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惟录志卷之十三
　　河渠志总论
神禹治河似易所急平土居民而已是时吴楚尚不通中
国无所为漕夏都中州以河患迁避有之或不全以为漕
也总之三代以前所需馈运有限一于去水未尝用水至
后世则避害而兼且兴利元会通开中原涓滴皆万姓脂
膏(矣)入明则济漕兼保陵寝故难之又难记曰水由地(中)
行是处之以其位后世水由地上行是已非其位不淂(不)
百计防之防之而百难并马之　由地中利于分分则一
势迤以东而害息疏九利则治　也由地上利于合合则

势迅迅则无淤而易通故　北必东之势不甚拂辞
开封未免强东而南地势高(下不)一所为曲防者无不至
一处决正流必缓缓则淤淤则河体渐高水由地上行
自来也则后世百神禹生万不能使水复由地中只有
其地上之行雨不漫之地上也尚书季驯尝以水决独排
浚河之议坚请筑堤又为遥堤河乃益急浮沙随水争入
海不浚而通此以水治水之法也顾堤河多喜遥直而恶
逼曲不知遥者利守堤而不利深河逼者利深河而不利守
堤曲者多费而束河则便宜直者省费而东河则不足太
遥则漫流而河身必垫太直则水溢而河身必淤是贵因势

而权宜之山东河南于黄河之北大堤若阜起脩武迄沛
县之窒子头亘五百馀里曰泰黄堤后循曹单礼沛为缕
水堤二百里泰黄以缕水为肤缕水以泰黄为骨可以安
澜下此则防之更急而四防之中风防尤要风防者捆把
附岸不必入土随风荡激而岸以固此以柔制刚之法治
水者宜知之洪武时使监生人才分行天下兴脩水利先
京师数处而列郡次之边先蓟州而诸镇次之濒海先礼
润而辽阳以东青徐以南又次(之)此有明治水之始至隆
庆中有云兴水利以限戎　而赵浚如又云北卤漕
河宗籓三大害兼资水(利)专以善漕犹小之乎论

河矣

　　河渠志
黄河
黄河源出吐蕃朵甘思之西有泉百馀泓方可七八十里
粲若列星谓之星宿海彝言火敦脑儿海流五七里彝言
阿刺脑儿东行一程名赤宾河又二三程有水南来名亦
里赤又三四程有二水南来一名忽阑乜里㧝赤宾始名
黄河清驶可渡又一二程为九度河广六七里又四五程
水始浊土人抱草囊或乘马过亦有众舟傅革以济过此
渐深不可测而所为昆崙即大雪山在朵甘思之东北河
行一　程至昆崙又南四五程彝名哈刺利里赤儿西行

五六程有水西南来名细黄河又二程有水南来名　儿
马出合流入河北行又东行迤又十五程至贵德州隶河
州元所置吐蕃宣慰司也又四五程名积石又五程至河
州安乡关一程至打罗坑又一程有南来洮水合一程至
至兰州至呜河州过应吉里州正东行至宁夏南又东行
至东胜州称河套凡九折云自星宿至积石总六千七百
馀里自龙门西河禹时可通贡道于西北入陕今不可行
洪武元年河决曹州二十四年河决原武贾鲁河淤
永乐九年尚书宋礼复浚元会通河自济宁至临清三百
八十里复浚沙河

正统十三年全河溃徙决荣阳东过开封经陈留亳入涡
口又经蒙城至怀远东北入淮又决张秋入海
景泰四年都御史徐有贞言河自雍而豫出险即夷又由
豫而兖土疏水益横遂夺济汶入海之路以去漕阻请先
疏水水平然后治决决止疏渠起张秋金堤西南行至影塘
渠成赐名广济河流之傍堰有九又作放水闸既莭且宣用
平水道复于开封金龙口铜瓦厢等处开渠二十里引河水
济运
天顺六年河决开封
成化四年脩徐州外洪三道十六甃吕梁洪石堤洪在徐州

东六十里
弘治二年河决原武支流为三一入开封金龙口趍张秋
冲会通通海一出中牟下尉氏一溢兰阳等县至宿州几
迁省治侍郎白昂塞决口三十六于是河入淮汴入睢睢入
泗泗复入淮达海五年河决金龙口溃黄陵冈再犯张秋夺
汶水入海都御史刘大夏言下流未可治治上流先导之南
行筑长堤以防大名山东之患复脩贾鲁四十里由曹出
徐以杀水势复开新河七十馀里导河入颖至淮又浚四
府营淤河由陈留至归德洒为上河一由符离出宿迁一
由亳河会于淮作堤起河南胙城下尽徐州亘三百六十

里即今大行堤也用民夫十二万赐名安乐镇
正德四年河决曹沛治弗绩七年都御史刘恺筑大堤自
魏家湾起亘八十里都御史赵璜复续三十里八年曹县决
嘉靖五年河溢没礼县县徙华山避之命御史戴金浚淤道
六年河决曹单城武等县明年河决淤庙道口三十馀里都
御史盛应期役夫九万八千弗绩又明河徙鱼台榖亭舟
行闸面九年河决塌场口冲榖亭十三年河淤庙道口河臣
刘天和役民夫十四万弗绩河反决数口既开复二洪涸阻
本年秋冬河忽出小浮桥济二闸之涸十九年河决二洪告
匮浚李景高口旋亦淤二十六年河决曹县都御史詹浣

堤之三十二年河决房村淤三十里都御史曾钧治之役民
夫五万六千凡两月三十七年新集淤凡二百五十馀里河
乱流分六股由运河至徐入洪又分一股由砀山散五小
股从小浮入洪如是五年河以分泻反安行四十四年河
决华山尚书朱衡开昭阳湖东之新河役夫九万一千凡
八月堤成一百四十一里明年河决沛县衡复同潘季驯
筑城东堤五十馀里
隆庆元年河冲浊鸡瓜沟从徐入洪三河口淤随开支河
杀薛沙二水置闸增堤三年秋涨海啸徐邳礼沛河乃大
患时开回回墓河以泄坡水仍浚鸿沟废渠六十里滕沛

利之四年河决睢宁数口季驯治复故道六年河决栲栳
湾朱衡及侍郎万恭筑徐吕两岸堤各长三百七十里又
徐州北至茶城两岸堤各长三十里三月成
万历元年河决房村筑堤自洼子头至秦沟口七十里接
古北堤徐沛又加遥堤河安二年决邳七年季驯筑高
家堰堤六十里塞崔镇等缺一百三十馀处筑徐睢邳宿
桃清两岸及马厂坡堤共五万七千馀丈复筑砀山礼县
二坝河不淂北徙筑徐沛礼砀缕堤一百四十馀里建崔
镇徐升等四减水坝以固河防十四年河决范家口水灌
淮城全河几夺又决天妃坝福兴淤明年复决刘兽医口

十馀处科臣常居敬莭治之十七年塞荆隆口河决及沁河
决廿一年河决单县之黄涸口又决魏家舍等处大小二
十八口次第塞之明年黄水大涨清口沙垫淮阻不东二
十三年开桃源黄坝新河泄黄入海以抑其淫二十五年
河大决单县二洪涸尚书杨一魁大浚李吉口同官刘东星
继之建闸莭宣河通三十年河决蒙墙商永没水喷洪泽有
关陵麓治垂成而单县之苏庄又决勤塞之弗绩复决延夏
镇横冲运道河臣李化龙大浚泇河二百六十里漕泇避黄
险三十三年河臣曹时聘大开朱旺由坚城集至徐州小
浮桥长六万丈费帑八十馀万工垂成而苏庄堤土单薄河

未几忽从地下穿入新渠遂横溢幸大势定鱼沛斝济金
卿之水终归大河三十九年河决狼矢明年决徐州三山
灌睢宁等处河臣刘士忠檄部臣胡大山道臣袁应泰连
塞之四十二年河决灵壁县陈铺幸入秋淤平河复故四
十四年河复决狼矢开武河䓁口泄水溜平决口淤复故
寻又决陶家店张家湾亦幸决口淤复故
天启元年河南睥沙冈决河臣王优塞之寻又决灵壁双沟
黄浦三年河决徐州青田大龙口徐邳灵睢黄河并淤吕梁
城南隅陷沙高平地丈许双沟决口亦淤上下一百五十里
尽成平陆次第塞之

漕河
漕河北通燕冀南尽瓜仪在北自昌平县神山泉䓁水由
西山贯都城东至通州入白河曰大通河自通州而南至
直沽会卫水曰白水南自临清而北至直沽会白河入海
者曰卫水自汾上县之南旺分水河口分而北流经张秋
至临清则会卫水分而南流至济宁天井闸会泗沂洸三
水曰汶水自济宁州城东北以上合流至天井与汶合南
流至南阳出夏镇每年三月开彭坝入泇河出直口通黄
以济重运入泇至九月闭坝申吕公堂济回空由徐州大
浮桥入黄南下者泗沂洸三水并山东诸泉也自直河口

至清口者黄河水也自清口至淮南通瓜仪入江者淮湖
诸水也
大通河
源自昌平汇于积水潭由大通桥凡一百六十四里至通州
元至正中郭守敬凿亦名潞河
白河
源自密云县雾虞山南流经通州会榆河浑河诸水至直
沽通运道
卫河
源自辉县苏门山百门泉东北流会淇漳诸水凡千里始

至临清又北通德州沧州䓁处凡千馀里始至直沽
汶河
源有三一自莱芜县之原山一自汶县之寨子村一自泰
少之阳仙台岭三水至静封镇始合谓之大汶口经泰安
州宁阳县又分为二一自东平州戴村镇西南流至汶上
县会白马河鹅河凡八十里建分水龙王庙南北分流一
自宁阳县西南流合泗沂凡一百馀里至济宁合分水南流
之汶
泇河
引泗合沂流为大川久淤万历二十一年开韩庄中心沟

凿礓避石通澎河水道入黄泇口始辟二十五年河决黄
堌二洪告涸复凿良城候迁庄及万庄由黄泥至宿迁董
家沟以试行运泇脉始通三十年复开泇起自夏镇迄于
直口亘二百六十里避黄河险三百馀里定例每三月开
泇九月开泇开吕坝令回空由黄
泗河
源出泗水县陪尾山四泉并发西流过汴庄始合为一又
西至兖州与曲阜之沂水合南会洸河通济宁天水闸
汴河
源出荣阳县西三皇山东经开封又东合蔡水过萧县至

徐州与泗水合
淮河
源出河南桐柏山由河南省会合凑洧汝颍七十二泾之
水东经凤泗稍北趍淮经安东入海其自徐邳经清河而
南者山东泗沂诸水淮所受支河也
洸河
源自宁阳县冈城西经济宁与泗合抵天井
沂河
源有二一出曲阜之尼山西南与泗水合总称泗水一出
沂水县会蒙阴诸水与尼山之汶合流至邳入淮

会通河
即元旧运河自济宁北至临清三百八十里是也卫水不
南河水不北独赖汶泗沂洸诸水合势洪武中河决原武
漫过安山湖而会通淤永乐中尚书宋礼用老人白英计
筑坝戴家村横亘五里水勿东流令尽出南旺分流为二
四分往南接渔台塌场口达徐沛六分往北达临清阳武
之陆运罢(北至安民山入新河地降九十尺闸十七南至/沽头地降百十有六尺闸二十有一天井为脊)
漳河
源出西之长子曰浊漳及乐平曰清漳经临清分流至馆
陶与卫河合入漕

滹沱河
源出大铁山自代郡卤城东经献县单家桥至清县南岔
河口入运河合流至天津入海天顺弘治每发夫脩筑
胶莱新河
元海运自淮安入海循涯而行至灵山之东浮山滂山之
西有薛岛陈岛水内伏有岛石如桥号槐子口桥嵯峨错
出最险难越不淂已放洋三沙黑水踰登州东北又西北
抵莱州海仓然后就直沽以达天津按薛岛之西有山曰
小竺两峰夹峙中有石冈曰马壕马壕之北即麻湾又稍
北即新河又西北即海仓麻湾抵海仓三百三十里元欲

凿马湾遇石而止嘉靖中海道王献尝于元旧凿处迤西
七丈许凿之初土石相半下则皆石又　下石顽如铁以
火煅之沃以水立烬海波流汇麻湾渠成亘十四里广六
七丈深半之乃浚新河为闸凡九以时蓄泄盖自淮安穿
马壕以抵直沽一千五百里越诸险无患按马壕长三里
有馀自安东卫海船至灵山卫马壕约二百馀里有宿港
二十馀口若淮安径达云梯关经东海山有守禦千户等
所与元未通马壕绝殊
内新河
丘店至丁家道口四十馀里通连旧河开此以免二洪浅

涸之患以杀归睢渰没之害以防寿春王陵
沁河
西发绵山北通丹水本以济洪而春则并浅夏秋并涨何
所藉沁因自郭村口引沁水一道经封丘仪封下接李
景高口亘二百二十八里使黄沁合流直达二洪可以济
洪
齐鲁诸泉
泉源一百七十六处散在泰安诸州汶上䓁县先兖州府
专设官闸同知一员久之废
芦沟河

源出代州常虞泛溢宣德弘治中脩理
蓟州河
国初海运遮洋船至蓟弘治中军夫万人凿河免四十里
海运之险
徐吕二洪
二洪为运河要害徐洪乱石峭立凡百馀步故又名百步洪
上下二洪相去七里而徐洪在徐州东南六十里永乐十
二年平江伯陈暄浚洪口建闸正统七年洪水迅急坏舟用参
将汤莭议于徐洪之上堰水归月河又闸以积水势成化
二年凿石利行明年甃石脩外洪三道十六年复甃吕梁

洪石堤万历六年脩堤自徐抵淮六百里运道复
淮安水道
永乐元年尚书郁新治漕用淮安轻舟送沙河搏运黄河
十三年建淮安五坝分五德为号仁义在新城东门礼智
信在城西门防清口淤则用此二道入淮十四年陈瑄浚
沙河置闸通舟逆水行六十里成化七年筑坝清浦未几
闸通嘉靖六年总理河道章拯言零陆县北岔河一道通
饮马池至文家集又经夏邑至宿州䓁维桥出宿迁小河
口赵皮寨凡二百馀里宜浚绘图上可之十二年香河县
忽开新河一道长百七十丈广五十一丈隆庆三年六月

总河翁大立绘河患十二图附以五可虑议浚徐州子房山梁山
至瑗山八十里六年工部朱衡建防河守堤法定五月十五日上堤
九日十五日下堤自徐州至小河三百七十里用夫二千七百有奇
允行万历初开杨家庙至文华寺七十里而淮之正河淤三年淮
漂千里砌泗陵堤二百二十六丈筑邵公堤高家堰防淮水之
东自隆庆中堰废淮水自黄浦口决入为害至是四年堰
成一万八百馀丈淮复从清口合黄水入海而黄浦安脩五
坝并开菊花潭以泄三城之水挑淮安正河脩盐城石䃮
海口以疏下流入海之路五年筑山阳运堤自板闸至黄
浦亘七十里闭通济闸建兴文闸及脩新庄等闸筑清浦

南堤以禦湖水加河岸以禦黄淮加清江闸以便运舟牵
挽创板闸漕堤南北新旧接寻又迁通济闸于淮之甘罗
城南以纳淮水故道无不尽复又筑堰起武家楼至阜宁
湖捍淮之东啮仍筑堤起清江浦迤以东制河逸六年筑
高家堰堤六十馀里复筑归化集堤四十馀里专以巩固
陵寝莭用民夫数十万二十二年上源阜头诸湖暴涨侵
祖陵泗城渰没明年建泾河等诸闸以泄淮水使不骤溢
俱通广洋湖以入海四十五年筑黄浦闸下南岸迤五十
馀里明年复筑北岸工亦如之天启三年山阳外河决数
处次第塞之河安海门知县严尔圭筑闸城东南李梢港

之尾旱涝有备
高宝湖
洪武九年脩高邮宝应湖堤六十里宣德七年筑高宝汜光
白马诸湖长堤以度牵道弘治二年开复堤于高邮堤东以
防覆溺之患亘四十馀里赐名康济河十六年筑宝应湖
险处月河如康济故事嘉靖三年建闸十于宝应高邮之
间杀水势嘉靖十七年脩宝应堤万历四年筑高邮西湖
老堤四十里由圈田改挑康济月河并筑中堤漕运赖之
六年砌宝应八浅石堤八十五丈八年高宝河决塞之掘
淂龙骨建蜕龙亭十二年筑高邮堤浚宝应汜光䓁月河

三十六里赐名弘济十七年脩邵伯湖石堤寻又塞李景
高口决加遥堤十九年塞邵伯湖淳家湾决复塞高邮中
堤决二十一年决西老石堤及宝应六浅湾堤又高良涧
二十二口次第塞之二十三年塞高邮中堤之决复浚高
邮茅塘港以通邵伯开金家湾以通芒稻河入江以疏淮
涨二十八年浚邵伯月河及界首镇月河置闸避湖险四
十一年开宝应弘济月河又建西堤四十七年脩高邮西
门窒巷口天启元年浚界首淤二年脩高邮西堤明年河
湖大涨高宝等处上河俱由兴化五场入海幸海水阻闸
不致泛滥

扬州瓜仪水道
洪武十六年仪真重建清江闸惠桥腰闸南门里潮闸蓄
泄通漕宣德七年开扬州白塔河置四闸粮艘自常州西
北孟渎河入江入白塔至湾头通漕省瓜州盘坝之费正
统四年仍从瓜坝过船景泰六年大浚扬州水道成化三
年定浚瓜仪二港之例弘治四年发丁夫万人浚湾头十
六年脩复五塘嘉靖六年置瓜口闸于瓜州七年置闸仪
真之三汊河隆庆四年复建瓜洲闸开渠六里五骢船始
淂下坝万历二十五年开扬州宝带新河天启元年浚江
都三汉河明年脩兴化丁溪䓁五闸

大江
江自岷峨至嘉定州大渡河诸水会至叙州重庆而马湖
嘉陵点江诸水会随入峡迤东则岳阳洞庭鄂渚巴汉诸
水会至九江则江西鄱阳诸水会至南畿则涴水淮西诸
水会东入海
太湖
湖周五百里有奇三万六千顷山在西北十四而马迹最
大在东四十有一而包山最大在东南十七而莫釐最大
地跨苏湖常三府源自宣歙以东富阳以北俱从制溪之
百渎长兴之二十四渎湖州之三十六渎吴江之七十二

渎为吐纳其导湖入海者在吴江震泽湖䓁十口吴县鲇
鱼等八口无锡直湖港䓁六口武进之戚墅宜兴之横塘
等五口总入三江东流三百六十里尤为紧要而三江久
失故道东江不可迹吴淞淤独娄江尚在其别出常熟一
友为白茅港初最迅急后亦淤总之浚长桥百渎五六所
之壅散入阳城昆承三泖诸湖又浚吴淞娄工并大石赵
屯䓁数十大浦及白泖许浦七鹤福山䓁塘港为治湖要
义永乐中诏凿夏家浦浚范家浜引吴淞入海正统中巡
抚周忧脩治吴淞天顺中巡抚崔恭浚大盈浦出吴淞弘
治中佥事伍性复浚吴淞中段及顾惠赵屯浦又侍郎徐

贯治吴淞自帆　浦至分庄七十馀里嘉靖元年李充治
开吴淞四千丈隆庆中巡抚海瑞后王渡至宋家桥口七
十里令起吴江长桥二百八十里入海处为沪渎江
海塘
海内金山旧有康王城址海塘在其外后没海内迁唐初
始筑今捍海塘起嘉定吴淤海　南抵上海界凡一万七
千七百四十八丈起上海南抵海盐凡三万四千七百六
十九丈高一丈七尺面阔二丈址倍之天顺中海溢成化
中三溢俱漂人口天启六年海溢漂人口数万坏庐屋无
计海宁县浸不及者数板

海运水道自登至辽
明初海运起登州卫自新河海口西北六十里宿沙门岛
又正北一百二十里至砣矶岛又正北六十里至钦木仁
岛又北六十里至南半洋二十里至北半　洋又五百里
中有宿处六为双岛羊头洼黄洋川平岛和尚岛至辽东
铁山旅顺共计八百二十里
常镇运道
正统初武进县之奔牛吕城设为坝闸漕船由京口出江
景泰中坝闸颓废从蔡泾孟渎出江往往舟坏天顺中复
故道增五闸

罪惟录列传卷之十三上
　諌议诸臣列传
　　陈汶辉
陈汶辉字耿光福建诏安人父君献元末举明经为县训
导汶辉攻儒术兼通武略尝与赵子贞柳舜举游说燕越
之间六七年奉书东济谕降贼首又与刘伯复余叔绅登
临衡湘久之归隐于越上既渡江秦元之等交荐之不应
报元之飞龙在天书再荐复不起继而相国达遣使撽之
亦不至洪武初始以经明行修应诏时称八闽元士条论
十事词气英爽授礼科给事中按视吴淞还奏请除食物
征税母袭元旧又言自古文武并用所以靖祸乱绥太平

未闻有缙绅缁流杂居同事而可以相济也伏愿自腹心
以至耳目启沃喉舌之司皆处以德行文章之彦上目以
为迂汶辉因自劾求归不许改大理寺丞复上疏曰臣伏
睹十二月大理寮属所评张廉使李知府䓁件奉有内旨
不敢准理张廉察山东杖一僧人李以知府忤一屯道翰
林学士但撰文犯讳忌字皆非大奸恶刑部及本寺寮属
因得内降但欲织狱夫廉使知府非一考六年可至必叠
课积资以淂㐲惟念淂贤之难少加爱惜转本寺少卿李
善长之狱复上书力争善是卒上思汶辉疏召入赐宴与侍
臣即景赋诗名黄花宴仍以鞅马赐归他日率三子入谢

上问闽中果物汶辉误对称俺给事劾汶辉傲无礼坚谢
乞休不许顷之山东副使张甲不奉敕谕鞭笞内戚上欲
处以大辟汶辉力争封还内旨上怒遣御前指挥牵汶辉
赴刑部行金水桥投水死上闻而悼之坐指挥不敕死制
文谕癸时年九十馀矣著有南皋集
　论曰汶辉结卢南皋邃天文地理之学迹其稍似从横
　乃应诏后诸所论奏皆时要徵书所云伊吕孔明即远
　不及亦其流也其门人陈元震既出畏法乞归即岂能
　知而言言而尽哉

　　具琼
具琼字廷臣浙江崇德人性坦率不事边幅慱通经史百
家之言年四十八始领乡荐吴士诚累徵不就洪武三年
荐脩元史六年以儒士除国子助教上尝谕诸助教琼及
会稽赵俶钱宰金华郑涛等宜一以孔子所定书为归其
苏张战国尚诈力勿行其说琼慨右乐不作成均徒有其
名乃作大韶赋以见志复作释奠解曰庖羲氏阐天下之
文神农氏兴天下之利黄帝制器尚象以通天下之变此
为治者莫过于三皇也然则祀三皇于学以孔子配之可
乎曰不可按周礼有道有德者使教焉死则以为乐祖祭

于瞽宗故文王世子篇曰凡学春官释奠于其先师秋冬
亦如之若礼有高堂生乐有制氏诗有毛公书有伏生皆
先师之类也又凡始立学者皆奠于先圣先师释者曰先
圣若周公孔子之下云是唐虞与周所主先圣先师固无
定名未有及于三皇也汉魏之主取舍各异周孔迭为先
圣孔颜互为先师若周公制礼作乐宜享王者之祀于是
罢周公升孔子配以颜子高宗永徽中又复武德旧制显
庆二年以长孙无忌言正孔子为先圣仍以周公配武王
历宋迄今释奠孔子定为不昜之典是唐宋所主先圣先
师已有定名未有及于三皇也古之设学原无孔子庙惟

鲁有庙然其教被于天下非一国所淂专故天下通祀之
自唐己然学之有庙由孔子而建则宜以孔子为先圣颜
子为先师祀以王者之礼谓不如是不能称其德是出于
天下之公而非一人之私历万世不可易者若三皇之祀宜
定其制设官主之祀之于学则非义矣九年迁中都国子
助教教勋臣子弟十一年致仕卒有清江集二十卷行世
论曰时宋景濂西向扫地炳萧庭燎诸议自宜损益至子
不先父食及配享不宜入苟杨等二议可谓极正若解
缙庖西封事有云尊祀伏羲神农黄帝尧舜禹汤文武
　五臣伊傅旦望䓁于太学而内外通祀孔子为先师以

　颜曾思孟配癸闵子以下于其乡而阙里建　梁纥庙
　赠以王爵以颜路曾晰孔鲤配其议稍近景濂然未免
　兼祀三皇琼所争以释奠不宜及三皇良是夫内圣外
　王之谗千古不易治与教初寔合至孔子而始兮孔子
　教之大者也伏羲以下治之大者也崇治者之祀则配
　以治者之臣崇教者之祀则配以教者之弟子如是君
　师二字与造化终始

　　钱唐
钱唐字惟明浙江象山人貌魁梧居常豪杰自负慱学敦
古行元末隐不仕洪武元年以明经献长诗一章立授刑
部侍郎进尚书时年近六十矣二年诏孔子庙春秋释奠
遣使降香曲阜于仲月上丁致祭京师免祀天下不必通
祀唐与吏部侍郎程徐皆言孔子百王师报本之礼不可
废也上读孟子七篇怫视君寇仇之言诏节略其书议废
祀已撤主矣令曰諌者死金吾引为的射之唐舆衬叩陛
极言不可废起袒胸受射笑曰臣淂从孟子舆先生地下
足矣镞深入不死上感叹命太医疗唐创复孟祀他日召

陛见立讲虞书廷臣紏唐草野不知礼唐正色曰口述古
圣王不宜屈体亵道臣尊经不敢跪又尝諌宫中不宜揭
武后图忤旨待罪午门外终日不去上即命撤图赐饭䆒
以戆直谪判寿州
　论曰寇仇之论有权教焉天下止有一王列国僣称王
　明是不臣寇仇者不与其为君也夫僣称王除是无两
　大则可而此日大者六七孟子不能削其为王而特云
　无已则王似王之上又有王盖夲于春秋王之上又有
　天明无天不谓王也非王不谓王也皆权也于其委贽
　此国谓之臣彼主残贼尚谓一夫而况草芥其臣者哉不

与其为君是列国之臣尚有称天者以主之甚之以寇
仇若曰加极不美之名于僣拟之身不为过示警也示
劝也有为之言也而执此以为失尊君之体犹未明于
春秋之微指哉今之诸侯淂罪五霸与夫子莭耴桓文
意合时不同也惜唐不能以屯解为孟氏平反虽然宁杀
身以俎豆亚圣千古千城哉

　　青文胜
青文胜字质夫四川大宁人洪武中为龙阳典史龙阳故
滨洞庭岁罹水患赋额繁重年徵三万七千有奇积逋𢾗
十万毙于敲朴者相踵文胜至岁大祲疏请蠲恤不报再
疏复不报叹曰吾为民请命百不淂主可以死悟也袖諌
草击登闻鼓以闻辄自经鼓下太祖为改容哀其志诏宽
龙阳租二万四千馀石定以为额邑人貌祠之匾曰惠烈
子孙贫困不能㷌因家焉其后裔孟宗者登卿荐
　论曰余世袒国春洪武初以茂才为高铭所荐署刑曹
　督浙曰徭囚饥寒十二三死国春曲贷殓埋之复粥生

　　王朴
王朴初名权陕西人洪武中为御史性戆言事　曲直上前
上怫令付西市反接出随旨赦之还见上上曰若知悔过
乎朴曰陛下以臣为御史古无　杀谏官且以臣有罪安
用生之无罪安用死之臣不能更辞上复令反接至市道
经史馆大呼刘三吾学士听之为书某年自皇帝杀无罪
御史王朴临死有口占四语刑者复命上恻然问朴死有
何言以诗闻上曰彼有片言亦当报寔行况诗耶刑官坐
死
　论曰帝未尝必杀朴欲折其盛气以适用使果诗闰或

　　亦念太史公有简在也

　即礼(妻<折 t="33"/>氏入/闺懿目中)
郎礼湖广人洪武中雷击谨身殿上警伏地上帝敕臣
臣赦天下时方徵逋租江西诏免己以国用不足命郎礼
徵前逋十分之三礼不奉诏曰唯皇上毋失信于天下
严督之必不行于是籍礼家家无十金也乃囚其　子复
遣之礼曰宁杀臣臣不敢阿陛下失　江西之民竟伏法
妻亦自缢死上命为大报合　之赐癸
　论曰礼诚悟心之学且受命即任为曲陈民瘠诸
　状伏锧而待烹可以无怼其君之罪

　　吴印
吴印山西孟人洞贯今古元末隐于缁流为钟山寺住(持)
太祖奇宗泐与印令蓄发授室且官之宗泐辞印受官遂
以为山东布政使久之改云南又改陕西先是浦江人张
孟兼负逸才气上人太史令刘基尝言今天下文章臣濂
第一臣基次之张孟兼又次之上以名召孟兼熟视之曰
此生骨相薄预脩元史自太常卿再迁山东副使而印
布政山东候孟兼入中门孟兼以印故僧易之不𣣔与
礼召笞门䘚语侵印一日骑有入印公事笞其僚吏恐
且闻上印乃先发奏孟(兼)凌侮状上怒(孟)兼不逊

所笞之孟兼以为辱捕　印书奏者急(印)复上书请避孟
兼位上大怒械孟兼廷诘之使卫士捽发摘拿垂死论弃
市孟兼尝给假过家县令丞皆门谒奉豚酒下拜孟兼麾
其豚酒受其拜自诩为伯温所可谩骂同辈所为文至
以齿𢾗宜其及也洪武九年五星紊度日月相刑诏群臣
言过印上封事特称上意乎诏曰朕施律布令惟务乂安
间有不迪教而丽法欲尽治之又恐没身者众始缓刑章
俾之力役顷者天变于上朕心皇皇卿敷露肝胆面陈国
计虽可否相半讵不忠哉印以僧故其封事亡不传印有
兄昭亦为福建布政使上书三事诏并褒美之

　　论曰皇觉寺钟山寺君臣之间夫印变僧而儒矣泐故
　　僧也广孝其儒僧之间乎独异泐犹逮狱而印获全其封
　　事以僧故不传岂论世者犹作孟兼之解欤

　　冯坚
冯坚失其字籍为南礼县典史洪武二十四年上九事一
曰顾养圣躬为社稷之福愿清心省事勿烦屑务二曰慎
择老成为诸王之福愿各王府官正色直言匡救缺失三
曰急固边防为中国之福硕务农讲武以逸代劳四曰精
选有司为生民之福愿以端廉任方面俾察所属五曰褒
崇祀典以励忠烈硕访历代忠臣烈士量加封谥六曰减
省宦官以防内权愿裁择冗员勿令干政七曰调昜边将
以防外患愿简心腹任千城勿淂久任八曰采访廉能以
惩贪墨愿公听并观慎用黜陟九曰增置关防以革奸弊

愿差遣勘合即时缴报帝曰边将屡昜则兵之材力勇怯
敌之出没情状山川险阻不能熟知何以决胜舍是语皆
有裨政体命吏部擢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
　论曰九事中务农讲武以逸代劳精求之而屯练大义
　无过是矣若夫任用宦官自永乐中郑和主兵海外始
　洪武中辄忧其挟权十政是早知累朝为内侍所炀必
　至大覆而后己夫坚能炳数百年以后较太祖睿算不
　更深一指哉至于边将屡易则明之大困塞防寔夲于
　此坐不知人坐不知用人总由不知兵乃此太祖睿算
　过之矣而不意开国典史有此远略

　　周敬心
周敬心山东人太学生洪武二十五年诏求晓历𢾗知来
者爵封侯敬心上疏极諌且及时事略曰臣闻国祚长短
在德厚薄如汉高之宽仁继以文景昭宣光武之廓大继
以明章唐太宗之仁义继以肃宪宋太祖之诚爱继以真
仁是以有道长也始皇之酷虐炀帝之奇暴五代之穷凶
是以无道短也由此观之皆繇人事不在历𢾗陛下神武
过　不及其宽大贤文过唐宋不及其忠厚是以御宇以
束政教行而民不悦法度严而民不服诚讲三代所以有
道之长则帝王之祚可传万世何必问诸孤方小道之人

耶臣又闻陛下连年北征臣民万口一词以为不淂传国
玺臣不知玺何始闻楚平王时琢以卞和之玉秦始皇秘
之曰御玺自是以来历代帝王珍如执劵不淂则若有所
遗然战国之君赵先淂玺其国不守五代淂玺不旋踵亡
臣又闻庄宗灭梁取蜀玺并归唐及晋石敬塘反潞王从
珂携传国宝登楼自焚则秦玺虽在固已燬矣敬塘入洛
更以玉为之契丹灭晋重贵献之诘其非真言故乃止女
真之乱辽主延禧遗传国宝于乘乾河元亡祖时有札刺
尔者渔而淂之今元人所挟石氏玺耳昔者三代不知有
玺仁为之玺故曰圣人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仁臣见洪

武四年录天下官吏十三年连坐胡党十九年起天下积
年民害二十三年大戮京民妄言罪不分㨔否一槩被诛
夫其中岂无忠臣烈士善人君子于兹见陛下之薄德而
任刑矣水旱连年礼稔不臻夫岂无故书奏上颇嘉纳之
论曰敬心之言颇称赣直时有恩例天下老人赐钞五
锭出征军官赏赐无艺敬心并疏及之以为赏僣而刑
滥出太学之口比于刍荛顾不闻淂罪开国受谏远过
往代历朝则以为谤矣曰言是而出之不恭

　　叶伯巨
叶伯巨字居升浙江宁海人读书耿介不能藏人短顾人
亦不恨善咒礼凡朋友有婚丧必延之为相以经术进太
学洪武中诏诸生分教河北子弟伯巨淂平遥待诸生如
子洪武九年星变下诏求言伯巨上疏略曰臣观当今之
事太过者有三分封太侈也用刑太繁也求治太速也先
王之制大都不过国三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国家裂
土分封惩宋元孤立然而秦晋燕齐以往各尽其地而封
之赐以甲兵卫士之盛臣恐数亡之后尾大不掉然后削
其地而夺之权则起其怨如汉之七国晋之诸王否则恃

险争衡否则拥众入朝甚则缘间而起防之无及也由此
言之分封踰制祸患立生援古證今昭昭然矣古者断死
刑天子为之彻乐减膳寓惨怛之意于其间夫笞杖徒流
死今之五刑也用此五刑既无假贷一出乎大公至正可也
而用刑之际多出圣里致使治狱之吏务从深刻以趋求
上意深刻者获功平允者获罪或至以赃罪多寡为殿最
欲求治狱之平允岂昜淂哉古之为仕者乐登仕版以为
荣也以混迹无闻为福以受玷不辱为幸以屯田工役为
必获之罪以鞭笞箠楚为寻常之辱其始也网罗捃摭有
司催迫上道如捕重囚比至京师除官名以貌选是故所

学或非其所闻而其所用或非其所学洎乎居官言动一
跌于法苟免诛戮则必入屯田力役之科所谓取之尽锱
铢而用之如泥沙也汉之世徙大族子山陵矣未闻实之
以罪人也今凤阳皇陵所在龙兴之地而率以罪人居之
以怨嗟愁苦之声充斥园邑非朝廷所以恭承宗庙意也
贼人伪四大王突窜山谷捕之𢾗年既无其方而乃归咎
于新附户籍之细民而迁徙之骚动四子里之地鸡犬不
淂宁息夫朝廷许之复业而来归者今又尽𢾗迁之是法
不信于民也近者纳税粮之家己承特旨分释还家而其
心犹不自定见留开封听候而军士散漫村落居民不知

所为讹言惊动况太原诸郡外界边鄙民心如此甚非安
边之计也臣恐自兹之后北郡户口不复得增矣至上㘦
切以民俗浇漓人不知惧乃法出而奸生令下而诈起或
朝诛而暮犯者有之昨日所进今日被戮者有之以致诏
下而寻改已赦而复收天下臣民莫之适从甚非主上求
治之心也求治之道莫先于正风俗正风俗之道莫先于
使守令知所务使守令知所务莫先于使风宪知所重使
风宪知所重莫先于朝廷知所尚朝廷知所尚则必以簿
书期会狱讼钱榖之不报为可恕而世俗流失败坏为不
可不问而后正风俗之道淂矣风俗既正天下其有不治

者手书奏上大怒曰伯巨何物乃敢间吾骨肉我见之心
愤乃使吾儿见之速取来吾将手射之伯巨至丞相乘上
喜乃敢奏闻系诏狱死
　论曰叶居升郭士渊二人咸负豪气不肯下士渊好言
事以他死而居升死兮封之议嗟乎帝知杀运未已大王
封有远见曰即有意外犹吾后也居升持厝国晏宁正
论所为察事有馀而观运不足后世为让皇图不拔则
宜首重此封事而岂知太祖自有破格应天之隐见之
言外不然以吾儿故必杀伯巨何便不自予以权哉

　　郑士利
郑士利字好义浙江宁海人洪武中兄士原以儒荐历湖
广按察司佥事九年天下考校钱榖册书空印事起上以
为欺罔系郡国守相以下数十百人狱主印者皆论死佐
贰下榜一百减死戍远方士原亦在系中丞相御史大夫
皆知空印无他弊莫敢諌会星变求言士利以诸生赴阙
曰可以言矣读诏有假公言私者罪士利虑以私其兄益
兄罪及士原受榜出乃为书𢾗千言言𢾗事其言空印事
曰陛下诚欲深罪空印者恐奸吏舞文虐民耳臣以文移
完印考校册书两缝印也非一印一𥿄比也纵淂之无用

况不可淂乎钱榖之𢾗府必合省省必合部𢾗难悬决至
部而𢾗乃定省府去部远六七千里近亦三四千里册成
而后用印往返非期年不可以故先印而后书此权宜之
务所从来矣且国家诸法必明示之天下而后犯法者寡
今未尝有空印之律有司不知其罪一旦捕而诛之何以
使受诛者甘心而无词乎朝廷求贤士置之庶位淂之甚
艰位至郡守又皆𢾗十年成就通达廉明之士非如草菅
然可刈而复生也陛下奈何以不信之罪而坏足用之材
乎书成俯首泣分必死既而曰杀一人活数十百人我何
恨入奏上览书大怒诏丞相御史大夫杂问谁教若为此

士利笑曰顾吾书可用否耳吾业为国家言事谁能为我
谋乎辞不屈谪输作终身而竟杀空印者
　论曰帝意亦知冤恶其以权宜开舞文之渐耳宁屈一
　士利以一法也于是后世遂有朱上墨墨上朱之辨但空
　印之罪究竟不入津有司坐不知徒以例杀人不足以信
　天下

　　韩郁(王直/杨砥)
韩郁字康郁江西铅山人洪武中为御史建文中出师屡
败乃上书言诸王亲则太祖遗体贵则孝康皇帝手足尊
则陛下叔父使二帝左天之灵子孙为天子而弟与子邅
残戮其心安乎臣每念此未尝不流涕也此皆竖儒偏见
病藩封太重疑虑太深故至此夫唇亡齿寒人人自危周
王废湘王焚代府被推而齐臣又告王反矣为计者必曰
兵不举则祸必加是朝廷执政激之使然燕举兵两月矣
前后调兵不下五十馀万一矢亡获谓之国有谋臣可乎
经营已久军兴辄乏将不效谋士不效力徒使中原无辜

困于转输九重之忧方深而出入帷幄与国事者方且扬
扬自淂彼其劝陛下必削藩国者果何心哉谚曰亲者割
乏不断疏者续之不坚陛下不察不待十年悔无及矣幸
垂洞鉴兴灭继绝释代王之囚植湘王之墓还周王于京
师迎楚蜀为周公俾其各命世子封书劝燕罢兵守藩以
慰宗庙之灵明诏天下拨乱反正笃厚亲亲宗社幸甚不
听燕王未至郁先遁去而郁同里王直者字德良由乡贡
授礼部员外郎初郁力諌不能淂直复上书直言陛下变
祖法削亲王起二大故而不知收天之所坏不可支矣不
听文皇入国执直诘之直正色不对忤旨部臣以直曾力

诤建文君有王魏之忠奏保获免死郁曾孙和以天顺巳
卯乡荐教谕漂水笃学力行一遵古礼时人惜其才可济
世而小用之时又杨砥字大用山西泽州人以进士为行
人右司副尝请孔庙从祀退杨雄而进董仲舒建文二年
以湖广参议入朝议罢燕师不宜自剪枝叶诏褫其膱文
皇淂国复起大用
　论曰顾朝廷何如耳使文皇昜处建文虽出至忍谁议
　其没盖所重者在内也让皇徒守成令辟而数读书人
　赞之已失所以自重乃复拘古谓真六师之移乎使以
　不学无术处此不过国法不振诸藩互竞即燕亦不能

　独为工计必内挟至尊以令同室虑为众的势亦难就
　犹安危之间也虎狼以名降獐鹿而不知其惫不胜则
　诸公读父书误之欤

　　罗义
罗义山西清远卫戍䘚也建文中大征燕不利义诣阙上
书请息兵讲和又拟上书燕王略曰殿下聪明英武今之
周公也自宜谨守籓分以法辅成王之义昔夷齐以国相
让去隐首阳殿下不闻乎圣贤欲成天下之事必先明顺
逆之理成败之势祸福之几三者无一缺然后可殿下今
以籓国敌朝廷理与势与几如何即遂其愿犹为不可况
万难无一易几上以非所宜言及燕王淂国赦出之擢户
科给事中
　论曰使诸戍䘚皆解此书义谁从燕涂肝脑疆场者

　义初意厚非以自为故给事永乐中而不附乘时之例

　　王永和
王永和字用莭昆山人永乐中为文学博士于饶之属会孔
庙圯请其守葺不时应遂面责守不崇圣学何以率先吏民
广教化哉入为给事中劾侯尉马顺怙宠而骄持莭册韩
世子又劾中官偃无人臣礼以工部侍郎监治水徐州从
征土木䘚赠恤厚荫其子贤评事仲子以明经举季霖进
士后为给事中亢直不堕父风
　论曰从土木死非莭也难永和之不避经禦即何不以死
争𨒫振

　　朱鉴(陈/福)
朱鉴字用明福建晋江人父则文以孝闻鉴成童刲股疗
父病病不愈哀毁踰常儿永乐中以乡荐授蒲圻教谕宣
德初擢监察御史巡按湖广时副使佥事不行分巡属吏
殃民无惮鉴请如故事多弹压梅花峒贼萧启宁久剿无
功鉴以至诚谕之解散去湖湘风俗务外货殖男女过三
十不婚鉴申明洪武礼法旬月婚者𢾗万正统中改按广
东钦州民黄金广啸聚为乱走谕降之代还朝命成国公
朱勇简都指挥䓁官三百馀员习孙吴兵略历代臣鉴䓁
书择御史有文武才者董其事推鉴鉴乞开武学以典武

科奏可遂为定制七年参政山西请恤军民凡𢾗十疏土
木之变景皇监国进右副都御史巡抚山西上书言兵事
有云从来结亲不已必索岁币岁币不已必欲分彊今者
卤遣使来京一则觇我虚寔一则潜通达军以图内应既
假送驾为名姑淂开关迎接我欲出兵逆拒彼则指驾为
辞其谋既深我虑宜远急请择将练兵暂停中贵监军俾
生杀赏罚淂出子一惟图功成勿惜国费给赏我军胜资
敌国仍徵勤王之师以奋复仇之举伏望圣母陛下郕王
殿下念祖宗开创之劳将相披卧之苦主张维持急立储
君选智勇托忠义开直言杜恩倖军国重事委任大臣早

革内侍之权再造中㒷之业太后为竟疏至于泣下景泰
元年奉敕专镇雁门卤入雁门鉴与战麾下壮士陈福者
跃入敌陈逐北𢾗十里不靡明年战代州卤围我𢾗重矢
集如雨福殊死战撞围围溃多所杀伤卤却还营血汗沾
背力竭病渴上皇南还上敕边将各出精兵左右掩击鉴
上书以为不宜失信于卤宜严备俟其先发而后应之在
镇闻易太子乃贻陈循书曰迩奉明旨更封沂王仆窃远
闻心殊未安前者至尊蒙尘宗社安危非淂长君人心未
定今銮舆既归历𢾗有在委裘而治亦无不可太子仁孝
天下共知在廷文武群臣共立不能夹辅乌所易置仆复

有言陛下于太上皇论骨肉则当避位以全手足论尊卑
则当固让以尽君臣柰何藉口防微反为幽闭珍羞莭其
日膳雉堞增于宫墙是可忍也孰不可忍循省书不悦鉴
亡何乞致仕
　论曰避位之论千户龚遂荣能言之鉴以都御史持纲
　纪则胡不痛哭以之而徒贻书循塞责鉴明于事料边
计勿失知帝意不夺循不夺也不能夺循有去耳他日
瀀辟后诸不袒废立者皆大用而鉴独否可知作书时
原期淂当非以梯荣以是不见录而不悔也若夫惓惓
杜绝内侍干预时忠肃以独揽成功而惩之可无逆曹

　东街之变嗟帝意犹不忘鉴见用亦或不甚纳牖独李
　文达在朝胡不一及朱副都

　　王直
王直字行俭江西泰和人也父伯贞以荐举高䓁授广东
佥事分巡海康单车之官有惠政后知琼州琼人祠之直
登永乐二年进士以庶吉士预二十八人文渊阁升侍读
宣德间进少詹事仍兼侍读学士八年景星见天门献景星
颂正统三年宣宗寔录成进礼部左侍郎兼学士专典制
诰八年代郭进为吏部尚书久之坐选拨过误下狱淂释
寻加授资德大夫正治上卿十四年上欲亲征直率廷臣
伏阙疏留不许加太子太保留守上北狩景帝即真进少
傅会岁旱直言亢旱为灾乞奋乾刚雪仇耻罢不急之务

省无益之费考论军马钱谷之实抗禦战斗之方臣实不
职乞赐罢遣上慰留之已卤使再至上谕廷臣且欲绝卤
直叩头言必报使母生戎心致有后悔与尚书濙请益力
上不怿而退太监兴安出诘廷臣畴堪使者直面赭厉声
曰是何言即廷臣谁不为上所使者言至再色愈厉安语
塞上卒用尚书于谦言以李寔杨善先后往上皇之复先
后奏请皆直主之濙佐之寻请老不许上淂黄𤣾疏且昜
太子下部议直难之及署名为大学士陈循所持不能异
累疏乞休不许见济既淂为太子加少师兼太子太师时
直老上以左侍郎何文渊为尚书佐直文渊徇私被劾且

及直直引过求退不许兼左都御史及王翱代文渊仍留
直涖部事𥙿陵复位竟坐昜储落保傅免归先是杨士奇
当国方面官听廷臣荐举直奏罢专归吏部于是干请断
绝奔兢稍息直酷好戴文进画墨十年始得临川聂大年
投书直公以不忘文进待天下士岂复有遗良哉大年䘚
直涕泣铭其墓恨不能荐大年也时王文安英位望与直
相伯仲称江西二王云年八十四䘚赠太保谥文端子䆅
荫官翰林检讨
论曰文端憾东里不与同办阁事旋又出部淂免辽阳
　之行为乐其犹淂失介介者哉报使议侃侃至署名易

　储而所待不终乞休即不允乃其隐寔欲去国以自废
　矣至于廷荐方面之例自直破之必归吏部事有责成
　可以永久且也闻大年遗良之论而知悔称雅量诚哉
　二王

　　周叙(陶元/素)
周叙字功叙江西吉水人其先伯宽者仕宋直宝谟阁疏
斥贾似道曾祖以立元鳌溪山长上书请脩宋辽金三史
推宋为正统父岐汉府纪善作宝贤堂箴以諌汉反召入
为职方员外叙永乐中进士入翰林为庶吉士被命作鹦
鹉赋大见称赏未几升编修以母病归省仁宗嘉其孝赐
传以行正统初为侍读上言时政以为比者旱灾皇上躬
自引咎命群臣斋沭祷祠三日而雨然禾稼未大沾溉生
民未尽满望臣下所当钦承德意补陈阙政以消天谴乃
掌铨选者诹询不审资格徒拘司国计者不务生殖科征

日益军士困于造作刑罚失其中正风宪乏激扬之公言
官惟缄默为尚至若僧道之流无益政教多至𢾗万徭役
乏人户口滋耗蠹政伤和莫此为甚又近年几甸山东流
民众多推原其故皆繇守令不加矜恤或窘衣食或迫征
徭窃谓守令寄抚字风宪司耳目风宪淂人守令自职书
上上以其原章示诸大臣吏部尚书王直等引罪自讼久
之为南京侍讲学士请删修宋史以毕先志许之车驾蒙
尘叙发愤疏八事请郕王卧薪尝胆如越报吴郕王即真
疏安邦谨始八事复上中兴太平十四事叙敦尚气节刚
介自持与人为善匡益规正王直故叙同郡先达叙寓直

书曰伏惟太保冢宰阁下惟吾吉自宋及今人才辈出如
欧阳子胡澹庵周平园杨诚斋文信公等尤贤矣繇兹以
降殆亦鲜焉永乐宣德间叙尝仰望少师东里先生可以
当之迹其举措䆒其底里士大夫公论不能掩也先生处
屯之际翼戴今皇辅大济艰其时其任视诸前辈有甚难
矣窃谓膺天下之重任当心天下之大忧以成天下之大
计其要无他在用君子远小人而已顾又当审几而断之
思昔三杨辅政其时固一几也二三君子不深思熟虑身
任其责阳敛阴施粉饰耳目虽曰保身其寔误国以至阉
宦弄权有今日蒙尘之祸此时先生与诸君子又一几也

宜相与讲内外防微之政远鉴前车以建永谋毋徒曰有
某在有某在而不敢自专书曰慎终于始又曰惟克果断
乃罔后艰失今不图悔恐噬脐即欲效张留侯之从赤松
子裴晋公之营绿野堂不足贵已叙之直亮如此叙修宋
史与元人陶元素聚首撰述末就而卒元素守道甘贫举
进士弃官不仕时论高之
　论曰功叙省灾疏字字金石所云风宪淂人守令自职
　诚审为治之要英庙蒙尘以词臣所奏论皆当时可而
　上书王文端其所期诚远大至以东里为未足意可知
　矣伊祖以立生元叶而脩书以宋为正统特难功叙欲

　毕其祖志则又非毕其祖志也昭其志以无愧于祖也
　允哉史臣之所为义欤元素以进士不仕而与功叙共事
　撰述伟哉

　　黄宗载
黄宗载永乐十七年为御史出按交趾上言交趾人民新
入版图劳系安集尤贵淂人今府州　官率系两广云
南䓁处岁贡生员下第举人因营晚者多不淂不以上两
者填任彼既无教奍之素又未径历练日暮穷身家念切
无所规摹不普律例若待九年方行黜陟滋毒益㳭请敕
布按二司凡到任二年以上者辄覈上其能否即与分
别处置上可奏令急行之
　论曰交趾入版帝谕尚书　布政使黄福宜率郡县
　务从宽简以绥新附毋重课敛此数语长有交南之术也

　若总兵李彬所清屯田分数则末算矣如宗载所议加以
　边劳殊擢事在吏部无徇情则外之抚桉可以执法惜
　谕黄福时所未及

　　李时勉
李时勉名𢡟以字行江西安福人永乐二年进士选庶吉
士内艰起刑部主事召入史馆修书迁翰林院侍读十九
年三殿灾应诏陈言十五事上允行其十四寻被谗下狱
赦出复故官献陵即位疏事触上怒縳至便殿命力士捶
之折二肋几死未几骨自续越月而愈人以为忠侃之报
云改交趾御史复三上疏戆下诏狱宣宗嗣位以时勉淂
罪仁考令左右校往縳时勉面鞫已辄令锦衣卫指挥竟
付时勉西市指挥出端西旁门去而时勉已先縳从端东
旁门入道相左时勉淂见上面鞫上矜容之立脱桎梏复

其官升侍读学士正统三年预修宣宗寔录六年进学士
为国子祭酒一仿胡瑗条教甄别士品身帅僚属督诲诸
生多所裁就诸生贫不能婚病不能药死不能葬者力为
赡给先是司成遇珰振进香文庙辄为设茗延𣢾时勉独
否振衔之搆以伐树小罪荷校监门诸生石大用倡义疏
请身代以全师生恩义诸生从号阙下三千人上释之且
致仕诸生复叩阙乞留时勉辞益力许之诏兵部具舟赐
钞一千贯命光禄治酒馔公卿咸共祖道崇文门外时勉
归二年闻上北狩北面稽首号恸疏请监国选将练兵褒
表忠莭迎还车驾复雠雪耻留中不报年七十有七卒谥

文毅成化中赠礼部左侍郎改谥忠文
　论曰以献陵而有折胁諌官事知朝廷颇好名独难宣
　庙之必杀时勉而一见释之也以淂罪先帝诏狱已甚
　则有之乃狱未成而辄驰命西市乎此非法而三杨不
　一苦口何也不脩权珰致荷校太学之门此亦非法出
　𨒫振意不足论矣大用苏州人处六馆诸生间恂恂谨
　饰务强力植志初抱书诣通政使使慑以法不夺曰死
　生以之矣在廷文武争求一识其面或曰司马恂当是
　共事疏请者相传时勉翰林时夜观灯拾堕钗钗金饰
奇贝良工手揭门还失钗者失钗夫系千户某具仪陈

　谢不受勉纳一血蝎袖去及创胁医云必血蝎可立
　愈果然论者神之

　　陈祚
陈祚字永阳南直吴人也永乐十年进士以翰林庶吉士
补方面超授河南右参议坐与臬司争事谪佃太和山宣
德改元召还为御史出按福建复按江西著风裁其所弹
劾方岳而下不少借上书请关大学衍义时上方自负淹
慱淂祚奏大怒曰乃嗤朕不读书大学且不习作皇帝乎
逮系至京并其父母兄弟子侄一十六人皆锢狱明年父
死一弟死又明年母死一兄死又明年一从子死祚幸存
英宗即位释祚复其官祚乞归葬父母终丧䛇夺情祚复
疏恳切上悯而许之起复按湖广时辽王多不法祚露章劾

之上怒远下狱论死久之辽逆莭露诏出祚狱改南京秩
满九载出佥福建按察事闽人相戒不敢犯法泉漳诸郡
多淫祠悉毁之方怀　奉册为太子尚书杨翥以潜邸旧
人入贺祚面责之不諌而贺为晚淂疾语抚臣薛希琏曰
祚自蚤岁即履宦途苟有所见不敢不尽今无能为矣致
仕归自号退翁杜门不揖杂宾绝口时事同里郡守李继
延祚题主称显妣恭人投笔归曰父在称显妣无父未封
称恭人无君祚岂敢从事䘚年七十有五时称直道陈公
云
　论曰陈直道何不三黜宣庙　读书顾连祚父母兄

　弟子侄一十六人而父母兄弟死狱者五于大学知恶
　知美之解云何寔不能容抑又甚之嗟皇帝之读大学
　者鲜矣岂衍义辄为杀人公案也哉

　　刘球(孙/铎)
刘球字求乐江西安福人祖剪以进士官大行遣使绝域
为所拘留欲降之妻以女不屈见害一传文懿宣再传球
性廉介从弟为县令寿　缣却之蜀王尝有所馈谢不受
永乐十九年进士初为主事仪制荐侍经筵改翰林侍讲
正统四年北卤及麓川酋不靖请罢南征以专备北讨切
不听八年雷震奉天殿应诏陈十事其一总揽乾纲意在
诋阉振振百求所以死球不淂会翰林修撰董璘乞改太
常卿事神忤旨下诏狱而球尝有疏偶及太常官必淂儒
臣从事中官马顺附振淂疏击案曰此可并杀球矣遂酷

考璘诬服球为画此疏球方朝矫旨捽球去球不知何坐
縳暗狱中振视狱牵犬入勒球屈膝球不可辄批其额曰
总揽乾纲今何如球厉声曰忠臣之言如是顾犬球果负
国幸食吾肉振党马顺手剑自顶下尸为裂廷臣不敢争
上固不知也止一老人赍饭哭球狱门振闻之勿罪时姚
江名儒成器设位龙泉山巅为文哭祭之至今其地人呼
祭忠台盖球尝避难姚江从学者日众器知之深不自谓
与振忤也球沉思积学好义力行文词铿锵世共宝之已
而马顺子发狂疾代球𢾗顺罪一时谓为球所凭赠翰林
学士谥忠毅子钺釪釪解首釪举进士钺官广东参政釪

以翰林出督学两浙诣器庐谢之历云南按察使数传铎
字我以别号桐初迁庐陵铎好法书兼及绘事尝公车阻
风彭蠡梦有神言当为若已风果反风浪静捷万历丙辰
历刑部员外郎赍帑陜西半道寇𢾗百人突至见车上有
神人护之慑去帑全天启中逆珰用事铎出守杨州清算
仪真马户泰州民灶江都海门荒田高邮宝应漕河兴化
虚粮等弊釐剔兴举远近厌服会故同僚欧阳晖客扬为
寓僧本福乞诗铎书便面有浩荡君恩重阴霾国事非之
句逆党倪文焕方家居多不法惮铎清严𣣔因事去之适
番役以铎诗闻珰文焕遂走嗾珰矫旨逮问士民悲恋诣

阙请代死𢾗百人淂辅臣沈演为曲解复职候补寻逆孽
魏良卿颇自饰欲与结纳铎岸不应或邀铎一谒崔呈秀
铎固谢不往国戚李承恩者忤珰拟辟铎与御史方震孺
合力营救益刺珰隐丙寅八月铎家奴刘福入都赵甲者
窥福囊饱伪为番手喝其金铎戚彭文炳控之南城而伪
伪番寻以别事被逮福并见收时总巡参将张体乾心知
忠贤恨铎百拷福令诬招铎行贿术士方景阳咀咒上公
遂有把总谷应选称追拿福时获令牌䓁物为㩀刑部尚
书薛贞承珰指逮铎酷拷铎大言曰铎何足云万古清议
难逃矣贞拍案恣且坐铎左道首律绞从流三千里忠贤

犹以为纵改招附卑幼谋尊长律斩从方景阳等律绞问
官俱降三级调外铎竟坐阴霾二字缘以死初铎咀咒事
起故人中书汪钺汪树密致三千金于铎使贿免铎曰魏
必死我贿无益也促还之铎既死而体乾以缉捕功升都
督同知应选加升参将其馀以次优叙及魏败文焕伏法
体乾坐斩而应选发戍赠铎太仆寺卿后泰州守李自滋
梦铎为东台城隍之神而州吏降乩亦言其事恰如梦于
是立祠祀之官有疑狱投词于井夜即见梦响应绝民无
遁情
　论曰刘侍读总揽乾纲四字为土木以前安邦定命最

　要第一语而乃以杀身乎桀犬吠尧振犬乃不吠球独
　是老人之哭饭狱门与成器之位祭龙泉山顶千古两酸
　鼻然而成器不以闻人老人闻振而倖不见罪则老人
　为更难也马顺子为球魂所凭数顺罪则何不并数振罪
　释指使而索效力地下法犹未为明允矣孙铎忠恺神
　为己风护帑而不免逆魏之毒孙祖两珰厄一以四字
　一以阴霾二字以总揽四字能为神骂贼党以阴霾二
　字能为神断疑狱一显赫于忠台一影响于路井升降
　不没也夫

　　廖庄章纶(孙一/㷆)钟同
廖庄字安止江西吉水人宣德五年进士历给事中刑科
正统六年出陕西赈饥淂便宜从事还抗章劾内阁杨士
奇不职历少卿南京大理景泰五年灾异下诏求言庄上
疏曰仰唯上皇被留卤庭皇上抚有万方屡降诏书以大
兄皇帝銮舆未复卤雠未报为意赖郊庙神灵朝廷胜算
迎奉南宫臣远臣未知皇上于万几之暇曾时朝见以叙
天伦之乐敦友爱之情否也臣自受职在都伏睹上皇即
位之初遣太师英国公张辅吏部尚书郭琎为正副使册
封皇上奄有大国每遇正旦冬至令群臣朝皇上于东庑

上皇于皇上友爱如此则所以奉承上皇者似宜𢾗就南
宫或讲明家法或啇确治道仍令群臣时淂朝见以慰上
皇清宴如此恩义通于神明灾可弭祥可召矣且太子者
天下之本上皇诸子皇上之犹子也宜令亲近儒臣诵读
讲解以待皇嗣之生使天下臣民晓然知皇上有公天下
之心而亦以系属天下之望奏入不报会礼部郎中章纶
御史钟同亦以言复储事诏狱明年庄由起复来京上乃
追恨庄并逮杖午门同死杖下谪庄定羌驿丞𥙿陵复辟
召还继邅父丧上怜庄忠特并与祭葬除服改南大理庄
任性易直负气言词多激人不能堪遂以言官论劾请老

上曰庄诚有大莭逾年卒赠刑部尚书谥恭敏庄不屑细
行远嫌疑好存谢宾客诸游知为欢狎及䘚时无以为殡
敛众率钱相裒助人始信庄廉靖云
章纶字大纶初名崙浙江乐清人正统四年进士为主事
南京礼部景泰初转仪制郎中屡有论建怀献太子卒人心
危惧御史钟同讽礼部请复立沂王东宫礼部大臣咋舌
曰作死纶发愤具疏陈修德弭灾十四事其一谓上皇君
临天下十有四年陛下亲为臣子又以天位授陛下称太
上恩分至尊也月朔望及岁时莭旦宜率百官朝见延安
门且云复汪后于中宫以正壸仪复沂王于东官以定国

本上见疏大怒下纶诏狱炮烙煅炼体无完肤责纶自诬
通城状纶竟不承以钟同先尝有言并逮同曾天大风雨
黄雾四塞狱未决而廖庄自南京来坐故疏并杖午门𥙿
陵复辟脱纶桎梏拜礼部右侍郎上令检纶十四事原疏
不淂内侍从旁为诵𢾗言上亟叹好官人纶初于狱中淂
足疾尝不赴石亨公宴亨怒短纶上前改南京礼部寻改
南京吏部茂陵即位有司以遗诏请大婚纶上疏曰山陵
尚新元朔未改百日从吉心实未安释服公除虽有常制
顾谅阴大婚情礼自别乞敕礼部来春举行成化元年两
淮饥条救荒四事奉敕会南台高明考察纶意尽去诸不

职以是丛众怨被诬上遣侍郎叶盛给事中毛弘即讯留
都纶淂白五年秋星变自劾请罢不允秩满转左十二年
请老䘚泰陵即位赠尚书谥恭毅官其子立为鸿胪主簿
其裔孙一㷆者以明经补来阳知县崇祯甲申国变投组
归丙戍鲁监国败乐清新令至一㷆肃衣冠投泮池令使
人掖之不淂死遂亡匿山中舞兵不成单身走天台历太
平赴太平学泮池死
钟同字世京江西永礼人景泰二年进士授监察御史易储
时同每独坐深思呜咽不止已而怀献太子卒同入朝侍
漏与礼部郎中章纶论储位事慷慨流涕遂上疏请复立

　沂王为东宫以固宗社忤旨下诏狱一再杖阙下竟死狱
　中时年三十二骸掩圜土莫敢收葬𥙿陵复辟赠大理左
　寺丞官其子启知县茂陵即位启上疏请遗骸淂出圜土
　归葬时同没久矣血渍体洗出倍鲜好以纶例淂谥恭悯
　　论曰于少保持社稷为重之义以定祸乱盖宋父子
　　而明兄弟例自殊也若罪人之子一语坐不淂已帝
　意固不夺而谦又不能自食其言盖社稷己安谦事毕
　诸听之矣故复储之论不当再问谦宜有以安谦而后
　可淂请三疏固不可少而无及安谦者安谦云何吾固
　求之彼必固挟之自然之理也吾不求之而加以名使

　彼信以为必不求之矣而望绝而太上乃南跸南跸后
　之不善处则景皇之为矣是宜大言子廷曰谦之初权
　词以应也为朝廷公罪故与而取为司马奇动急宜原
　之而瀀辟可复储亦可虽然三公正气亮莭云日为昭
　惜世京毙杖下不获展天顺之日也为较诎耳相传恭
　毅狱中时屋漏湿床席甫移榻巨砖堕正初枕处时虮
　虱满头苦不能一栉以主禁者毒不肯柔声乞耴禁者
　怒曰若不出口此　箕须淂从空飞来忽闻空中群雀
　争一　箕堕狱禁者奇之不敢肆乡荐孙九思往往向人
　言之或云纶庄晚莭近货以是来群议非全瑜按恭敏

　䘚不能殓恭毅不赴亨公宴所云君子有异议不必确论

　　邢让刘铉张宁王徽
邢让字逊之湖广襄陵人以进士授翰林简讨李寔使卤
与卤使偕来速迎驾文武大臣固请景皇难之让上书曰
陛下于上皇君也兄也陛下从群臣请驾之归否不可知
而陛下爱君笃兄之心己著于天下矣兵家之曲老直壮
陛下不闻乎上皇不迎彼藉为辞假大义而入寇臣不敢
谓我直也彼许我迎顾复无寔曲乃在彼厉兵秣马以兴
问罪我则壮矣若以卤使既行事难再举请急追还遣寔
同之追而不及使寔自行卤人闻之且曰中朝迎复信矣
所重遣使或者迟回观我诚否则上皇返驾固可期也且

曰彼以急来我以迟去诚察其情群臣曰言之矣上所不
报其意如此上下互委岂不大误天顺八年外艰夺情起
脩撰预修实录成化初超升国子监祭酒转礼部左侍郎
坐馔钱事赎为民国子生故有师生会馔钱输者常后师
生出监则皆委之去监中贮为公用相沿已久让取以作
新学舍并敕谕学规学志碑刻之费不复文移有司又不
籍记代让者陈鉴亦不综察简讨叶时发之国子生卢楷
奋曰邢公整厉学较不私一钱师生父子也父溺子可无
号呼与同学杨守阯等百馀人诣阙请代下法司议竟寝
刘铉字宗器南直长洲人未冠授徒里中刲股愈母病永

乐中以善书徵入翰林笔法温媚推重一时慱极群籍所
著沉深切至于经国匡导为多久之中京闱乡试授中书
舍人豫修宣庙寔录再进学士景帝称挕诸司劝进铉独
不署名同郡人杨翥以故郕府长史入朝主铉家荐铉及
吕原于帝帝令中官识之中官寄语铉上知之且用之矣铉
曰上奚知我必自杨长史主我而雕刻我哉及上昜储铉
已为国子监祭酒此时诸司皆贺司业言铉亦合上表铉
曰不能諌又贺耶上皇复辟以国子监独无贺表问徐有
贞有贞以铉对上立召见擢少詹事卒赠礼部左侍郎谥
文恭铉不好名务长　至有所发吏人不寒而慄子瀚举

进士奉使行铉阅(其行)箧比还箧如故则殊喜瀚官副使
馀杭铉云于家
张宁字靖之浙海盐人十岁题画龙有莫点金睛恐飞去
之句景泰甲戍拟会试第一以南人抑二甲力学攻文辞授礼科给
事中遇事敢言奋劾大臣陈循王文以科举私其(子)陷考官
廷臣意警天顺中钤约石曹䓁声焰稍戢皇太后寿尚书
姚文敏敛大臣香钱斋醮力争之且云释老不宜崇奉救同
官王徽忤内阁劝天子芟秕政脩省以弭天变以苏民困
朝鲜仇杀毛怜即卜儿哈父子宁以片言代重共俾之感
悦成化初劝经筵荐王竑李秉可大用奏增乡试名额时有

以天纵二字请加谥宣圣者宁议此二字不足重孔子已
之太监宁欲一见宁必不枉廷臣颇忌出知江州郡事一
清明年乞归父老遮泣宁敏爽矜才坐蒙忌嫉已御史张
敬特荐终不起宁老无子所畜妾高李及宁䘚年可十七
八剪发誓死不淂闭齐不下楼者三十九年旌双莭云
王徽字尚文南直隶人以进士选庶吉士出南京给事中
成化元年与同官王渊上书开言路崇大体归罪夲兵指
斥内侍复言送后不慎外(臣)母淂内交犯诸忌谪普安州
叶盛陈旨䓁疏留不果　荐起参议陕西踰年谢病㷌子
常以进士仕至太仆(卿)有丰棱丧母毁瘠

　　论曰逆驾易储为　中彝伦堂上吃紧事让与铉两
　　不负祭酒靖之伟貌　能雄文直莭于复跸后多所匡
　　弼惜不竟其学尚文之指斥内侍亦算一鸣

　　林聪(李/侃)礼庆
林聪字季聪楅建宁德人也(正)统四年进士初授刑科给
事中外艰景泰元年起都给事中时廷议迎复上皇都御
史王文　上旨疑不决大学士高榖持千户龚遂荣书示
诸朝聪见之举手加额曰赖有此遂以闻帝见书颇以人
心皆思上皇遂有旨迎复是时中外多事聪在言路知无
不言尝劾监振家僮张伯通奸状内侍善增贵幸聪廉其
不法数事劾之上付司礼监聪复上言　天下之法
度　天下掌之今　之
　　　　　　　　　　　　　入下

下　丁无过与给事中　侃
俱　大臣皆务将顺勉署名侃执笔大恸
及选宫僚侃升詹事府亟聪升右春坊司直郎然亦不敢
辞也其明年怀　卒聪陈大宝八事其首事则以正大本
为请乞复见深皇太子东宫上优容之无所谴责转吏科
给事中聪见吏部升官太骤疏请申明三载考绩三载黜
陟之典时有知府李辂升参政未涖仕佥事陈永履任未
及一考皆骤升布政使并以聪言落守旧职繇是铨曹多
多畏恶聪聪为甥教官求近地都御史王文以夙怨嗾御
史王漙劾聪拟大臣专擅选官律当死礼部尚书胡濙会

议谓文曰以七品官而拟大臣以嘱托而拟选官二者于
律合乎拂衣出称疾上遣㒷安问濙疾濙为白其故乃淂
左迁国子监学正英宗复辟历右副都御史内艰诏夺情
掌院事曹钦反起大狱牵连冤滥冒功者至割乞儿头上
功都人不敢夜出聪下令曰功非生擒就讯者不叙成化
二年江淮旱人相食奉命出赈奏截漕粟十万石济之升
右都御史出巡抚大同逾载致仕越二年复起掌南院聪
以敢言受知上于是群属皆尚风裁当事者厌之聪曰已
既(不言而又禁他人)言(非聪)所能也召入为刑部尚书加
太(子少保十五年与定西侯蒋琬)按事辽东时汪直方(擅)

宠(庇巡抚陈钺聪不能争以此不)满人望乞休不许十八
年䘚(于位赠少保)谥庄敏(李)侃字希正顺天东安人也正
统七年进士景秦中尝面紏户部尚书金濂格诏徵敛罪
有旨宥濂侃膝行近御前厉声言濂罪不可宥遂下濂狱
英庙复辟历右佥都御史巡抚山西兼提督雁门等关首
奏巡按御史李杰不饰坐斥去贪墨吏望风敛避有生禽
卤酋小石爱子者卤备驼马来赎侃请㷌之以结其心上
从之在边兴化励俗士悦民怀吏胥令服儒巾欲其革心
向道人颇笑其迂外艰解任军民拥留不淂行服除遂请
致仕家居贫甚䘚无以殓子德恢德仁皆举进士

礼庆景舂中以给事中諌南城及易储事逮系诏狱七年
英庙复辟升河南左参政论周府内官不法事上嘉庆敢
言令升右布政使廉声大著有知县不饬冀免以白金为
烛寿嘉庆庆未之省也然烛者以告庆佯不信曰诚然之
乎对曰然而不然也庆曰不然则还之耳次日从容谓知
县曰汝烛不然今无尔矣知县大恐弃印绶去终亦不明
其为银烛事也
　论曰天下事皆意外上皇出岂知其复返怀悯立岂知
　其旋歾遂使功臣与忠臣兮而为二然迎复与朝南宫
　諌东宫复东宫明明在人意(中)而视为意外则家事

　　倪岳
倪岳字舜咨南直上元人也父谦正统四年进士及第第
三人历官南京礼部尚书尝奉命祀北岳夫人姚梦有绯
𫀆入室生岳谦奇之故以名谦初为翰林学士时主考顺
天有权宪子以弗获隽被搆谪戍宣府岳随戍为宣府诸
生天顺八年举顺天为甲申进士选翰林庶吉士授编修
成化改元谦以登极恩起戍所复官学士是时纂修英宗
实录父子同在史局人以为荣然谦尝教授内侍书已内
侍用事辄推毂谦谦每坐千清议罢辄复起及谦致仕时
岳已转右侍郎弘治时茂陵升祔扬守陈言天子七庙凡

号太祖即为始祖百世不迁礼也今宜并祧德懿熙三祖
而自仁祖以下为七庙岳不然之上从岳议祧懿祖而存
德祖不迁礼科给事中张九功请正京师应祀神祗章下
礼官岳考古證今诸所称君称帝道佛神祠一切矫诬悉
请裁革九功复欲更定孔庭从祀诸贤请黜荀卿马融王
弼诸人少詹事程敏政疏亦及之以为宜黜者八人复有
所改正七十二子岳上言曰马融王弼之徒其立身不无
可贬然秦汉以来六经出于煨烬赖诸儒抱遗经颛门讲
授经淂复存自唐之注疏咸祖其言而今之经传引用尚
多其说何可尽废况七十二子名字自司马迁以来相沿

已久又何必区区臆见追论于千百世之后哉先是成化
中宗藩常请庄田及有内旨传奉官上登极时槩己裁草
亡河复踵前辄岳因灾异特疏及之上报旨曰二事朕自
裁处六年进尚书内臣韦泰传旨召国师领占竹于四川
岳言领占竹僣号法王淫之昏　矫伪上初削夺斥遣中外
称圣今复召还有损圣德上不听已给事中柴升复言之
乃己然度僧益不止岳三上疏争之不报部郎王云凤再
言之事稍减息时内庭颇行斋醮岳典邦礼往往持正抗
论权贵滋不悦九年改南京吏部寻召入为吏部尚书岳
典铨衡不恤怨望奖恬抑躁于谒消沮或劝岳母别白太

过岳曰家宰职固如是岳于诸卿中最推逊马钧阳文升
至论国是亦毅不肯相徇文升言今天下财力太耗计无
所出独苏松折粮价轻或稍增之以佐国用岳曰东南民
力竭矣又复重之因而生变谁任其咎乃不果增十四年
卒于位赠少保谥文毅父谦赠太子少保谥文僖
　论曰倪文毅才学识量朝端引重峻洁过其父谦庄
　田传奉与法王斋醮䓁诸侃侃有功吾道而议祧主
　议侑享颇不合有明父子为学士翰林一时同在史
　局诚希觏顾并淂谥文二百馀年独岳父子

　　陆容
陆容字文量南直昆山人进士历职方武库成化中筹卤累
数千言曲中朝议遣使迎西域异兽于嘉峪容曰兽非其
土性不育也上方罢献而曷以迎之交人不静上意穷远
容谓未尝显畔而我遽加之兵非万全之计时论韪之锦
衣韦映者毒险方幸用事至以告反为能容言于尚书竟
论死映而被诬者淂白用兵西南夷方选将中贵人入其
贿代为请容以将非其人启衅速祸结怨久远他日之事
臣不敢执其咎且乱法擅命以私市此而不惩何以杜倖
门正威罚上从之遂著为令他所论公马与谷籍轻重设

版法便民田牧又陈四事皆经国之大者参政浙江发若
神又列便宜十馀事上之以计八论漕渠利害语侵时贵
罢免家居孝友喜愠不形于色若不可亲而与人则深相
恤所著式斋菽园州志兵录诸书
　论曰文量淂力在读书却读书有别解志纤啬采华艳
　慕险怪侈博该尚荒忽五者皆自以为屈翰帙每至
　穷老而不适于用文量少年便喜著书酷好经济即
　小闻便笔定关治乱䘚以忤中贵不获展所欲为出
　参两浙弘治改元矣朝廷方清明而以察去胡为乎
　岂伦鉴犹未一也

　　周洪谟
周洪谟字尧弼四川叙州人也正统十年进士第二人授
编修洪谟朝退自维读书务裨寔用乃入中柲考阅所未
见书条有关政本者一十二事上之历国子监祭酒请改
孔子封号大成至圣为神圣广运加服衮冕十二笾豆舞
八佾下礼官议尚书邹干以为不宜加洪谟复争之上乃
诏加笾豆佾舞之𢾗从洪谟言踰年升礼部右侍郎仍掌
监事监丞祝澜疏请天下郡县孔子庙皆木主如南监之
制章下礼官洪谟以澜议不中部调广西府经历洪谟遂
著有疑辨录三卷进于朝不准行真定教谕俞正已奏言

我朝今日历𢾗有差稍缀一章十有九年七闰之数为书
上进洪谟命集历科官生与正已参论既竟日弗能决洪
谟以正已缪妄请下锦衣卫治之遂上言璿玑玉衡尚书
蔡传制非是以故占步不合乞更定手制图式进上上赐
上尊宝钞嘉劳焉洪谟学有见解然亦拗执不通茂陵升
遐之岁月当食不食廷臣以为宜贺洪谟谓阴盛之象不
可贺遂止往祭天寿山见役夫运载相继于道归请暂令
休息不报乞归中途遇疾惧不起上安攘十事归又三年
卒谥文安初督抚项忠既讨平关陕荆襄唐邓之乱下令
有司逐流民有弗率戍边当盛暑道暍疫死者千万也洪

谟悯之为著流氏说请设法安集之亡何岁饥流民复集
于是右都御史李宾疏其说上之上命副都御史原杰往
安集之为县八为郡一设一都司卫所总制之人皆归德
洪谟云洪谟尝泊舟䢴江夜见一人韦布前谓曰吾即子
之前身也洪谟惊问于何人曰吾友鹤丁山人忽不见洪
谟遂以诗讯维扬守曰生死轮回事杳冥前身幻出鹤仙
灵当年一觉扬州梦华表归来又姓丁守讯郡民云友鹤
山人元末隐士以诗名家至建文元年殁于成都
　论曰周文安留心民瘼不阔于事议多有裨时政独孔
　庙礼所赞殊少准绳则其图璇玑玉衡也敢能以蔡传为

　非乎丁隐士读书或未免拘牵再世犹尔尔

　　姚夔
姚夔字大章浙江桐庐人也正统七年进士乡会试皆第
一人授吏科给事中上之北狩也郕王监国及即真夔预
议有力超升南京刑部侍郎改礼部往考察云南官吏还
朝留礼部七年景帝不豫夔与兵部侍郎商辂议复皇太
子疏具未上而上皇已复辟石亨等谮夔出为南京刑部
上皇顾知夔忠于太子召还礼部左侍郎李贤曰夔表里
相称有大臣之量上乃改夔吏部佐盐山时邹干为礼部
右侍郎有真定守贿石亨求复官干受亨嘱挟夔同列拟
奏稿送夔判夔掷笔大言曰宁无侍郎此稿不可判亨败

附亨者黜夔名曰益重进礼部尚书天顺八年上崩夔典
邦礼茂陵中颇能持诤昭德宫颛宠震位久虚夔疏请谨
小星葛藟之分以兆百男之庆成化四年睿皇后崩上承
孝肃太后命不欲合葬祔庙下廷臣别议阁臣彭时等争
不能淂夔率廷臣百馀人再三跪请复群伏文华殿门哭
諌上顿首皇太后前逡巡乃从之后泰陵见夔等疏谓刘
健曰先朝大臣忠厚为国如此夔尝荐左佥都御史张𡵨
巡抚辽东岐为猾䘚牵累坐逮御史谢文祥因以劾夔上
怒下文祥狱夔请贷文祥俾自新罢臣㷌田里上曰罪文
祥非以卿不许五年代崔恭为吏部尚书加太子少保七

年星变江南大风雷雨海溢漂庐舍夔上疏请命廷臣共
修所以安民弭患急务上是之诏简重抚臣饰励庶司守
令停免是岁粮刍盐课颜料匠役夔仍乞罢田里以谢天
谴不许未几䘚赠少保谥文敏子璧武选郎中忤丑旻黜为思明府同知
　论曰姚文敏所争皆天子家事哭门一莭遂为世庙时
争礼前寿淂不淂时也顾夺嫡违礼天子徇毋孝肃直
是不孝关至德追尊而格于礼天子不徇议礼诸臣天
　子自以为孝昵至情涕泣可以回妇听不可以平帝坚
　各有其故非幸不幸之解可委夔豪俊慷慨不拘小莭
　论者追拟唐杜黄裳而未免通馈谢当时私昵属官之

　讦所自来也而素自在观子璧以进士武选郎中忤尹旻黜
　为思明府同知即家教有然矣

　　杨守陈(子茂元/孙美璜)
杨守陈字维新浙江鄞人也举乡试第一景泰二年进士
以庶吉士授编修成化初充讲官多谠言升侍讲英庙寔
录成迁司经局洗马上命作内宴乐语守陈曰吾以工瞽
諌天子过听不贤于优孟滑稽之谈乎寻迁侍讲学士一
官五品十六年有权贵欲援之守陈谢曰婺妇老矣改莭
乎泰陵即位例迁宫僚官执政拟守陈南京吏部侍郎上
为削南京字宪宗升祔诏议祧礼礼官请祧懿祖以德祖
比宋禧祖百世不迁守陈疏言礼天子七庙祖功宗德故
凡号太祖者即始祖必以配天若啇周契稷皆有功德非

直原夲统也宋禧及我德祖可比啇报乙周亚圉非契稷
比议者习见宋儒尝取王安石说遂使七庙既有始祖又
有太祖太祖配天又不淂正位南向名与寔乖非礼也时
不能从弘治元年疏请开小经筵讲学御午朝听政累数
百言有曰臣恐陛下锐志少懈欲心渐滋伏望退朝御文
华殿日值内阁大臣一员领讲官二员进讲听讲未明即
赐清问必求明悟不惮咨询人才孰䝨不肖政事孰淂失
天下何治乱历代何兴亡讲之明而无疑乃可行之笃而
无懈午朝则御文华门听政百官奏事面与裁断言有忠
谠切实者议行之谗佞謟䛕者绌逐之愚惷狂直者优容

之蹇讷不能言者补本备陈之大抵一日之间陛下居文
华殿之时多处乾清宫之时少贤才常接于耳目视听不
偏于左右终始如一比隆尧舜不难上颇遵行之及修宪
宗实录请解部事专史职不允已又请老复不许命以本
官兼詹事府丞专职史馆先是天顺中闽人高瑶以贡就
选教官疏请复郕戾王位号为之立庙且言已已之变非
王不能保社稷以待至尊不执成化中追复景皇位号实
本瑶至是守陈以为国可灭史不可灭靖难后不纪建文
君事遂使当时朝政与方黄死事诸臣皆湮没无传及今
蒐采犹可补葺景皇已正位号英宗实录标目犹书成戾

王附宜改正凡疏留中者即忠言正议国家大政事宜宣
付史馆以备遗忘草成病不果上卒谥文懿实录成赠礼
部尚书守陈孝友方正居常恂恂若不出口至论事是非
毅然不可屈博学多识文词淳雅五经四书时有独见不
泥古说录为私抄凡数百卷弟守阯南京吏部尚书从弟
守随掌大理寺事工部尚书谥康简守隅广西布政使守
陈二子茂元刑部侍郎茂仁四川按察使茂元以成化十
一年进士副使山东时张秋河决上既遣刘大夏往治已
又遣太监李兴平江㑑陈锐茂元上言官多民扰乞召二
人还使大夏得以专力而成功又因事纳诲初祭河神时

焚帛灰如人首状茂元遂言水者阴象其应为后宫为彝
翟宜戒饰后戚防禦边寇兴䓁执奏以为妖言诏逮茂元
去山东百姓遮逮者泣诉道拥不能行入对侃侃不屈谪
长沙府同知已乞归起历广西参政时逆瑾遍索藩臬官
贿茂元曰官以贿成非盗官帑则剥民脂畏无妄之灾犯
有名之律谴将益深死不为也瑾矫旨令致仕瑾诛起历
贵州巡抚㑒都御史兼制四川酉阳湖广湖北诸道时讨
篁子坪䓁寨苗寇事未集俄改南京右副都御史茂元曰吾
幸脱事去遗后人以劳可乎授策诸将立讨平之乃行久
以刑部侍郎卒于位守陈孙经历美璜主城门钥武宗时

驾每夜出江彬语郕国公取钥美璜不与曰公判牒则可
彬怒召责之曰驾夜出门宿俟之钥不可淂也下狱廷杖
彬败迁刑部郎中瑶后迁知县陈布政选忤中官被逮连
𡏟选道䘚瑶为曲治棺殓如礼及赴狱罢官食贫老事母
孝
　论曰开国时止有追尊未及祧议自永乐中以太祖配
　天便应正位百世不迁周有后稷号始祖所自出太王
　以下俱有圣德不淂已从昭穆而特建世室以永文武
　此亦从权不可以概后世也夫德懿诸祖功德不著即
　其讳尚未详也安淂以比周之前王故昭穆之说太祖

　时一例太宗时又一例必奉一始祖而后可行昭穆
　四祖内或一居正而太祖从昭穆之列于情理当乎否
　乎既居昭穆而以七尽议祧使配天者而亦从祧议于
　情理当乎否乎以上古礼之权者而执以为礼之经守
　勿失昧矣是故太祖时不能七庙从四庙之例以德祖称
　尊而递祧之至太宗时既尊太祖配天居常尊四祖另室
　递祧太祖以下从昭穆总递祧所以隆开国也若夫两京
　分配南以仁祖北以太祖权己失中若太宗亦上拟配天
　是彰其不臣又彰其不子亦犹之世庙之处其父子不臣
　亦不子也欲尊之而使九原恧不自安岂孝子之心哉老

　　[𡠉]妇壬午已已尚有补录二议病未及上大率持理近
　　正家世显融子茂元风莭可嘉[𡠉]妇更有肖子矣吾独
　　难教职高瑶请复景皇位号乃在天顺时不见罪

　　丘浚
丘浚字仲深广东琼山入正统甲子举乡试第一卒业太
学祭酒萧镃深器重之景泰甲戍廷试第二甲第一选庶
吉士授翰林院编修天顺七年两广用兵经年不决浚条
事阁臣李贤韪其议为代上之成化元年升侍讲预修英
庙实录或谓少保于谦就法当著其不轨之迹浚曰巳已
之变微于公天下不知何如武臣挟私怨诬以不轨岂足
信后世凡共议稍异同辄怒捽冠于案执愈坚十三年续
修宋元纲目成升翰林院学士浚又出巳见撰史略谓朱
子网目以正统为主然秦隋之末未可遽夺汉唐之初未

可遽予乃作世史正纲以著世变之升降明正统之偏全
浚议论高奇多所矫正论秦桧则曰宋家至是亦不淂不
和南宋再造桧之力也论范文正则以为生事论岳飞则
以为未必能恢复黜元不当与正统许衡不当仕元升祭
酒加礼部右侍郎仍掌国子监事复谓西山真氏大学衍
义有资治道而于治国平天下之事缺为作大学衍义补
值孝宗嗣位书适成乃表上之上览之嘉赏升礼部尚书
掌詹事府事时浚年七十馀矣弘治四年宪宗实录成加
太子太保兼文渊阁大学士入内阁上保治中兴一疏有
曰我太祖恢复中夏其建极始自戊申而陛下践祚之

适与相符天意欲守成直追创业勿替也溯观漠唐宋之
世大率百五十年后继体中微政务积敝纲纪渐衰而
俗日流儇薄䘚至于不可复振此无他继体之君皆生于
礼亨豫大之曰宫闱　乐之中不历险阻不身忧患天示
变而不知畏民失所而不亦恤群谤兴而不知警良言进
而不知信好尚失其正用度无其莭信任非其人因循苟
且狃于一日之安颠例乖离不为明日之计不亡何待向
使其君若臣忧盛危明灼然预卜式微且至感上天之垂
戒汲皇不怠反躬脩省以祈天永命其国祚岂止此哉今
者彗星见于天津地震天鸣无虚日异鸟三鸣于禁中其

咎徵良可畏也宜釐庶政尽复旧规以弭天怒愿陛下端
身以立本清心以应务好尚勿流于异端莭财费不至于
耗国公任用勿失于偏听禁私谒以肃内政明义理以绝
神奸慎俭德以怀永啚勤政务以弘至治庶可以回天灾
消物异帝王之治可几也因拟为二十二以为朝廷抑遏
奸慝杜塞希求莭财用重名器为要凡万馀言请列座
右等蓍鉴上览奏甚悦谓切中时弊命议行之浚生海外
负异敏自以间世出及两首制科隆列内阁其观古事之
审至当不阿众吻论者以为孤异云云又尝论计典曰唐虞
三载考绩三考黜陟今有居官未半载而黜者徒信人言

未必皆实上从之会礼部上大小官当黜者几二千人以
历官未三载者俱复其任虽经一考非有贪暴实迹亦勿
点医官刘文泰往时数诣浚家嗣失职怨望突奏讦家宰
王恕乃浚故尝言恕诚好吏部颇好名众遂疑泰奏出浚
竟又与刘吉不恊吉为联署其门唾之七年加少保兼太
子太保改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以目疾辞不允八年
卒于官赠太傅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谥文庄官其孙㽦
为尚宝司丞浚常谓朱子家礼崇本敦实然仪莭略焉为
作家礼仪莭使好礼者有所考又谓朱子微言散见语录
间学者卒未昜求采其精者为二十篇仿鲁论语作朱子

学的其他著甚富世称其慱
　论曰世传文庄少请婚于土官黎氏黎诮之不许其后
　作钟情丽集称黎女不脩意在报复余观其学颇正大
　依归经传宁悒悒此一莭箬陂云琼山学慱貌古其心
　术不可知夫好为原古入情之论破俗见独未免滋口
　至以大学衍义补中无斥及内臣一语辄疑之则此其
　权用也果与近侍显忤此书岂能尚帝听哉宽此一解
　使帝心可之众善备诸不足患矣刘大夏戴珊知无不
　言其亮岂不如浚不免顾忌在此帝亦为之口吃然则文
　庄盖权而不失乎经者哉

　　徐溥
徐溥字时用南直宜兴人也景泰五年进士初授编修天
顺元年兼司经校书成化中历吏部侍郎时万安刘吉尹
直咸在阁颇不惬人望泰陵即位安直次第去溥以礼部
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七年加少傅兼太子太傅谨身殿
大学士时同官丘浚卒上相李东阳及谢迁溥为首揆同
心题拟一洗成化传奉意旨干请断绝是年上以钦天监
致仕监正李华葬昌国公有劳内旨传与还职溥不奉旨
奏止之武冈州知州刘逊忤岷王被逮台省臣论救并下
狱溥率同官疏争逊淂薄谪并宥言者而岷王禄米亦削

中官尝传旨至阁命撰三清乐章溥率同官上吉礼天子
祭天地夫天至尊无对故礼以少为贵祭不过南郊时不
不过孟春特不过牲牛汉祀五帝儒者非之况三清乃邪
妄之说谓一天之上有三大帝而李聃居其一是以人鬼
列于天神非礼也是时中官李广导上烧炼斋醮上颇为
所蛊溥等复上䟲曰正士既疏则邪说乘间而入宋徽宗
崇信道流及金兵围城方士郭京诳称作法䘚使乘舆播
迁社稷倾覆求福不淂反以致祸至若烧炼其祸尤惨金
石之药性多酷烈一入肠腑为祸百端唐宪宗药发致疾
虽杖杀方士柳泌竟亦何益今上清龙虎宫神乐祖师殿

及番经厂皆焚燬无遗神如有灵何不自保天厌其秽亦
已明甚矧荧惑失度太阳无光天鸣地震草妖木异四方
奏报殆无虚日伏望严早朝之莭复奏事之期勤讲学之
功优接下之礼远邪佞之人斥诬罔之说太平之业可保矣疏
入上嘉纳十一年进少师兼太子太师华盖殿大学士以
目眚致仕卒赠太傅谥文靖溥仿范仲淹置义田八百亩
赡宗族请上籍于户部䛇褒子复其繇其子不肖多夺乡
人田充之溥终争讼者纷然
　论曰徐文靖当极盛时中外无事天子屏佞幸淂令
　膝前画可闲邪存诚语光竹帛凡处揆席而但以諌

　议闻讥也讥秉成而尚口也而此有变例褒也褒无
　不无言也褒无不徒言也褒朝不尊危行而言可不
　逊也顾刘文靖谢文正李文正咸与同朝而溥独有
　厚幸不闻𨒫瑾时事

　　刘珝
刘珝字叔温山东寿光人母殁庐墓昧爽问安其父炳讫
辄驰墓所往返三年如一日郡守李昂表其里曰仁孝登
正统戊辰进士历翰林编修珝善谈论遇人无矫饰景泰
初尝议迎銮天顺中升右春坊右中允侍东宫讲读宪庙
登极议睿皇后丧礼淂当历太常寺少卿升吏部左侍郎
兼翰林院学士入内阁珝在讲筵久受知宪庙呼为东刘
先生尝论李孜省左道乱政动摇国本密疏昌言卒定储
位有大臣之节意甚薄万安时对客谩骂安负国无耻安
积闻深恨之林俊尝曰俊以妖僧孽寺售术贡邪肆兴土

木不揆狂躁上干宸怒万颈俱缩缚下诏狱鬼录为伍唯
刘叔温立为上解乃淂薄谪二十一年安比太监昌袖𥿄
一缄上有朱书封字盖御笔也呼安与同官刘吉示之启
视则一匿名书数语有云刘珝贪财好色与太监汪直认
亲入王越贿谋与复爵朝廷若不去诩必坏大事昌乃佯
惊走报珝且曰圣意坚迟之发行无及矣珝曰致仕可乎
曰内意如是故先露之珝翊日即请如为给驲归及卒赠
太保谥文和珝秉心不疑直谅有馀人称珝东刘慱野北
刘云嘉靖中言官疏诩孝友孚化立昭贤祠祀之
　论曰人臣诸善不胜数不如其一二大事不错左道惑

　乱时得人主深信储位默定此岂真以口舌为能㦲是
　故人臣贵以其素

　　高明
高明字上达江西贵溪人景泰二年进士为御史巡河南
紏斥不职吏六十馀人会黄河陡徙民耕污地𤱔收岁𢾗
斛议者欲履𤱔坐税明曰河徙无常税额不改民何以堪
不可天顺中御史赵明等疏劾来朝吏语触上怒诘疏出
谁笔明言臣实草疏都御史寇深言累年奏牍皆属明乞
贷明过上恕亦解既而曰高明真御史会尚书陈汝言代
于谦为兵部不𢾗月奸赃万计明廷劾之狱死䛇收石亨
明与门达籍亨家还言亨无反谋苍头淂免死者百人历
都御史南京明振纲纪劾罢诸贪残吏不少借杨州盐寇

起守兵失利敕明剿捕明令并江置逻堡辄高山望侯贼
出没露踪迹不淂逞中官粥私盐縳仪真指挥群䘚大閧
明尽籍其盐劾中官又条劾户部及诸巡抚纵法状陈利
害十馀事三疏请终养成化二年上杭贼起即家赐便宜
讨贼力疾赴闽大破贼俘四百人诛其渠魁析上杭溪南
里为永定县控贼上疏乞休不待报纳符敕去尝曰孔戣
三宜去司空图三宜休自以五宜罢称五宜居土
　论曰亨不败不言亨亨败言亨此何难亨败言亨不反
　亨败足以死何为枉律以快听若以淂免百人为长者
　则明于诸狱未尝曲贷姑息非以存法也与溺滥同

　　罗伦
罗伦字彝正江西永礼人成化二年进士第一人授翰林
院修撰会大学士李贤遭丧䛇夺情起复伦疏于朝乞令
贤准富弼故事终丧刘珙故事言事有旨伦狂妄落职提举
泉州市舶御史陈选䓁交章留伦不报编修尹直引文
彦博待唐介故事请贤留伦贤曰潞公市恩归怨朝廷贤
不敢贤当国谏臣岳正张宁王徽王渊等咸被窜斥御史
杨琅遂因伦并乞追复徽等原职以作士气贤票旨责琅
朋比于是天下颇薄贤而伦直声益震贤卒之明年啇文
毅辂入阁召复伦官寻以疾辞归筑室金牛山闭门讲授

时与白沙论学往来垂十年卒伦性直戆与人言竭底里
慷慨乐善少尝访友严寒单衣不可忍上床拥衾危坐友
人解衣衣之归会乞人僵于途解以覆之去不顾既登第
欲仿古置义田赡族人力不足有司欲助之堂食钱贻书
责之不受也故事京宦皆资隶薪钱伦却之白寮友曰此
东里误也客晨至留饭妻以告伦伦曰之傍舍干之比举
火日午昃矣平生不受馈遗陇𤱔自给学者称一峰先生
正德十六年进赠左春坊左谕德谥文毅
　论曰一峰与同里谢忠公车独浚僦一隘巷扫尘梁
　上落一轴为双鹊报梅图款模惑约略报状元三字

　果两捷而伦第一似谶然伦廉俭极非治世远略不过
　清介自全耳以一谏书了其功名知白沙之学之不能
　大也李文达与张江陵及杨文若三夺情稍有缓急不
　可一概论也文达于曹石时不可不夺情江陵当神庙
　幼冲益不可不夺情文若即夺情不克济难盖罪寔不
　在夺情而争之者借其夺情若一峰之争于宪庙之初
　宜也以是不入清介而列諌议云

　　强珍
强珍字廷贵北直沧州人成化丙戌进士为泾县廉干称
擢御史负气敢言历按辽东都御史陈钺诬执辽东入贡
彝人以为犯边诸彝忿将为乱珍上疏发其事䛇兵部右
侍郎马文升往抚之时逆珰直生事喜功请身往视钺妄
为直言卤有警须兵来直同抚宁侯永出不见卤因杀无
辜掘髑髅报捷直与永钺皆淂叙功兵部覆珍疏罚钺俸
而已是时王越掌都察院事钺恨越不穷治珍直还京钺
送直五十里诉珍奉越风旨见劾直怒未至京三十里王
越亦出迓直直辞不见还奏珍妄参被掳人畜名数过多

遂遣腹心千户聚同都御史王宗彝往审勘宗彝阿意直
诬珍械珍至京䛇狱直令酷刑逼招受越指使珍不服多
官廷鞫无敢与辩竟谪戍边御史许进疏白珍留中久之
直败复珍职与致仕弘治中历右佥都御史巡抚宣府坐
言官论列召还改南右通政以母老归养䘚珍性强鲠政
尚严刻所至风采为时所重
论曰直手一斧马钧阳尚为所批何况强通政

　　储巏
储巏字静夫别号柴墟南直泰州人成化二十年进士乡
令试皆第一授南京考功司主事先是中书舍人丁玑主
事张吉王纯进士敖毓元李文祥并以言事远谪弘治改
元巏上言五人者前以直言殉国必不变莭辱身乞赦还
置风纪论思之地与其旋求敢諌之士不若先用已试之
人诏下吏部尽起用之进考功郎中考察庶官尚书耿好
问尝覈一官淂实忽改评巏不从谓好问曰公所执何异
王介甫好问大惭良久曰我为　知已然非我莫能容也
朝士悚然储静夫阳秋可畏九年武冈知州刘逊以岷王

奏讦逮下狱科道官庞泮刘绅䓁连章论救上怒并下狱
巏复勇申救诸言官不报寻升太仆卿陈马政便民者四
事报可历户部为侍郎珰瑾用事每多挫屈公卿独不敢
侪视巏称巏曰先生巏辄自愧愤引疾求去去数月瑾诛
召起还部诸佞幸相继用巏又不乐乞休去又明年召起
南户部是冬改吏部左侍郎寻䘚䘚时索笔书国恩未报
亲养未终八字平生须发爪甲不敢弃遗藏至𢾗大裹竟
以殉敛谥文懿巏于王守仁为前辈顾往来问学若弟子
阳明怀之以诗有曰柴墟吾所爱春阳溢鬓眉
　论曰制科以来凡居乡会殿第一率以名諌见长如

　罗偏杨守陈姚夔刘定之吴宽梁储章𢡟李梦阳赵时
　春沈𢡟学䓁储文懿又其一也朝廷以言耴人而立言
　裨时政者居多亦间有以言垂浚世者

　　吴宽
吴宽字原慱南直长洲人也成化八年进士宽少诸生时
好为古文辞累应举辄踬竟以岁资贡入南太学不肯复
就试提学御史陈选惜其才强入之遂双尚书魁应天而
是年礼闱亦试第一授修撰进右谕德弘治中历少詹事
兼侍讲学士康陵在东宫宫监不欲太子近儒臣数移事
间讲读宽率宫僚上疏曰仰惟东宫讲学寒署风雨则止
朔望令莭则止一岁不过𢾗月月不过𢾗日日不过𢾗刻
况又间有推移时或罢歇人生八岁出就外傅居宿于外
诚欲离近习亲正人也庶民且然况储君久宰天下者乎

上嘉纳之凡庙廊会议人不敢言宽以雍容片语而决时
威宁伯罢黜久上疏自列求复爵宽曰若论威宁功先皇
时己论革今乞复爵当考自后何功祭酒谢铎请斥吴澄
从祀宽曰从祀苟有裨于经传扬雄马融昔皆不废何独
废澄十七年孝肃太后崩廷臣欲遵先帝时议祔葬祭庙
札皆如适于是谥称睿后与孝庄同辅臣刘健以为非疏
请再议宽抗议曰鲁颂姜源閟宫春秋考仲子之宫皆别
庙之證汉以来类然至宋始有并祔者然皆诸帝继室作
配生前非后子孙嗣位追尊所生之比惟宋李宸妃殁仁
宗伤痛追尊祔祭虽出至情寔为非礼此岂后世所宜法

㦲廷臣皆是宽议会疏上上喜乃改称孝肃太皇太后祀
奉慈殿奉慈者上建以祀上之生母孝穆皇太后者也宽
宏厚廉靖好古力学文翰淳美疏眉目礼下而颀长美髯
翛翛望而知为长者于生平交真能生死之折莭下士布
衣沈周辈皆因之而淂名以礼部尚书兼詹事府䘚年七
十有九赠太子太保谥文定有匏庵集行世
　论曰初文定侍郎被召时盛应期者监济宁闸则留闸
　三曰不淂越进宽喜曰是诚所为应期也后应期忤珰
　不测宽为之求解于李广淂贬去后广败橐中私书有
　宽笔宽为应期屈也宽品望自在顾不原救应期之故

　几以为通好权阉宽与康海绝似而海不如宽之早有
　以自见按宽行迹宜列循谨而中有不可夺诸生时怜
　其友陈震贫为让廪例寻　震乡试震预解额宽落
　榜不以淂失介意复资震所需与同归巳冠礼部彭
　文宪欲以乡刘震为状元司礼监谑彭独尔乡可
　作状元彭惧不敢决公议仍用会元而宽淂之宽
　圭角不露而步履有常瞻视不苟后进望而严
　之刘凤赞载文定与何耕游耕罢乐会令归囊
　空坐其弟逋租为使者牟俸捕比文定倾囊赠且为
　贷补诸莫能悉以为诚让有古人风其度量固有异也

　又未遇时馆百里外学徒母寡母女及并暮夜使婢通词
　女定大惊谢绝明善辞解馆至老不言后训其子孙一及
　之

　　杨循吉
杨循吉字君谦南直吴人与同郡赵宽名皆擅多土成化
中以进士会试与殿试皆十九名弘治中为礼部主事性坚
而摰日怔怔然行已信独颇不谐于时乃好读书购藏甚
富率不善记所著撰亦间入诙笑每当淂意时乎足不
能禁人称颠主事偶相者入座大言君貌非常惜促数当
于某年月日循吉惊遽投病移免归归而待相者役数之
期则预戒家人治棺衾亦作谢世文字遍别所知乃至期
端好小疴不作或劝出山瞪目曰宵小渐用事莫以身试
刃闭门综洽故事著有金辽小史最善尝曰吾见文章家

多以伪寿犯造物之怒不少于所作董氏志有云文坏于
墓铭不止也坏史矣子孙乞言无不称为忠臣孝子慈母
烈妇廉士才子也采家乘为国书是名欺国亦即欺天尝使
其子诸生诣阙上书请复建文年号以信国史疏中以景皇
帝及元顺帝为比谓景既降郕王先帝时淂复帝号顺帝
知天命有归避位而去其殂也太祖不削其尊赐以谥曰
顺今以亲亲言之固宜视景皇以避位言　即亦宜视元
之顺帝急宜追谥并复位号以慰诸灵时廷臣咋舌非颠
主事无此口幸上宽仁不报尝庐金山后徙南峰号南
山人著有金山庐阳二志及手镜一书

　论曰按太祖北伐为天下存中国也燕王南征取天下
　与叔父也公私分矣顾北伐者崇其死又复归其生而
　南征者焚其身辄复锢其子弟即何至夺其寔不复存
　其名乎且也顺帝之天下其祖传之让皇之天下有其
　天下者之父传之视其父䓁于元之祖将何以示后世视
　其父之所传并不能如元祖之所传又何以安厥心若
　夫景皇帝欲有其兄之大下而兄之后犹复存其有天
　下之名则于处建文也宜有定格矣孝宗素称纳谏虽
　不行君谦所言顾君谦即在野而能发满朝所哑是曰
　一鸣

　　夏寅
夏寅字正夫南直华亭人博学不务细鸣为文能自出机
杼留心时颇以诸葛武侯范文正文文山自许人即未然
彼梦寐凿之也正统中进士历南郎吏部出副使提学江
西崇寔行黠浮华所次无　衡者复文山祠葺白鹿书院
脩陶侃读书台浙处州民向苦虐政咸走黔曰须夏参政
来寅至归复业布政山东以休息养民特疏两京之势宜
合徐连山左饥馑可虞临清南北咽喉万一阻梗为害不
小须大臣有硕望者镇守徐清训兵屯田示天下形势巳
顾及正德中流氛聚散之故复投书南巡抚赈吴荒他所

论奏若文庙礼乐之数以至正风俗立纪纲崇文化作人
才诸切于政夲诚心直道无党无援尝曰君子有三惜此
生不学一可惜此日閒过二可惜此身一败三可惜
　论曰人臣知无不言非毛举丝索之谓言固难知正不
　易知其大知其要知其裨于边中知其便于久近然又
　须知挽回启导之法以撄鳞塞责贤者犹不免矣两京
离合一言岂但正德时为要如崇祯中河洛有重镇呼
吸自灵何至阖门自敝在弘光中则更切惜无正夫为
　一破口矣

　　张吉
张吉字克倄号翼斋江西馀干人以成化中进土工部营
缮主事时左道李孜省滥授礼部侍郎妖僧继晓以符水
挟权宠乙巳元旦星陌有声应诏直言显劾二邪坐贬景
东通判景东西南抚边土官陶氏世握郡章民不知化陶初
贽吉列银贝数不受以吉空囊不携家谋为置妾谢却之
己遣其子就教谆谆孝弟忠信礼义廉耻八字子棨化之
斋母忌侍父有礼彝民益感手录诸经以慎独穷理改过求
仁作为四箴寘座右自励孝庙初同知肇庆为三县堤水
便民三载堤成复为窦杀冲民自此以姓姓窦以号号

堤志不忘都御史秦纮为总兵柳所诬逮狱吉疏白之转
梧州知府凡百节省来逋亡破积弊出盐榷馀利应公费
庙乐崩坏延乐师吕应祯聚诸生习之备兵府江府江东
西二贼相为犄角吉以计离之并力于东西亦帖正德中
历左籓广西行内召为𨒫瑾所阻家居尝曰学者不读五
经遇事自尔窒碍所著有古城集贞观小断佛学论莭胡
居仁居业录谓之集要
　论曰吉崇经而试于用是非断断不苟庶𠘧经济之林而
　位卑才俭其已效者如是也弘治中宜录其祈疏不次
　以之乃犹循资尔尔此用人者失㩀

　　林俊
林俊字待用福建莆田人也成化十四年进士主事刑部
署员外郎太监梁芳引僧继晓以秘术惑上上发帑金𢾗
十万为造大镇国永昌寺俊上疏曰臣按僧继晓市井卞
赖先挟邪术欺诳楚府窜匿京师误蒙圣春以陛下超三
迈五之资蹈唐宪梁武之辙逼迁民居妄亏国计圣誉日
损人怨日㒷顾缘引继晓寔唯梁芳芳倾覆阴狠附之淂
迁要路与忤动遭窜逐数年间假进贡买办为名盗祖宗
百馀年府藏殆尽乃至为继晓阴求盖寺以相煽乱飞语
外闻又自谓力诤上前为主逼胁至是是畏天下议巳以

陛下专恶名也内外臣工谁不痛心而卒不敢一言及此
所惜者官所畏者死耳臣不畏死遑恤官惟陛下为天下
后世自爱上大怒下俊䛇狱都督府经历张黼疏救俊并
逮谪黼江西吉水人己而兵部尚书王恕昌言请复俊以
励忠直不报谪判姚州寻以星变赦俊复南部孝庙践祚
升云南副使四年转湖广按察司以灾异疏陈时政不报
遂请告归久之起南京右佥都御史提督巡江陕西地震
上言变不虚生必有其应历述汉唐来宫闱内侍柄臣之
祸乞减斋醮清役占汰兄食止工作莭赏赐戒免欲远佞
幸亲贤人时武庙在青宫好与诸宦官逐戏俊复上疏以

为农作小民家无十金之产犹慎教其子俾守先业况太
子国本为天下所系托顾多处宫中少就外傅非古人早
教豫养之深意也乞召礼部侍郎谢铎太仆少卿储巏南
光禄少卿杨廉充讲读官致仕副使曹时中浑厚澄莹粹
然和气乞礼致为宫僚处士刘闵参慎醇粹学行高古乞
令以布衣入侍不果行寻乞休荐时中自代不许江西盗
起以左佥都御史出巡抚单车深入为𢾗朝史德意咸就
伏宁濠累乞琉璃瓦奏止之至以郑共叔之请京请鄙为
鉴内艰归是时四川贼蓝廷瑞及曹甫等先后起閧四十
馀万破州县戕职官加俊右副都巡抚之乃造谕如前江

西故事贼己罗拜奉约既复督诸路分军进夹攻大败之
多所斩获顾渠魁未得俊复与总制尚书洪钟共事合滇
楚河陜四省兵追剿尽平之事在蓝廷瑞叛逆传是时宦
官用事各边征剿必以弟侄私人寄名兵籍冒功升赏俊
悉拒绝诸权倖恶之而俊论议颇与洪钟不合钟既以捷
闻加太子少傅俊升右都御史遂乞致仕内批允之台省
疏留不报俊初在川时闻刘瑾仗诛上疏称贺而又以防
微杜后为请谓功出阉寺国为无人意微指张永䓁上览
奏不怿俊请归终武宗之世不起肃皇入继大统召为刑
部尚书时议大礼俊从田间特疏附阁议留中不下适内

臣有不法为科臣论紏上付司礼监不下法司俊争于上
曰法立于祖宗守于陛下而奉行于法司议罪不当自宜
废不法之官不宜废祖宗之法报闻已而太监崔文厮养
子李阳凤犯法当刑工部尚书赵璜执送刑部就讯文诣
俊为阳凤求免俊不从文遂诳上移狱镇抚司俊执不发
且言祖宗朝以刑狱付法司未有改也自刘瑾钱宁用事
专任镇抚变逆由生此陛下所亲见臣宁违䛇不敢废法
上恕责令对状俊顿首曰昔唐德宗相裴延龄阳城𣣔求
白麻坏之唐文宗诏赦左藏盗吏狄兼谟缴还词头自古
忠臣爱君大抵如是太监崔文乃先朝之漏奸而左道之

作俑也荡摇主心排乾言路罪已不容诛兹复饰词胁夺
见囚谓法司为无人谓祖宗成宪为不足守臣受国厚恩
不敢爱死上姑优容之己又争免知府郭九皋之逮不能
淂遂乞休允之及陛辞复请于上乞宣召大臣如孝宗故
事每事必与台阁共议而行上嘉纳归二年卒卒后三年
明伦大典成以附阁议䛇夺故官隆庆改元复刑部尚书
　论曰治叛逆单车数语办之矣而治佞幸则累词死争
　之不淂也諌武庙东宫时已知他日好弄几败国至于
　功出奄寺为隐忧灼治乱之原㦲内侍听法司以意
　通祖训俊必持之而在正德之朝为更难

　　章懋
章𢡟字德懋浙江兰溪人成化二年会试第一以庶吉士
授编修内庭张灯下词臣赋诗懋与编修黄仲昭检讨庄
昶同上疏力諌有曰目今两广弗靖四川弗宁辽东离乱
北卤窥窃江西湖广赤旱千里正陛下宵旰不遑之时何
暇及此上怒杖三人阙下皆左迁而懋得知临武海内称君
子时罗一峰论奏李南阳亦外谪又称翰林四諌懋三
人寻以给事中毛弘等论救皆改官而懋得南京大理寺
评事升福建按察佥事部多矿盗懋皆缘俗设法寻令帖
肃考绩到京力求休致年仅四十有一居家足迹不入城

府日与四方弟子横经论道二十馀年公卿台諌累荐不
出弘治十六年特召为南京国子监祭酒𢡟至谨矩度励
廉耻虽祁寒暑雨必具冠服危坐终日士执经质问更相
诘难人人自以为得师士有母病例不淂归省𢡟特许之
曰吾宁以违制获罪不忍绝其至性士感悦疏陈教士敛
才之法以为欲行选贡不分廪增附生员令提学宪臣精
加考选务祈行著乡闾学通经术年富力强者下第举人
宽其违限之科要以坐堂之实一年之上方准会试上允
行之繇是有选贡一途自𢡟始也正德改元群邪争用事
𢡟忧之疏四事勤圣学隆继　谨大婚重䛇令再疏乞休

不允明年下待报遂归瑾诛起南京太常卿辞升南礼部
侍郎又辞䛇以侍郎致仕世宗入嗣大统即加南京礼部
尚书𢡟居官不过十年历俸仅满三考雏进昜退之莭天
下高之为人乐昜可亲如春阳温泉不为皦皦之行见学
者时或不冠有袒禓其侧者不责也犹子拯提学归颇炫
责之曰若啇贩还乎不与语拯及妻长跽床下谢罪乃止
拯后䘚以清谨名太守刘茞以𢡟贫割俸三百金请为草
堂居𢡟𢡟不可茞乃密嘱工人营成室以就𢡟作书拒之
大要以使君能加惠一郡沾恩多矣一室不足云也时同
里蒋冕少从𢡟学官至冢宰年比七自出入必徒步曰吾枫

山先生教也𢡟号枫山云䘚年八十有六赠太子太保谥
文懿
　论曰清心多刻行枫山学从易简入而以葆合至性为
　归违制许诸生淂视母病𨒫瑾时不待报归淑犹子卒
　以清瑾闻无名心故不为皦皦之行与言理谮家异异
　故真乡之人言文懿夏单衣或浸池水中间以草束其
　发陶如也所为见纷华靡丽而悦差可以免矣而廉隅
　自整

　　李文祥
李文祥字天瑞湖广麻城人与内阁万安孙弘壁同年进
士有才名负气安欲引文祥附已使弘壁致款属题画鸠
文祥援笔寓规讽与邹智及御史汤　中书舍人吉人䓁
数往来高自标榜见诸模棱辄唾之䛇开言路文祥以进
士直言时孝庙初立特请一权立法进　绌奸广言纳諌
语过激召诣左顺门传旨诘中兴再造䓁语谓不便大行
文祥从容辩对而出安怫谕吏部补父祥咸宁县丞王恕
奏召兵部主事甫十馀日吉人以言事下狱连及被逮大理
寺评事夏鍭曰文祥与庶吉士邹智罪虽重而名益高降

贵州兴隆卫经历进表南至啇城城曲河冰陷死年三十
　论曰孝庙容直臣多所扶纳而文祥负气过激亦不见
答使在太祖时亦当如解学士且归渎书十年后乃试
用则文祥可以长年为国福无既也惜不竟其志题鸠
　诗有春来风雨寻常事莫把天恩作己恩之句意以昭
　德官非久可恃直是明刺并不作比兴体阁臣安尚以
　先朝之宠遇故见诎于初祚云文祥在卫立均差法招
　寨长申罢场禁非仅以口舌争者都御史邓廷瓒南征
　咨兵略大奇其才以宪职荐

　　邹智(汤)
邹智字汝愚四川合州人性颖敏年十二能文章尝居龙
泉庵焚树叶取其光读书如是三年文思警逸成化二十
三年进士授庶吉士孝宗初立星变应䛇陈言谓正天下
当自内阁始少师万安持禄怙宠少保刘吉附下罔上太
子少保尹直挟诈怀奸世所谓小人者也南京兵部尚书
致仕王恕托志忠勤可任大政兵部尚书致仕王竑秉莭
刚劲可寝大奸巡抚右副都御史彭韶学识醇正可决大
疑世所谓君子者也乞尽斥小人而进用君子疏入不报
适御史汤鼐奉差印马还赴内阁缴敕言公等赞新政未

善万安曰吾辈匡襄力竭只里面不从鼐退直疏安衷
面二字大失归善于君之义不敬并劾尹直安直去吉独
留恨鼐切骨寿州知州刘概考满来京与鼐善概尝梦一
人骑牛背陷泽中而鼐左手把五色石子右手提牛角出
陷因致书鼐人附牛身为国姓五色石当是补天时御史
魏璋附吉吉啖璋能去鼐升佥都御史璋从马文升淂此
故即草疏署陈景隆等名劾鼐并称寿州知州刘概妄言
朝政亦附智名下三人䛇狱智就讯援笔供曰智与汤鼐
等往来最密多作私论一论经筵不宜以大寒大暑辍讲
一论午朝不宜以一事两事塞责一论纪纲废弛一论风

俗浮靡一论生民憔悴一论边境空虚此皆非所宜言获
罪大不赦讯者不得已强坐　戍智概以妖言惑众弃市
时彭韶入为刑部侍郎辞不判吏部尚书王恕力疏救之
大理寺评寺夏鍭曰臣见主事李文祥及庶吉士邹智罪
虽重而名愈高只可惜者非人主之福耳人主何苦损福
而与言者以名谪智广东石城所吏目鼐概戍河西智毅
然就道衣结屦穿几不能存亲识馈遗坚不受至石城视
事甫两月废政悉总督都御史秦纮檄遣董修鹾书得
居广城与陈白沙游四年暴疾䘚年三十有六
论曰邹汝愚狱中感怀诗有曰人到白头终是尽事垂

　青史定谁真梦中不识身犹系又逐东风入紫宸又
　辞朝诗有云尽批肝胆知何日望见衣裳只此时
　愿太平无一事孤臣万死更何悲忠爱之意溢于言
　表独奇马文升以都察院主此谳乃亦为刘吉快其所欲
　击吉成烈矣哉初王恕奉召至汝愚往语之公宜面圣缕
　数弊政若　受职后蒙之者至矣恕虽不能用而善其言

　罗玘
罗玘字景鸣江西南城人也读书目数行下文奇崛不落
时吻试屡蹶以入粟升入胄监丘琼山为祭酒南士不听
北晋玘固请琼山叱之若能识几字而崛强乃尔玘昂首
大声惟中秘未批对耳浚心识之巳试六馆士无有如玘
者叹曰有士如此乃不名荐书哉是岁为成化二十三年
辄联捷成进士授编修弘治十一年中官李广死言官请上
出广纳贿簿按名鞫治玘奏诸所贿广有名官廉耻己扫
地矣顾其间有居部侍之尊有专将帅之寄一旦指其名
而暴之人情窘急势必干贵戚近侍钻刺乞哀是灭一李

广又生数广也臣愿陛下曲全大体免其指名降旨密谕
使自引疾求退或以他事黜其尤甚者阳若不知阴寔加
谴庶潜消已成之党永绝未起之祸时有预名卿佐昏夜
乞哀寿宁侯不期而会者十三人故玘及之上以玘言遂
寝不治十八年秩满升侍读武宗嗣位出为留都卿寺历
南京吏部右侍郎正德六年疏请早建储贰以系人心略
曰陛下受太祖太宗列圣之付托六年于兹矣万寿无彊固
将自今日始然必如祖宗有所付托如陛下陛下乃无负
祖宗所付托也不知陛下今所付托何在前逆瑾之谋逐
荣王借使当时顾命大臣以死助升下诤留荣王张䌽虽

狡急于助逆彼知有天潢血属之在肘腋其敢萌是心乎
幸天启圣衷卒歼灭之瑾灭之后可保决无瑾乎伏望陛
下蚤坚宸断为宗社之计以系海宇臣民之望以绝奸雄
睥睨之心然后螽斯衍庆麟趾肇祥礼遣归藩爰正主鬯
斯万世之长策也疏上踰年未得报旨玘复上言曰方今
大盗纷起几遍天下连城数十所过如洗运河两岸焚劫
殆空缚杀方面射死将官比比见告近于杨村剖剥参将
王杲杨村去京城几何哉旋又传报湖广执杀右副都御
史马炳然矣臣谓国夲不定反侧生心万一拥如刘盆子
者一二人驰骛中原诱聚不逞百姓愚顽不明逆顺诸将

狐疑未免逗遛事机一变成败立分此时二三大臣虽欲
假包荒养高之名以庇其私门桃李之党如数十年前恐
不可得也而陛下尚欲与数十近习负戈走马为雄快宫
中哉臣敢于未死之前披沥肝胆再申前请伏望酌古准
今随事㩀理或代九庙将享或托两宫奉侍克顺昭穆无
令即真以候椒房之馨用睹前星之耀臣即诛死犹生之
年是时李东阳在首揆与诸奸宽假不即去玘东阳顺天
所取士也为奏记曰生违教下屡更变故虽常贡书然不
敢数数恐彼此亡益也今天下皆知忠荩竭矣大事无所
措手矣易曰不俟终日此言非与彼朝夕献謟以为当依

依者徒为其身谋耳不知乃公身集百诟百岁之后史册
书之即谁援此辈为宽假乎白首老生受恩居多然病且
垂死此而不言谁复言之矣东阳得书泪下玘寻以秩满
归田宁濠遥重之致百金为寿辄窜山中去家人莫知处
居常自重其文一字不苟常踞乔树之巅霞思天想或闭
坐一室连昼夜人窃瞷之容色尽为枯槁有死人气都少
卿穆乞铭其父墓文成语少卿曰吾为此瞑去四五度矣
䘚赠礼部尚书谥文肃
　论曰　官广贿册请不深求恐以激致变亦即师东阳
　委蛇持重之义而奏记惓惓爱君尊师之诚真使人泪

　下行文至性与俱建　不知瞑去几何时也
　鸣识淂几字从死　字何必定批对中秘书
　非太学中食粟者矣

　　魏元
魏元成化中为给事中时帝颇䁥万贵妃君昭德宫专太
监段英掌其宫事英父贵初以吏起家至是擢都督同知
兄通锦衣卫都指挥使权宠炫耀而贵妃妒柏贤妃生子
不育灾眚叠见(盗)贼蜂起四年十月元条奏时事有曰臣
闻君之与后犹(天之)与地外间传闻陛下于中宫或有参
二之者陛下云　处置今半年矣昭德宫进进不
减中宫不增　春秋而青宫尚虚
　着　益急盗贼

或填　或致宝
多远方矿采日　安长治之计不应出此宜凛　加
修省一概停止　上曰所言有理宫中事朕主之
其馀敕诸司议
　论曰贞儿　巨类男子上亦奈此男子何上曰宫
　中事朕主之犹幸不参预宫外虽历代家法之严不能
　遽轶然元䓁　言或济万一也

　　何㼅
何瑭字粹夫河南怀庆人弱冠慱该经史至忘盥栉慕许
文正薛文清之为人弘治十四年以解首成明年进士授
输林编修不纳泛交不入　门十八年武宗初立上疏史
官职守略曰　外百官各有职掌而史官若独无事
者尸素贻讯臣　王朝列国皆有史官掌记时事我
祖宗设脩撰编　谓之史臣法古切太祖时犹以刘
基条对天象付　太宗时犹以左春坊左庶子兼记法
乃沿袭以　兴复废典
论列六

论断仍　人　藏
谟嘉猷不　奸大忒有所惩戒
以储养异才正　知天下之务可𥙿他日之用脩职之
中实寓养才至　闻嗣奄瑾乘权诸翰林相约见瑾但
长揖既入或有　者瑭在后奋声曰初约云何出请
休归瑾诛起为　瑭真率恬淡励志躬行外寡仆从内
无　妾所居垣舍尘溷常积虽朝衣朝冠不上鲜明进讲
经筵畏慎过当宣讲蹇涩上诋其衣刓以为慢传谕廷捷
之以辅臣杨廷和　救调开州同知改东昌两疏乞归世
宗嗣位起山西提学副使改浙江按绍兴从舟中望见大

门阀詑何贾淂此左右曰宦宅也瑭大惊异曰宦则安能
左右皆窃笑历工户礼三部侍郎乞休不许寻以南京右
都御史致任家居与关中吕楠灵宝许赞仪封王廷相往
来辩究经书性命之旨瑭素有足疾既遭母丧袒跣益伤
至废坐立竟以不起隆庆初赠礼部尚书谥文定
　论曰武宗初果用瑭疏可以无奄瑾之曲膝词臣矣顾
　非其时先是王鏊拟罪言有云班固死天下不复有史
　悉举是录之弊　不能复古至嘉靖时劳堪直云太祖究
　心记载吴元年所定至十四年而改十八年又改如启
　居注即古左右史记　要乃未几而革如果以启居

　注列祖训加以严行后人法戒具在也宽于始而后思
　举行益难有曰殿阁之　即古承旨学士直学士之谓
　待制应奉即古知制诰之谓检阅即检讨之谓秘书监
　即典籍之谓启居注即史臣之谓弘文馆即五经慱士
　之谓革既失寔存亦虚名于是典密非奉直原行制诰
　非承旨旧体脩书非史官故掌撰著非学亲承所为陈
　力就列者何居然则璃疏虽不行而寔不可少以见二
　百八十年所最缺然者在此

　　何景明
何景明字仲默河南信阳人也父信渭源驲丞初以承差
给事河南都御史会汪直通河南都御史以下咸蒲伏行
直命都御史劄属括名马都御史战汗下不能举信夺笔
代之劄曰都御史大臣也不当烦吏事已见提学陈选谒
直长揖不拜叹曰真男子也毋梦赤日堕怀而生景明景
明能言辄彊记六岁能诗八岁能文呼神童十五以尚书
冠于乡十九举弘治十五年进士授中书舍人十八年奉
敬皇哀诏使滇南还武宗时瑾初用事时许进为冢宰瑾
每侵进权景明贻书进乃者主上幼冲权阉在内天纪错

昜举动乖缪窃为明公画二策一曰守正不挠一曰自贬
以求容惟明公之自择焉瑾闻而衔之景明遂请告归会
丁二艰瑾乃矫诏免诸在告者官瑾诛李东阳为荐起还
职九年乾清宫灾应䛇陈言有曰自敕谕之后已将旬日
未一视朝辅臣言官奏论边军番僧义子数事一言未见
采纳岂陛下方感悟而几复塞也今圣躬单立皇储未建
后妃不淂当御公辅不得通谒乃日与边军并出八番僧
义子同起居此皆今日创见先朝所未闻也疏留不下时
李梦阳以事对簿江西大为众所媒孽狱且成景明为上
书吏部杨文襄一清以白之以为梦阳自崇而弗下人太

任而弗识时多愤激之气之兼容之量昧致柔之训犯必
折之戒此其过也若其饰身好修矜名慕义见善必取见
恶必击不附炎门不趋利径处远怀不招之耻处近执莫
麾之勇在野有兔罝之武在公著素丝之直立志抗行秉
心陈力咸可尚也前与御史相迕同党交搆恃其贞介不
服文法邅延无巳固其自取而尊达至为不悦缙绅靡然
诽笑言官亟诋于朝法吏深鞫于狱惟恐推之弗披而辱之
弗窘嗟哉亦巳甚矣十二年进吏部员外明年出副使督
学陕西遍檄守令以教化为首务有太守用刑于诸生父
生拦入号守怒坐生擅入公门景明曰子救父死不避守

乃无父㦲所试高第弟子集一书院日典论说六经旨意
不拘拘传释常曰紏泥枝叶而妄寻本根此末学之弊失
益远矣边卤诸县弟子员往事皆调试近地至者鲜景明
曰即如此是弃之矣必躬涖之竟以学政劳淂心疾弃职归
寻卒年三十有九景明癯秀不胜和煦近人志大而行坚
幸臣钱宁冒赐姓目摄诸公卿尝以古画求景明跋识景
明辞曰此名尽不可加凡墨固不许友人师御史死中官
廖鹏赗以棺景明却勿用曰奚以污吾友醵诸客敛之鹏
弟鸾出镇关中席鹏宠益横诸参随遇藩臬大夫不下骑
景明叱令笞系责数之平生手不持一钱读书及夜分为

常历仕十馀年不事家人产死之日囊仅三十缗景明负
有经世才尝著十二论以见志(严治一上作二法行三任/将四势成五功寔六用直)
(七敌中八固权九豦与/十策术十一心迹十二)惜不尽其用家藏尚有何氏集及
雍大记
论曰仲默文章与献吉齐名王弇洲尝以何秀过李而
　不及其大尝时称景明与边贡徐祯卿李梦阳为四杰
然亦互相标榜云率非寿世之作也顾乃窒邪植谊至
性必白事君告友无少回佚盖不以词泽为工者

　　吴一鹏
吴一鹏南直长洲人弘治中以进士官编脩司徒周经被
谗云疏请留之稍见忠概武宗立𨒫瑾　用事见者皆膝
席一鹏独长揖殣恚改南　曹郎瑾深复侍讲故官又以
试所上士语侵时贵出祭酒南都进太常尝因灾异上言
天人相应理甚　肃皇帝　陈天命及下民之悴急宜
崇德业以荅群望进礼部侍郎命诣楚显献皇帝主且迎
主则疏约束奄尹无优者归赐金绮给事陈洸欲假大礼
希进论罢之进大宗伯请告归以途所见水旱民穷瘴乞
蠲与赈漕渠湮乞疏他道以便之上皆嘉纳其在部也宗

人以过削夺求复奉藩而前议礼者以考上援新幸者桂
萼为乞情则力持不可重忤之遂为争　者所　次子子
孝射策甲科为庶吉士外淹郡曹乃迁　士归养后参议
楚忤相嵩子免归子孝字纯
　论曰张桂䓁以希幸入乘时若夫尊称所生吊庙崇祀
　大宗伯之所宜奉也点主迎主无害观论罢陈洸非其
　何主好者纯叔宦不达其有所数之乎

　　李梦阳(王九/思)
李梦阳字献吉初以戌籍隶陕西庆阳弘治中父正教授
周府因就试河南不遇还庆阳而棘闱且闭梦阳阑监场
使者大言梦阳不入试是斜无解首使者勉收之果举乡
试第一时年十八用年癸丑成进士授户部主事梦阳有
轶才双瞳炯若电抗论古今傲绝一世居燕中社集四方
名士㒷复古文词与信阳何景明互旗鼓时人称李何然
两人各自成家十八年䛇求谠言梦阳疏陈二病三害六
渐其二病一在元气大略谓今日士气张拱深揖呐呐不
吐一辞则目为老成遇事圆巧则以为善应转相则效翕

然风靡承讹踵弊言行无寔大臣被劾廷辩求胜亲丧服
除非䛇而起廉耻道丧佞人因循互相欺诋譬患内耗伏
未及发所谓无其形而有其几也一在腹心内官逼近性
阴而狼贪所为攻之则难攻不攻则亡身者也夫仓厂场
库钱榖之要也尽若辈主之陛下以为果忠寔可用耶抑
例故不可废耶且其奸业摘发之矣不置之法又不窜斥
即何所惮且皇城之内通名藉者亦几万人陛下又敕礼
部选十五以下净身男子五百名鸣呼此其祸可胜道哉
其言三害一曰兵害兵害者冗食而无补空名而鲜寔也
夫腾骧四卫者今非所谓内兵耶外官既不与稽其数征

役又不复选调其人率淫而骄而内官者主此淫而骄之
人诡托冒滥布列要地而自以为无害吾不信也且夫锦
衣卫爪牙之司也又内官之家人子弟官之团营兵之精
也内官参之内兵又其专掌之陛下宁不为寒心耶二曰
民害民害者敛重而民贫又贪墨在位恩不下流也内府
供用有常数矣今较之弘治初年费溢十倍因而部派倍
之下之州县又倍之百姓输纳称头等又倍之输纳于内
官贿赂又倍之大臣不以告有司乘机而肥其家陛下虽
尝降旨存问所为空名而不减寔祸也三曰庄场之害皇
亲之家夺民田土夷其坟墓毁其居屋斩伐树木土著之

之民荡产失业损害赤子动摇基本呜呼亦己甚矣且蓟
州牧马草场与百姓争阡尺分而寸剖之以𢾗千顷地今
三遣官勾摄牵连废业而即死是何贱人而贵马也其言
六渐一曰匮之渐各边用兵以将则庸以䘚则罢糜财而
无功旷日而损威军供不足至于和买和买不足转为挖运
挖运不足遂行乞妇臣始至户部太仓粮尚百七十万今
耗过半矣而乞者未己也货入私室又若浪费即以京城
内外千观万寺孰非左右侍臣为之动辄钜万计而陛下
方遍察寺观敕给修葺设猝有水旱之警兵甲事㒷内取
则己匮外敛则民穷臣不知陛下何以应之二曰盗之渐

盗几在民穷盗而得食即死不犹愈于馁而死乎天下无
智愚强弱举俛首捧心以事我者以有法维之且畏死也
即死犹愈彼亦何所不为今啸聚州村焚烧剽掠日相闻
矣承平日久民不知兵万一有虑外之警非但忧盗将㒷
大患三曰坏名器之渐古曰爵人于朝与众共之示非我
也今乞官者官乞荫者荫黜父而陟其子黜祖而陟其孙
岂以报功又非示劝即大学士万安前侍先皇帝丑秽彰
露陛下践祚之始尝令内官逼逐之去今荫其子为丞报
耶劝耶愿何利为之也四曰弛法令之渐夫舛莫大于纵
罪玩莫大于长奸犯人王礼檀抢夷僧货物捐辱国体传

笑外邦狱案已具法所不赦而陛下寻复赦之是纵罪也
是长奸也五曰方术眩惑之渐陛下践祚诏曰僧道不淂
作醮事煽惑人心堂堂天言四海诵法乃今复尔臣故知
有诱之者也譬若锄草不尽反滋其势今天变屡见于上
百姓嗷嗷于下边报未捷仓库匮乏信如真人国师道足以
庇法足以佑陛下即何不遂一试之不然梁武唐宪明效
彰彰矣六曰贵戚骄恣之渐水防惟土国防惟礼陛下至
亲莫如寿宁侯所宜保全而使之安者亦莫如寿宁侯乃
顾不严礼以为之防臣恐其溃且有日矣寿宁侯招纳无
赖冈利贼民有人田宅子女要截啇货又召种盐课横行

江河张打黄旗道路饮恨夫川溃则伤必众万一法行陛
下即欲安全之淂乎昭圣以及后家大怒后母金夫人泣
诉上曰李主事疏末斥后大无人臣礼上不淂已下梦阳
䛇狱寻以大学士刘健谢迁言有旨复职罚俸三月上游
南宫皇后皇太子及金夫人从寿宁侯鹤龄入侍酒中上
召鹤龄促膝语左右咸莫闻知鹤龄免冠触地谢盖上以
梦阳语重督之也梦阳一夕醉遇寿宁侯于道以鞭梢击
堕其齿二侯恚甚欲闻上为前疏未久隐忍且止武宗嗣
位历郎中正德二年尚书韩文欲率诸大臣论劾诸阉梦
阳为代草文疏宦瑾大恨之矫旨降山西布政司经历致

仕寻以他事械系诏狱盖瑾独敬礼其乡翰林修撰康海
海顾不与瑾兹特为梦阳一屈修瑾梦阳乃得免瑾诛起
为副使提学江西梦阳往往负材气自高弗能下人都御
史俞諌以征诸峒贼总督江西欲用两广例屈体诸司梦
阳长揖廷抗曰公奉天子䛇督诸军吾奉天子诏督诸生
何所不如公故事监司五日一会揖御史所梦阳辄不往
尝以诸生故擅挞淮王之卒王奏下巡抚御史治梦阳遂
与御史江万寔隙相讦奏改下藩臬会勘梦阳率诸生手
锒铛欲锁御史御史杜门不敢出布政使郑岳故与梦阳
不相能欲从中持之快其素宁王濠每常托诗文与梦阳

交欢心知梦阳不平岳执岳门下人入府中拷治踪迹岳
平日奏之并饰其子泓通贿状囚泓而参政吴廷举者尝
从梦阳为诗梦阳笑不荅至是亦以职事相左上疏论梦
阳适太守刘乔奸有赃既擅死一诸生梦阳持之急因伪
为奏革托御史万实之劾都御史金者故露之谓梦阳所
代作以怒梦阳于万寔金遂以闻诏遣大理卿燕忠即讯
诸生群拥呼忠直梦阳忠以老氏家言案梦阳狱㩀案团
手骂且教之谓老氏守其黑雌以为谷溪梦阳不能狱上
岳乔赃私削为民子泓充戍而廷举论事过当夺俸一年
梦阳得閒住梦阳既废归居开封从闾里侠少射猎繁吹

二台间自号空同子而海内慕重之方岳部使者过汴往
往造梦阳庐顾梦阳年位不尊往往隅坐客客率怪怒去
宸濠败御史周宣追论梦阳阴比反者坐逮守键奉文书
痛责一老人坐提梦阳老人负创淋漓骂梦阳门梦阳不
淂已乃出刑部尚书林俊力救之淂免逮而守键尚出刑
部爰书张梦阳门以辱之自后交游断绝大梁贾客求文
赍金为寿而已梦阳淂金复集宾客治供帐园林为富贵
容殊骄奢年五十八䘚䘚而人称梦阳死尚有馀于才所
著有空同集弇州称手辟草昧为一代词人之冠子枝举
进士官不达有甥曹嘉諌南巡被杖嘉靖初以御史论事

坐贬昌邑知县嘉亦有文词顾好闻无礼即梦阳亦畏避
之初梦阳倡古文词王九思者一洗旧习从之东阳至谓
二人文为子字派盖以其互称子为重也九思字敬夫以
弘诏中进士授简讨及改吏部绝请托虽逆瑾不淂行瑾
诛诸翰林悉复官而九思终以异东阳仍居吏部久之言
官深恶王纳诲并劾九思堂上堂下一陕三吏部非瑾党
安从淂此出同知寿州寻罢去九思閒美风流不羁拘礼
莭与康海齐名善歌所著有游春记碧山乐府嘉靖中或
荐九思纂修寔录而忌者摘游春记毁之云记中所借姓
名李林甫者李东阳也杨国忠者杨廷和也贾婆婆者贾

咏也坐此遂不果九思闻之更作小词自嘲云老而丧明
四方求文口占授之疾书不给年八十二卒
　论曰空同户部应诏所切切廉耻道丧奸奄权逼而三
　害六渐事事痛心所宜陈座右朝夕省顾之者使非次
　及寿宁孝庙乐受岂挫折直言烦曲解也虽然寿宁家
　果悟所以保全恩命何至世庙中惨痛不可言然则空同
　张氏忠臣也哉拳寿宁落齿似快一击于是提学时矫
　钳太过盖义直而逊出之者寡也真代草行而伪代草
　无以辩间居自放情亦可哀也己若以比宸濠为言则
　玉新建何尝不欢呼宁籓席上哉其为阳春书院记不足

　深求也相传空同督学江西时有司请如例祭江神则
　猝令役执神偶投之江而身送之大笑曰江神入水淂
　其所哉淂其所哉空同集六十三卷姑苏黄省至以辨
　狱䓁词误入或曰祇点之耳空同才露气激非所以守
　职户部考满似钟署二语一官不满其心三差不终其事
　盖训之者切也

　　黄巩(陆震何遵俞廷瓒林公黼詹轼孟/赐刘概李绍贤李惠王翰张英)
黄巩字伯固福建莆田人弘治己丑进士推官德安府历
车驾职方郎中内艰服除会康陵行边人心危惑或劝巩
且观望巩题书屋以鸱夷马革自誓入补武选正德十四
年复下诏南巡时萧敬朱宁张锐在司礼锦衣东厂与宁
庶人交通江彬又擅劲兵逼左右公卿交疏不听巩以兵
部司属倡诸司谓上巡游本由彬彬罪不著上不悟因独
疏六事其略曰陛下临御以来天下知有权臣不知有陛
下宁忤陛下不敢忤权臣陛下不知也乱本己成祸变猝
起窃恐陛下知之晚矣试举六事一崇正学尝闻吉凶悔

吝生乎动吉一耳而凶悔吝居其三动可不慎乎二通言
路言官奏牍苟关时政往往匿不以闻其或事涉权奸则
又留中不出久之中以他事是必广开言路不责以出位
不加以好名则忠言日进而聪明日广三正名号孔子曰
名不正则言不顺陛下无故自称威武大将军太师镇国
公远近惊闻咄咄怪事夫陛下自称为公谁则为陛下者
四戒游幸尝闻大禹罔游于佚罔淫于乐周公告成王毋
淫于观于佚于游于田陛下幸宣府幸大同幸太原幸陕
西榆林诸处所至靡财动众郡县骚然至使民间夫妇不
能相保亏损盛德贻讥万世陛下自视为何如主近者复

有南巡之命江淮之民争先挈妻子避去流离奔踣敢怒
而不敢言即又奸邪窥伺待时而发变生在内则欲归无
路变生在外则望救无及陛下斯时且将何如五去小人
目今簸弄威权首导般幸以兵为戏劳天下之力竭四海
之财伤百姓之心纷纷无巳则江彬之为也彬本行伍庸
流凶狠傲诞种种可诛今乃赐以国姓封以伯爵托以心
腹付以提督京营之寄此养乱之道也势必外挟边卒内
拥兵权骑虎之势不乱不止六建储贰陛下春秋渐高前
星未耀祖宗社稷之托悬无所寄陛下徒知收置义子布
满左右独不能豫建亲贤以承大业臣以为陛下殆倒置

也伏望于宗室中遴选亲贤一人养于宫中以系四海之
望他日诞生皇子俾令出就外藩如此则继体有人国本
以固时员外陆震已别作草行上之得巩疏曰是足矣愿
附名以进彬淂疏果大恨縳二人䛇狱钳校于廷五日三
讯杖百馀坐系逾月除名巩体最羸死得苏而震竟死当
是时海内盛传巩疏比珍贝嘉靖改元召为南京大理寺
丞未几卒无子赠大理寺卿巩尝曰人生仕至公卿大都
三四十年事惟立身行道斯千载不朽居平沉敏好学虽
疾病支离手不释卷诗文清粹和婉自成一家家素贫客
至贷米邻家或曰中不举火震字汝亨兰溪入正德戊辰

进士令泰和有声去之日民立生祠擢武库主事孝贞皇
后丧上自宣府奔还旋复欲出震抗疏諌上怒罪不测幸
诸大臣力救得免转官至是杖于廷死复苏书与诸子吾
笔乱神不乱也竟以疮伤卒卒后三年赠太常少卿弘光
中谥忠定子体仁荫国子生为通政司知事是时諌而杖
死者咸赠官主事刘校为尚宝卿谥孝毅评事林公黼为
主事谥忠恪行人司副余廷瓒为太常寺丞谥忠悯行人
詹轼刘槩孟旸李绍贤李惠王翰为监察御史轼谥忠洁槩
谥忠质晹谥忠介绍贤谥忠端惠谥忠毅各荫子侄一人
入　国子监刑部照磨刘珏为兵部主事主事何遵别有传

蒋钦字子脩以南京监察御史偕同官十三人直諌方夜
属草筐箧问声唧唧钦大言何鬼乃尼吾事时声振四壁
钦曰死耳不可昜也坐逮杖创甚独不就疗又张英者京
卫指挥佥事囊土数升负諌草当跸道伏地哭以諌不淂
报辄起出袖刃自到未殊血坟地卫士縳送䛇狱问英囊
土何为曰恐污帝廷洒土掩血耳坐妟言竟死杖下无子
嘉靖初主事许瑜讼及之赠都指挥官弘光中谥英忠
英弟雄都指挥外有周玺詹寅亦死于諌未详其寔
　论曰諌南巡倾朝矣罚跪阙一百八人梏拳廷暴至一
　百四十九人杖午门至一百七十人然则此数百人皆怀

　张英尸谏之意者也而震䓁十人死其如威武大将军
　镇国公意逢彬一人有彬诸尽可以不生诸諌草不能
　悉存然无有如黄大理之独疏六事剀切痛至陆太常
　袖草辄废愿附名宜乎海内之奉之为珍贝也巩尝有
　诗遗其弟一联曰不用汝谋方至此须知吾道固当然
　可知骨肉百口不夺愿以身殉之者矣曰道在也而何
　遵以下诸公皆务其当然者哉

　　何遵
何遵字孟循南京钦天监人正德甲戍进士吏部尚书陆
完独器重之且试台諌遵引疾勿出曰吾不能资人以进
也以工部主事榷荆关羡千金左右请上有馀于朝遵怒
斥之即何以善来者乃令下啇自百金以下减算三之二
风水败赀者勿算比去行李萧然南巡䛇下江彬䓁危言
撼众諌必死是日六科十三道先之兵部郎中黄巩翰林
修撰舒芬疏继入诸曹踵至上大怒巩几死而遵疏复入
谓淫祀无补败乱万一宗藩半道奉迎伏甲不轨福未降
耐祸己及盖指宸濠也彬匿不以闻遵复与同官林大辂

蒋山卿合疏左右虫惑忠言不得上达且白巩等无罪急
赐宽宥否者臣遵与同死矫旨下遵等狱称腹奸非上无
人臣礼榜示朝门遵等䘚跪阙梏拲廷暴五日予杖各五
十彬自请视杖杖者故视贿为轻重既曲奉彬意贿又不
至杖加毒遵体故羸疮溃不可疗越三曰卒邸舍止一苍
头随初革疏时苍头解前持哭遵投笔诀之无多言归见
大人为谢万死吾子令勿废学足矣作书托乡人太仆卿
周金编修陈沂溪后事时年三十有四遵既䘚南巡议竟
寝金䓁集乡人赗淂以衬归先是遵父铎往省墓有乌悲
鸣心异之抵舍或言工部有以言获罪者铎长号儿遵其

死夫已而果然嘉靖初赠尚宝司卿荫子世守入太学祠
乡贤礼部为请专祠祠曰直廉弘光追谥忠莭
　论曰皆諌也难遵之諌在陆太常震䓁几死之日难遵
　之未諌而辄以后事托所知难遵之諌而父铎瞻乌悲
　号嗟乎忠臣死国盖养之有素匪一日之故矣

　　杨源
杨源字　江西礼城人父瑄以御史天顺中疏劾曹石
不轨忤旨谪戍岭外曹石败赦还源为钦天监五官监候
正德元年七月源奏占候大角及心宿中星动摇天璇天
玑天权星不明因劝上安居深宫绝嬉戏禁游猎罢弓马
务岩号令毋轻出入十月连日霾雾交作源以为众邪之
气阴冒于阳臣欺其君小人擅权为下叛上引譬甚力𨒫
监　怒源矫旨妄言祸福廷杖三十明年源复奏比来火
星入太微垣帝座之前或东或西往来不一劝上思患预
防毋自求祸瑾以语浸已疏留不下召源面叱之汝何官

也学做忠臣复矫旨廷三十发肃州卫永远充军以连杖
重伤死河阳驿妻度氏斩芦荻覆尸葬驿后
论曰使源如汤序天顺中专尚隐　如童轩成化中出
自斜目奏报不寔一则知而不言一则不知而不言即
淂罪蒙宥源以父瑄之教即不见天象必言之而况
执艺以諌古有之矣天官家尤持运之大者哉

　　张士隆毛宪
张士隆正德九年为御史苦谏有曰顷者瑾祸蓟乱陛下
不自惩毖乃犹兴居无度昵近匪人积戎丑于禁中戏干
戈于户内彻夜燕游烟燎外见内庭繁土木权倖华侈横扣
军粮皆名进贡织造龙幄科害靡极鄙猥无　使之巡抚援
纳指挥授以政事盗伏而虏发民竭而兵罢守法尽职如
御史刘天和被逮张璞死诏狱祸机之伏近在目睫今请
痛惩前弊克慢绝淫早朝亲政讲席论经夫裒衣慱带之
伦孰与市井狡狯之丛比广厦细旃之乐孰与边徼荆棘
之危疑不报

毛宪正德十二年以兵科给事中上言臣奉命册封辽府
归途见老幼男妇野掘草根相扶乞食僵卧呻吟死者槐
藉盖因连洪水田地抛荒而督征部使绎络踵至日加鞭揵
重以采　烦难遗害匪细伏乞降旨速议赈济督征采木
暂行停撤更乞罢工作以息劳费莭　赍以惠孤菆不报
　论曰淂二不报二臣士隆宪之幸也想草奏时己自分
　不祥而贞谅盟心笔为走应稍有顾惜无不付一叹嗟乎
　一叹亦可明志而况过此

　　刘𦶜
刘𦶜正德元年以给事中极陈时政略曰近日权奸预政
事势异常聪明渐壅弊端日滋各镇守乃杂差内臣何事数
更即无望撤回臣于以用新人固不如用旧人养饥虎固
不如养饱虎旧人犹　习事饱虎犹或易餍也方今备边无
长茦只增年例之银两理财无良谋徒卖广东之库藏淤
江稽兵饷累数月山西缺岁课五十万而征敛益繁用度
　侈留心国计者岂能晏然疏凡数千言下诏狱
论曰孝庙号明主𦶜疏在正德元年寔弘治中事观刘
逊以武冈知州忤岷王王讦逊逊坐诏狱科道庞泮刘

　绅䓁交章论救并逮系时有御史张淳在差耻不淂预
　为补牍申救大学士徐溥䓁力诤淂释言官然则𨒫耳
　尚不自正德时也

　　许天锡
许天锡福建闽县人弘治六年进士选翰林庶吉士居諌
垣七八载先后三十馀疏与言官何天浏倪天明并负风
概京师称三天云弘治中京官六年考察之例自天锡发
之天锡倜傥不羁留意忠孝正德元年遣封安南不入馈
进都给事中逆瑾肆威福天锡不胜愤一夕具状千有馀
言力陈时弊痛杜履霜之渐稿成欲鼓登闻又恐不得达
以稿填胸触柱号旋自经死次日苍头惊惧潜怀鼓状以
亡嘉靖十九年子春赴阙讼冤赐祭葬
　论曰按寔录载天锡正德改元以监察内库发逆瑾侵

　　郑善夫(方豪殷/云霄)
郑善夫字经之福建闽人弘治十八年进士初为户部主
事逆瑾用事告归筑少谷草堂闭绝交游日晏未炊欣然
自得久强起礼部进员外武皇将南巡善夫约诸曹伏阙
上书廷杖罚跪阙门善夫乃别作諌草置怀中嘱其友曰
死为我出之諌略曰臣闻天子端外屏以示严也非郊社
不离宗庙以承重也宫墙九重出则警跸以防奸也陛下
独不闻英庙事乎乘舆远出内无储君外有劲卤而骄贵
弄臣专典禁兵万一变作谁保无虞且天雨露所滋无不
孳息雪霆所压无不摧折煦然而福肃然而威万化时行

百神率职者天也陛下以威武大将军镇国公顶香泰山
泰山之神尊于天乎今者郊不视牲斋不誓戒改卜者三
出而驰道非所以事天也禘尝不亲非所以尊宗庙也圜
丘之上烈风扬沙太皇太后祔庙之夕七月雨雹此天戒
也五岳之神不啻天之仆隶慢于其主恭其仆隶不待智
者知不飨矣天下名寔方惧大怪春秋尊无二上制王公
而下皆曰臣今以天子之尊贬而称公莫大怪也非但大
怪且有大忧若有不顺藩王以公礼处陛下将安之耶抑
责其不臣也臣久佚革茅绝心仕进痛惟先帝祝天求才
不忍以无用自弃抱此悃诚久欲上献明知职非言路宁

触忌讳而死者诚惜陛下英明不忍天下之日敝也善夫
竟不死复乞告归善夫尪羸善病而好游佳山水不废嘉
靖改元起吏部郎中道病卒善夫诗仿少陵兼目时变故
寓幽忧虽才韵弗充古色精言高映霞表与山人孙一元
及衢州方豪凤阳殷云霄最相善豪仕昆少令以不能教
其县自系狱中民群入狱请出云霄字近夫自县令仕至
南京给事中文从六经耻不善不啻负秽死会葬千人哭
失声
　论曰䆒竟善夫疏不淂上闻遂不获从陆太常之后
　然其言足附黄大理以传且其指不纯黜唾宵小即

　　以闻不至死也豪以教化不行自系狱中主于以诚感
　　人而云霄奉六经自励善夫之磨泽如是

　　王云凤
王云凤字应韶山西和顺人也父佐以进士历官南户部
尚书孤介寡合云凤后父六载举弘治初年进士年仅二
十特操如父初授礼部主事内庭崇修醮事度僧不已力
赞宗伯疏请停止不报仍特自为疏争之十年复以郎中
疏论中官李广及诸左道倖进者不报广恨之十二月朔
驾自郊坛还广言云凤驾后骑马逮下䛇狱谪知陕州十
一年荐陕西佥事提学设四科以取士曰求道曰读书曰
学文曰治事士初授约束甚苦终敛戢多成就正德二年
升山东按察使艰归起复为国子祭酒云凤复以所督陕

士训约行之国学于是谤腾改南通政使请告七年上以张
䌽言起家佥都御史巡抚宣府疏辞不允时杨一清为吏
部云凤上一清书有曰一时快意可略也前辈影样之多
后人是非之公可畏也一人私情可略也天下指视之严
史氏纪载之实可畏也之镇两月值父艰归服阕起副都
御史恳以疾辞上予告遂不复出
　论曰云凤初抗章中官李广而寻以张䌽荐辞不力晚
　丰棱亦稍减矣而中犹自持

　　毛澄
毛澄字显清南直太仓人弘治癸丑以进士第一人官脩
撰其大父满百岁予告归里中贺羊酒咄咄生鲜觏也进
谕德侍东宫善开导历学士为讲官教庶吉士进侍郎吏
部署选事称精覈已为尚书礼部力争武庙南巡大司马
彭泽以御史中丞行边有所按忤嬖臣宁主者以深文坐
之澄复倡言泽忠无他不当罪会给事中爌亦言之上淂
附轻而爌䓁皆斥宁憾澄切欲中之伺无所淂逆濠请朝其
封内澄举守府之宪力折之寝其孝行之旌宁藩败请献
之庙社以为大戮不宜草莽议之大礼议起澄首持为人

后之解心为兴献立后夺于张璁䓁不果移疾心归道兴
济卒谥文简
论曰澄少时夜诵书母夫人遣婢馈之不启门兄洪自
往乃出居平虽甚暑不亵体露受赐率散之宗党室无
媵娣好吟咏不存一字荐剡恐不及而不以为恩其为
䔍信长者矣夫

罪惟录列传卷之十三下
　谏议诸臣列传
　　叶向高
叶向高字进卿号台山福建福清人幼称奇童邑令首拔
之为之完婚堂上以万历癸未进士庶常授编脩历侍读
掌坊事向高长髯语言简明侍皇长子班皇长子　飞须
先生历礼部右侍郎时遣南京守监邢隆开采极谏不省
故事神帛出内府中贵寝渔猎因复传造向高请量费而
缤之岁减万金三十五年以礼部尚书拜东阁大学(士)议
补官议发帑皆时要报闻寻疏蠲江南租留税银赈

请而考选之命亦下争内官永寿所请　全给上从之
请赈福建山西灾伤　议矿言官淂罪　荐王邦才䓁
瑞王婚费止如潞籓八万上悉报可有(御)史闻吏部将
外推劾向高为名求自免向高告大宰释御史求去不许
内徇旧例催买办户部急向高封还原旨竟罢催部岁省
二十万边饷缺请发内帑一再不报久之得稍给时上朕
居机务废阁向高力言之又不报遂极言榷税之害并及
赈饥上稍为发帑争漕抚李三才及部臣顾宪成等求上
独断报闻显陵守备中官役人光𥙿暴害百姓遮控御史下
承天劳谦捕理上意庇光极向高言御史权宜已乱劳谦

无罪得请故事讼内官人命于刑部者必题请后行时刑
部遽下宛平令捕治上大怒且系令向高曲解之令得降
级外调边报数捷上惜赏向高再四请皆不报四十年上
长治一疏请益励精不报向高以言多不中至杜门求去
亦不报寻请下考选之命有曰士大夫以官为轻祸有不
忍言者矣留中向高直请挂冠命乃下向高私第传谕留信
宿乃发向高遽发之乘夜报名廷谢次日上果取疏闻已
廷谢怒尽墩锁司礼名下诸阉然终不咎向高也向高益
求去疏补阁臣至十八上不报复求去不许揭请福王之
国不报有武弁王日乾讼京师人孔学于刑部不胜突皇

城发炮进夲刑部坐以禁城放炮论死曰轧更计使抱奏
陈六妄讦孔学受皇贵妃密旨行诅咒谋害东宫通政使
不与入奏六持刀试颈胁之上览曰乾疏震怒而阁揭
固劝上无发上大喜而宫中亦幸以安向高曰东宫辍讲
业已八年不奉朝谒闻亦口久而福王月入宫二悠悠之
口寔难家喻复社门坚请以去就决之留中再请不报至
云臣孥已先发在道上惊乃点用方从哲吴道南向高欲
再起沈鲤而不淂也盖请补阁臣七十馀疏矣仍请福王之
国上逡巡须明冬圣母寿诞后向高封还内传内官失色
向高曰上督过阁臣受之已复奏外廷喧传皇上欲借圣

母贺寿以留福王是贺寿不真而留福王真曰乾之妖言
可畏也上不淂已传谕明春卜期顾必庄田四万母缺向
高屡揭得减万劝王自减万使天下颂王贤王乃自请不
许向高再请从之贵妃恚甚使人语向高硕以爱东朝之
馀稍及福向高正色曰此乃所以善王也皇上春秋高乘
此时就国宫中乞请无不淂须之宫车晚出常额之外可
望丝黍乎贵妃亦心动王如期行礼部仪注王辞皇太子
四拜坐受无他语向高密启太子当固谦太子深然之至
欲下坐荅拜王固辞太子犹再拜握乎泣别送至宫门福
王过望上与贵妃皆大喜四十一年圣毋崩推广遗诏劝

上释楚宗蠲税额之半补大僚下考选上俱允行以少师
兼太子太师与告归光宗嗣立召入建极殿未行而熹宗
再立向高为首辅时辽务孔亟向高不知兵既以经略熊
廷弼能辨关东又曲庇抚臣王化贞复以化贞所言毛文龙
镇江之捷足恃及言官论廷弼所任将高出为党逆向高
曰如此则廷弼不安矣继见廷弼分布防守疏为拟旨称
其用兵有次第纯用调停而辅臣沈㴶尤绝信化贞力持
专任廷臣多左化贞向高曰廷弼之不克任吾所知若化
贞之必克任吾所未知也兼任如故于是经抚不合方互
争而广宁破矣时议代经略者众曰解经邦向高曰解经

邦经邦不行众曰王在晋向高曰王在晋总无独是已逆
奄权重辅臣刘一燝以忤魏见逐向高为下内传门人缪
昌期进曰即何不去就争之向高畏不敢因请补阁臣为
助则朱国祯懦仅自保而聊城朱延禧南乐魏广微竟入
魏氏之室矣自是票拟多从中改即有严行而奄私人不
即奉向高知不可为特为持平冀缓其毒初触珰得罪诸
臣向高为曲解忠贤颇听受未几珰焰渐炽即平日素自
许亦潜附乞哀向高曰昔人谓两姑之间难为妇今观之
两妇之间亦难为姑况不止两妇哉天启四年杨涟大发
奄罪语同官国祯此又非奄瑾比也以司礼而蒹东厂羽

翼已成又有客氏为助势若拔山事不可测宜留阁臣为
后劲或䚹之曰阁臣与廷臣所处不同廷臣主发奸不激
则情不尽阁臣务持大体不事躁屑候窾而一语淂之及
举朝有疏南疏亦至始密揭讽上许其退归私第过加优
渥比于大臣勋臣者然则大拂内意因驰书报国祯此如
慱者尽出所有轻于一掷遂至涂地谋之不臧更复何尤
自是十八疏乞归不允魏党遂借汪文言起大狱文言故
向高所题秩也因言言官之讦奏衅不可开驾帖之拿入
渐不可长无宁单罪臣一人稍宽其他且言数十年不行
之廷杖三见旬日之间锻鍊终非其罪而于君臣一体大

义所伤寔多古称军容不入国乃宫廷之内使铳炮之声
彻于外听宁无隐忧忠　滋不悦适御史林汝翥忤魏被
逮汝翥者向高甥也群围向高私邸大索向高请去不许
再疏许之加太傅遣官护行庆陵功成加上柱国辞不获
向高生平善因事就功每以精白相感故神宗时堂陛隔
绝而无浮沉之失亦无封畛之讥熹宗时欲入其间以权
图之而卒不可淂及朱童蒙大诋讲学为植党向高力言
果欲结党何待讲学朝议必欲去元标䓁向高曰臣请偕
去又以其间请免带征立法团练录用豪杰上令草䛇告
天下遂有朕寔不逮眧累吾民语上不乐谕使改之向高

言感动入心寔在于此卒不改壬戍策士淂文震孟第一
后震孟言事大忤忠贤且杖之向高曰此上首科第一人
摧之不祥抑闻其为文丞相孙也淂罪明神不便盖燕俗
尚鬼严事文丞相故诡托以警之崇桢元年卒谥文忠
　论曰入间而图之前此有行之者矣文忠所遘正人主
　骨肉之故煽处有人朕居无闻呼吁不灵即皋夔束手
　慱者之喻诚为合解然客魏交煽即欲如杨文襄之于
　逆瑾万不可淂而顾欲恃百口逆鳞哉且问𨒫魏时张
　永何人也文忠相业前以众射不能行其是后以曲调
　不能正其不是即志无疵庸何济哉而最误则偏任化

　贞姑留两是究之自撤长城辗转荒忽积此不收嗟何
　及矣文忠自言昔年事以手代口虽甚触忤一夕辄平
　事亦或允今日向内臣以口代百手何济阁中一片地
　徒供舌战未几尽化为干戈矣数语可为自铭此传
　初庸误继读东林谳熊词而升之谏议盖知熊者难
　其人也

　　熊明遇
熊明遇字良孺江西进贤人万历甲辰进士知长兴最入
礼曹改兵科给事中谙天文兵法尤精形势之论时以廉
峻著名上久在位益倦勤边将吏多蒙冒明遇请严稽核
不报又以灾异叠见上言半岁以来天鼓雨震于晋邮流
星昼陨于青礼大雷火霹雳于马兰霞光起落于温州地
震二十八见天火九见石首雨豆辽东兵端吐火河内女
妖而其异之大者山东人相食事之大者河溢不用其道
又见太白经天权星暗小辅星沉没荧惑袭月金水忒度
或日光无芒或日月同晕或为恒风为枯旱天讉益深而

皇上所行皆诬天拂经之事此禽息碎首贾生痛哭之时
也谨以八忧五渐三无之说进上不报出备兵宁夏天启
初历右佥都御史提督操江时所在募兵援辽多道亡明
遇请以东援未散之䘚寔江防䛇可逆贤用事以剔左党
夺职听勘戍烟瘴崇祯初历刑部尚书东师深入召对平
台以为养无用之援不如练有用之土著其议东江也曰
请以虚着用之金复海盖四卫彼未尝守吾守则彼必争
风波限隔应援断绝辱国损威事不可知今少留兵屯以
阴通朝鲜贡道不使有可争而四卫存此虚着也其议脩
筑大凌右屯也曰大凌右屯在广宁之西蒿莱极目若欲

逐城修守备多力分关宁士马不免移调我劳且单激之
来更露积之也今彼未能驰糇马上行瓯脱千里来壁坚
关而柰何赍饷馈空城为之外厩上然之改兵部尚书备
陈边计有曰迩者加派多而且又疾耕不足于饷馈徵调
远而且烦久戍尽化为逍遥上下偷安一意苟且请下诏
诘问边臣综核名寔且云总兵官凡部卒一万者令熟练
战兵三千步卒三千其四千号为常伍登陴守望井灶补
缝工匠厮养在内训练稍宽而抵冒者不淂与焉练成之
日或千人或五百人就阅京师名为样兵然兵不历战则
不精锦义东北近旧辽阳时伺出没精谍密捣使进退如

雷风胆力始出所规画大率至正至常以全取胜上悦令
画规条程限以进未几召对复议筑凌屯进止明遇力持
不可且亟撤班军以防蓟门而辽抚丘嘉禾大帅祖大寿
兔城大凌东师果大至围城数匝诸镇宋伟吴襄等援凌
战长山败绩九城震明遇夜半请上批荅曲赦战士而九
城得完凌围益急阁部中军何可刚自杀大寿出战精兵
七千尽没因所部张存仁东降已天雾迷道失所从单身
入锦大寿妻以义责之大寿复为城守明遇密陈乞安大
寿提督九城如故而严为备禦上从之时欲出中官监视
诸镇明遇疏持之事得寝五年秋东师入宁府逮巡抚沈

棨而明遇罢官听勘久之事白以原官致仕十五年起南
兵部尚书未至䘚所著有敛草则草素草绿雪楼集中枢
集略子之霖以进士为邑令清
　论曰当时庙算之左左一进字而不知退退乃所以进
　大凌之议字字金石䘚如左劵盖议始辽抚丘嘉禾而
　而中枢梁廷栋主之良孺以刑部不能夺也及秉中枢
　而全气已失宣府之役不能俟其后效耴偿致使综核
　名寔不见其用惜哉

　　满朝荐
满朝荐字震东湖广麻阳人以万历甲辰进士令咸宁时
中贵人以矿税至邑威苛朝荐令其民猎逐之中贵布去
坐凌铄近侍诏狱廷臣力争之不省久以覃恩获赦天启
初历太仆少卿时辽阳失守在廷咸植私党射朝荐特疏
略曰亲贤远奸前史志之今顾命大僚周嘉谟刘一燝以
谗逐守礼宗伯孙慎行以封典绌执法司寇王纪以党噬
革职倪思辉朱钦相周朝瑞惠世扬以建言或削或去至
阴险阁臣负三十劾疏其去也犹惓匕异数忠佞款矣束
　　　　　　　　　　　　　　　　　　　　　辽阳

之失抚臣袁应泰纳降兵致之广宁之失又抚臣王化贞
厚啖西部恃此疏防致之而饰云奸人私献辽广是曲为
二抚饰罪国法谓何阁臣主平章乃忌才坏法者或示两
可或与径行殛邪匡正者反持之甚力一切颠例成于陛
下十之二而成于当事大臣十之九陛下何负于诸臣负
陛下至此臣知言出祸随顾不硕亲见神州之陆沉也疏
入坐削籍终废弃䘚于家
　论曰税珰之难桁杨相接诸守令司理强项获罪者缕
　不胜数独满震东与冯宪副应京吴令宗尧最著相传
　震东削籍辞朝所劾辅臣㴶亦是曰同拜阙下犹赐蟒

　驰驲震东青衣破帽躄躠道㔫高忠宪遥语曰相公荣
　则荣矣能不愧满君乎杨忠烈二十四罪之疏亦首列
　朝荐去国第一

　　袁化中
袁化中别号熙宇山东武定人以万历丁未进士授内黄
令调繁泾内召拜御史寻以病请告强半在籍天启初上
言新政一曰宫禁渐弛一曰法纪渐替一曰贿赂渐广一曰
边彊渐坏一曰大执掌渐失一曰宦官渐盛一曰人心渐
漓继杨琏廷劾𨒫监魏忠贤云骑虎难下教猱以升臣恐
珰之毒不在缙绅而在皇上矣伏奄怒以河南道掌大计
时崔呈秀巡视淮剔贪滥化中露草劾之夺其职呈秀乃
潜叩首逆珰呼父嗾诸奸遮风影以封彊移宫两案逮䛇
狱六人六人五丁未进士世称是科多直莭云诬坐化中

赃六千酷比化中善病尝僵卧不起滞狱湿阴囊大如三
斗器乃以病故不受棍以珰指毙锁头颜紫手魏败赠太
仆寺卿谥忠悯荫一子入监读书
　论曰袁武定以冯保例忠贤纵忠贤也亦大不伦莫冯
　保矢天必安孺子帝忠贤之梦何如哉意当时诸公恐
　过激必大不利诸前諌者及杨疏入乃数之不啻口计
　分谤大洪而总之不免按新政七渐之疏所云宫禁宦
　官直是倡大洪而非继大洪矣

　　顾大章
顾大章字伯钦别号麈客南直常熟人父奉常云程举孪
子长大章次大韶兄弟齐名翱翔艺苑大章成万历丁未
进士授泉州司理以疾去官越三载改昆陵学慱时正人
日就摧折慨然曰昔贾彪不入顾厨之目䘚西行以解其
难余向与东林疏或可以彪自况也补国慱迁刑部主事
时辽阳失后京营严戢奸而无辜久系二百馀人已瘐死
过半大章为谳留三人馀竟释去诸所谳决民自不冤时
南昌一燝当国颇与言官搆大章托友上书劝其先收主
权则相权自重言路自清一燝不能用典试粤西福清随

与南昌有隙大章为调护善南昌之去云天启初广宁失
律大司寇王纪以大狱属大章朝审大章附众正以经罪
稍薄于抚而袒抚者丛怒王纪尝奋劾客氏蛊惑袒魏者
又谓疏出大章手自是辨刘一瓛非南昌族辨佟卜年非
叛人诸邪益怒调兵部员外郎而台臣杨维垣遂疏劾大
章倡八议之邪谈缓颊而鬻大狱大章疏辩谓诛心则廷
弼难末减论事则化贞乃祸魁且日今诸臣并论辟矣无
论臣非鬻狱之人旦业辟之又何鬻焉力求罢斥上原大
章无他不许而维垣再疏不解大章复辩公论直之谢病
归甲子调起礼部则魏逆大张矣明年求臬宪且出国门

会诸奸合谋借汪文言狱词诬逮杨左共六人大章预焉
五月矫旨下䛇狱狱䘚以大章故刑曹宽仁咸为叩首掩
泣适廷中有大树生黄芝六瓣狱䘚以为贺大章曰芝瑞
草困此吾六人其不终乎书一联卧侧故作风波翻世道
常留日月照人心坐入㷱赃四万前后受棍一百七十拶
敲三百六十夹杠一百四十五死而复苏者三大章尝张
目视日久之不已笑谓孟弁曰尝闻鬼不淂见日今幸片
时未死当快睹之初六人并入狱或以珰恨杨烛深意杨
先自裁诸可末减大章毅然曰先死惟人岂可强哉已而
同逮五人皆先卒时有燕客知天文术数匿姓名尝周旋

六人狱忽狱䘚语客堂上勒死期迫矣客策越五日当有
变辄谓与尔金能缓五日乎曰能巳而䘚复至曰五日矣
客曰弗误果有西曹会勘之命盖欲合成五人招也大章
曰吾安能代死者诬服乎䘚不屈竟坐斩当复收镇抚乃
叹曰士不再辱投缳卒狱中自叙六条内言佟卜年事最
悉有云兵部尚书张鹤鸣奏杜茂佟卜年谋叛事谓卜年
为河间知县时遣茂同二家丁走通李永芳为逆大章曰
岂有同谋最秘茂尚不知二家丁名姓乎杜茂者卜年尝
荐于登抚陶为千总受千金募兵浪费不敢归为番役所
获文致将以为功也大章以卜年养贞族罪流右侍郎杨

　　周朝瑞
周朝瑞字思永别号衡台山东临清人成万历丁未进士
以中书舍人选给事中与同官杨涟道气最合光庙时奏
言慎初三要终以斥远嬖倿上不怿告归天启初召还礼
科疏请经筵语侵近侍有曰皇上幼龄志气未定而种匕
借丛皆堪覆国独有朝讲不辍淂睹圣容或可牵𥚑无能
指鹿今三六九日常期己渐借题传免倘并经筵日讲一摡
报罢恐将来司马门之传格不以奏吕大器之贬竟不及知
国家大事去矣岂止学废于嬉德终罔𢡟也哉时御史贾
继春追论移宫以为违忤先帝朝瑞直词折之且日安选

侍者犹谓之是则安宗社者顾谓之非乎复论人才谓当
破例储蓄报闻推太仆寺卿会奸党撰东林点将录以激
逆珰曰此百八人皆投刃祖爷者竟先逮六人而朝瑞与
焉借汪文言一案坐赃一万两先是广宁之失朝瑞以朝
廷未䆒经臣廷弼之用不可谓廷弼竟无用自宜转败为
功岂料刚愎难任至是竟坐熊赃未完许显纯以珰指报
朝瑞病剧方与顾大章孟弁同饭郭锁头呼去顷之而朝
瑞文问出魏败赠太仆寺卿谥忠毅荫一子
　论曰或有以福清拟李文正东阳颇不伦东阳阳示比
　昵其国家大关系则持之持之而淂遂观其饯刘谢于

　郊欷歔泣下情可知矣福清语门下昌期尚以逆珰二事
　小心且称匡正则于鉴别漫无可凭而又畏祸避谤致
　令宵小自拟自票中书座屈作誊录之役思永尝规
　臣屡矣使文正处此自有权用岂至子是虽然福清
　之失养忠贤犹小任化贞则大剧也欤思永或云江
　右籍南直清源人

　　左光斗
左光斗字遗直一字共之号苍屿又号浮丘直隶桐城人
生时月当大斗火光绕屋故以命名才性精赡吮笔警听
成万历丁未进士以中书舍人擢监察御史丰裁简俊条
奏爽切同事每推以为锋光斗矫不避尝曰元祐去乱法
不去乱人毕竟第二义万历之季法纪废彝光斗首请御
朝汰假印滥官五百馀人力诋赏参之伪杜奸相戚畹奄
官典兵之渐时上许天下能募兵者自领至京光斗恐蹈
汉何进故事疏止之神宗不豫内官矫东宫令旨索世庙
戚畹绝庄顶首光斗曰尺地皆殿下有此日安淂私授受

乎珰沮去特参巨珰陈登夺民屯题免十三场逋租出巡
屯上三因十四议请特设屯学官以屯田多寡上殿最巨
珰蠹屯者立疏紏之珰为股栗单车劝导至晕暑一昼夜
不休天津㴚郡社而稷之如新也督学北直严杜请托留
心武备暇则率诸生较射刻有兼材录适白莲邪教作乱
请缨扑贼半属诸生往有成效荐举清而摘奸若神光庙
升遐李选侍挟宠勒封皇后㨿乾逼尊倡廷臣公疏移宫
不早将借抚养之名行专制之寔武氏之祻立见于今选
侍怒使小珰出诘光斗武氏语何所属光斗不对熹庙为
曲全发疏阁拟淂免时选侍既移宫后随有烦论光斗随

有情法两全一疏以为移宫之后特恩自在皇上不淂凭
中使口传多所株累尝争泰昌改元以为未当断以万历
四十八年八月为泰昌元年逆奄魏忠贤用事邪党毡附
指汪文言为东林线索借以波累时文言对簿得白矣刑
科给事中傅櫆昵东厂理刑傅继教通谱兄弟复以文言
一案诬光斗及吏科魏大中朋比光斗进国是一疏力求
罢斥优旨不许历左佥都御史正色紏绳而于中旨尤谔
谔不已时众正在朝赵南星李腾芳陈于廷为铨司孙玮
高攀龙杨琏相次为司宪台省如魏大中袁化中考功邹
维琏程国祥慨然澄清而逆珰遂引群邪立垒相抗于是

多所黜逐如振箨右副都御史杨琏二十四罪之疏入光
斗复疏三十二斩将以继之而其下泄之逻者遂矫旨削
夺去未几以梁梦环复参文言而大狱斯起诬坐光斗疆
埸移宫事逮䛇狱初㷱廷弼抚边时光斗辄疏规之及边
事坏或诬廷弼密通东师光斗独曰有本罪在张魏公以
逗遛杀曲端而不入别意当无憾至是遂诬光斗与杨琏
入廷弼贿为营脱各坐赃二万两追比楚毒乙丑之七月
廿有四日与杨魏同日见害先是光斗未遇时有白鹊巢
馆树至乙丑偶为人所弋获则䛇逮日也急购之豢于家
则左翼已折一日忽悲鸣三跃而死与中丞见害期合人

以为异光斗性慷慨喜急人潜为解纷故不使人知戚属
之待以举火者若而家以故闻逮之日举国若狂植旗四
门约起讨缇骑之奉伪旨行叩阍白冤光斗曰此速死我
且与逆珰口寔势万不能达与诸公骈死何益于是且止
焚香吁天咸送至黄河而返哭声震天地即缇骑亦或为
抆泪当时号杨左杨径直而左沉密旋又并称缪魏谓四
人同心为群邪所侧目云崇祯初魏败赠光斗太子少保
右副都御史荫一子国柱入监读书
　论曰浮丘初为中书舍人时题其堂者俸薄俭常足官
　卑清自尊盖久以此二语自誓矣常论芝冈才有馀而

　量不足以之守边则有馀以之恢边则不足芝冈有量
　不足者不容群小也芝冈能恢边不足者以群小侧目
　万无能收故版也浮丘亦似未能深知芝冈矣而诸奸
　䘚坐浮丘以不清死然则芝冈即无浮之誓岂以不清
　死浮丘哉

　　周宗建
周宗建字季侯号来玉直隶吴江人童时闻说杨忠悯事
辄抚掌曰忠悯不死既长读书慕大莭万历癸丑成进士
以人望拟入中秘读书宗建谢不受硕出练习民事授武
康令调繁仁和性通敏纷剧数语决之他郡邑事多移就
理以最拜监察御史疏数十上皆军国大计天启初逆珰
魏进忠渐用事宗建且首及之会四月雨雹条上四端以
为皆阴气太盛所致一曰大臣名莭宜重一曰小臣忠告
宜宽一曰内臣窥伺宜防一曰外臣附和宜化至云进忠
目既不识一丁心复不谙大义渐与相亲必酿隐祸进忠

狺狺恨矫旨切责辅臣叶向高为婉解之会都御史邹元
标请召还言事诸臣清直向用进忠益忌嗾其党科臣郭
巩造为新幽大幽之说把持察典编辑诸臣数十馀人汇
为一册复于交单数日后造为昵名文书罗织五十馀人
投之路旁于省以刘弘化为首次周朝瑞熊德旸等于台
以方震孺为首次江秉谦等而宗建尤所切齿宗建遂有
清宫禁绝祸本一疏直斥巩为进忠鹰犬结连胶固取旨
如寄权珰之报复借言官以伸言官之声势假中涓以重
且曰数月以来熊德晹江秉谦侯震旸王纪满朝荐邹元
标冯从吾文震孟郑鄤等摘瓜抱蔓咸见斥逐内外交通

善类澌尽天下事尚忍言哉不省时奉圣夫人客氏以人
言退居外舍不逾宿复入宗建从台臣王心一科臣侯震
晹之后有割小恩以昭大义一疏略曰客氏微劳薄行有
何足恃乃蒙优恤过当重土名田一品服被示既奢矣犹
欲久图内侍恋匕不舍将何为乎皇上天伣初谐前星将
朗乃使客氏者私恩小谨日进于前令色甘言日陈于近
心移燕昵反觉淑慎之疏志在交通必开讹搆之渐语触
上隐传票拟廷杖论死言官文章救免而是时更有大珰
刘朝者欲典内操出巡视榆关搞劳诸军宗建疏以事关
政体有大不可者三复列其贻害有云中使一出骑从必

繁侈饰军容喧哗道路张皇大众必骇听观害一关内尺
地食物单残诸珰杂沓嚣诟易起害二辅臣当关体绝百
僚贵倨抗衡体统易亵害三中禁之人不习世务耳目所
及轻信易疑掇拾郛言恐滋虚伪害四又性多恶直巧擸
颂声希国纪叙害五立威卖重赏罚失㩀人心不平害六
关门将吏功名念热钻穴情深谬结知交潜通线索害七
从行既众弊孔易开财利相亲唾涎必起　滋损耗有伤
寔惠害八自京扺关道里八百经行驿站勒索多瑞疲累
穷民惊残鸡犬害九矧有祸胎尤为可虑恣傲之累习与
性成一预兵端如虎傅翼渐乃谋为监督之官渐乃谋为

巡采之使渐乃谋执大政渐乃挠乱主权以中人而参决
彊场之事以腐竖而品骘文武之才祖制尽乖为祸不小
语语殷痛事遂寝已而巡视光禄清理诸弊岁省金钱数
万复紏大珰王体乾益触内忌奉差归外艰门庭阒然读
书教子不闻户外为德于乡则身先之甲子水灾为请折
以省民困丙寅逆奄借织监李寔疏一网诸贤首列宗建
又矫旨别批他疏有曰宗建赃私狼藉尚复逍遥出缇骑
与缪昌期并逮吴江士民拥攀万人下镇抚司诬赃坐一
万三千五百两时有所为听记者俨倨堂上指挥如意拷
榜极惨海内怜宗建清素割俸助者至数千金毒拷毙狱

魏败子廷祚廷祉鸣冤事白赠太仆卿谥忠教
　论曰内侍王安颇效勤东林攻东林者遂以为口实
　自安死而众正之祸以惨夫郭巩固所恃杀安者也
　周侍御乃欲与再跌乎李织监以名杀人而不府怨
　分怨可为幻甚忠毅初逮京师地震入狱就勘王恭启
　火再讯冰电殁之日朝天宫灾天亦张皇张忠悯后
　身之死㦲祖恭肃用康陵时以言官击中贵著直声
　然则世以辟邪长矣

　　王心一(倪思/辉)
王心一字纯父号玄珠南直吴县人登万历癸丑进士以
行人拜监察御史多执法廷诤天启元年奉圣夫人客氏
与太监魏忠贤相为表里矫旨乱政时众正未敢指斤心
一继科臣倪思辉特有以义裁恩一疏略曰明主恩不先
于至近赏必加于有功不幸辽左破败三军之士抛妻弃
子披露眠沙经抚按道卧不解衣食不重饱以拮据青燐
白骨之间盖今日莫苦于辽之文武将士乃近者连接邸
报一则为客氏护坟香火一则为进忠陵工叙录似独以
私思为惓惓者先左右而后彊场使阃外闻之毋乃解其

体而灰其心乎于理为不顺于事为失宜忠臣爱君必防
其渐臣犹未敢深言其渐也近读抚臣王化贞辽事甚难
一疏有云大帽短衣几同兵子泥头土面有如塑人又接
桉臣方震孺手书惟硕戮力行间身先嬴卒热血破洒以
报知己臣不觉为之泣下似宜抑宫中之赏裁左右之恩
特发明䛇遣使赍金乘誓师之会示不测之恩若曰朕卧薪
尝胆不忘辽事尔尔疏入竟淂严旨时思辉与朱钦相咸
以投劾客氏致触圣怒落职被谴心一复极言申救之以
为二臣之心不过为圣明之谕旨不可不信祖宗之家法
不可不守宫禁之防闲不可不肃言官之进言犹医者之

用药医者以药治人有如其人曰尔柰何沽名以药石苦
我则良医必返走而其人之病危不可救矣语益痛切矫
旨降三级外用未越岁被黜家居杜门课子不闻户外甲
子缇骑四出吴楚为甚里闬谣言逮某矣某真逮矣凡以
言见放者无不指及心一日危坐静听以为弹射最先万
不获免乃竟倖脱崇祯初复起西台一月而三抗疏克裨
时政云思辉字韫之祁门人丁未进士历吏科侍经筵巡
视京营清操著闻以首论客氏调三级福建桉察司知事
赐环历大理少卿坐门户削夺魏败交荐不起
　论日读王大理以义裁恩及申救倪朱二疏情词清警

　岂有减于杨尤㦲而被谴未至如子丑之日知逆魏尚
　稍畏谊自被攻于东林者反射借魏而势乃一决然则
　为大奸亦未易易也有所以成之也

　　黄尊素
黄尊素字真长号白安浙江馀姚人成万历丙辰进士司
理宁国负气莭凛不挠清操绝俗豪健慑服擢监察御史
益以刚介自厉甫一载疏凡十三上悉关军国最天启甲
子以灾异直言有曰阿保重于赵娆禁旅近于唐末萧墙
之忧惨踰戎敌毫末不札将斧柯奉严旨赖众正匡护淂
免巳而杨涟二十四罪之疏入尊素继之有云忠贤诸不
法廷臣暴露已不馀力借曰未言之未知之耳已知之而
皇上视为不痛不痒之着已言之而诸臣莫获能改能从
之益形见势穷复何顾忌忠贤既不能收已纵之缰即其

私人亦不能回一往之棹柴栅既深螫辣谁何势必台諌
折之不足即干戈取之亦难为力矣九庙有灵众怒难犯
伏惟皇上自为社稷计立撤厂务并将傅应星传继教陈
居恭摡付法司不听时廷杖相继台省诣阁请解忠贤使
奄数百人咆哮诟詈阁臣噤不发一语尊素叱之曰丝纶
要地司礼不奉命不淂至若等胡为众稍稍引去未几忠
贤矫旨杖死工部郎中万燝廷臣悸缩舌尊素复上士气
已竭一疏至以王振刘瑾为的且曰进言寔难无言责而
进言益难律例非叛逆十恶无死法而有窃之以立威以
钳口遂使皇上有杀建言之名脱有董史为负简特书曰

某年月日部臣万燝以言某事杖死可不为圣明一累哉
天日晦迷群狐啸张燝巳死矣连日以来唯闻震霆今日
杖某明日杖某内珰蜂出吼声如雷辱士杀士于今已极
皇上即以人言不足畏乎万燝之杖也适与两雹会旧六
科廊之火也适与杖御史会天心恫恨能不顾省已彪虎
纵横曹钦程以忠贤义子自发大难诸邪互为因缘交口
蔑诬取中旨如寄倏而削夺倏而逮系矣时缇骑之逮尊
素者方过吴门适前缇骑逮周顺昌激变士民馀怒起焚
舟梃逐驾帖尽失无可开读尊素乃自诣御史台赍本徒
步至京就系下镇抚司打问许显纯崔应元承珰指酷比

无完肤陷赃二千八百两子宗羲遍叩知交义贷足赃数
而狱䘚奉内传请书后事矣尊素从容赋绝命诗以尽尊
素志存弘济雅不欲以倖直偾事然飞章廷诤末尝不为
人先初入台规南皋者曰京师岂讲学地哉徐文贞已丛
议盛世矣及众正力诋群小语门人徐石麒曰乾六龙一
亢姤我至矣及杨涟疏入不报曰去之又魏大中将攻广
微曰后朝小过也不宜攻之急尝语人宁不与诸君子同
其功不可不与诸君子同其祸魏败赠太仆卿谥忠端荫
一子
　论曰读士气巳竭一疏当又云董史为负简特书曰

　　某年日月御史黄尊素以万采无罪死讼𨒫监魏忠
　　贤诏狱见杀收缰回棹之喻似处不仁以未甚而形
　　见势穷至有不淂不然者出矣是在阁臣之善处之
　　也无大识力无大干济全失其所重而能不一决嗟
　　乎使天启不促再绵国算不知竟若何下场

　　魏大中(夏嘉/遇)
魏大中字孔时号廓园浙江嘉善人性狷介食贫数椽风
雨不蔽负笈从高景逸游万历已酉举于乡家人偶易新
冠缯衣怫曰此非吾素麾不着丙辰第礼闱往往徒步谒
客授行人册封代世子鼎渭再奉使衡岷厨传萧然天启
元年考最擢工科给事中抟击无所避权贵敛手僦敝室
不携家惟平头二人图书数卷朝夕蔬食而巳巳而赵南
星为冢宰互引重大中所汲荐皆海内人望时辽阳陷没
经略杨镐总兵李如桢失事当斩佥都御史王德完力请
得旨从宽论大中疏以辽祻始自李成梁而三路之败败

于李如柏开镇之陷陷于李如桢李氏岂有可原者哉乞
正镐如桢法上为不怿然杨李犹长系云三年转礼科广
宁败工部议筑京师重城大中曰寇在外而遽靡六十万
于门庭之近非计诏遣调募外兵援辽大中复曰辽左数
年败气不复奉调出关如往弃市倘郡邑守令汲于奉公
保无佥派平民而父母妻子牵号顿跌惨绝销魂者乎徒
募行乞费金钱而无益军国之毫毛不如弗募请急团练
土著仿雄边子弟遗意行之顷辽阳五六生员残敌数十
结队而行莫敢追蹑由此观之厉气所鼓便已挫锐兵岂
有常弱哉今计广狭拔㨂悍劲益以训练平居闾阎相守

有警奉守令从军自护乡井必力无所逃逃亦易迹事毕
仍散而归农便也下部议寻发太常寺少卿王绍徽之奸
特紏辅臣之阿客魏者奉使福藩王毁致馈大中不受劝
以助边一时韪其议还请裁兑运无名诸费复遵九石八
斗之例疏严恤典母容冒滥明年晋吏科都给事中乃以
激扬流品为己任发露馈遗仕路益清而时攻东林者给
事中傅櫆妄指汪文言为线索连御史左光斗及大中优
旨不问已而剔左相继劾珰触上怒大中复疏略曰太监
魏忠贤擅威福制生死一杀王安以立威内廷一逐刘一
燝周嘉谟王纪以立威外廷又逮三皇亲家人立枷而毙

以立威于三宫结奉圣夫人客氏在上左右纵私人傅应
星陈居恭傅继教等出入禁地交通外官因以饵其所喜
剪其所忌无论出入警跸僣拟乘舆诸不轨不法罪在不
赦即杨疏所列风闻怀冲太子何以不育𥙿妃何以革封
皇上南郊之日胡贵人何以无病而暴䘚皇上身为天子
而三宫列嫔尽寄性命于忠贤客氏之喜怒危如朝露能
不寒心且又阴令司房传养贞养奸细韩宗功于家欲以
何为斯须不断祻不旋踵伏乞皇上自为宗社计语最痛
切于是益触珰怒淂辅臣韩爌救力坐罚俸时当大计首
推高攀龙为都御史寻朝审辽左失事诸臣有旨贷以不

死挨序画题至大中大中不可吾闻尧曰宥之三皋陶曰
杀之三遂举手恭刑部尚书大言明公今日之皋陶也果
列罪状允当但以恩旨稽之则大中画题矣群服其正上
有事太庙辅臣魏广微后至大中廷劾之广微怒会谢应
祥新擢山西巡抚应祥故为大中邑令遂嗾御史陈九畴
劾大中曲庇有旨降调攀龙及赵南星疏救并罢去而扬
左时亦削归五年忠贤矫旨并诬大中入杨㷱贿代为营
解司官许显纯受嘱威劫汪文言口大中赃文言勿屈䛇
杖一百其甥悲失声文言叱曰孺子真不才死岂负我哉
而效儿女之相泣自是严鞫备极刑已昏废及诬大中赃

蹶然起曰天乎冤哉以此蔑赤贫死不承矣复为大中受
两夹数百穿必不夺乃悬坐赃三千三百两追比痛酷七
月二十有四日显纯传杨左魏另禁问何以狱䘚呼曰奉
急命晚当壁挺三公方言死也子诸生学洢字子敬亦死
殉父初父大中被逮时天大雷电风吼水立邑中聚而送
者千人大中贻谢友人书有云平日淂师友书史之力尚
恐结缨易箦之时微有沾带乘此用功不敢不自勉也子
敬徒跣变姓名宵行昼伏尾探起处遍哀号所知乞贷助
比脱父卒不可得与书潘茂先有曰长安故旧一二人外
率视我如疫鬼间叩之辄使人从门缝中辞目与目相射

也曰旦日可暮来如期往阍人则厉声叱曰睡熟矣母相
混旦日来黑夜匍匐惴惴恐犯逻卒手而䘚不淂一见幸
见矣不过攒眉诫曰慎之予岂俟嘱者幸母数数出也久
之䘚亦无所闻独范阳长者焦然倡醵金之议深乡酷贫
之士素不通姓名者莫不卖服相应然多不过十金少至
大黄钱三四伯夷有难岂于陵仲子所能救哉追比方始
学洢将就浙狱死矣负父骨归朝夕号未尝入寝室哭而
病病复哭泪尽舌为梗家人以浆进却之曰嗟乎䛇狱中
谁夜半而进之浆者竟号而至于死崇祯改元魏败赠大
中太常卿谥忠莭荫一子入监读书而学洢以徇父得旌

乡人私谥孝烈次子学濂成癸未进士贼李自成破都城
不及洁去寻病䘚从子学渠草草登贤书忠莭所著有藏
密斋集孝烈有茅檐集行世时与六君子被逮尚有夏太
常嘉遇字正甫南直华人以万历庚戌进士授保定推官
行耴邪党开诗教赵兴邦衔嘉遇不淂与老选益与辅臣
从哲误露章劾开赵者六由仪曹改南铨部天启初调北
会晋抚谢应祥一案连及同都谏大中首见逐䘚被逮拟
城旦病䘚䘚之夕箧无殓衣榻止残编崇祯元年赠太常
寺卿
　论曰廓园不止以清莭著也观其论辽左失事谓必罪

　明而后乃用帝恩俟之则竟可以活芝冈矣筹时之大
　者哉必以廓园不庇犹属浅论嗟乎使非燕客具纪六
　君子䛇狱事即其家犹以为但梏死云夏正甫与六君
　子同逮荣矣

　　张玮
张玮字席之号二无直隶武进人少孤贫秉性介特万历
壬子受知督学熊廷弼遂成秋解布𫀆草履居然龙泉庵
上苦书生也成己未进士主事户部进正郎罢总戎募金
旧例督学粤东屏去踰侈供帐会省城议建魏𨒫生祠上
梁文各例出督学手拂袖归囊无粤东一物授徒里中蔬
食菜羹研朱点课有三家村皋比所不能甘者魏败逡巡
补江西参议历太仆卿以真道忤时补南大理丞历副都
御史疏南御史成勇廉略曰勇与臣未一面但闻巳卯被
逮士民泣送万计追百里如鹜此后入南都始知勇在台

不滥准一词不轻批一牍不轻受属员一蔬一华锄强禦
不借率所属讲圣谕六条民有一室之讼闻之涕泣去南
人思之愿复召慰其望而臣抑有感焉廉如成勇其被讉
也以参旧辅贪如某其见处也亦以参旧辅顾两人立身
既殊秉性各别彼大贪大诈借一疏为护身之符囊橐既
盈显名不失则又不可不从其素为细审之上召对慰谕
卒官弘光中赠㔫都御史谥清惠
论曰二无清介之选也而非止自抑损为名高其学以
　慎独知几为本顾分涉禅乘自语淂力某山则不免于
　误矣按成侍御廷诤夺情缇系遣戍自有传

　　方震孺(惠世/扬)方孔炤(父大镇/子以智)
方震孺字孩未直隶桐城人迁寿州母梦方正学入其室
震孺生因以命名稍长颖异骨肉皆香以万历癸丑进士
知沙县却牛税数千金两举卓异擢御史时颇有门户之
渐震孺力持之先后荐起赵南星高攀龙等天启初疏严
在床在旁之虑急请逐忠贤并远客氏珰甥傅应星敚齐
民妻案下之狱珰踵门请震孺不假曰君不闻槃水加剑
古贵臣之义乎贵臣侵珰也珰恚会辽阳不守一日十三
疏增巡抚通海运调边兵易司马语皆中窍每五鼓辄挝
诸公卿门苦筹画自请犒师寻按辽之命下督禦河工七

逮问授意缇骑毋得生御史来于是先火其居僮仆烂死
亲故鸟散诏狱掠比尚书李养正力争者三时范质公房
海客诸君子为勷助诬赃竣适杨州守刘铎坐祝咀悬坐
震孺交通并拟大辟在狱周旋慰劳惠给事世扬
骨肉次日当西市而晨传皇长子生免刑珰益不释震孺
日使人伺之震孺善狱卒每报濒死得免狱中作易序年
谱且赋诗有孤臣九死原无恨要典三朝幸有名魏败乃
释方拟不次之擢震孺曰某与杨左同被锻鍊共十七人
今仅存者二震孺与元孺耳复何为崇祯乙亥贼攻寿州
率士民堵禦创贼多贼去丙子再犯和舍道经寿界警震

孺不入勉补岭西参议汤杨二弁踞廉州叛入其室数语
定之擢巡抚广西弘光中疏请勤王马阮不可郁愤病索
笔题诗有一痛桥山幸回首麻衣如雪见先皇遂卒二子守
家教长至朴次惟馨仕闽兵部司务署篆瑞金其上封事
有云萧王为将而不为天子此光武所以复旧物也宋高
为天子而不为将此绍兴所以终南渡也意以不遽尊大
躬行陈为望唐败走死南雄而世扬字元孺延安人以忠
孝世其家世扬生颖异一目十行下举万历丁未进士令
华阳不畏强禦拟授工科给事中候命八年始下万历末
年至尊恭嘿邪党飞扬诸廷臣多以羽翼光庙坐谴废世

扬一再出疏攻之群疑遂破天下韪之㶢庙宾天给諌杨
涟有移宫之议世扬复参沈㴶并及外戚郑养性不报久
之罗织者遂谓世扬侧身易服间结内侍王安以成移宫
之事巳杨左等榜死镇抚狱旋复论辟御史方震孺并逮
世扬坐结交内侍摇撼宫府罪不赦世扬抗论不报大呼
二祖列宗昭鉴臣心先后杖五百一十四拶无数夹十七
胫骨俱断气息如丝而抗论愈坚群小以狱词未具无以
服天下乃复下世扬刑部责供是时御史徐扬先掌河南
道主司审佥都御史徐大化刑部尚书徐兆魁主堂审司
审日扬先诘世扬即若以卲尚老崔少老为小人今果小

人否乎世扬昏晕顷之瞪目厉声曰诸公见地高明或以
为君子若世扬愚昩不悟到底以为小人御史丘兆麟曰
元孺杀机又动矣时同审御史十馀人独王业浩恻恻无
一言次日堂审大化曰如此面目曷不速死世扬又厉严
曰天留之以磨障公等兆魁曰今日当了磨障矣趋杖三
十以转侧复加杖七血肉淋漓且死但心口微温小有呼
吸而巳大化更不令家属与通震孺持世扬大恸曰元孺
竟先我行耶巳渐苏震孺亲奉饘粥疮楚甚二便不能举
震孺负之上不即深夜不怠或床褥不洁手与洗涤越春
徂秋如一日也世扬曰乃有朋友如方子哉或痛呻吟不

可忍震孺曰真元孺恐不受痛世扬曰此何解震孺曰此
便是吾儒立命之学禅义亦如是世扬言下大醒一夕中
煤气绝震孺为治殓具守侧如孝子经一日夜复苏震孺
狱中诗有一觉还元万事平偶然蝴蝶又庄生盖实录也
丙寅秋审决囚单出共四十二人世扬第一次震孺旦日
行刑矣是夜大金吾张𢡟忠治酒为世扬赋别惨然泣下
世扬笑曰送远行人乃以泪促其离思耶震孺曰曩与子
言真元孺不受杀世扬复大笑曰果元孺安淂假震孺曰
此是随大千俱坏转语子未臻此境且防散乱自作主人
勿戏也世扬颔之迟回至三鼓俄传皇长子生恩谕停刑

与震孺俱淂不死世扬自是益精心禅观六时研䆒每
与震孺交相刻责谓我等此时日月正嵇叔夜顾视日影
时惜叔夜浪费于广陵散耳明年毅宗即位珰败有旨释
狱时柄政者尚多魏珰馀孽世扬经释尚谪戍陇西明年
马鸣世等复为讼冤召还复其官历刑部侍郎与　官徐
同官徐石麒论狱不称旨落职去世扬性矫激戟戟与人
一揖外不轻有所言似孤冷而急人患难躯可捐弃
方孔炤字潜夫别号仁祯与震孺一氏父大镇以进士司
理大名清敏擢监察御史疾归起巡浙醝谢公费严小票
宽减私贩厉禁免配囚六千馀人永革白粮例税桉中州

未竣移疾最后改京畿历大理少卿大镇学有本源遵父
明善之敕著论六篇力排异学尝请谥陈献章文恭胡居
仁文敬并褒崇理学名臣邹元标周汝登王艮罗汝芳顾
宪成䓁福府庄田四万执奏减其平入大理多脱成狱疏
请经筵四事初预首善书院及䛇毁书院引疾归隐白鹿
小自号野同翁居丧过伤及禫而䘚门人私谥文孝先生
孔炤以万历丙辰进士知嘉定出冤陷孝廉高甲大辟为
主者所倾改福宁升兵部职方天启中掌篆是时武升多
子事中贵人作奥援援岛援辽淂崇阶徐即营内地自善
爰授钺大帅先士卒逃俱置不问孔炤曰司马堂岂养交

地上疏以为武实不能以武动文甚者役文以挟文文或
未必以文察武间者饱武以弱文故海内之无兵债帅坏
之也债帅之风不止垂涎债帅者揽之也于是持一切不
少阿紏大帅擅迅不候覆者王威侯世禄䓁十有七人触
时忌得严旨嗣是逆珰益横孔炤守职不懈犹汰伪衔四
五百夺债帅百数十
蓟中协八贵州土司冉彭秦罗尝入卫挟微劳赂要津求
大总戎之衔孔炤力持不与故事大帅斩卤级百为上赏

职方主其事并淂通叙孔炤两任中有甘肃之捷有黔滇
之捷有养善木之捷而套卤双山之捷至八百级逊不为
功成都重庆二解围一捣巢悉让不引意不乐与狡帅交
欢恐远寔也崔圼秀诬劾枢辅孙高阳特疏争之珰侄以
传奉恩泽欲坐府都督寝不与覆呈秀官巡淮以捕妖人
王好贤功拟加级为不报又欲私其弟疑秀超迁　复
不报呈秀怒内旨坐削籍归崇祯初起职方擢尚宝
归子以智字密之以崇祯庚辰进士知名馆选为庶吉士
甲申国变

　　赵世卿
赵世卿字象　号南渚山东历城人隆庆(五年进)士授南
(兵)部主事万历初江陵居正当国诸建言(者悉遭)黜如傅
应祯艾穆沈思孝邹元标等世卿力争(出为楚府长)史察
去江陵歾起礼部郎中十二年抚臣万象　王翊
事世卿求罢不允历佥都御史巡抚江南请　嘉县硝
磏荒地租粮从之陛户部侍郎督理仓场多所调画晋尚
书时内供之费屡加抗言济边之军需那填内府前隙未
塞后命忽临既云买辨则珠宝不宜买之外廷既买珠宝
则买办银不宜收之内库既贮其银又徵其物此臣所未

解也复论关税以为过增逐致递减不惟病民抑且病国
三十二年江南灾税监刘成请暂减米税上犹未允世卿
复争也不很时祖陵异灾孽火烧楼妖虫饮树雨溃神道
梁桥不一世卿应诏直言以矿税为第一害且云　官之
不补逮系之不释亦矿税之一念横之也晨　而昭
陵之墓木先摧泥马初南而巩洛之枋题　陵之灾
祥其关于国家兴六若此报闻巳福建　曰户阎
　隆奏开海外机昜山岁额贡金十万银　乡力
言不可事止时会推浸失旧制初吏部为　赞之
久之铨臣避嫌受成于诸卿世卿陈职掌

权还之吏部不报七公主嘉礼届期承运所题及御马监
开数约近四十万世卿曰皇上婚礼七万俭而(公)主过之
乎上从之会福王令旨官店　摭客货不许附近私店擅
停世卿条其失有六且云一悬私店之禁必开欺挟之门
况罗　积之一区积则壅壅则病横索穷走势(所)必至啇
既裹足则官私尽空门税既不淂如常而正供必不淂如
额即福王新出府第正宜训之以俭开之以仁奈何以媒
利故使为怨府乎事遂己寻以楚事被劾致仕
　论曰庄浔云真楚者阿四明假楚者阿江夏总不为楚
　此　言乎党也而本事寔系天潢不宜以疑案已之即

　　谢杰
谢杰福建长乐人万历甲戍进士授行人册使(琉)球馈遗
无所受历太常少卿奏正懿文太子代祭遣官礼历南刑
部右侍郎条十规以献有曰陛下前此媚于两宫同一色
养今问寝之仪久旷庆贺之礼亦疏孝安皇太(后)发引之
晨艰一送矣是孝亲之美鲜克如初者一也前(此)太庙四
季之祭圣驾无不亲临今无不代挕是尊祖之美鲜克如
初者二也前此圣心研文学扬㩁今右今则讲席讲官
似属虚设是好学之美鲜克如初者三也前此视朝子夜
颠倒裳衣今则大内深严累年不出是勤政之美鲜克如

初者四也前此旱魃为灾亲烦步祷今圜丘享帝久缺斋
居宸君告欠未深修省是畏天之美鲜克如初者五也前
此水旱不时辄捐内帑今复开矿抽税所在骚然是爱民之
美鲜克如初者六也前此宫中用度有莭外府积贮充盈
今则大官尚食不给度支边饷弗充而江右之磁江南之
纻西蜀之扇关中之绒往往溢额是莭用之美鲜克如初
者七也前此諌书颇见采纳即有迁谪旋蒙赐环今封事
甫陈严纶随降轻或累疏留中重则一勾永弃则听言之
美鲜克如初者八也前此宗室禄粮多方议处一闻贤孝
动见旌褒今则楚藩见诬中珰怒出是亲亲之美鲜克如

初者九也前此官盛任使随推随下今则元僚推而不庸
庶官缺而不补是吴　之美鲜克如初者十也兼以乾坤
之交未泰元良之位尚虚盛衰之机唯人所召不报寻晋
户部尚书䘚于官
　论曰神庙中主初年皇太后持之张太师居正持之
　综核见效自江陵歾必以不似江陵所为谓浑大谓醇
　谨谓和同则谢尚书鲜终十规所自来也煽处有人不
　但君德所系而国命因之

　　李三才
李三才字道甫号修吾陕西临漳人万历甲戍进士历户
部郎中时御史魏允贞论时相不当以甲第私其子左官
三才时疏救有旨切责谪司李东昌由是直声颇著迁南
礼曹三才为人恢奇倜傥浮慕天下名士能缓急人亦不
废结纳中外交称之历督学山西所至皆有声绩亟称邹
元标之为人亦修贽顾宪成卑谨致仕归起历都御史捕
治倚矿使为奸者数十人论戍及瘐死会中书程守奸恣
矫旨勒民财动以万计三才按治之不少贷乃上疏曰人
主受上天亿万生民之命将使司牧之安养之也今者征

榷之使急于星火搜括之令密如牛毛上下相图惟利是
闻远迩震骇怨渎载道加以附翼虎狼托名城社之辈表
里为奸真有盗贼所不敢为所不忍为者子万民君四海
之谓何未已也采抽踏勘俱令抚按少有异同动蒙切责
起解徵收委任各司驾言阻挠立被逮系是上旬陛下下
至抚按百司无非为矿税计也至于郊庙不亲朝讲久废
辅臣屡推而不用台省已选而不补建言者终身禁锢无
罪者幽滞囹圄则时政之阙者多矣而矿税为病之本疏
入不报乃复上疏以为天下之患莫大乎忌讳而不敢言
尤莫大乎固拒而不受言而终之以危激复不报久之上

疾遂有罢矿释系之谕及少间而复中变三才复疏自火
酋内讧哱拜外叛事不获巳费用始侈至于朝鲜之役驱
衽席之赤子勤瘴海之小夷劳师百万海内驿骚其于中
国奚裨㦲杨应龙之杀其妻也彝翟之性则然激之为乱
忽剿忽抚朝令夕更劳师费财不下百万而天不悔祸黄
河一决转徙千里夫㒷大役动大众自古奸人之资也圣
谕奉传竟复中止事几已误民心重伤礼毒而厚败不可
为已复不报乃求去已许之矣而代者不下台省交章留
之加户部尚书仍督漕运三十四年上以太后六旬会生
皇孙始下前命旋又尼不行三才复上疏曰京师之民若

于　役供应陈设日费千金而官给物值徒归中饱外省
之民若于征求加派带徵之不已重以烧造织作剜肉吸
髓夫民安则乐生痛则求死至于求死何事不可为乎若
夫边事将由贿进文武和同掩败为功苟延希宠卤之市
赏日增而我之军伍日减夫国家所恃惟互市尔互市所
恃惟一卤妇耳有不变变不可支九边异形而同弱战
异说而皆欺言之可为痛心虽以命世之才宵衣旰食以
求整顿犹恐不给而况怠缓悦从若有若无以兹荡平之
德临之哉䘚不报时有建议以外僚直内阁如祖宗故事
意在三才而吴人伍袁萃尝与魏允贞论当世人物及三

木允贞曰母轻许也元标亦曰内多𣣔而外施仁义修吾
有之袁萃遂作林居漫录以相刺于是工部郎中郘辅忠
直紏三才大奸若忠大诈似直台省哗然不平三才求去
而御史徐兆魁等复数其奸贪十事金士衡段然等又讼
三才冤彼此互党辅臣向高从中解之三才淂免天启初
起南户部尚书未任卒
　论曰临漳学即未纯亦可谓好名如不及者矣或云改
　疏草抄传顾所上当非阿二世书胡过刻也迹其所交
　所行无一苟且辅忠袁萃䓁亦可以巳矣而惜也一时
　奉以为党资

　　孙玮
孙玮字以贞号蓝石陕西渭南人童时有出世之志遇方
外异人辄弃家追随一日梦高山非人世有道人持一器
食之曰此糊涂也汝从此当复入尘世为人玮悔甚惊觉
乃以万历丁丑进士由行人选给事中时母病不候旨归
降为桃源主簿累迁至保定巡抚严法令剔蠹弊节浮靡
广储蓄迁兵部侍郎转户部总督仓场升兵部尚书寻为
总宪风纪一新会星疏请修省有曰皇上有惠绥之仁而
奉行者无爱民之寔政皇上有综核之智而任事者无
体国之寔心如吏治清矣而茸阘未尽汰财用节矣而蠹

冒未尽草钻刺以干进者尚多尅剥以取媚者犹众北卤
称贡矣不免边氓重困于饥广寇称平矣或至玉石俱罹
于惨蠲租之䛇屡下而掊克为能者岂无竭泽而渔钦恤
之命屡颁而击搏为事者所在向隅而泣诸若此类尽于
天和疏上报闻适应天巡按御史荆养乔与督学御史熊
廷弼以言事互讦时论欲独罢养乔玮按法两斥之熊党
遂劾玮归里天启中以吏部尚书兼都御史䘚于任先一
日效古人尸諌遗疏荐贤言辅臣刘一燝宪臣邹元标尚
书周嘉谟王纪孙慎行盛以弘钟羽正侍郎曹于汴词臣
文震孟科臣侯震旸台臣江秉谦寺臣满朝荐部臣徐大

相等并老成丰采蹇谔英姿今皆跧伏草野宜渐次简擢
必能拾遗补缺振饰纪纲尤硕陛下寡欲以保圣躬勤学
以臻主德优容以广言路明断以揽大权疏入不报亡何
逆珰用事追论削夺毅宗即位得复官赠荫
　论曰一箧糊涂所以教蓝尘世之为人也寔政寔心一
　疏尽不糊涂而况缕缕诸贤薪槱不杂惓惓保圣躬揽
　大权四事绝非尘世溷刺语幸不为𨒫魏所射犹在高
　山㦲

　　张养蒙
张养蒙字泰亨号元冲山西泽州人万历五年进士改庶
吉士授给事中十四年南北水旱条议三事奸民不可不
治流民不可不恤富民不可不爱上可行随有采木之议
以为召派犹未甚而验收之后为甚责办犹可支而比并
之日难支木集水次收者入运已费曲请而弃者敕令比
银还库且以上用有禁既不收之于官又不敢售之于市
始之监追继以捶楚川民何不幸而罹此无告宜将剩木
量价拣收以苏民困上下部议复议治河谓经久为难前
功赏矣代者矜奇非徒倖邀异绩兼𣣔求多前人乘其败

而借以为功忌其功而幸其速败此后先异见之不便一
一堤之筑倏而报坚倏而报溃一渠之浚倏而报通倏而
报壅𣣔罪前而己非见任之官幸免追论欲罪后而又以
新任之故淂从亮原此功罪难报之不便二总宜允任以
重河务不报允之以直见忤出参河南籓事历副都御史
恊理院事摘阙政五事应重而轻者三应轻而重者二一
曰部院之体渐轻或虚其位而不补或用其人而不任冬
官一曹亚卿专署已为异事冢宰何官四年三易十疏而
九不行十人而九不点恐人心未易厌矣一曰科道之职
渐轻久虚不补允系不释行取定例也屡请屡格复除常

典也屡推屡阁致使豺狼利于不问狐鼠便于公行国是
将安定乎一曰模按之任渐轻举劾等疏往往见格稍及
矿税即被严旨且也郑一麟千户尔而奏抚按孙矿䓁迟
玩王虎中官尔而参巡抚李盛春诬捏小加　妨纪纲不
倒置乎万一矿害所积变起仓猝抚按方救过不暇而𣣔
责以制胜方略治军则军不畏戢民则民不服氛雾交作
谁执其咎一曰进献之途渐重名籍大工寔伺上宠今日
经历捐俸明日儒士助银渐至媚子宵人投袂竞起王守
仁捏无影之宝货寔希久绝之侯封张以述购上用之白
鹿私倖己禠之主簿而使陛下恩薄于懿亲德乖于玩物

不至使黄精白蜡悉入筐箱义子乾儿滥登枢阁不己也
一曰内差之势渐重乞请之章无日不下批荅之旨无人
不与夫细人之心见利则动天子之贵岂当患贫谓干办
家事必须家奴一闻武弁之言喜有可㩀指地坐名如取
如携岂卫弁皆急公之义士而朝绅尽误国之逆臣乎一
重三轻势每相因德与财不共立中与外不两胜惟陛下
转移之耳不报二十五年三殿两宫灾复疏重灾不可再
玩寔政不可再虚而终之以三戒一曰好逸禋祀倦于躬
亲朝堂倦于时御章奏倦于披览乾健不息似不如此一
曰好疑遇人疑人遇事疑事见善不及似不如此一　曰好

胜厉威严而笼智愚喜謟䛕而祸赣直厌封驳而乐传宣
下济光明似不如此复不报时因东援朝鲜养蒙以户部
侍郎总督运饷遂疏海运谓天津每运额八万石利用沙
舟必以南方水手而零星发洋漫无纪统茫茫一水我与
倭共乘机侵略亦所宜防请立三总护至登州攒护过海
至旅顺而土而旅顺专立一总攒护至朝鲜不惟饷运无
虞因而熟知海道且使海运有功与斩获同赏人未有不
效力者因议陆运以济之请籴辽米就近转运倘得二三
万石可省内地万车之运省五六千之程矣即彼远籴于
关内今就其地而收之是坐而稍𦣔民之便也彼原应力

运而官雇之是劳而获赏又民之利也就多费中求少费
于多劳中求少劳亦权宜之一则乎二十七年回部再议
京营一重领操之官使尅剥之风清代替之患免一㨂应
操之卒使贿嘱无所行其私老糿不克与其𢾗一恤班军
之苦使奔走饥寒不致过伤月粮私钱不致失侯人服其
平乞归不允书十上卒赠户部尚书谥毅敏
　论曰张毅敏明能见事能持之不激不随不匿情不近
　名议采木议治河及三轻二重所谓言之而尽者是也尽
　言非贵乎戆激于利弊非致精入渺虽欲尽言而不能
　欲尽言而不敢然则元冲之筹国深矣哉

　　冯琦
冯琦字用韫号琢庵山东临朐人万历丁丑进士历编修
纂修大明会典书成升侍读充讲筵语交河余继登今上
久不御讲无由忠告因为通鉴分解分源溯微规戒措注
冀有所感动升右春坊右谕德有以边费不足议开五台
矿税琦寓书云中抚臣邢昆田请止之有云利大则必争
党褧则易乱自古未闻开矿而富国者升左庶子值宁夏
乱䘚戕抚臣胁卤拒守剿久不下或议招安琦言贼势既
有显不可赦之罪又有的不可掩之迹事与往年大同颇
异遂进兵主其事者驰问方略琦荣首用间无数攻城无

轻决河水不欲以数万生灵易数贼命时称完计寻以建
储事廷臣前后百馀疏俱不见可遂欲恃气愤争琦语辅
臣锡爵曰建储大典而使决策于下人主必不安处人主
于不安而激之以必不为又酿成宫闱骑虎之势而使不
淂不为其为社稷计非便第宜从容委曲延颈为太子死
之意坚不夺而气弥平词弥顺以俟上之裁决正魏公所
谓此事当如出上意者是也万不可为而始以廷臣之上
策为辅臣之退着事君不数大臣之谓矣又曰人吾人也
事吾事也相与语是非耳何嫌何疑而成两敌且观今之
议论因事而起者一二因言而起者八九就言而论因章

奏而起者一二因语言而起者八九相犹的也射名者趍
焉射利者趍焉言便者以附我为利言不便者以抗我为
名欲名者淂名欲利者得利而我独受其弊矣故谋国利
用众持身利用独用众所以为胜用独所以为不败䆒之
用独之久势必淂众盖我在是非淂失之外介然孤立则
在是非得失内者皆来取衷而我持其衡我持其衡而我
重矣朝鲜被侵琦议我之出师当如汉人法保西域以制
匈奴而我之策决当与倭无胜无负以待其毙未破者必
自坚而巳献者必生变然后吾可以全力制之时不能用
扶父参政子履致任归久以望起修正史副总裁升礼部

右侍郎诤矿税一再不报二十四年乾清宫火琦言五行
于礼为火礼失其官谪见于天请罢不许归省尝訍款卤
事以为天下所患者武夫言款文士言战当事言款旁观
言战近卤言款远卤言战专言款者贿卤专言战者激卤
贿卤之祻缓而深激卤之祻大而速曷若不贿不激缓縻
之而急修吾备又与叶龙潭书谓卤称臣称贡何足我荣
彼当淂利称臣称贡不辞当其争利叛命祻边亦不辞也
而我但借听于一二通事之口遂谓真臣我服我矣天下
之患常在居间者操其重轻乡与市不通而驲侩居其间
官与民不通而吏胥居其间华与彝不通而通事居其间

君与臣不通而左右居其间譬如鼎镬在水火之间终于
火尽水竭而鼎镬不为损则其患不独在边事而己进吏
部右侍郎时行取官候辇下经岁不淂考琦上四惜以为
国家设官极重言路各官先任而徐考其成言官先考而
始授以任今二百年之考选至今欲废惜制典一也矣其
召之也似欲用之其不报也似欲置之使人寄官于不内
不外之地寄身于倏臧倏否之口而朝廷政令亦在不用
不舍忽行忽止之间惜政体二矣来从下国如望班生之
尘已至都门徒索东方之米彼下僚亦皆有俸谪臣亦皆
有官诸臣乃无职可供无俸可食徒使平常藉口材隽灰心

惜吏治三矣治既须才才必资气士气正则才亦发舒士
气馁则才亦退缩诸臣见前岁斥逐之易今日登进之难
皆将妄意揣摩别图进取惜人才四矣章五六上始命考
选又未淂下复疏争之因上绝私窦以清铨政一疏既循
资俸兼论贤愚报可时计典变卓异而为清吏琦以品之
最高或恐于才之或短必卓异与廉洁兼举足备缓急之
用悬为三品曰循吏曰清吏曰才吏循吏清吏可以救民
穷才吏可以济世变至于所黜者总以惩贪为主是时君
臣隔绝政务壅滞政本之地益轻中贵之权滋重至有以
内使荐劾大臣如山西奉御孙朝请罢抚臣魏允贞高寀

特荐布政使陈性学升福建巡抚又有内使黜陟小臣如
饶通判以墨转王官潘相竟保留旧任张忠参论夏县知
县竟拟才力不及琦皆抗疏极言之广东开采李内官代
省祭叶本立等进银六百求把总名色仍请于本杂职加
纳职衔琦议急防其渐后加纳不果得中珰虽每侧目而
琦持身严无可摘且善因事纳忠文选郎中以推钦降官
触怒琦为请罪令该司落职供事上嘉其恭慎税使陈奉
激变楚民罢还琦请释奉所诬逮诸臣罪每一疏出都
人竞传进左恊理詹事府储宫一事竟以琦疏得之制曰
册立冠婚一并举行拜礼部尚书入部三日即上仪注忽

司设传经费不足请改卜琦为追还辽饷四万两未半岁
并上慈圣皇太后徽号一切举行见士习异说传注几废
疏请釐正上嘉纳之会停矿录废之旨移日即改疏曰四
海水火之民一旦释之复一旦增之千秋尧舜之名一旦
得之复一旦失之不报时宗藩格外滥请琦曰裁以义不
如齐以法榜亲疏爵名于衢书一之寻以黄河源竭星妖
再见孝陵起火上弭灾一疏有云灾异者天下可惊可骇
之事乃视以为习闻而寻常政今反以为㼅典不易一见
夫以异为常势又不止于以常为异窃恐后又以今日为
不奇而务出于今日听睹之外则臣未敢料事之所竟也

勤福王婚礼病作十五疏乞归不得力疾陈言以当尸諌
有曰皇上批答间有不时或欲慎重以示不轻或欲操纵
以示不测群臣不晓此意以为可缓可急可作可置朝廷
缓之谁肯急之朝廷置之谁肯作之以致任事者近于招
权执法者易于招怨则相与怠之患也前者士大夫遇事
辄言而部署亦或执持不行各有其说大略言者执者皆
谓可以得名得名可以淂官自蒙摧折竟成禁锢名既不
可以淂官则名亦非所恤不特缄口结舌之风成抑涂面
祼形之事出矣则相于败之患也天下人才信之即无人
可疑疑之即无人可信始而疑端在事既而疑根在心于

是巧者益自弥缝以盖其短洁者远避嫌惑趑趄而不前
谁肯挺身以任朝廷事哉总之群臣望皇上太高持之太
急皇上视群臣太轻视天下事太易则相于疑之害也病
革犹问前疏上否家人慰之曰已上顿首逝谥文敏所注
通鉴分解而外经济类编两朝大政记及北海集四十六
卷
　论曰冯文敏何其言之亹亹悉本也而以快出之自宜
　卧者起醉者醒怒者悦至相于怠相于败相于疑三则
　果堪尸谏其言相的则尤国家安危之系哉从此射利
　犹可射名益不可救矣誉积于多口岂国家之福哉

　　岳元声
岳元声字之初号石帆浙江嘉兴人万历癸未进士令旌
德以强项为乡绅中伤改大名府学授累迁工部署六科
郎时诏选良家女入宫元声极諌并言铜具鞭挞非宜上
曰是道我过者悉为停改时有三王并封之议元声援笔
倡同官属草词义侃侃且面讦辅臣锡爵奈何援引入继
之文为储宫待嫡之例锡爵曰皇长子出阁与皇三子皇
五子等威当自有别元声曰等威仪曹之事于孔兼决不
奉行寻又上疏自劾并封之议目此停止而册立豫教终
不可淂元声复上书阁臣曰今非有拥立之显功断不足以

偿虚储之寔罪盖疏𢾗十上乃淂俞旨元声之力多也朝
鲜被倭元声攻中枢石星误信主封贡者以致辱国坐㕁
夺官归与顾宪成高攀龙等讲学东林书院又为圣学
围编纳二氏于大成之中熹宗登极起迁太仆卿天启二
年广宁再溃毛文龙倖获镇江之捷孤壁皮岛所抢呼不
即应元声上疏以为天不可长恃悻不可久徼喜谈文龙
者谓辽事以来从无此奇捷赐剑赐蟒洵属干城此信文
龙而过者也过计文龙者谓敌且毁灭辽城收拾老寨以
东绝无入犯声息何必多此赘旒此又不信文龙而过者
也而文龙之自信则谓跨鲜制辽控扼上游蹂踏宽奠搅

优南卫更有剑道直捣腹心壮哉言乎谈何容易伏乞重
以事权请兵请饷即与给发俾其练师啸侦设奇潜伏与
朝鲜臂指相应可规后效不报三年升南京兵部尚书明
年继杨濂疏劾逆贤报闻以都司陆超剥军激奕杖击之反
为所中奉旨听勘削籍为民崇祯元年复原职还诰命寻
䘚赠兵部尚书
　论曰善乎石帆之论岛帅文龙也误以可仗东事既失
　之而必去此为功乎然则移镇或有可观矣且其所部
　皆底定之才善用之在乎将将者石帆筑石室孤山之
　巅祀杨左诸君子而铭之曰呜呼臣心如水臣莭如山

　即是可以徵其矜踔之所在

　　姜应麟(侄思/睿)
姜应麟字泰符别号松槃浙江慈溪人父国华嘉靖已未
进士历官少参所至有廉惠声应麟天姿颖悟七岁能文
章万历癸未成进士选庶常授户垣时上以郑贵妃故久
不册太子特崇封王恭妃之上中外危疑应麟首疏争之
略曰礼贵别嫌事当慎始贵妃所生第三子也而俨然亚
位六宫恭妃诞育元嗣俛使居下揆之伦理不顺质之人
心不安何以示天下万世愿皇上裁之以义示之以公收
回成命册立东宫以定天下之本上震怒祸几不测出尉
广昌量移馀干令寻以忧归光宗即位特召囧卿为起废

诸臣之首熹宗初政珰祸渐兴投劾归下键著述不辍寒
暑读书谈道不以富贵动其心䘚年八十有五从子御史
思睿崇祯中请恤赠宫太常寺卿思睿字渭明以天启乙
丑进士尝陈天下五大弊一曰竞小利而忘大害所争加
派谓民怨乃离离然生乱一方有事坐穷数省而不足倘
在在若秦晋更执何民而敲扑之是剥民以养民适驱民
而为盗也二曰名莭省而寔冒滥所争裁减驲递若果恤
民宜还诸闾阎不则裨司农有几而待命于驲递诸贫民
千百为群饥饿待死散而为盗是不淂裁减之用而反滋
增溢之课也三曰搜剔愈清而头绪愈乱四曰惩毖逾多

而颓废益甚五曰操之孔亟而应之故缓语皆关系不果
行
　论曰疏争册立此排郑第一言也熹庙时不复出可谓
　明哲保身与邹顾杨魏诸气莭似更有进所云达可而
　行邹子舆之所为特尚哉从子思睿文能变俗却奏记
　亦可应务

　　王纪
王纪字维理号宪葵山西芮城人万历已丑进士司理池
州入为礼部主事争国本力历佥都御史出抚保定税监
张烨背圣母遗诏欲以减额为积逋昌言劾之上为动容
疏请畿南并预荒赈加户部侍郎总督漕运以尚书督仓
场红丸事起抗论首辅从哲迁刑部尚书时郎中徐大化
意恨熊廷弼并攻给諌周朝瑞惠世扬䓁纪疏参之大化
坐罢御史杨维垣劾纪上前作隐语大不敬纪复争之直
比辅臣沈㴶为宋之蔡京疏略曰宋朝奸臣蔡京天资阴
诡流毒搢绅遗祸宗社今辅臣㴶结交魏进忠与京契合

童贯同乞哀董羽宸与京恳款陈琟同蓄养死党与京固
结吴居厚王汉之同顾命元臣刘一燝周嘉谟之罢逐与
京安置吕大防苏辙何异持正言官江秉谦熊德阳侯震
旸之摈斥与京贬责御史安常民何异尤可异者贿交妇
寺窃弄威福中旨频传而上不悟朝柄阴握而下不知此
又京迷国罔上怗宠弄权之要诀旷百世若合符莭虽谓
起九原之京再世可也内因有贿交妇寺䓁语诸奸鼓煽
客氏遂披发搥膺哭愬上上惋甚会佟卜年刘一瓛被诬
论族纪力持不可内旨削籍归大学士向高乞留不报修
撰文震孟疏讼之示见罢及杨左狱兴纪前䘚免崇祯初

复原官赠少保谥庄毅
论曰匪杨维垣隐语之劾蔡京复出未获款款恰合较
著千古东林诸公既喜不作隐语而怼东林省又迫之
使不作隐语至点将录䓁书又是作隐语以摧诸不作
隐语者而国脉大伤积至不可救

　　陶望龄
陶望龄字周望浙江会稽人父承学以进士历官礼部尚
书望龄成万历已丑进士第一授编脩与焦弱侯袁伯脩
黄平倩同䆒性命之学久以翰林侍讲予告归再起国子
祭酒艰归卒其正纪纲之疏有曰闻之首反顾而足却心
有虞而目眯今心不处形首不顾足矣朝讲罢废动以经
岁章疏批荅匝月乃下托身禁廷而迥若万里况于疏远
则庙廷之与臣工不交者一大臣所是小臣所非相援相
讦以成曹耦下以非法争法上以烦言止言一议反覆而
数月未定一语紏结而累牍不止则大臣之与小臣不交

者二抚按监司养交持禄以致剡牍所载半其自署黑白
倒置懵然不知则大吏之与有司不交者三守令号为亲
民今饥疫顿起僵仆满目号呼盈耳而漫不为意则守令
之与百姓不交者四矣精神不运而问纪纲纪纲不调而
问风俗马不进而策车衔不设而咎马岂不大谬哉不报
又议辽防有曰辽疏于㷼而昵迩齐辽之不能远齐为强
必然之势也辽齐为辅车饰屯戍治艅艎合䑸会哨声生
势长徼察精严奸人裹足资粮流灌密若内地收海之利
而去其害矣卒谥之简
　论曰各自为官已从神庙时长之矣天下事岂一入为

　　之哉读四不交为之怃然余友其裔孙履卓岸生申酉
　　后矫激不入城市几至大累此何时而犹存议辽遗意
　　淂乎

　　刘一燝
刘一燝字贞白江西南昌人父曰材布政使一燝与弟一
煜同为万历乙未进士历礼部侍郎光宗即位晋尚书东
阁大学士与韩懭同心辅政引用废籍邹元标赵南星诸
人力持移宫申杨涟进药之说邪党侧目初经略熊廷弼
为首辅方从哲所憎被劾听勘一燝素重廷弼欲倚办辽
于是言官郭巩讦一燝党庇一燝求罢不许加少保亡何
辽阳失守乃起廷弼复出经略而前劾廷弼御史张脩德
等咸淂罪去邪党益攻一燝急会一燝徇中官杨思请移
数兵部忽仇震生者伪易其书以致之职方郎余大成发

其事于是言官交章论诋一燝求罢复不许加少傅晋吏
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时给事霍维华受逆魏指劾旧侍
有劳司礼监王安杀之一燝以岁例出维华于外维华中
恨嗾同官孙杰等抗紏一燝及吏部尚书周嘉谟嘉谟罢
去而逆魏势益张杰䓁复摘廷弼交通辅臣廷弼亦劾桀
自解枢臣张鹤鸣惑辽抚王化贞用西卤复辽之说而一
燝力持议委廷弼以辽事自是经抚不恊妾任不专广宁
败没廷臣攻廷弼者辄斥一燝党私误国而张脩德冯三
元魏应嘉郭巩等一时并起故官一燝章十上乞休许之
疏辞既惓惓于慎起居莭游宴数事且曰痛思䁀湖上宾

事起仓猝尔时光景独陛下知之今事定之后众口悠悠
遂谓天祐社稷原无他虑而危身忧国抗声内廷者遂以
[言*翕]訾去矣禁闼秘密臣有所不尽知不敢言但硕陛下清
夜静思当时翼戴者谁人调摄者谁力至扶翼乘舆力阻
要挟当时见以为功非今日之搆以为罪者乎功之者共
原其保护之心罪之者亦议其好名不好学之过乃乘其
戆愚取戾解雨屯膏致陛下鲜敝帷之恩后人抱前车之
鉴良可惜耳上下千右吕强张承业李辅国吴朝辈法戒
昭然著在史册臣愿后人洗心澄志共扶圣明毋以身在
日月之际而徒为五宗光宠也至于外廷臣子戴天履地

自当以君父为念乃发东朝持挺之奸者目之为阴诡消
后宫牝晨之祸者坐之以交关此其意欲何为此臣之所
未解也至于广宁之失自有公评恐莫须有之狱不宜再
见今日此有关两朝之大故系万世之公是者幸付史臣
以俟𢾗十年之后即言出祸随无所恨已而尚书鹤鸣获
辽人刘一巘起一燝族弟诬以为敌谍代廷弼行金乞贷
者将以倾一燝刑部尚书王纪执不可中旨削籍辅臣持
之淂寝及三朝要典成一燝为民魏败复官以少师致仕䘚
谥文端
论曰千古才臣不多屈指除周之元公外所以居才者

　未易言则贵用才者百卵翼之俾于军国有济乃必欲
　不见其才勇不才以误其才䆒诬之以为不才而䘚扑
　灭惟恐留以滋息群才读南昌莫须有及万世公是数语
　中不平髯戟触楮按红丸不足罪首辅从哲从哲大非
　在憎廷弼而南昌坐困然则南昌岂不能百卵翼廷弼
　以见其才者哉

　　孙慎行
孙慎行字闻斯别号淇澳武进人万历甲午乙未联捷以
一甲第三人授编脩妖书事起廷论必欲穷其狱慎行抗
言是未可深求须存国体艰归内修自重不轻公谒作里
居纪以见志历升礼部侍郎争东朝册立及并封庄田被
旨切责不顾廷臣会议大言此事是某礼臣死所复指首
辅向高亦今日相公死所楚狱久淹为平反释幽滞数十
人代藩废长立少念与福案近亟正之群小侧目请告归
光宗立起家礼部尚书而红丸事起群归罪首辅从哲慎
行引许世子事谓从哲迹近弑君宜速剑自裁不则席藁

待命并及郑贵妃遗诏封后神庙拟谥恭皇李选侍不早
移宫皆坐从哲不能先事匡正为弑𨒫显㩀语加峻诏夺
从哲一官戍可灼寻以争秦藩封爵非例忤旨引告归已
杨忠烈二十四罪疏上珰忠贤怒甚诸修门户郤者借珰
为虐大起诏狱忠烈拷死慎行以红丸一案戍宁夏极边
三朝要典书成复坐以罔上不道例重处珰败解戍复故
官崇祯元年以原官恊理詹事召高卧不起八年上方齐
居引咎以阁员推及力疾赴都方草二疏一议寇事一献
所著书病急不及上遂䘚所著明洛义以张清惠玮他无
传焉予祭葬谥文介

　论曰争福封礼部事可谓不废其职者矣必以红案一
　案加弑逆䓁字失之过即曲袒诸正不平按文介家居
　朔望必跪读中庸一章以为不睹不闻之所即丈易不
　获身不见人之所表章诸儒以朱晦庵陆象山王阳明
　为依则论学稍近体而所为明德于天下之解尚隔选
　唐诗著诗杂论因诸史作事编日课凡五一默坐二玩
　易三文艺四书史五作字张清惠尝称文介䔍行如居
　实忧国如希文勇任道如朱元晦呜呼近之矣

　　陈于廷
陈于廷字孟谔号中湛南直宜兴人以万历乙未进士授
光山令内艰补秀水治最擢御史抗疏救科臣汪若霖罚
俸直声震长安巡盐河东榷税监张忠多爪牙挠政于廷
劾忠抗命不法事诏置忠他所蒐羡赎赈三晋饥全活无
算久之移按江西会淮庶子洪蔑令甲匿流亡为南州吏
民患于廷奏洪谋不轨患已因言藩宗之庶代嫡幼冒长
及诡养异姓一切为宗蠹者又请罢湖口珰税上报可一
时称直御史历太常卿红丸议起彼此閧然于廷引经佐
诸君子申春秋之义天启中历吏部侍郎是时魏珰张甚

太宰南星总宪攀龙相继逐去于廷摄部事方推部院大
臣辅臣顾秉谦面语珰意属某某子廷正色曰于廷知有
宗社而已疏列乔允升冯从吾汪应蛟上珰怒以所推系
高邑私人坐大不敬削其籍崇祯改元起总宪留台故事
南御史差毕例听北考于廷请先就南考共职事著为令
又三年召总内台益以整敕风纪为已任加太子少保会
御史祝徽毕佐周廷扑卫弁上怒甚谓三品军官文臣轻
折辱趋台议于廷执敕书五覆争之不可淂又先是以草
场灾下御史潘倬狱以武闱下余文　马如蛟狱于廷各
疏救之上乃谓于廷庇台属削归寻䘚所著有定轩诸稿

行于世
　论曰议红丸必以春秋之义则贤者之过也三案独此
　可无议义始于借持一案不能坚而二案亦因之而决
　矣中湛能不靡比声乎

　　何士晋
何士晋字武莪直隶宜兴人以万历戊戌进士司李宁波
能入给事工科乙卯适有张差之狱士晋疏王之寀后
情辞凛切不报嗣因戚臣郑国泰谓无端受疑士晋复上
疏略曰人之疑国泰匪始今日试问国泰三王之议何由
而起闺范之序何由而进妖书之毒何由而搆此首祸之
疑也至今未有以对天下也又问国泰孟养浩等何由而
杖戴士衡等何由而戍王德完等何由而锢此排激之疑
也至今未有以谢天下也又问国泰如林之旅环卫洛阳
而青宫之仪卫谁为简汰雕峻之贡征及万厦而淑陵之

坏土谁为寝阁此遍注之款也至今未有以慰天下也且
今曰之疑泰又非仅仅一张而已仍恐骑虎不下挺而走
险既以东宫为孤注万一东宫失护皇上不又为孤注乎
国泰若欲释疑明告皇上出二竖法曹如供有国泰主谋
借剑上方请自臣始即否与国泰约此后凡皇太子皇长
孙一切兴居俱系国泰全家保护稍有疏虞问国泰请自
上前决之上心动遂有慈宁宫召见之举䆒竟忤郑中旨出
士晋浙籓改广东熹宗立擢尚宝少卿历兵部左侍郎总
督两广魏逆用事士晋名列三朝要典之首会早䘚淂免
崇祯初复原官赠恤

　论曰东宫事前百口以之顾未尝有其形也形已著而但
　以国泰塞责事不它竟而断不可无此䓁议䆒竟前星
　无恙安必非武莪三疑之论所贻不然所为皇上又为孤注
　者前代岂不或一见之哉

　　周起元
周起元字仲先别号绵贞福建海澄人万历庚子乡试第
一举辛丑进士负文望群荐可选庶常以不轻投谒见沮
出知浮梁县廉而有威敏决百废具举图书之外囊无馀
赀所存赎锾悉置学田脩复书院以教士调繁南昌颂声
益𢡟考最授监察御史敢言称职时群小起攻东林以为
为学起元力驳正之大触时忌出参议桂平会柳庆大荒
盗贼挟饥民且閧起元请急救荒而徐议弭盗立兵民递
运法致米甚捷猺獞睨不犯全活者众因密遏剧盗之不
受抚者地方以宁会辽阳广宁次第沦失加起元参政衔

填新设通州道时溃兵鼓噪互残杀起元辑首凶正法近
畿堵安历升右佥都御史巡抚应天凡公给一缕一器出
俸薪偿之不染库帑请裁织造滥额直指李寔冒破料银
四万馀两时苏州同知杨姜号清干反为寔所诬奏起元
三疏申救之姜竟罢斥江南涝甚疏请漕折宽民民赖以
生魏党朱童蒙备兵苏松贪纵起元劾之降中旨擢童蒙
京卿而起元以排挤得罪削藉归六年用李寔封奏加墨
于朱诬噬起元等七人矫旨逮问先是起元展拜祖祠夜
宿祠下梦身诏狱刑楚大呼忠贤汝专权乱政凌虐忠良
欺弄我皇上子彦升同卧急呼醒犹喃喃唇齿摇撼因曰

知之乎梦告我逮矣未几缇骑果至家无百金之藏官为
设匮四门醵金钱以助城闉之履相错有敞罔投数金不
言姓名者有老妪脱簪质钱匍匐亲诣掷匮者有舆子受
值数十文尽以付匮仍肩舆去者缇骑之费赖以给忽一
义士为叩阍歌号众走阙闻冤众遂愤将触官旗起元跽
请父老爱我乃陷我不义雷霆雨露皆天恩也解事者曲
讽众且已就道执香送者数千人入北镇抚司狱有旨不
须再鞫竟㩀织监疏陷赃十万两毒刑限比巳而勒取病
呈一夕死狱䘚手魏败赠兵部右侍郎谥忠惠荫一子彦
升而李寔坐斩减净军太监李永贞伏法

　论曰吾读绵贞狱中遗子书而知其所学非为名高哉
　惓惓不忘孝弟二字且曰刑苦气尽生不如死架上书
　贸以塞门役之费此外丝毫皆报闻吾素不欺朝廷母
　𨒫吾志借名杀人又是一诏狱法所异李寔杀六人
　而寔不知

　　王之寀
王之寀字心一陕西朝邑人万历辛丑进士任刑部主事
适梃击事起御史刘廷元首露风狂二字刑曹初审遂描
风狂为辞之寀以诅咒事未已危形叠见不宜以回护养
祸不测必穷治之遂以计吐张差之实上闻上屡谕不宜
株连皇太子亦请罪差一人而止上十二年不御朝矣乃
特御慈庆宫见皇太子三皇子于诸臣示无他䘚主风癫
之说内毙庞保刘成以绝迹而之寀遂坐罪见削天启二
年以御史魏光缙疏起复刑部主事之寀因具述情事有
云戚臣国泰私结刘廷元刘光复姚宗文等意且为所𣣔

为宜开棺僇其尸以谢天下张差招有一十六头儿则胡
士相阁笔招有东边一起干事则岳骏声言恐波无辜招
有红封票高真人则劳永嘉言不及䆒红封教今主持红
封教高一奎尚在狱给票有人供给红封教有人以当官
对众手单而改之以十八人会审公单而增减之诸臣大
不敬留中已而言官交章论廷元降调之寀历升工部侍
郎主风癫者皆斥谪有差五年魏珰焰极仇东林者借珰
为翻案而御史杨维垣乃以之寀倖功诬皇袒负先帝有
罪削籍去而岳骏声复申风癫始末继各用而之寀竟以
刘志选追论逮讯追赃狱死

　论曰初之寀必吐张羌之迹使郑氏知警以善光宗此
　安社稷要着第宜以神祖之故忘之义不可不昭情不
　可不隐之寀之见削何为也熹庙二年之寀具述前事
　时不妨公言之矣与刘廷元䓁以安神祖之名与之寀
　以安光考之寔两存而无害可以白于天下万世而必
　降调廷元䓁以致杨维垣之反戈则秉衡者理不足以制
　其中也嗟乎初之力持郑氏之子而䆒之全覆郑氏之
　孙则之寀当听之蒙蒙之天而已死可以白于天下后
　世而巳

　　梅之焕
梅之焕字长公别号信天居士湖广麻城人大司马衡湘
犹子衡湘于神庙中哱刘之变抗疏身请监军有伟烈之
焕少颖异及长倜傥负气工骑射尝以诸生试承天试日
大雪有跪雪中呵笔者傍一生复挤之之焕不平起手砚
击之挤者惧谢乃　或以衡湘故移恚之焕谗之兵使者
使者行县阅兵之焕杂我伍中驰射发皆中使者骇䘚知
为衡湘家复以经义冠军称文武器干遂为知已万历甲
辰试礼部第三人留为庶常逊谢出给事吏垣时神庙静
挕已久朝政隤弛之焕上封事今日之势如一片虚泡世

界又如蠹在树中风起则摧不可恃也已而言路方争淮抚分
左右袒意独持平尝諌云事势亢极者必返加人已甚者
不祥又云附小人者必小人附君子者未必君子蝇之附
骥也即千里犹蝇耳萝之附松也遇岁寒则无萝矣或有
追论故相江陵者大言日今有综名寔振纪纲如江陵彼
[言*翕]訾之徒敢漫不事事工饶舌乎海内颇以为定论以争
钱春外转及璞中玉考选事犯时忌出为岭南参籓剔穷
窟穴不避权豪或请稍委蛇毋为府怨之焕拱手谢曰此
尚书料也生不耐是调山东督学历太常少出抚南赣内
艰归时珰祸方炽以杨忠烈首发难尤侧目楚人或介义

子徐大化谓之焕常入王安幕内旨削藉已复以周士显
转铨事诬坐追赃魏党周应秋至讼言于朝梅某奈何咀
我上公哉珰使人侦之焕于麻城两月无所得或曰为逆
珰罗织之焕者陈序梁克顺也初之焕分必就逮乃自造
槛车先习为囚坐卧其中逮者不至径策蹇北走欲死阙
下亲朋泣止之不可信阳州得旨而后归乃与诸生课
诵梅市议论慷慨无所屈郡邑建珰祠仍力争之人谓后
命且不测弗顾也珰败起巡抚甘肃时傍塞卤病往往僵
卧相枕籍或请歼之报级之焕曰吾乃取蟒玉于豆疮哉
及羌入嘉峪馘健儿降其老弱六百馀羌慑伏己而东师

深入蓟门诏勤王甘镇去都城六千里例不当亲行之焕
躬断后至安定兵哗杀一参将以徇两把总逃拟潜还㩀
镇勾卤为乱则先断其归路檄定之至邠州督府误传敌
退奉旨事平止援兵方归镇十日部檄复促行则淹期历
旬矣时海套乘势为寇之焕令后军堵截而前军还夹击
之斩首八百四十五海套既定马首始东比及都门回复
己万馀里竟以逗遛夺职归
　论曰长公止建祠有云灶已大火一乞儿跪束薪而进
　之灶将馨之乎嗣见祠魏𨒫文书中有杨涟伏不道之
　诛䓁语愕移书当事即德政何患无辞乃必推杀人为

　　首功何以视后世煌乎其言之矣排众独许江陵其审
　　于时务者哉又云附君子未必君子是之谓群可以不
　　党

　万燝
万燝字元白江西新建人祖恭少司马有劳绩燝以万历
丙辰进士授刑部主事上刑狱干和疏报闻历工郎中性
坚介有所感声情壮起天启中督典庆陵见逆魏坟茔僣
侈拟于王者拊膺叹息随以内帑匮乏疏请内官监废铜
铸钱协济逆奄忠贤自制意不𣣔外臣稽察内政矫旨不
许燝遂极诋忠贤违慢略曰人主有政权有利权不可一
日不出自上忠贤口衔天宪手握王爵所好生毛羽所恶
成疮痍荫子侄至一世二世赏厮隶迄千金万金立枷士
民毙己数十命驱逐大臣处治言官空且十数署是一切

爵赏予夺生死之权全不为皇上有而尽为忠贤有已极
寒心即陵工原无额派外解无望事例不多今拟化无用
为有用以裨大工而忠贤故意逆拒且其所营坟墓碑石
嶒嵘隧道深秘制作规模彷佛陵寝竭东南之物力冠西
北之旃檀且凿池树坊杵木雷动布金施粟驱榖如流而
曾不一念先帝地下先朝王振刘瑾之祸可忍见㦲珰恨
刺骨会林御史汝翥杖小珰冲导小珰走哭忠贤忠贤哨
数百人围扑汝翥署汝翥匿去不可淂又以汝翥系首辅
向高甥并围福清署复不得遂迁怒燝借以或异巳矫旨
午门杖一百复倒拽御道三匝伏小珰两槛利锥刺之遍

体流血痛不出声骨断而䘚悬坐赃三百两魏败复官赠
太常少卿弘光中谥忠贞子万墀疏谢
　论曰𨒫魏之曰大狱叠兴其最惨者有二乙丑之杀六
　君子以梁梦环口丙寅之杀七君子以李实借舌自万
　燝而外刑部侍郎王之寀以梃击事追论诏狱死御史
　夏之令淂罪内侍中旨责其阻挠毛帅诏狱死御史吴
　𥙿中以疏论辅臣丁诏轼杖死后军经历张汶以论珰
　戍复逮诏狱死其他缢死仰药死如吏部郎中苏继
　翰林侍读丁乾学不胜数而刘铎以吟咏始加之以(诅)
　咒死尤惨嗟乎如无戊辰甲申事应早见之矣而吾难

　　璟可以不言而言至于死闽黄石齐哭之以诗有六月
　　冰霜辞圣泽二陵风雨鉴微劳之句之令光山人𥙿中
　　江夏人

　　缪昌期
缪昌期字当时别号西溪南直江阴人十馀龄便负奇藻
识者目为良史材时连有家难邑令诏安胡古鳌读昌期
童子试而奇之为白脱其父于理长为闻人东林顾泾阳
引忘年交四方学者负笈问字趾错户而数不遇踰五十
万历癸丑始成进士读中秘书时党事且兴昌期为馆课
拟综核名寔一疏以寓救正乙卯五月挺击事起御史刘
廷光有所曲护但以疯颠字样按张差狱昌期抱公愤以
为青宫何地不设卫而令妄男子得至此且部拟依回及
提牢王之寀疏上圣谕疯颠之下加奸徒字样已心知有

自来矣御史刘光复复主廷元议昌期遂昌言一柱史以
疯颠二字出脱乱臣贼子一柱史以首功奇货四字抺杀
忠臣义士二语出而忌者遂嗾工垣刘文炳指摘崇仁并
及昌期昌期去读书寔园夷犹自得泰昌改元忽夜淂梦
方竭蹶赴召中途闻晏驾手持二白笔头撒不可合遂掷
去伏地哭不能起明日得报果鼎湖再泣入补故官典楚
闱试录中有赵高仇士良等语大触时忌盖逆奄魏忠贤
方大用事故辅福唐向高再入朝而辅臣刘一燝吏部尚
书周嘉谟并见逐昌期于福唐为门下士微语福唐内传
宜不可奉亦顾天下万世以去就争之福唐不能用会广

宁沦大论经抚者日纷纭昌朝有所持正益拂福唐意而
言路之窥间者起矣转左春坊左赞善时逆奄益横昌期
与杨涟约子疏入而吾请福唐主之可以得志于是涟二
十四罪之疏上福唐反以昌期善涟语昌期曰忠贤于上
前颇有匡正偶飞鸟入宫上乘梯手撄之忠贤揽上衣不
淂上又一小珰服赐绯忠贤正色叱之曰旧例虽赐不淂
服小珰伏谢罪此二事可称小心若大洪疏行恐左右上
无人昌期曰谁饰此惑公可斩也福唐色变为具揭讽上
准忠贤谢归私第加优渥之忠贤颇不悦福唐惧矫托初
揭出昌期意将以自解于忠贤于是内廷并以涟疏亦出

昌期手会蒲州爌票留赵杨左魏等又疑昌期寔赞之既
诸公次第放斥昌期每策蹇送国门为忠贤所诇得于是
昌期罪益不可解甫推南篆久不下有小珰诣阁厉声缪
某岂当留祖客昌期遂请告内传闻住自是蒲州爌去赵
南星等十五人一时削籍咸诏狱昌期慨然就道曰与应
山同事宁不与应山同祸日须缇骑之至逆奄矫旨附批
山西巡抚柯昶拟戍张慎言疏有云昌期已经削夺仍补
服黄盖开馆招宾遂与侍御周宗建并逮昌期作漫记且
载感恩委命大略付其子虚白且曰日久论定方出示人
无徒取灭门为也又日余行真口直心慈而色厉为文有

笔而无学为学有志而无养而不敢营私背君欺心卖友
一念天地鬼神寔昭鉴之虽其自谦亦寔录也赴建士民
哭遮道知府曾樱为稍颜色子孙乃敢进饮食赋诗渡江
有一死无馀事三朝未报心之句过仪真仪真令牛翀
独执礼甚恭道路闻姓名皆为泣下抵都下镇抚司司官
许显纯加五毒极惨而内传缪某手另加一钮盖珰终疑
昌期为应山捉笔恨浮应山昌期不胜刑毙狱时有白气
贯之越日王恭厂灾诸变一时见或以为诸公义愤所感
云诬赃三千贫不能入门人司李　刘兴秀曲匡助之崇
祯初忠贤败赠詹事府詹事翰林院待读学士荫一子入

监读书谥文贞昌期性孝友父疾卧蓐七年夜闻謦欬辄
整衣立林下乐易无厓厈偶语田间喣濡疾苦尔汝相狎
及礼见不发一语一揖之外严冷似不相属而意寔深到
有存野堂文集行世
　论曰有明死阉难而不的其期者二人正统八年六月
　阉杀侍讲刘球其期为二十一越三日家人始淂闻其
　忌连祭三举疑之也而当时奉寸楮而绝至五目二日
　狱吏以死闻家人意之当在四月之二十九日嗟乎家
　人固疑之意之而天下自不忘球昌期之死的当时善
　微词雅　以惑公一语福清向高号于人西溪杀我而

　　珰恨不解似福清不能活其乃门虽然疾之未甚所以
　　防乱福清之心不果疵也而不知任人为大误

　　李应升
李应升字仲达号次见南直江阴人生之夕父　翀梦日
升于天故以名八岁读书了大义就学吴钟峦以道义相
切劘弱冠捷万历丙辰礼经司理南康为平反二十八年
滞狱以非罪得白者颇众有所兴革于军政民瘼两裨尤
加意文学脩复朱紫阳白鹿洞书院率诸生肄业其中在
官止饮勺水诸办悉输于家天启三年以考最擢监察御
史未期年疏十五上首陈保身及内操止添官勤召对皆
朝廷急务时相继为总宪者吉水邹元标渭南孙玮高邑
赵南星梁溪高攀龙皆以名贤负宿望率倚重应升每

确可逆珰魏忠贤窃权肆焰群奸附和应升草不法十
事行上之而副都御史杨涟疏先入微闻忠贤颇惶迫应
升于是复上疏以为罪珰巧于护身明主不宜分过特请
大奋乾纲立加斥逐以正其窃弄威权之辜忠贤亦应束
手待罪以谢天下忠臣义士之口乃一疏乞怜温旨立下
羽翼四布谬曰孤臣恣睢无忌谬云忠赤不知谁为代草
以欺皇上者且参疏到阁依然传拟而明旨谆谆遂一一
为忠贤任过夫忠贤敢欺皇上至此乎不省会工部郎中
万燝以陵工论珰矫旨杖且死应升特疏争之御史林汝
翥以擅责中使传旨廷杖汝翥义不死珰逃诣遵化军门

狱应升复代疏救之南乐广微与忠贤通谱䁥应升与所
知瞿式耜书有曰向者忧在内今者忧在外珰为虎而南
乐为狐狐虎合祸未有艾于是袖草劾广微失仪有归读
父书之语盖广微父曾以言官著莭以至性动之也时拟
廷杖以蒲州爌揭入改罚俸而广微恨入骨御史崔呈秀
初未附魏掌院高攀龙劾其贪纵諌草出应升手呈秀昏
夜就应升邸叩头乞哀应升正色曰事付公论非敢私呈
秀惧重赂忠贤求为其儿惟所使遂嗾工部主事曹钦程
诬论应升朋党夺职归先是应升梦淂诗一绝失其一语
有曰莫以宫𫀆滞去舟盖至是验云(诗曰一天风雨散高/楼休/期归日)

(莫以宫𫀆/滞去舟)嗣回籍魏大中被逮为三复范滂之言以送之
复致书周蓼洲高景逸相慰劳深至及五君子䘚诏狱为
位奠哭之极哀先是织监李寔婪恣为巡抚周起元论劾
应升以公议见忤至是寔复以他事失欢忠贤使人走珰
请罪就谋李永真永贞曰肯为魏公杀人可免罪且得福
因索取空头印本代寔撰拟以东林邪党为名一网尽诸
贤而寔未之知也丙寅三月遂与高忠宪周忠介并逮闻
命之夕士民数千人恸哭遮留几至攘臂甘心旂尉如周
顺昌故事应升伏谢君诚爱我如蔑朝廷何为引刃乃渐
解潜就槛车去至府城师钟峦不惕祸为馆应升乞师故

所习易经一本以行所与诀别并载钟峦端友集兄诸生
应炅与俱备辛苦诀曰幸自爱养二人弟小臣死何足惜
第无益朝廷忧方大耳历邹县有问姓名而下泪者口占
一诗谢之(诗曰身名到此卑张俭时势于今笑孔融/却怪登车揽辔者为予洒泪问苍穹)至滕
阳驿初方震孺得罪题壁有念子一诗应升思亲题诗后
(诗曰君怜幼子呱呱泣我为高堂步步/思最是临风凄切处壁间俱是断肠诗)自是邹嘉生张玮
诸名硕感此二诗咸有题和而最后吴钟峦北上为和应
升原韵有滕阳千古两行诗之句(诗曰昔年君过曾遗笔/此日停骖我独思忠孝)
(自应垂不朽滕/阳千古两行诗)好事者遂次诸诗成集云至德州作遗训
六则以付九龄子逊待命锦衣卫东司房作季弟圹志

有旨镇抚司打问镣钮送诏狱对簿刑全套(是日受四/棍一夹敲五)
(十杠子十拶/敲一百穿梭)极惨应升大呼二祖列宗之灵鉴临在上而
已入狱割所遗金为■■■应比及■■见害呼应升作
别大声曰足下先行应升踵至矣越三日为六月之二赋
绝命诗二首总不忘君亲二字云(诗曰十年未敢负朝廷/一片丹心许独惺只有)
(亲恩无可报生/生硕诵法华经)又明日为书诀父游魂渺渺不忍远离落
落斋中乃儿升栖魂之所书毕付狱卒望阙遥拜曰累臣
以身报国死无所恨复望家遥拜曰忠孝不能两全今生
无复见二亲矣遂于是日遇害时年三十有四越二十馀
年瞿式耜守柱林死难而钟峦亦殉义舟山大义相许不

负先后如此崇祯改元忠贤败曹钦程论辟李永贞首正
典刑赠应升太仆寺卿谥忠毅荫一子入监读书予祭葬
祀乡贤亦祀名宦南康又祀之白鹿先贤祠有落落斋文
集行世
　论曰余至江陵读李忠毅家报二十有四无一语及私
　初以内臣为隐忧再曰不甘容嘿再曰名莭所在不敢
　后人反覆唯是义后复惓惓劝其父预算降谪以后事
　勿以临时介介殷哉其言之乎及为遗训六则矢栖魂
　落落斋中矣余为子逊之将笔草遗训序以志不忘

　　王允成
王允成号𫐠文山西泽州人起家乙科令获鹿最允成负
气岸持义英决　于正名誉鹊起熹宗初年擢试御史
南京升辞上保　十事一曰慎防卫引皇祖章龙及
先帝张差二事　为内使而刀剑出衣间一则手持
棍木而庞刘内共　二曰壮维城请保护皇五弟礼枝强
干以消窥窃之端三曰慎内旨时圣谕一再从中出矣愿
事无大小尽归阁票以无开丛假之端四曰谨票拟竟责
辅臣勿漫无主持而以模棱为事日者太昌元年一事此
子不忘亲臣不忘君之意何难片言立决一经会议几筑

道傍势不无寝阁之忧或遂长纷嚣之患五曰杜旁落以
为皇上冲年而临万几事未谙练不得不借听于貂珰然
左右前后未必皆居州也淂无有以缓为急急以为威者
乎以急为缓缓以为德者乎请为纪言纪事之法今日某
珰作何事今日某珰发何言上所𣣔行而某请正上所𣣔
罢而某请行一一使外廷闻之即𣣔假偕惜以作威福岂
可淂乎六曰严部覆预为之限不淂仍前挨延以启辩驳
之门以开请托之径七曰励廉耻专责元辅以厉诸臣八
曰栖群臣常朝有期御门有日然拜舞甫毕即命返舆朝
犹不朝也官与民隔则吏重君与臣隔则左右重恐日复

一日渐成釜𩰿夫霁颜下问最为盛事或召咨于便殿或
请见如御门或从入后殿或面对深营细则饮食寝息大
则军国安危庶几启沃有地而匡救可施九曰谕和衷向
来台省论事论人多至留中久无处分遂相继出疏以为
公论搜索太甚相激而争愈争愈激同官操戈岂惟人才
摧折国家阴受其害而不知矣事有其是虽意见偶岐久
当自涣和平之福端在于此十曰戒倦心目讲何以遽撤
郊天何以不亲颁诏而官不备员内地而喧不即止淂母
上下相与于怠乎至云分心佳冶遂使卧榻之侧忽有斧斤
之施报闻与南铨王象春同官黄公辅涂世业等交驩太

宰赵南星知其贤调北台盖异𢾗也甲子冬逆珰扫除正
人允成与南中诸君子俱先后削籍崇祯初上以前维城
语心识其名召还北台
　论曰允成上牍为泰昌元年十二月也上践祚方数月
　而语语如烛炤至于杜旁落谕和衷戒倦心则预识
　客魏交结之祸谋国之忠鬼神启之矣更奇壮维城
　一　岂七年促祚亦有先见之者乎惜乙科沮于格
　例而不尽允成之用毅庙虽心识不能夺

　　文震孟(祖徵/明)
文震孟初名从䁀字文起号湛持南直长洲人父元发同知
为博士彭之孙翰林待诏徵明之曾孙也世以道德文雅冠
冕海内徵明名壁以字行又字徵仲父林成化间进士历
任温州守卒官徵明八九岁语不甚了了或疑其不慧父
林独异之稍长果颖挺不凡己而轻制艺䔍好古文词尝
献论议十四首叙事十五首贽见学士王文恪鳌鳌大奇
之其所与游杨循吉祝允明视徵明有十年以上之长唐寅
居同里并齿而后进徐昌榖皆以诗文书画擅最一时顾
诸子率连軿科第徵明屡蹶不捷而海内人望必酋推徵

明宁王濠擅延揽书币来聘并及唐寅使香及门徵明骤
称病卧不起无所受亦无所报时伯　已为山人老徵明
抱贞守素见知当路尚书李克嗣巡抚吴中露章荐嘉靖
初授翰林院待诏徵明致书窃附欧文忠之苏明允刑部
尚书林俊尝语人物情儇轻座上何可无此君待诏二年
预脩武庙寔录成致仕家居以翰墨自娱门无杂宾仪部
郎陆师道谢官归委质为弟子尝授吴道复书法所最善
后进王吏部榖祥王太学宠秀才彭年周天球时与谈摧萟
文品骘山水记耆硕故事焚香燕坐萧然若世外生平足不
及狭斜贫而好施生平峻洁自表却与人温易至九十犹矍矍

不衰海内久闻徵明自其祖父几以为异代人而怪其犹
在又疑为仙不死时偶为御史严杰母书墓志神驰掷笔
逝入乡贤陪祀学宫著有甫田集子彭南京国子监助
教喜和州学正震孟以万历中贤书束躬砥操为东林所
推重登天启壬戌及第第一盖为孝廉者三十馀年矣授
编修时要人交结中官外内呼应有如桴鼓震孟伤之乃
借朝讲发端有曰皇上昧爽临朝而勤政之寔未见也鸿
胪引奏跪拜起立第如傀儡登场了无生意皇上聪明何
由开畅经筵日讲临御有期而讲学之寔未见也史臣铺
叙文词䓁于蒙师之诵说了无开悟皇上于事理何自周

通臣闻祖宗之朝君臣相对如家人父子军国重事闾阎
隐微无不淂达故虽深居九重而情形烛炤左右近习亦
无缘可以蒙蔽若仅仅尊俨若神上下拱手情神不振提
醒不灵安取此垂绅正笏展书籍笔者为已皇上之神情
既与群臣不相浃洽退入内廷自不越中涓常侍数人于
是无名滥溢中旨屡传恣罗织者既引绳而披根护善类
者遂因枝而借叶更可异者总宪邹元标行矣佥院冯从
吾杜门矣首揆冢宰相率而请去矣此皆三朝整遗一旦
以讲学之故使俱不得安于其位唐宋末季可为永鉴顷
尚书王纪削籍归农策蹇出都人谓快于驰驿天子所以

励世作人者惟此爵禄名号而至使角巾反尊冠冕此岂
清平之世所宜有哉疏入会有皇女之庆宫中喜宴为偶
戏魏珰指偶人进上曰昨新状元奉此以比万岁大胆上
曰云何珰曰昨文震孟文书所云傀儡登场此是也上曰
何至是珰复曰万岁体短小奴婢辈朝夕扶持上下金台
遂以讥讪越日直讲卑珰传上语新进文震孟出位妄言
藐视朕躬与杖八十辅臣爌争之谓书生不解事以此为
尽忠耳珰大言比至尊于偶人可谓忠乎时同官郑以伟
盛以弘俱力为解以弘且欲面奏力请珰曰若更面奏须
烦锦衣比上复出众遂不敢言而退阁栗罚俸一年以中

旨落职回籍丙寅周忠介被逮捃摭百端阁票拟震孟为
巨魁寻复逮顾常熟强厕名其间巳有旨逮讯矣幸仅从
削夺丁卯六月或传震孟削发度缁去珰使两骑至吴门
侦其踪迹及复命而熹宗宴驾震孟入竺坞山读书为跋
数语于前疏有曰空言无施不能稍报国恩万一若谓沽
敢言之名树先见之帜则梦寐所不敢出矣毅庙初特起
为侍读越岁始出山历左春坊左谕德掌司经局事遂有
仰祈圣鉴一疏䘚从讲事及之时刑法日峻猜疑益启于
君使臣以礼章请培养士气推心感人而辨贤奸酌用舍
尤惓惓焉上倾听即释前司寇乔允升副宪易应昌于狱

时车师驻遵永十有馀旬于管子器小章请审管子所言
兵事主不足畏则战难胜二语顷见群小合谋必欲借边
才以翻逆案于子语鲁太师乐章请悟一音杂而众音皆
乱一小人进而众君子皆废因并指吕纯如向曾惨杀名
贤今将奥援辩雪且以吏部尚书王永光用舍倒置擅行
私臆至比之卢杞李林甫随引甘誓及五子之歌二章以
为曲譬疏入淂温旨本后失写日期台臣杨维垣指为不
检上弗罪寻以奉使益籓礼成历升侍读学士因谓先帝
寔录为黄三极䓁所重修挺击红丸移宫三案不寔请改
不果行故事经筵不及春秋礼记神庙中一及礼为盛事

上以春秋为拨乱反正特命进讲震孟得旨讲至宰咺归
赗传赗凶礼也当鈌上令补牍及悉咺系六乡之长坏法
乱纪焉用彼相上颔之既奉御批咺一章正见当时朝正
失宜所以当讲今后以此类推先是朱童蒙在官吴时有
一犯毙狱其妻贫不能殓苦乞丐里中震孟从众题助二
金童蒙指以为把持于是维垣复袒是语词臣倪元璐争
之得解已亥以少詹超拜礼部待郎兼东阁大学士与首
辅乌程不相能时方撤镇守中官罢内操外廷多归功于
震孟乌程遂以居功谮上与香山何吾驺同日罢去在政
府三月天下惜之丙子卒诗文庄雅楷隶行草规摹家法

　　成勇
成勇字子路号宝慈山东乐安人性坚介不苟以天启乙
丑进士司理饶州抗魏𨒫保护邹南皋䓁诸义类再任中
州尝吐裂时相温体仁私书已卯被逮士民万计号于道
久之补南京监察御史廉静踰䓁民皆化之已南人乞复
召以慰云宽其廷诤杨阁部略曰天地所以不敝人为之
维人类所以不绝礼为之维匪是谓之不成人今辅臣嗣
昌曲辩谓古之君臣列国之君臣可淂而避今之君臣一
统七君臣无所进于天地之间是三年之丧可行于古不
可行于今矣不知嗣昌所引何古所指何臣所㩀何圣之

经所遵何代之典远古弗论即以宗言之遵大礼而不起
复者富弼刘洪是也托故事而起复者陈宜中贾似道是
也嗣昌即巧文谲辩其能非富刘而陈贾乎留一嗣昌而
生天下不忠不孝之心何如去一　昌而主万世为臣为
子之鹄有旨诏狱且三年嗣昌党薛国观复激圣怒致严
拷主使勇大声曰天地鬼神主使再讯复大声周公孔子
主使及三讯曰二祖列宗主使司　嘿然遇赦戍宁波刘
宗周张玮交荐赦罪为民隐居屏迹城市改号蜗卢䘚年
六十有五易　时留二绝有独寐孤臣忧思百结不发明
王梦黍离泪满巾之句子　字万眼以诸生遗俗

　论曰张二无论辩贪廉谓参旧辅为名盖其前惩者有
　之则抑心宝慈不但以喉舌为长矣黄石斋曰当今惟
　有二宝一鸿宝一宝慈也马君常曰当今惟有二成一
　成德一成勇也使甲申在朝安知不为二公所为何则以
　其二绝命词知之

　　钱元悫
钱元悫字孺愿浙江归安人父士完以都御史巡抚山东
力行荒政䘚以争福藩赡田事忤上疾归元悫成天启乙
丑进士为京学教授迁国子慱士时魏珰势张甚有请立
祠太学者元悫嘿止之未几烈皇帝立以武选司主事抗
疏诛珰略云称功颂德布满天下几如王莽之妄引符命
列爵三等卑之乳臭几如梁冀之一门五侯遍列私人分
置要津几如王衍之狡兔三窟舆珍辇宝藏积肃宁几如
董卓之郿坞自固动辄传旨钳制百僚几如赵高之指鹿
为马诛锄士类伤残元气几如节甫之钩党株连阴养死

士陈兵自卫几如桓温之壁后置人广开告讦道路以目
几如则天之罗钳吉网疏下海内传诵而魏珰竟伏诛明
年遵化兵乏饷而哗抚臣不能制元悫奉部檄驰谕数言
而定寻改文选司晋员外乞假归召考功郎掌京察时用
法益峻政府以刻深淂幸厂卫䘚恫喝为奸利元悫乃疏
陈四事曰情面宜绝蒐采宜慱匿帖宜杜察核宜公已而
京察疏入失政府意被旨诘问侃侃不屈寻改文选司郎
中时汝颖陈许凤皖之间大率被寇郡悬数以缺官闻上
每中夜批下所司或多至数十迟明皆须具疏推补又必
近地便就事稍迟法随其后人苦不给然未尝稽漏人服

其才部拟转太仆卿不许䘚坐补官事降级改行人司正
壬午召为尚宝司丞不就遂归自乙酉以后键户不复出
虽亲故罕见其面疾䘚元悫沉深有智𢾗与人寡合然至
其大莭凛然不可没
　论曰崇祯初第一骂魏口存之

　　马鸣世
马鸣世字　陕西人崇祯初以进士历官通政使四年
陕西盗蔓督臣讳之欲以𣢾塞贡朝廷泄泄鸣世有远见
乃上疏略曰三秦为海内上游延安庆阳为陕西屏翰榆
林又为延庆藩篱无榆林必无延庆无延庆必无关中矣
盗发以来破城屠野四载于兹禾见绩良因庙堂之上
以延庆视延庆不以全秦视延庆以秦视秦不以天下安
危视秦也而且误视此流寇为饥民以为或有饱日不知
形促势迫情如燎原莫可扑灭若非急增大兵措大饷为
一劳永逸之计恐官军鹜于东贼驰于西师左师匮揭竿

互起天下事尚忍言哉报闻后十馀年闯事竟不出此𢾗
语而国以亡
　论曰此疏在贼未出关之日而辄以天下安危为虑其
　算已在甲申五月十九之刻矣是曰知几

　　吴适
吴适字　人以崇祯　进士历官　弘光初
以荐为给事中清执尽绝情面正色驳参举朝侧目安远
侯柳祚昌荐程士达督理京营适曰士达不过积分监生
非属科贡正途况勋臣非有标营之责何得备枢戎职掌
庆远知府郭仪凤请挂剑勤王因参巡抚方震孺贪墨适
曰郡守无勤王之例挂剑非入援之名仪凤擅离职守此
必秽迹著闻虑有参题先行反噬光禄署丞张星疏求考
选适曰星以县令降处又挂察典安淂妄意清华保定侯
勋卫梁世烈请袭祖爵适曰本勋未悉存没安淂遽行袭

封昶有恢复之志当即破家从军淂寔再议中书舍人张
钟龄请给部衔适曰此近于躁进矣元年二月诏太监李
国辅开采浙仁云雾山适諌不听病归
　论曰适于弘光中称敢言何所恃而不病