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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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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学馀堂诗集卷六

  翰林院侍读施闰章撰

  五言古

  书感

  上哲能不忧中人尚知足偃鼠饮长河快意在满腹神
龙失所依进退成抵触天道亦何常平地多翻覆积毁
讵有阶守正岂蒙福吉凶吾曷从握粟未敢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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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源行

  视学秩满将归道经临清诸生携具相饷却再四不
可嗟乎施子服官不得尽其道循职而已诸生复何
德予哉作清源行

  驾言及星烂辍轨已夕阳逝将返初服戒仆裹糇粮济
济二三子依依登我堂长跪出篇什携赠兼酒浆苦辞
不忍去伫立久徬徨改颜为斟酌仆马各充肠平生薄
口腹此意独难忘春风拂前浦芳草生清光含情无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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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遗响托沧浪

  北海有一士为孙子仲孺作(宝侗址亭相国子)

  北海有一士高步览八区簪缨推世胄章句薄腐儒嗜
古赏自延探奇目无虚藩溷尽笔札坐卧皆诗书非徒
富述作实耻经术疏趋庭过蓟北结友连东吴平生非
任侠意气雄千夫男儿贵不朽浮名何足图盛年振高
辔策骥骋修涂

  留别徐符嵎臬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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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台射策时与子同陋巷晨昏屡叩门索酒竭邻酿联
袂捷南宫时艰资倜傥王师方入粤特简俾司饷三年
冒矢石侧身饱炎瘴辟地始到官疮痍非一状奉使予
南征入觐子北向上下各孤舟风帆不相傍到今臬东
藩把臂喜无恙同志绝然疑感旧叙少壮法严多大狱
谁肯问旡妄宽和干国宪刻急丛物谤惨澹慎平反谳
成怀馀怆有时厌丹笔举杯眺青嶂闻我归故园惜别
独惆怅野性习沙鸥五湖将浩荡感兹意拳拳含情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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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帐

  发济南示诸生

  曰归不暇寐中夜趣晨装清泉带城郭依依垂绿杨群
公列祖帐临发难尽觞缱绻复多士追送踰川梁下马
与之揖罗拜泪沾裳齐鲁古大国东海风泱泱起衰吾
未逮知已胡不忘逝矣千里心悠悠九回肠虽下董生
帷谁升孔氏堂黾勉有遗恨努力永相望

  宁阳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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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行倦修涂流民填路隅吞声但长跪泪下沾衣襦停
车倾我箧人给惭锱铢去此未及远接踵相号呼谁能
尽沾洒缓死争须臾去年民为鱼今年麦又枯岂无蠲
租令不得收沟渠萧条日将夕酸鼻空踟蹰

  过洪林值汤衣白邀宿

  东峰馀返景疲马嘶秋原黄花寒婉娈流水莫潺湲所
亲值野老邀我归南村乔木秀墟里零露繁草根笑歌
不觉远明月方在门苦陈去年乱穷巷无鸡豚园蔬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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筐果颠倒引匏尊夜深卧草阁闭户溪声喧白云入檐
隙浩然清心魂

  秋夕邀吉水宗人伟长宛溪汎月兼送其游浔阳
(同大美阮怀耦长)

  轻云归远岫凉月见江树棹歌可游娱心赏未迟暮亭
亭谢公楼皎皎出城头潜鳞粲可数微露溥芳洲水流
宵不歇客子行当发盆浦潮有无庐峰兴超越归涂近
乡国羁绪怅离别言攀九叠屏傥忆双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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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避风入二条港

  解维燕子矶白浪阻征路横江纡桂楫曲港截瓜步一
水蓼花洲夹岸垂杨树田家开野店篱菊含秋露远见
栖霞山青青若回顾不有石尤风那尽江村趣

  妙高台夜坐怀旡可(即子瞻佛印赋诗处)

  日落水烟起茫茫连岸白褰裳陟高台凉月皎秋夕古
人不我待露气沾瑶席忽忆龙眠叟远引就禅寂桂岭
旧担簦匡庐复飞锡游咏与之俱屡折登山屐劝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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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生危言同振溺心迹未能并出处尚狼藉解带思同
游天末久离析人生无老少皆为天地客东望海门深
南睇江云碧岩壑留清晖浩歌伤往昔

  题王阮亭渔洋山人集

  有客卧招提闻钟百虑止时见楚江月遥从烟际起橘
柚垂虚檐清光生石几手把瑶华音静念同怀子绮丽
复清泠濡翰信云美心目散山川衣裳被兰芷羁人易
感触三叹不能已寂寞将移情茫茫闻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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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文选楼(广陵精忠寺后有昭明太子像)

  游目憩精庐涉阁复清迥绮疏鸟雀喧层轩松桧冷白
云缅逶迤隔江瞩峰影生平薄黄屋篇章性所秉欣赏
集群彦朝宴达夕永创获矜校雠散籍归匠郢梁社久
丘墟隋宫馀旧井废兴更代谢丹楼复华整斯人既已
邈望古还引领横流贱毫素兰𦶜杂萍梗𦕈𦕈千春怀
泪下如修绠

  吴母苦节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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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歙人胡氏早寡抚遗腹子延支终其身

  君遗妾有身妾思君同穴夙昔嫁君衣拭泪尽成血别
鹄一何早哺雏一何好莱彩曜中庭妾身自綦缟喔喔
霜鸡啼札札鸣机丝机丝有断续素心无改移

  岁暮送陈伯玑之武林(先是期偕往不果)

  停楫待同舟送君成独发惆怅纷难陈伫立生白发养
疴岁序殚客愁无断绝北风吹孤篷安知吴与越江头
枫树寒双鸟啼不歇中宵吾有梦先向西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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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山堂

  寒色静四野平冈走孤兽振策肆重游萧条改结构荒
榭俯宿莽颓垣缭虚囿抗轨思昔贤游宴贲岩岫悠悠
六百年遗徽邈难遘残荷尚馀盖丹枫错成绣丧乱悲
山川戎马此驰骤举目睇京岘严飙暗清昼懿此崖际
泉清泠聊可漱

  董仲舒祠

  攘攘五都市南北交驱驰贵贱各有营崩迫无停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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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董子祠中心怅有违相传此旧宅精灵俨在兹断碣
蚀苍藓荒几走伊威蘋蘩谁复荐清风吹我衣汉初尚
文籍大道久迷离夫子挈坠绪卓矣王者师如何末世
士罄折争刀锥威凤翔九仞腐鼠安足希

  晓望燕子矶

  挂席溯奔流回眺沧洲静渚烟暧未分岩雪残逾莹崚
嶒松色寒窈窕岚光靓延目辨苍茫木末露樵径亭刹
何参差丹青递掩映不见六朝僧远闻一声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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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舟中望采石

  孤屿起中流巀嶪连江岸霜严碧松白楼迥朱霞烂巨
石陵天门崖宇久漫漶咏史想遗音然犀怀壮观潮汐
自往来人物几凋换飙急吹豚鱼天阴鸣水鹳英雄此
战争回首一悲叹

  早春三天洞至仙人岩

  寒岩敛众妙惠风荡疏木洞穴无人居玲珑辟华屋春
阴香乳流谷温瑶草绿出户见前峰重云无断续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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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杖藜行歌散烦促古树含丹葩馀雪长灵瀑僧扉凿
阳崖茶臼入深竹采真客安往怅望空山曲

  宛溪春水曲

  夜宿水声中朝汎山烟里洲沉沙尾截云叠鱼鳞起春
风不可赠美人望江汜愁心与白蘋摇荡几千里

  微雨至慈静寺(同陶梦剡)

  积雨知不晴薄阴亦可喜舟浮葭菼没棹拨鸳鸯起捲
幔受轻风戛舷散甘醴青峰云雾交明灭同海市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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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芒鞋远踏空濛里南屏枕寺阁甘泉湛阶戺古塔挂新
萝丹青烂成绮窅冥啸岭猿羃䍥迷山鬼回艇睇前
峰惟见碧湖水

  湖上荅陆丽京

  翡翠集兰苕凤凰栖崇冈光辉各灿烂羽翼难颉颃西
陵富才彦哲匠挺圭璋阀阅岂不贵蓬室潜幽光矫志
厉金石濡翰辞篇章譬彼阳春月百卉敷芬芳穷岫逢
赤松跪受不死方兰棹激清流为乐殊未央永言申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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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德音不可忘

  赠柴虎臣

  与君始投分把臂游长安列坐盈觞酒吐论中情殚清
秋朔风厉良会忘夜阑篇翰曜连璧客子为加餐山川
一离析春华成岁寒孤鹤洁羽翼饮啄良独难朅来卧
城隅咫尺限重关浮云随迅飙万里何时閒相望怀慊
慊抚枕一长叹

  赠毛驰黄(所著有韵学辨诸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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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辔息江汜采兰临芳洲佳人会良讯愿言同行游矢
口发丹葩德音申缪绸馀波沿六季高唱溯商周律吕
既精析风骚资讨求绮丽伤人心忼慷泪双流申椒杂
众草道远无蹇修不如呼所欢饮酒登高楼

  留别越中诸子(时徐伯调祁止祥毛大可张南士姜桐音沈康成罗弘载相继至)

  我昔游会稽息驾琅琊山宾从共翱翔长啸浮云间兴
文欢受简临水骈芳筵朱李泛南皮清夜会西园良宴
宛昨日驰晖凋壮颜涉江枉相存群彦何翩翩尊酒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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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毕良时苦不閒聊和弦歌曲结臆不能宣子为潜波
鳞我作冲飙翰勖哉璠玙美扬芬垂简编

  荅虞景明

  嘉会城西隅皎皎阳春日手持郢人唱胶结意难毕宛
转含悲辛清响逾琴瑟申章复永叹知音慕俦匹岂无
桃李华眷此兰蕙质奋志扬芬芳结佩采秋实谁言倾
城姿终老在蓬室

  上天竺双桧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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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闻九里松夹道响清濑今寻双桧峰壁立众山外危
磴垒丹梯阴霞成紫盖平临江海宽俯看丘壑碎人生
若飞箨倏与流飙会濡首尘坱间宁识沧洲大乘风叩
阊阖浮云接衣带

  答魏山人

  养疴倦辞赋倚醉耽孤眠悠然远山云堕我北窗前揽
之不可得满屋生苍烟知子薄雕虫清啸怀列仙时倾
若下酒不问东皋田谁当理轻策相从岩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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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投六一泉寺

  石泉近湖曲皑皑自清泠照见古人心高风迈箕颍振
策陟山椒朱霞散西岭日暮烟乍生鸟归林逾静逍遥
憩石梁杳冥动渔艇夜久众星光犹明数峰影

  荅瞻伯

  芙蓉生绿波乃临大道侧芳华虽憔悴濯濯好颜色夙
昔赠我言绸缪在京国荏苒逾六春流光一太息新声
日以张正声日以熄所愁郢客吟时俗罕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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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赠陈天祓

  陈子瑚琏器珍重荐清庙官曹开素襟澹荡有同调比
舍易为欢时看一尊笑未拟厌承明抗言思海峤出守
岂蹉跎掉头乃长啸草阁傍湖山清光相照耀犹怀富
春近傥就严陵钓

  荅史及超修撰(史乙未状元乞归终养又不食肉)

  白日出海门天宇何寥廓谁知应龙姿潜鳞恋丘壑射
策敷天人著论摅蹇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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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子推国士高坐石渠阁苦陈乌鸟情归就莱衣乐肉
食馀鼎俎餐霞止藜藿深巷隔九逵下帷耽寂寞坦履
静无营素衷欣有托感君枉赠篇德音非虚作

  宋荔裳署斋留别

  拳拳无终极中夜复淹留明灯移绮席卧我百尺楼念
此吴会欢缅怀燕赵游人生逾四十飞光向西流十载
一良会岁月忽欲遒鸡鸣独转侧起坐增离忧蚁穴成
江河寸壤累山丘志业贵早立升斗宁足谋明旦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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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策轨期千秋

  从游诸子追送至北关

  命楫日将夕言发一何难亲交并集送临期犹未还行
行越湖墅众星粲以繁殷勤二三子出饯此河干临流
启高馆四座闻秋兰疲策昧饥渴对俎不能餐聊为尽
斗酒以解离别颜行矣各努力先民有遗言

  杂言

  好色众所见自昔称倾城蛾眉岂不姣见者不分明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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妤辞玉辇团扇还吞声鉴貌良独难谁能鉴精诚

  二

  爱马能买骨万马乐为死献玉不惜身大璞甘为毁知
音既已稀宁作中林士哀弦发苦调沈忧不可弭

  宴高子奋水部官亭

  丹槛陵沧波飞梁互别浦词人此高会咏言相劳苦华
馆生长风北山过疏雨万顷碧荷花酒气作香乳连床
多赐书叠石成江屿欢延石城下别忆天津浒落日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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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颜秋色满平楚

  孤松篇赠杜于皇

  孤松无沃壤托根生寒山介士无馀谋敛手拙朝餐前
庭但种竹后园但种兰饥来出奇语大笑开欢颜言当
弃旧宅负耒林丘间沮溺非尔事抱书聊闭关

  饮秦淮水楼

  青溪荫垂柳夹岸浮朱楼延目睇钟阜馀霞炯未收亲
交良会合置酒聊绸缪水气接灵飙夕爽成清秋王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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邈千载一逝不可求高言丝竹静暮鸟何啾啾明旦我
当发道路良阻修谁令江汉广浩然增离忧

  湖西行

  辛丑岁分守湖西壤瘠岁饥有司坐逋赋失职相望
予奉檄按部督促是时西南用兵不逾时符牒三四
至吏民后期者法无赦于乎一官贬斥不敢辞当奈
民何有痛相告诫而已作湖西行

  节使坐徵敛此事旧所无军糈日夜急安敢久踟蹰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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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令方下今日期已逾揽辔驰四野萧条少民居荆榛
蔽穷巷原田一何芜野老长跪言今年水旱俱破壁复
何有永诀惟妻孥岁荒复难鬻泣涕沾敝襦肠断听此
语掩袂徒惊吁所惭务敲朴以荣不肖躯国恩信宽厚
前此已蠲逋士卒待晨炊孰能缓须臾行吟重呜咽泪
尽空山隅

  大坑叹

  新淦县东山有大坑其俗不急赋税不用兵则吏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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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予檄招之幸有至者庭谕以利害继之流涕众皆
感泣于是阴捕其豪十馀人后至者蚁集虽然比岁
宿逋累钜万猝何能补故作诗忧之

  丛山如剑戟灌木蔽嵚岑其水独南流溪谷皆阻深山
民鸟兽居不驯匪自今追呼敢逆命兵革踵相寻未能
静伏莽火烈悲焚林杀人税无出迟回伤我心蚩蚩亦
赤子念尔为沾襟招手语父老鸱枭怀好音宿逋既累
岁敲骨力难任民顽实吏拙许身愧南金何时免素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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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疾投吾簪

  竹源坑

  悲民难也地在新淦之东山其邻曰大坑多盗兵至
则走官檄竹源诸坑义众捕之而逸其豪已而盗杀
竹源殆尽君子伤之

  杀虎防咥人芟蔓莫留根留根终遗患伤心不可论竹
源数百家今馀几人存竹外有源泉血流泉水浑群盗
故比邻姻娅如弟昆反戈相啖食收骨无儿孙煢煢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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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零落依空村凶年嗟半菽撮土招游魂人亡亩税
在泪罢还声吞

  不寐

  就寝已鸡鸣昧旦复先觉荒城风雨急怒号如虎豹劳
人一寸心万事苦奔峭法严吏牍多敢言吾职要习瘁
不知疲未暇一长啸徵求尽草木飞挽连海峤湍水无
静鳞促弦无缓调力短达民艰空蒙肉食诮谁怜当涂
人隐忧莫可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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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集就亭(临江官舍有高阜余就而亭之下临萧江前对阁皂山名曰就亭)

  安拙成寡营赏心惟坐啸结构期自然孤亭恣游眺惠
风始骀荡旭日先照耀埤堄带清源青冥开远峤野老
或荷锄舟人时鼓棹虽违丘壑情即事见耕钓遐瞩有
馀怀临觞难具道

  自吉州之泰和道中

  行潦犹在涂征车不遑息峡折忽泉声径转复山色崎
岖岩壑间出没何终极荒涂行旅稀虎迹交南北四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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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废墟遗础委荆棘回思未乱时山民亦繁殖

  宿黄栀铺

  积雨暗千山阴云催日暮哀此仆夫痡踟蹰宿中路土
室倚颓垣荒村存老妪敕吏慎勿扰刍粟可自具吏言
㸑无薪乞籴亦无处时危供亿艰含悽未忍怒盗贼兼
虎狼空山怀百虑从骑夜击柝宵分屡惊寤明旦风雨
中鸡鸣驱马去

  寄李叔则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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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举世仍兵革章逢多老瘦烈士卷壮心悲歌倚岩岫泻
为江海流激与雷霆斗未尝需苦吟何事费雕镂信手
作飞白骞腾轶篆籀弃官囊无钱诗草满双袖旅食家
广陵文酒日辐辏赠答勤篇章洪钟无虚扣一朝测祸
乱早计决去就(君自扬州西归次年扬遂苦兵)驱车返函谷种菊开山
囿关河自兹隔道远阻朋旧侧闻太华奇思揽莲峰秀
物役羁我身何时裹粮糗驰情望西笑离思缠宵昼

  齿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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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欢苦不留忧老忽已至未知筋力衰齿牙先失坠木
落春更生日落朝出地感兹同逝川一往成捐弃妻子
各惊吁为我色憔悴百族相啖食利齿反为累疏缺亦
何伤啸歌犹称意三复蒙庄言养生有馀愧

  遣忧

  岷山滥觞泉三江成电激岱宗肤寸云九州沾雨泽丈
夫志四海经营负长策胡为甘独饱拱手看饥溺四野
多芜田遗黎寄锋镝远念平生亲岁饥多蹙额节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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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馀分之以甔石少者寄升斗事微取当厄犹愧火燎
原沾洒止涓滴自顾亦何有薄禄存四壁

  送表弟马文虎

  山中松与柏有时相抱生与子共本根能忘骨肉情中
情苦难言一官忧患并常恐素丝染抱疴思归耕临觞
未及醉挥手送子行持此心耿耿归照双溪清去帆忽
缅邈流涕沾冠缨

  买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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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吏牍纷填委日与编简疏黾勉耗薄禄时时搜旧书积
笥不能贮列架盈坐隅妻孥顾我笑瓶粟罕留储况君
目已眚殉此无乃愚卿言亦复佳性癖苦难袪卒业诚
未易泛览资游娱行当营草堂归就双溪居枕籍同寝
处穷年长宴如

  次龙头山有怀胡悦之处士

  剑水有遗民言在龙山岑维舟日已暝江亭生积阴夜
久露微月参差见前林洞门花坞暗曲磴茅堂深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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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无极川路邈难寻劳生寡欢笑索居长悲吟佳人阻
咫尺孰与操素琴

  洪川送王白虹

  子来我方出俟我栖江干积旬始握手春花忽已阑长
风荡积水高楼生薄寒拳拳良宴会各言行路难枉赠
吐嘉藻殷勤抒肺肝惭无明月佩奉为君子欢抚膺怀
旧游郁结思千端和歌不能竟临岐一长叹

  临江悯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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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瘠土嗟薄穫岁丰长忍饥戎马况叠迹田园成路蹊荷
锄代牛力播种良苦疲朱火肆燎原禾稗同一萎民乱
如恐后况乃驱策为徒跣呼百神呜咽致我辞政拙未
敢苛召灾今则谁云汉何皎洁箕斗正参差心知阊阖
远侧向高天啼明日急刍饷吞声重涕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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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馀堂诗集卷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