫性简慢待人无钩距晚岁嗜酒婆娑益事閒旷或时
乘醉忤人人亦不以为异尤为郡邑大夫所礼前守洛
阳史公新会林公先后修郡志并以性甫从事岁时乡
饮必致为上宾时人荣焉性甫死时为正德癸酉七月
二十五日享年七十是岁十一月甲子葬陈公乡受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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圩先茔娶监察御史张维书女生子女四人男延娶汤
氏建娶尹氏女适金爟花汝舟孙七人男曾庚乾女适
彭炜王普张源倪宥曾孙女二人铭曰维朱有闻自乐
圃君德言孔硕为时令人五百斯年耳孙其秩有贤一
人性甫维克其克伊何维文之扬维行之称德懿其章
嗟嗟性甫少也则勤经籍图书穷终其身抉摘雕锼既
扬亦㩁岂无利途弗易其乐其发苍苍其视茫茫归视
其家其书满床樽酒婆娑百年维适彼荣亦崇孰得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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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陈公之乡有玄者堂既藏既安后永有光
  王履吉墓志铭(文徵明/)
呜呼悲哉王君巳矣不可作矣君文学艺能卓然名家
而出其绪馀为明经试策宏博奇丽独得肯綮御史按
试辄褒然举首一时声称籍甚隐为三吴之望三吴之
士知君者咸以高科属之其真知者谓能肆情词艺非
直经生而巳然皆非君之极致也乃君之志真欲轶古
人而逾之自非通古今周一世不足以充其所受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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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一时一郡论哉君资性颖异将以勤诚于书无所
不窥而尤详于群经手写经书皆一再过为文非迁固
不学诗必盛唐见诸论撰咸有法程余年视君二纪而
长君自丱角即与余游无时日不见见辄有所著日异
而月不同盖浩乎未见其止也而岂意其遽疾而死耶
呜呼惜哉君正德初与其兄履约并以俊造选𨽻学官
媲声俪迹翘然竞爽既而履约举应天乡试寻举进士
而君每试辄斥以年资贡礼部卒业太学又试又辄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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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自正德庚午至嘉靖辛卯凡八试试辄斥而名日益
起从游者日众得其指授往往去取高科登显仕而君
竟不售以死呜呼岂不有命哉君高朗明洁砥节而履
方一切时势声利之事有所不屑猥俗之言未尝出口
风仪玉立举止轩揭然其心每抑下虽声称震叠而酝
藉自将对人未始言学盖不欲以所能尚人故人亦乐
亲附之性恶喧嚣不乐居廛井少学于蔡羽先生居洞
庭三年既而读书石湖之上二十年非岁时省侍不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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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入城遇佳山水辄忻然忘去或时偃息于长林丰草
间含醺赋诗倚席而歌邈然有千载之思迹其所为岂
碌碌寻常之士哉是其志之所存必有出于言语文字
之上者曾不得少见于世而仅仅以文传而其所传又
出于文场困踬之馀雅非其志者呜呼岂不重可惜哉
君孝友天性常能愉悦其亲而顺之于道于兄履约少
同笔砚食息起居未尝少离既各授室而联裀共食视
室处之时恒倍也君卒时履约方官京师及是以都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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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出镇郧阳便道过家以葬君某山之原俾某为铭君
讳宠字履仁后更字履吉号雅宜山人父贞以履约贵
封中宪大夫太常寺少卿母朱氏继母顾氏赠封皆恭
人君生弘治甲寅十一月八日卒嘉靖癸巳四月三十
日享年四十娶徐氏子男一人子阳太学生娶唐氏解
元伯虎女孙男一人铭曰维慧而明亦艺而贞胡不溃
于成而卒困于衡吁嗟乎其名
  翰林蔡先生墓志(文徵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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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一十五年辛丑正月三日吴郡蔡先生卒吾吴文
章之盛自昔为东南称首成化弘治间吴文定王文恪
继起高科传掌帝制遂持海内文柄同时杨礼部君谦
都太仆元敬祝京兆希哲仕不大显而文章奕奕颙然
在人要亦不可以一时一郡言也先生虽稍后出而所
造日深自视甚高常有所评骘虽唐宋名家犹有所择
其隐然自负之志殆不肯碌碌后人而潦倒场屋曾不
得旴衡抗首一侪诸公间而以小官困顿死呜呼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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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命哉先生讳羽字九逵其先家陈留宋南渡时秘书
郎源自大梁徙杭又自杭徙吴居太湖之包山先生其
十四世孙也高祖敬曾祖曾贞祖升以长子贵封奉政
大夫父滂母吴氏先生高朗疏俊聪警绝人少失父吴
夫人亲授之书辄能领解年十三操笔为文巳有奇气
稍长尽发家所藏书自诸经子史而下悉读而通之然
不事记诵不习训故而融液通贯能自得师为文必先
秦两汉为法而自信甚笃发扬蹈厉意必已出见诸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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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奥雅宏肆润而不浮诗尤隽永早岁微尚纤缛既而
溅涤靡曼一归雅驯晚更沈著而时出奇丽见者谓虽
长吉不过先生乃大悔恨曰吾苦辛作诗求出魏晋之
上乃今为李贺耶吾愧死矣其高自标表不肯屈抑如
此然其所作陵轹顿迅诚亦高夐莫及当其得意时不
知古人何如也先生故邃于易出其绪馀为程文以应
有司而辞义藻发每一篇出人争传以为式而先生试
辄不售犀挫益锐而卒无所成盖自弘治壬子至嘉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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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凡十有四试阅四十年而先生则既老矣岁甲午
以太学生赴选调天官卿雅知其名曰此吾少日所闻
蔡某今犹滞选调耶然限于资地亦不能有所振拔特
以程试第二奏补南京翰林院孔目居三年致仕归卒
于家
  故资善大夫南京刑部尚书顾公墓志铭(文徵明/)
嘉靖二十四年乙已闰正月八日辛巳南京刑部尚书
顾公以疾卒于金陵里第先是公考绩还自京师道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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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子屿卒惊惋得疾抵家疾甚久之竟不起呜呼惜哉
公讳璘字华玉别号东桥居士世为苏之吴县人国朝
洪武中高祖通匠作徵隶工部因占数为上元人曾祖
海不仕祖诚以公贵赠资善大夫南京刑部尚书考纹
号愚逸初封承德郎南京吏部主事加赠资善大夫南
京刑部尚书祖母陆氏母杨氏俱赠夫人公以应天府
学生领弘治乙卯乡荐明年丙辰举进士已未授广平
县知县壬戌徵入为南京吏部验封司主事进稽勋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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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正德已酉升河南开封府知府癸酉谪授广西全州
知州丙子起知浙江台州府升浙江布政司左参议嘉
靖改元册立中宫礼成奉表入贺道升山西按察使以
亲老辞不允寻以病免戊子起为江南按察使未行升
浙江右布政使转左布政使庚寅召为都察院右副都
御史巡抚山西疏乞终养忤旨落都御史以布政使致
仕丁酉再起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抚湖广兼赞理
军务已亥升刑部右侍郎寻改吏部会显陵肇工改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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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左侍郎领山陵事进工部尚书事竣还朝改南京刑
部尚书公于是历仕三朝阅五十年历十九任积阶自
文林郎历十有一资为资善大夫正位上卿公融朗阔
达精于吏理能激昂任事初莅广平年甫弱冠或易视
之而公关决敏利摘伏若神拊循利道靖而不烦而饰
以文学有古循良之风及为开封益更练坚决盗起燕
蓟流劫中原攻围城邑所在绎骚兵部尚书彭公泽奉
诏讨捕领兵压境上简公自辅公亦悉心展错练兵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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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转饷传餐取具呼噏间而解难折冲谋画居多在郡
期年随事经理多所绪正而强执不挠镇守中官廖堂
恃逆瑾党援渔夺自恣公摧折捍蔽每折其萌芽不令
得肆瑾诛廖罢去而钱宁用事群阉方炽王宏者尤悖
谩剽疾继廖出镇席权藉宠气焰詟人一时有司或屈
节自容公故不为礼有所徵需一不答岁时展谒长揖
而巳用是即积忤宏宏方恃宁为援矫诏逮赴锦衣狱
狱吏问状公据礼执谊抗言条对一无所承宁无巳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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逻卒阴探郡中无所得乃文致他事以竟其狱狱成镌
三阶徙全全即古零陵郡越在岭峤僻陬荒陋公不鄙
夷其民而翊以文教道化更革诚心拊绥久之民用乂
安而士兴于学甫三年而有台州之命台为东南剧郡
武卫错居俗犷而多诈胥吏并缘其间纵横饕诐更数
政不治公至爬梳剔抉求得其弊端与利源所在次第
兴除之故事武卫诸城郡为修筑经费浩穰率为主守
者乾没恒岁一筑筑辄坏公钩考得所侵渔悉没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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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费檄义士经理而程督之故他城易隳而台所隶三
城特完郡濒海有盐筴之利贫民业盐自食苦督𣙜烦
苛每迂道转输而逻卒乘是为奸利至相贼杀不可止
公为弛禁俾得负贩出郡下而薄其税入民用便利而
国课亦登故时军饷不时给运军往往称贷以需而驵
侩得肆侵牟公支放有期而勾稽维审军皆给足而奸
民无所牟利矣郡南濒江卑下多水患地有中津桥且
坏公复修之因筑石堤而楼其上凡数十楹人初莫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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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旨己而夏潦水猝至居民得依楼以避所活以千计
乃服公先见云既久于台悉浙中事宜继起藩参遂得
举而行之虽不及久而宏规硕画功绪为多及以左辖
重临益谙练宏达措意复周审展采错事惟志所为而
釐革积弊若赋发科适调补吏胥皆利蠹蟠结前政所
不敢问者公排根绝蔓搜剔不少纵而画一以守要束
章程咸正而掾吏不得缘以为奸事绪杂袭文牒纠纷
随事剸裁司无留政御史按浙者往往敛手无所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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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积不能平乘其解任而蹑寻过误一时虽横被口语
而素履明洁坚实在人卒亦不能有所诬蔑也起抚湘
南益事振植湖湘遐旷提封数千里抚臣尊重受计坐
理而巳公不蹑故迹轺车首循遍历州郡虽偏疆下鄙
莫不躬莅跋涉险阻蒙犯霜露不少厌却故事抚臣巡
历必以藩臬守臣自随公悉谢遣轻车简易傔从敛约
供顿次舍身足周用民安堵不知为劳念荆湖沃衍而
庸流惰弛地利有所未尽科输烦扰期会促迫民日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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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公私交病故所至劝农振业平徭复税而摘伏省微
轨迹夷易民用安集而岁亦比登在镇逾年多所建白
首言地瘠民贫兵食不足而藩府赋禄无堤后继为难
又以湖湘控扼边徼地大事繁御史按部岁更一代势
不能周欲乞添差御史分莅湖南北以广询谋又言外
属臣僚多有宏才硕望足充任使者比岁限以藩府戚
属不得内徙此非祖宗旧制乞越例推选以收伟才所
言凡数十事皆当时利病深切治理虽不尽施行而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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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莫不韪其言云显陵之作役大事繁经费不赀公既
长于料简而程省弗懈调发有制视他所营率损费十
五而功实倍规制宏伟翚飞赫奕而民不告病有司不
以为烦其经理施置有足多者然此特出其绪馀耳而
非公所用以为才也及是虽典邦刑而留司务简亦不
足以尽其用且在乡里父老姻戚不能无望于公而公
执志坚定不肯骪骳以徇苟罹于辜必以法绳之豪植
强禦咸不得肆而怨言兴矣言者因得假以为辞肆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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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诋而素所忌嫉之人从而酝酿之公虽内省不愧而
不胜浸淫之辱竟郁郁以没呜呼公论不明是非失实
使瑰奇卓越之才不复推究于明盛之世必有执其咎
者君子固有俟于百世之下也然公亦奚憾哉公素长
者不虞人诋欺而直谅自信不肯脂韦干誉出入中外
垂五十年一时新进多非曹偶公既前辈自处论议之
间陵轹奋迅侃侃自将每下视诸人多不能堪往往旁
睨切齿而公不知也其得谤受祸殆亦以此乎平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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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孝愚逸公病疽公时巳五十馀与同卧起吮濯扶掖
举身亲之肉血淋漓十指皆溃曾不肯自逸以委劳于
人初公以亲故一再解加官其后出入靡恒而二亲之
亡公适皆在告皆得受终焉殆有不偶然者与群从兄
弟尤极友爱从弟英玉继公举进士官按察副使仕归
而贫而介洁自将公雅知其志虽日与亲接而不辄馈
遗然而中心相孚不殊同胞也少学于李璞先生李死
一子不立妻某不免饥寒公在官每分馀赀给之既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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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其子植产旋植旋废而其子卒困以死乃迎某氏于
家死为殓葬而给其孙如子终其身不衰友人胡钦死
妻方食贫养姑公俾里中上其事请表于朝凡旌核探
究文牒往来咸具于公而一切更费咸自公出至于里
党族属婚丧缓急亦多倚成于公其于伦谊至笃也为
文不事险刻而铸词发藻必古人为师见诸论著雄深
尔雅足自名家诗又隽永矩矱唐人而劖芟陈烂时出
奇峭乐府歌词不失汉魏风格问学深博既有资池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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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敏气充足以发之自其少时已有名世之志既举进
士即自免归大肆力于学时陈侍讲鲁南王太仆钦佩
皆未仕家居皆名能文与相丽泽声望奕然时称金陵
三俊及官南曹曹事甚简益淬厉精进居六年而誉益
有闻自是出入中外所雅游若李崆峒献吉若何大复
仲默若朱升之徐昌榖皆海内名流一时诗名震叠不
啻李杜复出而公颉颃其间不知其孰为高下也然诸
公皆仕不显又皆盛年物故公仕最久官亦最显所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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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沅湘若天台雁宕若衡岳皆山水胜处虽簿书鞅掌
而不忘觚翰所至领客宴游感时怀古临观赋诗风流
文雅照映林壑委蛇张弛有古高贤特达之风及是时
解留务往来吴门寻乡里旧游期余尽游诸山以毕其
平生而事左心违竟成乖越呜呼而今巳矣尚忍言哉
公所著书曰国宝新编曰近言曰顾氏七记诗曰浮湘
稿曰山中集曰息园集曰凭几集曰登衡小记总若干
卷距生成化丙寅七月二日享年七十娶沈氏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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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男三人屿岁贡生娶罗氏峙娶陈氏又次峻女子二
人适俞琏赵念孙男八人履祥荫为国子生次宾祥元
祥耆祥应祥楚祥馀幼孙女二人曾孙男三人履祥等
以卒之明年某月葬上元彭城山之原前事奉公门生
太常少卿许谷所为状来乞铭铭曰于穆孝皇立国用
明孰言翊之允维邦桢烈烈顾公维邦之彦爰外而中
式扬用践起家民牧弗夺弗违薄言饮之既去而思岂
德则周亦坚厥志志植靡移乃言有济扶微兴坏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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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载蹶载奋卒阶以升维靖而共乃刚弗折式遄其
归峻跻华列出将使指入典邦刑以翼以贞以莫不经
维爰饰用文富兹述乃古有训仕优而学其学如何亶
言华国敷彰帝猷歌咏明德在孝皇日群猷英英发藻
摅词式章用明翱翔后先公实曹偶德音洋洋经学之
懋烈烈顾公既瑰既奇学为文宗政为吏师维学维政
鲜兹兼得贤名之高斯毁之积烈烈顾公连蹇在是岂
不显融迄屯厥施彭城之原公兆于斯尚后有考视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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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词
  浙江按察使佥事皇甫君墓志铭(文徵明/)
佥事皇甫君子安既解浙臬还长洲未及赴调而母夫
人卒摧毁得疾甫三月亦卒呜呼伤哉君举壬辰进士
官礼部以文学为当道所知会东宫肇建遂用为春坊
司直论者以为得人而馀人意忌固巳媒孽其间未几
补外自是浮沈外僚者累年再起再偾卒肮脏以没呜
呼自古文学之士往往不得志于时其侈声擅名固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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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者所忌然而一时秉铨之人不得不受其咎也君讳
涍字子安裔出宋戴公以字为氏世望安定赵宋时有
为提刑者扈高宗南渡居吴城孔圣里占数为长洲人
六世祖斌死张士诚之难一再传乃君之曾大父也大
父信以文学起家为太学生未仕而卒父讳录丙辰进
士仕终顺庆知府母夫人黄氏生君兄弟四人君其仲
也黄夫人梦人授宝鼎而生韶秀异常能言即解诵书
专对敏给如成人稍长绩学缀文遂有名世之志及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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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郡学为诸生益事博综兄弟自相师友扬㩁探究务
求抵极摅词发藻回出流辈未数年相继举于乡而君
与二弟遂收科甲一时名文学之盛三吴之士鲜其侣
者而君不以自异益思振植操廉服勤憪然自守不与
时流徵逐人亦莫敢与狎初授工部虞衡司主事寻改
礼部精膳司再改仪制进员外郎升主客司郎中主客
职蕃人朝贡凡饩馆劳徕与凡贡篚之属往来之仪皆
主客领之故时曹司怠缓稽留使人经岁传食供亿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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穰君奏报以时不踰旬浃靡密上下斟度维宜视曩时
损费什伍朵颜内属岁有赏赉发自内帑故多秽滥君
以其捍边有功非他滥恩比言于主者俾精择以给被
赐者莫不欢感以去车驾南巡诸蕃留京师者虑有窥
伺悉屏之徼外时称其远识君自虞衡至主客凡历四
署所在职办而能缘饰以文在仪制时建储九疏咸君
属草词理明辨有以上当君心遂为诸公大臣所简注
春坊之擢盖缘于此车驾之行君先巳注籍扈从会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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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不果行驾次承天按籍推赏而君不在有司秉简劾
君失事而实非也坐是左迁广平府通判踰年召为南
京刑部主事进员外郎寻升浙江按察使佥事分莅浙
东所莅天台宁绍绪郡民忮而狡饕诐喜讦最为繁剧
君所至惩饬综核周审擿伏若神而裁决敏利案无留
牍恤隐崇贤纳之仁轨甫三月而宿蠹为清管内振肃
以其暇逸览观山川发为篇咏委蛇张弛文治灿然誉
闻亦达而南迁考覈惟视一时实履以为黜陟近时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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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既徙官而徵其旧事者因得以其私意中伤之然非
显恶大惩亦不敢公肆诋毁公初曹未及上再任亦无
几时竟以胜任推擢曾未数月而以不职论黜呜呼群
耳目何可涂也君沈静寡与自负高峻人苟不当其意
终日相对默无一语居官任事砥砺操切不肯脂韦取
容既多忤物又稍稍与时厓异故爱之者虽深而卒不
能胜夫疾之者之众也雅性閒静慕玄晏先生所为自
号少玄子作续高士传以著志居常问学之外他无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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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群经子史莫不贯综而酷喜左氏著春秋书法纪原
选唐文粹为文粹为文必古人为师自西汉而下咸有
所择见诸论撰居然合作诗尤沈蔚伟丽早岁规仿初
唐旋入魏晋益玄造铸词命意直欲窥曹刘之奥而及
之惜乎未见其止也殁后其兄子俊集所作为皇甫少
玄集云君生弘治丁巳六月某日卒嘉靖丙午三月九
日享年五十配刘氏后君一月卒子男二人长泰郡学
生娶王氏次拒聘金氏女三人长适国子生王大猷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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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太仓州学生陆鸣阳又次适郡学生吴尚俭孙女二
人卒之岁十二月十有三日葬虎丘新阡于是子俊手
具事状率其二子诣予乞铭予何足以铭君哉辞不获
为序次如此系之铭曰嗟皇甫君维时才彦天实生之
亦既有衍爰宾于王式扬用昭胡丰其受而厄其遭秩
秩郎曹五礼云职身德允文乃言有克维文之克维德
之载实德升闻有简斯在青宫兰省命官孰宜誉者在
前毁者随之谁毁谁誉君则有命命也自人弗陨厥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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嗟皇甫君靖共维秉岂无遗荣降年弗永弗永其世式
宣其言后有子云尚鉴我玄
  钱孔周墓志铭(文徵明/)
吾友钱君孔周以高明卓绝之才负陵轹奋迅之气感
愤激昂以豪俊自命雅性豁达不任检押所与游皆一
时高朗亢爽之士而唐君伯虎徐君昌谷其最善者视
余拘检龌龊若所不屑而意独亲时余三人与君皆在
庠序故会晤为数时日不见辄奔走相觅见辄文酒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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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评骘古今或书所为文相讨质以为乐既而唐徐起
高科入仕寻皆病亡而汤君子重王君履约履吉虽稍
后出而游好为密君喜学而好结纳自少至老未尝一
日忘学亦未尝一日忘取友以自益也其所友必皆胜
已者苟不当其意虽富贵有势力者辄白眼视之或取
怪怒不恤也家本温厚室庐靓深嘉木秀野足以游适
肆陈图籍时时招集奇胜满座中酒壶列前棋局旁临
握槊呼卢凭陵翔掷含醺赋诗负轩而歌邈然高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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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古人何如也呜呼而今巳矣交游中有如斯人不可
复得矣性喜蓄书每并金悬购故所积甚富诸经子史
之外山经地志稗官小说无所不有而亦无所不窥尤
喜左氏及司马班扬之书读之殆遍遇有所得随手劄
记积数巨帙至所不喜虽世指以为切要而君未始一
注目也为文奇崛深奥读之棘口不能句然思清语丽
足自成家而尺牍之妙尤其所长一行数字矢口信笔
文意灿然如出硎鍊他人沈思极意不能至也早岁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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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功名自奋稍敛锋锷以就文场矩矱亦惟涉猎训故
涵泳道腴而巳于世所谓括帖关键皆不之省人咸非
笑之而提学莆田陈公独识之常按试第君高等咸以
为疑公曰吾见其文有古意知非经生常士也余亲闻
陈公语喜公能得君而又喜君之为陈公所得也自陈
公去他主司惟取浅近合格者而君不复振矣君自弘
治辛酉至正德丙子凡六试应天试辄不售而年日益
老遂自免归呜呼惜哉君长身玉立被服鲜华而举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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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揭人望而异之谓必有所就而奇穷肮脏迄于不偶
呜呼惜哉晚岁困于征徭家日益落而又得末疾行履
跛曳每负杖而嬉而高怀雅致不殊前时文酒过从宴
谈谑浪逶迤容与使人意消呜呼君真雄俊不羁之士
哉君讳同爱字孔周别号野亭钱氏其先江都人有讳
仲阳者以医显于宋事见国史五世祖益仕元为常州
府医学教谕避乱来吴遂占数为长洲人益生太医院
医士原善原善生晋府良医宗道宗道生太医院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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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玉良玉生伯宽伯宽生汝式自汝式以上世以医显
汝式娶陈氏生君之兄弟二长同仁太医院御医次即
君娶张氏子男二人鹤徵太医院医士娶吴氏竹徵蓟
州吏目出后同仁娶宋氏继娶汤氏女二人适余长子
县学生彭次适陈遇侧室生子男二人复贞娶某氏女
一人适刘某孙男三人女二人君生成化乙未某月日
卒嘉靖已酉某月日享年七十有五庚戌十二月某日
葬吴县宝华山铭曰维气则扬亦艺而章维命不臧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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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弗昌卷而藏而卒困以亡吁其伤
  广西提学佥事袁君墓志铭(文徵明/)
吾友袁君永之以高明卓越之才精深宏博之学而辅
以陵轹奋迅之气自其少时巳不肯碌碌后人既起高
科登膴仕视天下事无不可为而砥节履方不肯附丽
匪人首忤权臣几蹈不测赖天子仁圣得不摈弃浮沈
中外垂二十年再起再废迄肮脏以死呜呼惜哉其命
也夫君讳帙字永之别号胥台山人世吴人高祖以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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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祖琮祖敬先考封承德郎刑部主事讳鼏母安人葛
氏袁氏自高曾而下世以气义长雄其乡而未有显者
至君昆弟数人藻发竞秀突起闾阎声生势长隐然为
文献之族君于群从中最少而奇颖异常五龄知书七
岁赋诗有奇语十五试应天再试再不利愤曰吾所志
何如顾为场屋所困耶益淬厉精进刺经质义务究底
极嘉靖乙酉遂以第一人荐试礼部亦在高等一时声
名倾动京邑入对大廷摛衍扬绎上下数千言出入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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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词旨宏达时权臣方为学士得君卷奇之执欲冠多
士在廷诸臣恶其揽权故抑置二甲第一人及启封见
君名乃悔不用其言而权臣则喜于得君他日诣君叙
致本末自谓君知已而君不对亦不谢权臣大怼衔之
然无以发也未几入内阁用事而君方为翰林庶吉士
因上言诸庶吉士跅𧿇靡薄不宜在禁近悉罢为庶僚
怒犹未巳乃起兵部火灾之狱将甘心焉时君为武选
主事火时当徼巡在法为失警乃掠立文致劾君纵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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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奸利必欲杀之锻鍊数月无所得编戍湖之卫会赦
免归权臣死稍起为南京武选主事历职方员外郎晋
擢广西提学佥事致仕归卒年仅四十有六始君自翰
林出为刑部主事即思明法以达于政谨推谳审法比
所当必允为尚书胡端毅公所知简涖本科本科者凡
诸司狱词及上请章疏皆从审画君析律详明剸裁敏
利而将以勤诚案无留牍时称职办有诏以京朝官考
各省乡试君被命主试河南校阅精审去取攸当时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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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士寻奉使决狱淮扬还朝改司武选武选有铨选有
勋禄有贴黄及诸委琐故号剧司而贴黄尤多弊事君
督并严密关决明审吏不得并缘为奸展采错事方将
有为会狱事起而君去国矣在南部适当考选军政尚
书熊公特委重君君杜请托察贤否励精从事考核绪
正一于至公人服其明莫复异议广西在岭徼之外夷
獠杂处文教久弛君不鄙夷其人教诏谆切而率之以
身示之矩矱程以科条取士贵淳雅而黜浮诞恒矜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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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逮薄惩而广录以诱进百粤之士士方安其化而君
倦游矣君乐閒旷而居吴兴日与高人逸士探奇选胜
登陟游衍悠然自适及归筑室横塘之上据湖山之胜
纵浪其间有终身之志虽暂起守官而寤寐林壑未始
少忘笃志问学群经子史无所不窥为文必先秦两汉
为法乐府师汉魏赋宗屈贾古律诗出入唐宋见诸论
撰莫不合作所著文集二十卷皇明献实二十卷吴中
先贤传十卷世纬及岁时记及周礼直解总若干卷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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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雅志用世及事与心违时移身远乃肆意于此以泄
其所蕴耳观世纬所著皆凿凿乎经世之论其官宗遴
传与夫讵伪诸篇实维时弊惜不能少见于事而徒托
之空言可慨也已君阔达高朗议论英发能以辨博胜
人人莫能屈然实无他肠志同道合即倾倒无间故知
君者莫不贤爱之而不胜嫉之者之众也君生弘治壬
戌十月二十六日卒嘉靖丁未六月二十三日配马氏
封安人继文氏子男一人尊尼癸卯贡士女三人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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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王子恭殷邦柱徐钦葬以卒之某年某月日墓在某
山铭曰侃侃袁君维时之硕履道含宏抱真翼德爰起
高科式扬用声载缉用明奕其邦桢维邦之桢弗为道
屈矧兹匪人胡彼之恤岂无荣途有命在天宁玉之毁
维瓦斯全陷则有阱守则为正孰其生之天王明圣侃
侃袁君守身用恒弗利攸征身否道亨亨之如何有言
则立言立名存有永无泐
  沈先生行(文徵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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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讳周字启南姓沈氏别号石田人称石田先生世
居长洲之相城里自孟渊先生以硕儒肇家生二子曰
贞吉曰恒吉才美雅饬并有声称恒吉号同斋生三子
先生嫡长也生而娟秀玉立聪朗绝人少学于陈孟贤
先生孟贤故检讨副初先生子也诸陈皆以文学自标
致不轻许可人而先生所作辄出其上孟贤遂逊去年
十五代其父为赋长听宣南京时地官侍郎崔公雅尚
文学先生为百韵诗上之崔得诗惊异疑非已出面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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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台歌先生援笔立就词采烂发崔乃大加激赏曰
王子安才也即日檄下有司蠲其役先生既长益务学
自群经而下若诸史子集若庄老若稗官小说莫不贯
总淹浃其所得悉以资于诗其诗初学唐人雅意白傅
既而师眉山为长句巳而乂为放翁近律所拟莫不合
作状其缘情随事因物赋形开阖变化纵横百出初不
拘拘乎一体之长稍辍其馀以游绘事亦皆妙诣追踪
古人所至宾客墙进先生对客挥洒不休所作多自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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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上顷刻数百言莫不妙丽可诵下至舆皂贱夫有求
辄应长缣短素流布充斥内自京师远而闽浙川广莫
不知有沈周先生也先是景泰间郡守汪公浒欲以贤
良举之以书敦遣先生筮易得遁之九五曰嘉遁贞吉
喜曰吾其遁哉卒辞不应然一时监司以下皆接以殊
礼尤为太保三原王公所知公按吴必求与语语连日
夜不休一日论谏先生曰对章服谏非鄙野人所知然
窃闻之礼上讽谏而下直谏岂非贵沃君心而忌触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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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公遽曰当今之时将为直谏乎抑亦讽乎先生曰今
主圣臣贤如明公又遭时倚赖讽谏直谏盖无施不可
公徐出一章示之曰此吾所以事君者试阅之先生读
毕曰指示切而不泛演言婉而不激于讽谏直谏两得
其义矣公以为知言同时文学之士为上官所礼者往
往陈说时弊先生不然曰彼以南面临我我北面事之
安能尽其情哉君子思不出其位吾尽吾事而己然先
生每闻时政得失辄忧喜形于色人以是知先生非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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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忘世者先生去所居里馀为别业曰友竹居耕读其
间佳时胜日必具酒肴合近局从容谈笑出所蓄古图
书器物相与抚玩品题以为乐晚岁名益盛客至亦益
多户屦常满先生既老而聪明不衰酬对终日不少厌
怠风流文物照映一时百年来东南文物之盛盖莫有
过之者先生为人修谨谦下虽内蕴精明而不少外暴
与人处曾无乖忤而中实介辨不可犯然喜奖掖后进
寸才片善苟有以当其意必为延誉于人不藏也尤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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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人疾苦缓急有求无不应者里党戚属咸仰成焉平
居事其父同斋无所不至同斋高朗喜客饮酒必醉先
生不能饮每为强醉以乐客同斋殁乃绝母张夫人年
几百龄卒时先生年八十矣犹孺慕不巳弟召病瘵不
内处先生与俱卧起者岁馀及卒抚其孤如子庶弟幽
墀未练事为植产使均于己一妹早寡养之终其身其
天性孝友如此先生娶于陈生子云鸿文学称家尝为
昆山县阴阳训术侧出子复郡学生女三长适昆山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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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许贞次适徐衮又次适太学生吴江史永龄孙男
一人履女二人曾孙男一人女二人先生所著诗文曰
石田稿总若干卷他杂著曰石田文抄石田咏史补忘
录客坐新闻续千金方总若干卷正德四年己已先生
年八十有三八月二日以病卒于正寝于是云鸿先卒
数年矣复乃相其孙履治丧以七年壬申十二月二十
日葬先生于所居之东某乡某原属将求铭当世有道
以信于后俾某有述某辱再世之游耳受目瞩知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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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详遂不克让用论次如左谨状
 
 
 
 
 
 
 明文海卷四百三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