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复斋文集卷之四
　　　　元征东儒学提举雎水朱德润泽民著
　　　　　　　　　　　　　　　曾孙夏重编
　　　赐进士湖广按察使东吴项璁彦辉校正
　　郑浃际诗传序
莆田林子发氏携宋郑浃际先生诗传训诂谓德润
曰先生昔在闽中䌷绎之暇集为此书其间摘诗传
之幽隐辨事物之名义真所谓发诸儒之所未发者
于是以校正是本俾德润读之愚按慈溪黄氏谓文
公朱氏因雪山王公质浃际郑公樵去美刺以言诗又
尝于郑传取其切于诗之要者以备集传矣独惜当

时门人学子各宗其宗而不能参会折衷之以见
书之有补于学者噫汉儒专门训诂一经之旨扬鏕
分路使后世学者莫适其适而经之本文亦乖戾破
碎至宋濂洛诸儒出然后诸经之旨粲然明白今考
载籍诗传自伊川欧苏诸先生发其理趣南渡后李
迂仲张南轩吕东莱戴岷隐严华谷诸先生又各自
名家而方今学者咸宗朱氏者岂非以其义明理畅
足以发诗人比兴之旨趣辞简意备足以广诗人赋
咏之性情乎至于诗篇之可以被之音乐者仍按周
礼大师谓风雅颂者声乐部分之名赋比兴者作诗
之体制也今观郑氏传引山川草木虫鱼之辩五音

六律六吕之所谐诚可以发挥后学之未䆒而涣明
千载之微辞奥义者也如以雀无角为雀之角以龙
盾之合为二盾之卫露彼菅茅非雨露之露有豕白
蹢为江豚之豕豳之风雅颂为四器十二器之声合
其他如国风二雅三颂名物度数毫分厘析岂非诗
传之大备者乎善乎孟子曰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
以辞害志以意逆志是为得之德润于朱郑之学有
得焉盖朱氏之学淳故其理畅郑氏之学博故其义
详学者不可不兼该而并进也理以明之义以析之
则斯传也当相为引用而讽咏之兹非后学之所深
愿欤至元改元清明前一日后学朱德润序

　　临川曾氏郊祀礼序
临川曾氏之族孙元明以其八世祖文定公之郊祀
遗文继述成书将上诸朝且俾德润订其成式而序
之谨按宋元丰诸儒详定礼文陈密学襄请夏冬㪯
二祀李尚书清臣请用汉五祀之制宿庙以告宿北
郊以祭宿南郊以祀王尚书存请以孟冬纯阴之月
分祀陆左丞佃请即圆丘之北以别祀地祗自是而
或请合祭或请分祭或请摄祭动累千数百言时以
礼文繁多国费不给故苏文忠轼以为宜从旧制而
元明之从八世祖文昭公子开以为宜损仪卫虚文
以从躬事之实礼今元明之书盖祖是说而敷扬之

者也遂以其次第定为有司行事之条目而节其大
礼之繁文摘古制之要宜于今者而列诸篇是亦善
用其心也巳先儒谓天地异位礼乐异数阴阳异宜
昏明异类天子裘冕有制臣下章服有䓁圆丘八陛
郊特用牲而燔柴之诚扫地之质蒲越之洁陶匏之
古雷鼗孤竹之和其制备矣至于度数之详则又见
于陈博士　之所集仪礼抑何言焉夫天体至大而
无外故万物本乎天人𪫬至善而无杂故人本乎祖
天一位也无自飨之礼焉故以祖配周公郊祀后稷
以配天此其义也天序循环阳复于子故冬至祀天
就阳月也南郊圆丘就阳位也升禋以气达祈神格

也奏乐而不商祈神和也嗟夫古制既远后世繁文
剩礼以为烦民之举而不用其质吾于曾氏之书有
感焉说者为礼有隆而无杀愚谓事天之礼不可杀
也凡出入仪卫行宫大次之礼可杀焉百官有司荫
补锡赉之恩可省焉虽然世泥循习久矣是书之出
愚犹恐夫不乐于从古者以为骇也元明能以其宜
于今者而成书其亦可行也巳善夫礼曰时为重曾
氏之论有合焉至元后二年十月望朱德润序
　　集清画序
自庖犠氏仰观天文俯察地理因龙马负图以画八
卦象在其中矣故苍颉作书之义与画体同而文异

盖自鸟迹既茫如小篆日之为　川之为川之为
山　之为鸟　之为虫　之为冠类皆象其物形而
制字盖字书者吾儒六艺之一事而画则字书之一
变也周官教六书二曰象形其义著矣后世以楷易
隶以隶易篆然犹有左画圆右画方之意焉仆少小
喜作书画至日渐月渍不觉为玩物丧志之习今屡
为人求取乃欲罢不能然于风和日明傍花随柳之
时观山川林壑远近之势感春夏草木荣悴之变朝
清而夕昏远淡而近浓凭高览远亦足以乐天真而
适兴焉尔秘书尹君从善质淳而美气清而和且好
古博雅暇日求诸名胜作为绘事以寓游览之意可

谓䔍于清事者矣故为序其义题曰集清而图之于
左　友山诗序
北燕高尧臣氏尝以石山置其座隅集宾朋而言曰
自淳风移而友道废吾欲与山为友而思夫静默不
移之君子以为久敬于是作为歌诗复游于西山之
西而寓意焉德润曰吾闻古所以求友者合志而同
方有不合则诤闻间言不疑达则在官有一心以辅
仁不达则责善于草野必尽其平生然后巳君何以
山为尧臣曰古人不可见矣今夫閒居杯酒笑歌剧
谈若见其肺肝者忽焉患难而不扶临利而挤夺背
毁而妒能者有矣维山也至高而有止至大而有程

近之不见其从远之不知其疏吾尝以至静之理不
言而叩之山亦默然而领吾心之悦也䓤茜而呈丽
吾极其乐而枕泉漱石有松籁鸟鸣相与倡和足以
供吾情心之忧也雨雾晦冥草木摇落有猿狖夜嗥
若替吾愁披轩窗以相迎纵白云之去留若斯之友
吾安能去此而交诸德润闻斯言而是之且尽其辞
曰嚱古人逝莫留淳原离淫风浮矧言貌吾肯由道
不同不相与谋安得义如管鲍流矢生死永无尤富
贵不耻贫贱俦古人心一片石涅不淄磨不磷又胡
止壑与丘删吾杖刋吾屐从友山其遨游
　　送和九思之绍兴路同知任序

孔子曰导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导之以德
齐之以礼有耻且格盖法有尽而情无穷惟德足以
感之礼有隆杀之实而不在于文也国朝典章具定
而礼制或有未尽者士之临政出治当原人情而以
法意行之庶几德礼之事也欤且以婚丧二礼古者
娶妇之家三日不举乐今则亲迎以乐士子之家当
先斋戒告庙然后为酒食以会亲友是为情文之称
而礼之实也古者妇为姑之丧舅在则齐衰期今则
妇为舅姑之丧斩衰齐衰皆三年而饮食燕乐如常
日士子之家当致斋敬事三年如初是为情文之称
而礼之实也噫世变风移有不止于是者寔关邦国

之治焉至正三年秋理问和侯九思除同知绍兴路
事且将推朝廷爱民之意而以德礼行之抚字焉仍
得太守达公兼善首新其政自经界始分田授役使
千亩之家不得诡隐而逃百亩之家能足食以自存
此方今之要务官虽无定制以多寡之今则使民得
安耕而无幸免者此法意所施之验也其它如行乡
饮以教民让去妓乐以教民淳皆善政也九思当率
是而行之可也虽然临民者念虑有所不尽而民情
多变吏为之隐尤不可不慎焉至若荀卿所谓无用
之辩不急之察弃而弗治九思之聪明固非仆敢拟
而太守亦旧知仆者也敢不以是言请外之治民内

之事君终始若一惟侯勤之他日政成太守与和侯
又将羽仪朝端冠冕士类又岂止于为郡今姑以治
郡言而太守倡之于前而九思成之于后则越民可
庆矣岂惟越民可庆百尔在官率是而行之天下可
庆也仆敢不为九思庆
　　送延平学录序
自党庠术序之制弛于中世而成均之官亦随时更
革宋嘉祐初侍讲胡公瑗管勾太学始选诸生之端
谨者补正录及熙宁元丰间内外舍生增益至二千
四百员有奇判国子监李公定乃请选试外舍生檀
宗益以校书郎充学录则学录始命官也其职掌佐

学正考察籍记诸生之行艺而紏正之元祐三年又
以上舍内舍生为之至崇宁元年分太学正录二员
以隶外学由是郡学亦稍以斋生充补国朝初外郡
府学惟教授命官而正录以下悉从各学推选继又
从提举学校官选委充小学谕而后升正录至六中
乃例以直学役满升授至正初元朝廷复科举兴文
学台宪官以谓直学职掌金榖而辄登师儒之席乃
别选行蓻生举以充谕录焉太原郭君桓仲实预兹
选三年遂调延平路学录于是吴人喜为之贺且为
诗以壮其行而㑭朱德润为之序引仆于是而有感
焉延平旧俗尚气而率自龟山杨公以二程之学倡

于东南传之延平李公故徽国朱文公遂精思实体
以广其传其学䆒天人性命之理明纲常道德之要
继而茶溪廖公德明连叔游公敬仲讲学于文公之
门遂以其学一变乡俗至今号多学者吁诸公远矣
凡官是邦者诵其书闻其遗教其可不与氶学之士
勉其规式循其教令以称其职乎桓仲聪敏士也职
于其邦之学其能求诸公之所以学于师友者而学
焉则亦吾党之所望也则亦宪台举拔之初意也敢
不序而送之
　　送马清风道人北游序
列禦寇学老子而不似老子言西方之人而不言佛

察造化轻死生寓言有无处世若不可羁者视抱朴
子专言导引房中为胜然今人学其学者特少毗陵
马清风幼志于道长即出家游方外飘然无拘羁往
年之五台参雪庵老得一死字旦莫究之不辍又之
淮南参一悟师然后若有所悟予尝扣其所学则言
性命之宗物我俱忘出无入有而莫可准绳之今马
君挟其所有而北游亦莫知其所止且请序说于予
噫予闻之天之所命于人者性也所赋于人者理也
所成乎人者气与形也循而行之之谓道有得于心
之谓德近而求之不出乎日用之常以言其精微自
非圣人莫能也巳今马君欲行其道苟能不出乎方

寸虚灵之中斯可矣有必欲离形去智谢绝生死则
虽足穷万里吾未知其遇至人于何所也今姑以其
所往而记其往者则泛大江溯淮泗踰襄樊若蕲阳
之五祖濠梁之老彭历阳之许由寿阳之梅福临灌
之华沱榖城之黄石临汝之崆峒维山之子晋皆昔
之成名者矣远而之它弗暇论矣大抵人生天地间
有生则有死若旦暮然一气之消息也惟其有生死
所以生生而不穷原始反终此其道也今马君北游
而遇异人有异说吾弗敢知矣因书以送之
　　送长洲教谕序
古者诸侯立泮宫于都而下迨族师党正州长亦皆

有学若今之外郡自教授以下县特设教谕一员得
专领教事盖朝廷备教养之制而其方则存乎其人
也近世为学不古教养不备而学官代去急如次舍
故缀学之士每不能终其业偶得贤谕切磨常业㑭
教有方而养有素则多幸矣至正三年秋长洲学谕
吴君季实秩满代去诸生有怀来之惜岂非能尽教
养之方乎仆于是而有感焉学校之设三代以还自
国之养老教胄子乡饮射合乐以至受成讹囚之事
无不在学此士之所以学于学也而必养之以成其
六德教之以精其六艺又必使知其学之所自于是
有释菜奠币之礼于先师而无庙祀也庙祀盖始于

梁世用浮屠之法近代因之恬不为异今则典学者
以脩造祠像为先务而以教养次之是可嗟也已吴
君之来始登儒席即以教养为先其学淳其文雅足
以范后进而又能谨身择友故县庠士之优劣皆得
其所而有司每有撰述则长洲学为最是岂非贤谕
也乎于其行吴人士为诗以歌之而德润为之序引
　　送海道镇抚莫侯北归序
国家岁漕东南诸郡粮三百万石其转输之程文移
之制在一漕运府而巳漕府所辖运户几数万人其
官给之直甲户之当所司在七所而巳曰昆山崇明
常熟江阴䓁是也其所以控制七所而能关决之者

又特一镇抚所而巳按职制所官皆五品而镇抚独
得控制诸所者以其无漕运之程而有理棼戢暴之
举也故常以镇抚得其人则岁漕宁妥扶持纲维而
巳苟非其人则漕功方兴而前锄后铻不无公私烦
劳威福自用盖傍海之民习俗懻忮难制昜扰省不
直之则虽重法不能禁况有徵而扰之耶濮阳莫侯
公辅来为镇抚之数月吏詟其明民怀其惠漕府亦
赖其材而事以集然侯性介洁非其道一介不取诸
人以故无从阿苟合之举盖侯自初学律于台即凡
廉能之习一闻一见皆识于心为终身之用故其官
于京仓官于司税皆以廉称稍不合则弃去无留难

意今控制方新而侯辄以告老辞然职制年非七旬
不得谢也而侯将以是请归老其乡盖其自趣尔而
事有不齐孰能褒而留之耶风霜初寒寥落江城侯
归有日矣敬序其去意而拉诸君子歌诗以送之
　　行宣政院副使送行诗序
国家混一区宇而西域之地尤广其土风悍劲民俗
尚武法制有不能禁者惟事佛为谨且依其教焉以
故自河以西直抵土蕃西天竺诸国邑其军旅选格
刑赏金榖之司悉隶宣政院属所以控制边陲屏翰
畿甸也独江左右郡县以释氏教属行宣政院而俾
其徒岁课梵典守持戒律以祝愿睿算万年此佛氏

之所以盛于中国也至正六年秋朝廷以故太师鲁
国忠武王之裔孙索罗帖睦尔元素授中奉大夫行
宣政院副使仍锡太官齐酒以慰其怀先是元素公
以同知将作院事出为广东道宪使道过东吴因疾
就医遂假馆逾年而荐章累上至是乃拜命而行吴
之守臣达官咸饯于郊而士子作歌诗以美之仆于
是而有感焉昔公之先王佐大业于初兴之日内尽
匡翼外辟彊土受丹书铁劵之盟四世忠宪王又为
至元间贤相一时如许文正公姚文宪公商文定公
皆引参庶政以致太平于乎盛哉嗟夫世道旋移仕
习援附有不念其遗烈者矣今元素公又以介洁之

操施于临事其天资明颖凡省台典故可为辅弼之
纲维者悉识于心此非他教之可以汨其素志者矣
是行也特将广其闻见而充拓其材志以为他日庙
堂谋谟之助而成其家世贻谋燕翼之美者也于是
乎书
　　吴兴沈毋诗序
至正丁亥秋吴兴沈自诚来为予言其毋徐氏贞子
之孝也既有传矣请为诗以美之德润曰予不天少
失母及壮又失父生也不能致色养殁也不能扬名
以显亲抑何幸闻子之贤毋有传耶虽然尝闻之礼
曰妇人从人者也沈氏之母可谓知所从矣居室则

请从三年之丧而后归昔者曾子问亲迎孔子曰女
在涂而女之父母死则女反而服期在室为父母箭
笄髽衰三年其以是夫贞子既归沈氏夫有疾扶而
导焉愈敬不衰白虎通义曰夫有恶行妻不得去地
无去天之义也而况于疾乎有子既长能教之问学
而列于士内则曰幼子常视母诳自能言能食教之
数与方名至十年就外傅二十冠而学礼虽有严父
亦毋氏之教也徐氏有焉于是传称沈毋也宜哉乃
为诗曰苕山㠁嵯霅水涟漪勖子之学以成其毋仪
　　王可矩参政小像诗序
伊阙双峙洛水西回周东都之域也昔者尹和靖从

二程先生讲授于其间而道学斯溥至文公朱氏发
明义理之精微以及我朝文正许公源派益浩世受
其福此皆伊洛之渊泉溥博有以泽天下之民也至
正丁亥秋尚书王公可矩来领漕台公以儒者学业
措之政事漕民方被其泽而公旋拜甘肃行省参知
政事于是堑休寓馆乃自藁伊洛山川之胜置小像
于其间俾德润详而范之于是嵩高少室之环绕龙
门积石之映带咸在左右公洛人也纯和雅厚遇物
有今弘之度下士有色瓜之美迹其平日讲学之功
施之行事岂非闻见之习有所自而然哉若夫图画
有不能尽其形容者诸公诗文又足以敷扬之先儒

曰理无形也圣人假物以明理故立象由象以明理
此图之所由作欤
　　送谭清叔知事赴河南省掾序
国家自中州入职方而河南行省尤为关键之地盖
其背山带河土腴民秀为中州都会其力足以内藩
京师其势足以外控诸夏而其岁产之入又足为兵
赋之供也是以内附之初中书耶律文正公首以抚
绥汴民为请继而中书扬公内翰窦公又以建学立
师为务由是汴民渐被文教生业日繁而官于分省
者亦称易治其故何哉盖汴之民先疲于金宋变廷之
后军旅数起无休息所至我朝承平以来方复故治

士君子之有志于经济者每于斯留意焉至正七年
冬平江路知事谭君清叔以河南省檄辟为掾十月
既望君行有日矣郡诸曹郎以君之能佐治于吴之
民人而熟于案牍之精惜其去而不可留也咸持肴
执斝饯于西郊之外彷徨不忍别欲絷之维之而难
其请德润解之曰谭君在吴一郡之民既受其福矣
今将掾河南而河南三数十州之民又将受其福焉
夫陈郑许汝皆汴之属邑去京师千五百有馀里较
吴为近以谭君之材干佐硕治之贤宰朝夕从容簿
书间求民情而安治之吾将见其声誉日著而掾中
书有日矣又奚止福一郡之民哉于是诸曹郎与其

民人乐予之言为是乃相率以庆其行仍俾朱德润
为文以序其意
　送韩伯皋参政之湖广序
至正丁亥冬仲之廿七日湖广行中书省参知政事
济南韩公将之任也润之士大夫咸执酒送之长江
之津德润时亦客未方在诸君子往饯之列酒酣韩
公指所服弊衣曰此衣被我躬三十年矣家人常欲
纫而新之予不忍也何则吾新是衣则忘其故矣今
子我故人也幸而会吾又将西行子盍为我纪其行
而图之德润曰仆敢不惟公之言是纪公又曰人生
贵贱忧戚固有命焉吾忝官二品崇高非所望也子

视我行色其有忧患乎德润曰然公之忧患盖常处
也今独无患焉何则湖广地近蛮蜑其俗难制易扰
今秋以来官剥其食民饥其生是用猖獗推原其情
民之乐生恶死者天下皆然奚独蜑俗耶因民之情
而安缉之或者坚甲利兵不如怀徕之善服也今公
以爱民利物之心往治兹土来者怀之逆者威之其
不易治乎公曰子言是矣然彼土山川之境生民之
属吾尝识之矣苟服其魁则得其众未有不能驯其
魁而能服其众也若夫吏贪民偷吾必有以安辑之
耳于是风帆高举江水荡漾舟将行矣德润又执酒
而言曰公行矣江山千里云树渺瀰其西北则寿张

合肥谢玄之所以破符坚者也西南则夏口赤壁周
瑜之所以困曹公者也又西望则岘首诸山羊公之
所以怀民人也江山千古岁月旋移其不同草木之荣
谢者惟德与名为不朽也故皆人有终身之忧而无
一朝之患无当时之乐而有千古之荣焉公之所忧
者在是而诸君子或不察于是图而序之
　　送邓汝霖游京师序
老子曰治人事天莫若啬夫唯啬是谓早复早复是
谓重积德朱子谓能啬则不远而复矣先有所积复
养以啬则其德加矣此老聃氏之心法也而世人习
于其教者无常师焉是以终岁汲汲而不知所之也

贵溪邓君汝霖壮年从其教且受业于天冠山之昭
真宫道士吴允升其游也盖尝慕仙人王表飞升之
学若昔贤所谓白日生羽翰者也予客朱方汝霖适
将北游过寓所听其言若秋风鸣于万覈接膝而坐
犹觉翏翏之逼耳吾于是知汝霖之学有所宗也然
京师千里之外达官大人与夫宗工钜儒道师释尊
咸所聚焉特未知汝霖能以其学感遇于诸君子之
门否也而诸君子亦未知能知汝霖之学否乎嗟夫
世道旋移养心寡欲者盖鲜矣能如老聃氏之爱气
闲欲平意静神则几于道矣其易所谓不远之复邓
汝霖学老氏者也其说本于此而诸君子之能知汝

霖者亦必以此而延进之吾见其显达有日矣因书
以勉其行
　　湘中廖如川谈三命序
川之为水达矣湘中廖子以如川自号能以人始生
年月日时推五行生克制化言休咎当代公卿大夫
皆神其术每至处倒屣接膝无虚日常语仆以晚岁
当小康仆不敢必也廖子屡言之仆请以川字为解
曰昜凡言利沙者七卦皆济险之谓也而先言亨贞
后言利涉者二需大畜也先言利涉而后言利贞者
二奂中孚也不言利贞而言利涉者益也言利涉而
言君子贞者同人也言元亨而言利涉者蛊也夫同

人人所同也宜利君子之贞矣蛊则怀乱之象也而
言元亨何㦲天运循环坏则复治故君子以振民育
德为治已治人之先若蛊之上九则是君子不偶于
时而自守者也今廖子所与谈者多时之达官显人
其吉凶休咎固在于五行之推而其临事也抑贞而
后济乎抑济而后贞乎仆不偶者也不利贞亦不利
涉廖子其有以教之书以为序
　　送强仲贤之京师序
国家承平垂七十年治教休明百度具张而取士之
科尤广凡入官者首以宿卫近侍次以吏业循资盖
近侍多世勋子孙吏业多省台旧典自此或以科举

或以保荐内则省台院部外则路府州县咸以岁月
计迁九品分班森布天下可谓盛矣而百家九流之
人亦杂出于其间岂遴选之多而士之所以求进者
亦不专以儒术欤古者为官择人今则因人授官古
者选官侍从今则侍从出官古者乡贡里选今则归
官乡里此汉世取士之杂流弊至此而人不之察故
每有侥倖之心而奔竞之习相踵矣吾友强君仲贤
盛年而多材善学而能事是宜与搢绅士子颉颃于
鸳序者也独惜其处江湖之远无相与荐起者今强
君挟其所有将趍京师而观庙堂王公之伟器听翰
苑名师宿儒之论议而有感发焉则仲贤之学益进

所谓仕优则学学优则仕吾见其入仕之阶由是始
也由是达也幸毋昜其初志
　　送傅文博之京师序
至正六年秋故海道都漕运万户传公之子文博将
以世荫趍京师来求赠言于德润辞不获乃勉为之
言曰古之任子即书所谓赏延于世诗言徂赉孝孙
者是也至汉则刘向韦元成唐则韩滉李德𥙿皆以
名卿之后荫补入官其材识超冠志行卓绝皆见称
于前史后世可取法焉今玉田傅氏绵历世系蝉联
冠组六世祖仕辽为名进士及其再传或典三礼或
登芸阁或建节行部二百馀年闻望益著至万户公

历仕清朝卑登显要自同知留守拜监察御史佥宪
江东出守饶州晚登漕府卓然清慎明约所至有冰
蘖声公暇则课子诵诗读书家法益严整盖其所训
者有素也今公之子文博清慎谦约彬彬不坠家声
是真可以绍箕裘矣今将登仕版服官政傅氏之素
所闻见固不待仆言然近世习俗浇漓吏奸民猜非
一言可尽文博苟能尽心于民情吏弊益知闾里奸
邪审察是非志之于心他日莅官临政则发于断由
是扩而充之则傅氏之业益昌大而世泽之滋于是
乎在王太史所谓高门之于三槐之王有所徵矣遂
书以为序

存复斋文集卷之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