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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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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学馀堂诗集卷十七

  翰林院侍读施闰章撰

  七言古

  烟火行

  济南乱后年初丰上元鼓吹如江东歌儿游女不知数
千家万家春灯红爆竹声中烟火出忽如燄发阿房宫
扑地流光走玉兔垂天列炬成烛龙横看烂漫三十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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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高城满烟雾明星落月飞纵横急电惊雷莽回互
层层怪幻鱼龙戏蜃楼海市须臾至莲花火里剧分明
中有天下太平字是时宪府高崔嵬建牙列戟倾金杯
烹羔炮鳖惜良夜黄金灰烬同尘埃酒酣漏永回鞭去
人压看场呼不开我闻此地旧王府夜夜鳌山照歌舞
绮罗台榭总丘墟园林寂寞今无主乐复乐兮延千秋
醉歌莫问王与侯何日中原罢烽火华灯如昼长遨游

  伏生祠堂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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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祠在邹平城北十八里汉文帝遣晁错求尚书时伏
生年九十馀令幼女口授事不见汉史今图之壁

  祖龙烈燄燔天地断简残篇尽捐弃诸儒白骨成山丘
仓颉史籀夜垂泪上蔡李斯甘罪首忍使万古斯文坠
天遗一老在人间火然不到胸中字须臾赤帝重瞳来
阿房一炬咸阳灰表章经学汉文出诏求耆旧过徂徕
是时先生耄且病以口代手鸿濛开二十九篇尚书备
配享立庙何崔嵬我来再拜心徬徨侧身望古涕沾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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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秦博士穷独叟姚虞三代今未亡庞眉碧眼具冕服
丹青满壁生辉光有女被绣珥明珰受书掌故拱其旁
丰碑古篆不可详诸生俎豆歌乐章灵旗髣髴来翱翔

  送张泰安越九(时坐事逮系谪戍复放还)

  山城积雪冰不开飞来黄鹄久裴褢见君欲哭复大笑
举酒一饮三百杯畴昔蹉跎事奔迫穷边极漠甘迁谪
圣恩温诏垂九天独许云间作归客泰山极目连沧海
海鸥钓客遥相待何必功成问赤松流光一掷红颜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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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君意气凌浮云罢官慷慨尚论文庾鲍才名伯仲少
原尝好客天下闻我醉为君歌一曲岁暮愁多肠断续
好去五湖三泖间手抚山堂旧松菊

  绣江行(章丘县东)

  羲仲驱车错躔度玄冥夺取青阳路三月重凝绣水冰
烈风倒拔阳丘树天河沧海同翻覆雪染桃花成白玉
茂陵消渴鹔鹴寒望远伤春乱心曲

  女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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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郎山畔日冥冥女郎墓上草青青长白云连绣江水
(长白山名登女郎望其云气萦抱如带)长佩陆离飘未已凭阑举酒舞且
歌深洞幽房山鬼多黄土红颜自今古淅淅阴风吹女萝

  父书楼歌为俞去文作

  吾乡前辈多博雅南金先生称学者有阁三重书五车
高卧楼头不肯下乱离万事成东流铜驼金谷皆荒丘
青箱好在蓼莪痛岿然遗泽存高楼楼前枫树林楼下
寒潭深白鹤为君舞玄猿为君吟山鬼窈窕尚含笑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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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寂寞无知音腹笥便便君自可次第书签兼药裹卖
文剩有杖头钱鸡黍能留佳客坐藏书十九委埃尘百
家七略谁问津长恨古人不见我空山月黑伤千春

  寄蒋虎臣金坛(先是京口之变士大夫家居者皆坐法惟虎臣获免)

  昔君校书石渠阁乡心日夜思丘壑今君乞假卧江村
三年不向春明门春明吏隐差不辱索米东方足饘粥
何事高吟诗百篇便向阴崖结茅屋潇洒从来怀抱疏
黄金不惜搜奇书道逢穷交下马立解袍脱赠无踌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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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书远自金沙至开函堕我数行泪不讶虞翻疏节多
殷勤却索新诗寄江干昨日多鼓鼙白骨黄尘咫尺迷
茅屋高斋亡恙否鲸波鼍浪风凄凄古人挂冠入山好
今日入山难自保愁思如结未敢言何处相期拾瑶草

  姑山行送郭瑞屏

  十年不向姑山去别恨羁愁乱如雾箨冠草屦故人来
相看犹似山中住衙斋萧瑟客无毡片石荒台倚独树
主人鹿鹿竟何为论心不得同朝暮记昔姑山夜坐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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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泉手汲炊松枝倾盘芋栗杂鸡黍酒尽床头醉不辞
轗轲君今垂五十白发星星时抱膝纵饮不多思醉眠
怕听城头吹觱栗君为穷愁来海滨到来辗转愁官贫
出山入山贫自好路远天寒惭故人

  荒鸡行

  长夜漫漫才二更济南城里鸡齐鸣劳人鞅掌未眠卧
起视欃枪泪双堕昔人闻鸡夜起舞雄心不厌乱离苦
可怜四海今横戈荒鸡荒鸡奈尔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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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严水子画人物引(严水子陆山子并陈章侯高弟)

  山阴高士陈章侯开辟画苑无虎头左手把杯右执笔
十指酒气生十洲尤工人物作殊态雕镂琐屑穷纤芥
诡形奇状人尽惊素壁中宵走光怪兴阑箕踞时扪虱
尺幅千金不可得晚传二子早升堂吮墨含毫同侍侧
山子过从忆鉴湖淋漓染翰多欢娱五年以后水子至
笔势不与章侯殊冥搜惨澹追清妙欹侧江皋连海峤
芙蓉薜荔杂连蜷帝子婵媛山鬼笑名高薄俗复何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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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事伤心争促迫乞画如山乏酒钱仰视高天岸赤帻
春阴积雪风泠泠满眼干戈愁客星冰开鼓柁且归去
万壑千岩无数青

  闸舟谣

  漕渠久渴水不流漕艘衔尾无时休日过一闸才五里
千里归心愁白头闸尽滩高更偃蹇中夜呼船重拨浅
猫儿窝口居人稀鱼头集上渔船归岸阔河深风又恶
坐看他帆拂面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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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茂之自作生圹曰茧窝索诗纪之

  八十一叟颜尚酡幅巾筇杖衣薜萝肩舆强来一相见
数杯未尽能高歌自言筑室乳山住阴林邃谷多烟雾
新营生圹大如茧逝即长眠不封树踔绝才名年少时
掉头不许时人诗秪今垂死犹眼白自作高人万古宅
君不见富贵磨灭皆轻尘丰碑石马空嶙峋北邙悲风
愁杀人

  万竹园醉歌赠邓元昭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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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隅别墅结茅屋千亩阴森尽修竹同心握手此开尊
竹色客衣相与绿五年南北成别离昨岁干戈乱心曲
鲥鱼芦笋杂莼羹百觞劝我苦不足昔时侍从官长安
对客挥毫人共看意气风流天下重五侯七贵争交欢
一朝特简拥千骑未许淹留问丛桂岁星忽厌隐金门
便拟墙东长避世羡君蹑屐临东山清歌白苧长欢颜
羡君藏书馀万卷鸟篆龙文时在眼丈夫功成须拂衣
扁舟新买系渔矶飘摇万事君休问惟有浮云无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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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穆倩印薮歌

  黄山山人真好奇性癖膏肓不可治雕镂文字寿琬琰
虫鱼错落蟠蛟螭苦心爱者有数子摩挲只字等禹碑
亦如昌黎推作者险奥不废樊宗师九月䢴关木叶下
山人邂逅同僧舍自言好古非雕虫篆籀周秦足方驾
诘曲迷离多不辨相逢十人九人诧可怜古籍秦火焚
存者如缕金石文岣嵝钟鼎尽奇字恍惚夭矫凌浮云
今人能手类刻木仰唇俯足徒纷纷岂若山人眼空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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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与八分惊魂骇目天下闻噫嘻山人好古不能长得
食何如归老黄山三十六峰之南北赤文绿字藏其间
风雨千年无剥蚀

  水绘庵放生池歌赠冒辟疆

  水绘庵前一池水花发芙蕖香十里冒家三世皆放生
水族波臣不可纪日霁游鳞镜里来有时蜃气云不开
出沼穹龟峙丘垤扬鬐赤鲤生风雷四十年来成巨壑
丝竹朝朝喧水阁赋诗不让邺园游临流远胜濠梁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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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桑万事难具陈挺叉横网连强邻云根窟穴改不得
枯鱼入肆空悲辛主人意气无所惜长叹抚膺嗟世泽
虬龙一朝不自保江汉飞腾限咫尺眼前兵甲高如山
放生杀生皆等閒昆明太液复何有为尔作歌长留天
地间

  僧舍题半山画

  常爱杜甫阆山句应结茅斋看青壁半山纵笔为此图
突见崚嶒倚天石寒江鼓枻倦游人秋寺鸣钟独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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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痛饮且还归四顾茫茫堪眼白

  广陵醉后赠陈曼仙同年(陈旧官蜀自免归)

  拂衣不采商山芝草堂不羡浣花溪暖老争看人似玉
把诗自劝醉如泥开轩种竹江云入素瓷酌酒嘉宾集
洞箫铁笛相和鸣玉柱檀槽杂歌泣芙蓉含雾暗氤氲
婀娜吴姬娇出群轻讴缓唱四坐静不动朱唇声遏云
十年契阔今良会宦游忽叙巴西事羌村蛮洞畏豺狼
哀角腥风动天地万里生还信偶然衔杯且称平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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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潇洒良得计有客风尘早憔悴柴桑夙昔无宦情
东山偶起怜苍生昔何勇健今何老归卧双溪弄月明

  击鼓行戏赠方山人

  山人不儒亦不贾碧树黄花绕庭户客到开筵杂俦侣
半醉掀髯为击鼓众宾歌吹间搏拊疾徐应节不差黍
大声噭噭鸣砧杵细声嘈嘈乱人语音繁调促苦龃龉
激厉崩腾怒如虎地维缺陷天难补人生磊块向谁吐
不如挝鼓尽清醑半作英雄半儿女尊残飒飒寒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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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君侧耳愁千古祢衡祢衡在何许吾欲呼汝出黄土

  竹亭短歌赠王贻上

  丈夫名成何必万钟粟但得绕屋扶疏万竿竹三月不
肉亦意足不尔伐竹结为庐差抵潇湘远尘俗使君佐
郡广陵城高斋远听寒涛声却构竹亭如箬笠琅玕四
壁青霞生亭中斗酒书千卷对此髣髴凌绝巘南轩老
槐遮白日东篱黄菊照苍藓别君此去惜离群几度论
诗到夜分眼前万事难开眼还须种竹高拂云君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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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家子猷僦舍亦尔尔何可一日无此君

  龙衣船

  连帆蔽日江水黑鹢首龙文烂五色举樯捩舵重如山
不遇大风行不得曳舟官给夫有馀得钱纵脱重捉夫
裸体天寒被鞭挞荒村夜索闻哀呼猪鸡祭赛舟人乐
白夺樵薪不为虐有时故遣触他船反眼嗔人横搒缚
尊严秪为载龙衣箫鼓船头黄绣旗高架一箱衣什袭
客货深藏无是非巨舰年来频坐兵沿涂夫卒多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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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大行迟河欲冻严秋督促伤人情官差到处闻荼毒
怪此篙工作威福造船苦耗水衡钱取材伐尽江南木
侧闻

  圣主仁如天再浣还衣天下传筐篚置邮亦良速何似
重牵万斛船

  华表行

  华表嵯峨冠青嶂双擎巧刻盘螭样玺书赐葬傍陵园
连牛鞭石来山上千金作使万夫役深埋直作天生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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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移卫霍子孙贫斥卖须臾都不惜地坼山倾鬼哭闻
前山华表又新坟请君易石将木柱纵朽犹为坟上土

  祀蚕娘

  华灯白粥陈椒浆田家女儿祀蚕娘愿刺绣裙与娘着
使我红蚕堆满箔他家织缣裁罗襦妾家卖丝充官租
馀作郎衣及儿袄家贫租重还有无蚕时桑远行多露
好傍门前种桑树

  打虎儿(禹州朱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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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言虎尾不可履虎口小儿还不死儿随陇畔翁耕田
斑斓跃出黄蒿里攫翁踞地儿不啼怒持竹策鞭虎起
咆哮乍息重含情收牙捲舌抛人行父子仓皇驱犊返
犹闻虎啸腥风生刺史嗟吁召儿问儿年十一朱其姓
簪花缠彩万人传朴稚能驯猛兽性当时视虎如视牛
天地震动山灵愁死生计较勇成怯古来赴义无回头

  天逸阁雪后醉歌(主人梅幼龙耦长携酒)

  一冬无雪春雪好名园飞阁开晴昊主人逸兴有籍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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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酒呼朋欢绝倒沙霁初闻白鸟鸣雪残半露青峰小
麻姑绰妁堕窗间叠嶂参差浮树杪细数梅花多昨日
坐看新瀑通寒沼觥筹历乱兴偏豪石槛苔㾗不须扫
此阁崚嶒高百尺先辈联翩著灵迹(禹金朗三两先辈读书处)蝌蚪
深藏禹穴书赋诗日集梁园客二十年来玉树摧竹榭
茅屋蔓萝薜抽毫授简待吾曹肯使中原少词伯前年
铁骑城头嘶出门一步迷东西芳春暇日此良宴何辞
斗酒听黄鹂我思置阁临双溪种梅高下溪云齐花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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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同春酌醉醒递换无端倪

  为李书卿感遇(有叙)

  李氏世以文辞称生又颖特弱冠为诸生高等然其
为文与时人异卒坐废斥予感愤作歌为生进酒

  日月明明不照地蒺藜满眼困骐骥欲叩天门扃不开
为君怫郁堕清泪老蛟生子真超群少年胜气驱浮云
嗫嚅羞作腐生语一寸泥蟠无处所壮夫魁垒常骨立
俗眼揶揄百忧集唾壶击碎歌不扬风雨夜阑鬼神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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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桂引赠丁飞涛弟素涵(有青桂堂集时飞涛谪关外)

  青桂团团临绿水香风散入江城里东南孔雀为裴褢
下有寒猿啼不已山人奋袖歌且谣西湖澹澹吴山高
艳曲新词半乐府瑰奇诡谲疑离骚有时呜咽抱幽怨
弱柳如丝絮如霰歌成流水云不飞曲鼓湘灵人不见
君家伯氏吾弟兄唱和西曹金石声黄云沙碛一分手
朔风越鸟长哀鸣攀君青桂忧思缓念君连枝肠欲断
日月不居关塞长抚膺泪落钱塘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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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湖送春歌

  阴雨冥冥朝复暮丰隆屏翳收春去美人魂断不可招
夜啼杜宇西陵树故园满槛洛阳花岁岁花开不在家
江山格斗九州窄行止蹉跎双鬓华含情欲作留春曲
烛龙昂首不得伏醉向流光唤奈何门前春水为谁多

  采莼篇

  西湖三月莼始生含花卷叶浮绿茎质柔肤滑不留手
白汁盈盈成水晶浸之经宿逾肥美旋摘生新类兰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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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雨涨绿波深欲浮不浮难出水故人招我放生池
画船红袖吹参差神鱼拨刺动雷雨冯夷出没搴旌旗
酒阑却向湖亭泊缓带登楼气盘礴急呼舟子撷莼丝
雪鲙金盘佐觞酌凝脂腻泽难禁煮玉笋锦葵谁似汝
滑翻碧碗匹冰浆清绝香羹奴酪乳嚼腐餐肥良可憎
五侯七贵知未曾怪来此物系归思千载常怀张季鹰

  西湖看月歌(同会稽罗弘载)

  客舍阶前湖水绿棹舟更向湖中宿两岸苍烟皎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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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顷清光照幽独渡口微闻漱玉声楼头无复弹筝曲
片云蜿蜒过南山望见仙人骑白鹿夜深风起何泠泠
远山犹白近山青浮图层级真可数波心寒玉吐孤亭
援琴欲鼓水仙操钟期既远谁为听狂呼不醒童仆睡
惜哉酒尽双玉瓶吁嗟明月古来有须照西湖杯在手
可怜客久春芳歇阴雨三旬初见月荷叶田田渐作华
今宵月下已思家漏残高枕日将出会有吴姬蚤浣纱
赠关西杜苍舒兼怀李屺瞻孙豹人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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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冷桥畔日初低西京上客过招提眼中华岳森突兀
湖干画舫从羁栖十年读书不射策负气论才岸赤帻
仲宣时赋从军行少陵老作诸侯客沧海长江正羽旗
广陵游侠重相思好买吴姬住江侧醉倚淮南桂树枝
(李孙皆陜人流寓广陵)

  寄周处州宿来(旧同官比部)

  故人别我六年馀闻道故人青鬓疏层山叠嶂几千里
殷勤却寄双鲤鱼天阴雨久重云黑开缄狂喜复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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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诗险绝语惊人苦调悲凉泪沾臆括苍岩洞多烟霞
九盘石门仙如麻谢公游处莓苔厚春风古树犹开花
兵荒作吏真可悯鞭挞催科心不忍满眼青山未散愁
平生意气一朝尽瓯江日夜流滔滔相思心曲翻洪涛
欲问论诗兴酣发断肠还忆白云曹

  送罗弘载

  闻君有别业远在稽山隅白云南接葛洪井绿水还临
康乐湖湖边山下读书好杂花奇树连芳草殷勤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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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钱塘西泠尊酒同倾倒与子契阔已八春囊中诗句
转清新少年策名应努力莫羡桃源洞里人

  西湖惜别吟荅萧山毛大可

  西陵才子有毛苌浩荡风流不可当繁音错彩百端集
短曲长歌悲断肠谓我东来自沧海湖上轻舟日相待
手裂吴绫白如雪新诗奡兀惊真宰蓬莱之阁琅琊台
海水壁立鱼龙哀嗟尔濡翰一何壮使我回首久裴褢
我昔闻声未联袂相隔山巅与水裔拥楫临风作越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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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绵期我攀丛桂别来丛桂难重攀天涯荏苒凋朱颜
谢傅东山不得卧岁星索米愁人间平生闻道苦不早
穷愁著书亦云好谁能漂转随车尘使我局促伤怀抱
予将去为君吟此曲历乱无古今若问相思在何处岁
岁西湖春水深

  哭同年张于寅

  海风动地白日昏折我玉树垂昆崙魁梧磊落犹在眼
满堂恸哭皆声吞鬼伯讵敢相促迫丰隆为御云车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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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胸臆向谁吐裂眦慷慨号天门呜呼天门路阻绝
江汉溟溟堕孤月

  二

  嗟尔生年二十六气吞万卷心不足开樽结客少年场
走马长安还击筑雕龙世业公车早词翰横流泻飞瀑
相看努力驰中原岂料着鞭成转烛呜呼尔魂不可招
青枫暮雨空萧条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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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门出门何所营病中鼓枻江上行季布平生重然诺
鲁连排难轻死生男儿七尺自有命抗颜欲与雷霆争
风流意气一朝尽眼前豪俊谁纵横呜呼往事不可谏
目极松楸泪如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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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馀堂诗集卷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